天气冷,权珮便依在炕上看书,晓月从外头进来:“事情传出去了.......”

晓月见着权珮在书上滑动的手指顿了顿,知道权珮听见了,便就侍候在了一旁。

御花园中不知怎么竟早早的开了几只鲜艳的红梅,惠妃起兴,叫了宫中不少后妃和福晋们一起赏梅,惠妃的面子如今没人敢不给,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都到场了。

四面开了窗户的水榭,一眼就可看见开的正好的红梅,水榭中烧了地龙又摆了炭盆,众人进了屋子就脱掉了大氅,这才觉得冷热刚好,地上和炕上都摆了位子,德妃几个都在炕上或是榻上坐着,下面坐着的便是些一般的妃嫔和福晋们,屋子里很热闹,大福晋帮着招呼众人。

烫好的梨花酒甘甜滋润,三福晋轻声道:“还是惠妃娘娘的好东西多。”

说到底一场宴席又何尝不是惠妃在示威,德妃对面便是宜妃,她转过头瞧见权珮,笑着朝权珮招手:“坐到额娘身边来。”

惠妃听见,笑着道:“你们到是感情好。”

德妃一笑:“这孩子的好,您可不知道的。”她眼里闪动着光华,片刻就垂下眼喝了口热酒。

惠妃转眸道:“难道十四有了媳妇你还这么疼老四家的?不怕十四和十四媳妇吃醋?”

德妃掩嘴轻笑:“可不是,比的不姐姐,只有一个不操这样的心。”

惠妃的眼角抽了抽,几乎捏的手里的筷子咯吱响,宫人端了青花瓷的大碗甜汤上来,大福晋笑着朝权珮招手:“你即这样好,也过来帮帮忙,别躲清闲。”

权珮垂眸一笑起了身:“也好。”

宫女将一大碗的甜汤就往权珮手里塞,大福晋在一旁叮嘱:“千万端稳了。”

权珮忽的却错到一边,将大福晋往跟前一挤,甜汤恰好就递到了大福晋手里,大福晋呆了半响才接到手里,就近坐的是是宫妃王氏,还转头跟旁人说着什么,只听得旁边的宫女忽的尖叫了一声,整个水榭都是一静。

第十一章

屋外偶尔还有飞雪,想要飘进水榭,只还未进来便已融化。官窑的青花瓷大汤碗竟然在大福晋的手里裂开,滚烫的甜汤立时倾泻了下来,洒在大福晋的身上,王氏只觉得好似谁将自己往边上提了一把,那滚烫的甜汤便只沾到了自己的裙角。

大福晋顷刻就尖叫了起来,惠妃不知是气是吓,手都在颤抖:“还愣着做什么?快脱了衣裳!”

好好的一个宴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谁也待不下去,在说汤碗碎裂,谁又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故事,还是早些走的好。

王氏随着德妃,看着权珮道:“多谢四福晋刚刚出手。”

权珮摆了摆手,德妃道:“瞧见了么,想害你的人多的是,你以为你有身孕的事情瞒得住?今儿瞧瞧就知道了。”

王氏垂了头:“是奴婢愚钝了,以后在不敢这样。”

德妃这才笑:“罢了,快回吧,这外头冷。”王氏大抵是想通了,道:“刚刚明明瞧着那汤碗是要四福晋来端的,怎么.......”

德妃笑看了一眼权珮:“这事情你就不多问了。”

大福晋烫的不轻,若不是衣裳厚,只怕早跟皮粘在了一起,脱都脱不下来,主要是烫在了肚子上,在惠妃宫中不能挪动。太医开了药就退了下去。

惠妃气的摔了几个茶碗:“这是那个不长眼的干的这事,汤碗怎么就给了大福晋!找出来活活打死!”

宫女从外头得了消息,匆匆进来,裹着一身的寒气:“德妃去找太后了,说是瓷碗碎了,官窑上的要担责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出了这样的大事还不闻不问!”

惠妃一下子就坐在了椅子上:“她这又是闹哪一出......”她觉得极其的不安,这德妃到底是在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眯着眼坐在炕上听德妃说完,半响才开口:“大福晋要不要紧?”

“听说不大要紧,衣裳厚些。”顿了顿她又道:“您不知道,今儿那碗汤原本是我们权珮端的,不知怎的又到了大福晋手里,险些烫伤王氏,到是权珮手快,在后头拉了一把,王氏才没有事。后面叫了太医给王氏看了看,说可能是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幸好是有惊无险......”

温热的炕似乎让太后昏昏欲睡,半响才道:“一会在替哀家去看看大福晋,这事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德妃行了一礼慢慢退下。

德妃一走,太后眼似乎又明亮了起来,她睁着眼坐在炕上思索了半响,吩咐宫女:“给皇上去个话,若有空就来哀家这一趟。”

皇上到来的快,给太后行了礼,太后笑着叫:“坐到炕上来吧,下头冷。”

炕桌上摆着几样干果和点心,康熙要了个小锤子一面给太后砸核桃一面说话:“出了什么事?”

“惠妃今儿的宴会上出了点事,大福晋给烫着了。”

康熙将个核桃剥好递给太后:“这是新疆的核桃,脆香的很,您多吃点。”

太后笑着接到手里,半响叹气:“后宫中你就打算这样局面?”

康熙抬头:“您的意思?”

“你的那几个妃子太厉害了,不找人压制压制,这后宫就翻天了,哀家不想多操心,只是也不能不闻不问,今儿的事情不是小事。王氏差点被烫着,四福晋也是幸免,哀家若猜的不错,王氏怀孕,四福晋怕也有了身孕,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多,后宫里不得安宁。”

康熙的手停了下来:“又要您操心了。”

太后吃完核桃笑着道:“这个确实好吃,你给哀家多砸几个。”

康熙笑着应是:“即是这样,明年就在封一个无子的贵妃吧,好来制衡后宫。”

太后点头:“你看着行就行。”

胤禛坐在书房里看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外面微弱的脚步声他都可以听见,时不时朝门口看去,院子里的雪扫的干干净净,往常站在外头的丫头也没几个,李氏和宋氏的门上都挂着厚重的棉帘子,便是有风吹来也纹丝不动。

大红色的身影缓步走进了胤禛的视线,权珮的手中还捧着几只梅花,像一幅争艳图一般,胤禛有片刻分不清是花美还是人美,他快步走了过去打量着权珮:“没什么事吧。”

“我无事。”

丫头们侍候权珮换衣裳,胤禛才觉察出刚才在书房掀起帘子到底冷,他坐在炕上身上搭了个被子:“你也是.......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我这不是好好的?”

权珮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走了出来,笑看着胤禛,胤禛皱眉道:“也是胆子大。”

权珮垂了眼在炕边坐下,丫头替她脱了鞋子,她便坐到了胤禛身边:“我也怀了身孕了,要是不给惠妃一点颜色,不让她知道疼收敛几分,我只怕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总是防着她的。”

胤禛大抵并没有听清楚:“那也不能......”他忽的戛然而止,有些不置信的转头看权珮:“你刚刚说谁有身孕了?!”

“可不是我么?”

也不是第一个孩子,但这种无法言明的喜悦却是头一次,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权珮:“那就快找太医过来瞧瞧!”

权珮有些困,便躺了下来:“过几日在找吧,现在时日浅,只怕太医看不出来。”

胤禛觉得顷刻之间有很多话要跟权珮说,便也依着她躺着:“你不觉得难受?不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权珮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在胤禛周围,胤禛觉得温暖又安心,也只是片刻的时间权珮就睡了过去,胤禛笑了笑,用脸颊蹭了蹭权珮的脸颊,这样真好.......

大阿哥心疼大福晋,朝着惠妃道:“多大的事情,非得要她去干!要个宫女来不就行了?安排也不安排个机灵些的,到让她受了这样大的罪!”

儿子为了媳妇跟惠妃吵,惠妃气也不打一处来:“难道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说这些话还有没有些良心?!”

大阿哥冷笑:“难道是我说要您干这些事的?何必在后宫里这样折腾,就急着一手遮天?!她是没生出来儿子,但您也不能这么糟践她,烫伤了别人,妯娌之间以后怎么看她?”

惠妃气的几乎哭起来:“如今到都成了我的错?!你就只一心护着你这媳妇?眼里哪里有半点我这额娘?”

有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大福晋见红了!”

谁能料到了,惠妃原是想着烫伤了权珮和王氏,那么必定会用烫伤药,时日不深,太医又瞧不出有身孕,若用了烫伤药必定会跟着流产,这样以来,烫是自己没小心烫的,药也是正儿八经太医院开的,她即除了心头患还一点都不被人找到把柄,多好的计谋,但偏偏一切都乱了,这事情最终应在了她的儿媳妇身上........

大阿哥红着眼看着惠妃:“这下好了,她流产了,你安心了!”

寒冬的夜里刺骨的冷,大阿哥用被子包着颤抖的大福晋抱在怀里:“咱们回,不再这待......”你何必那么傻,为了讨好我额娘,做这样违心的事......

惠妃跌坐在椅子上,一整夜都没睡着,是报应还是人为?

过了年天气暖和了不少,权珮算着满了三个月的样子才找了太医看了,果真是怀了孕,这消息便都向德妃等都说了。

李氏又染了风寒,院子里便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权珮坐在院外的躺椅上叫了李氏到跟前。

“眼见着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你瞧着院子里的哪个丫头合适?”

李氏抬眼看坐在皮褥上的权珮,权珮闭着眼,早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仿若是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泽,看起来遥远又朦胧,有时候连她也看不清,福晋到底是真的贤惠还是装着贤惠,女子难道真的能不在乎这些?

李氏想病很快就会好,何必非要添一个丫头,福晋也有了身孕,在新的秀女还没进门之前,总该轮到她了吧,她迟疑了半响道:“丫头们瞧着都还好,只是到底福晋跟前的几位姐姐们更好些。”

权珮睁眼看了看垂着头的李氏,她乌黑的发髻上粉色的珍珠头花看起来莹润好看:“我问过她们了,到底没有这想法,所以才想让你瞧瞧自己的丫头。”

李氏的丫头雁雨刚过了十五,正站在不远处的桂树下,白皙圆润的脸颊带着还未散尽的稚气,那一双眼灵动清澈的好看。

李氏没开口,权珮顿了顿,叫了雁雨在跟前:“正跟你们主子说,爷跟前缺个侍候的丫头,你愿意做么?”

雁雨转眸看了看垂着头的李氏,抿着嘴僵立了片刻:“全凭福晋做主。”

李氏心中冷笑,果真是个有野心的。

权珮点头,要晓月带着雁雨下去:“找几身新衣裳好好打扮,以后就侍候在爷的书房里。”权珮转头看李氏:“你别怪她,这院子里不知道多少丫头有这想法,这都是人之常情,你若有喜欢的丫头就跟我说一声,提拔上来贴身侍候你。”

福晋总像个高居云端的看客,丫头们私底下明争暗斗,但终归没有福晋点头出不了圈,福晋给了所有人希望,但却又将所有人都圈在自己的规则里,这就是能耐么?

胤禛出去跟五格还有巡城兵马司的几个人喝酒,下午才回来,瞧见书房进进出出的是丫头在收拾,笑着进来问权珮:“这就打发我去住书房?”

权珮放下笔:“给您在书房安置了个侍候的丫头叫雁雨,要不要叫进来看看?”

胤禛到屏风后面换衣裳:“不用了,我知道,不就是李氏的丫头么。”等换了衣裳出来,坐在权珮身边:“今儿有没有哪不舒服?”

“到都好着。”

胤禛便就说起了自己的事:“今儿起银子也还清了,眼见着生意也越来越起色,大舅兄实在帮了不少忙,我都不知道怎么谢?”

“他到底也不图谢,外头的事情要他帮忙的时候还多着。”

胤禛道:“他要愿意,要不就让来户部做事吧。”

权珮抬眼看胤禛,转眸一笑:“我们家的男丁都暂时不入仕的,阿玛说盛极必衰,还是稳稳当当慢慢来的好。”听着胤禛的口气,户部里越来越有实权了。

胤禛若有所思:“岳父到是智慧,也不是个贪心的人,你们那拉家想必还能兴盛好些年的。”

第十二章

夜幕降临,坐在窗前的李氏瞧着胤禛进了书房,也不过片刻,福晋的屋子就熄了灯。雁雨从书房出来不知道跟小丫头说了什么,片刻又走进去,从小跟着的丫头,她没想到有一日也会这样,半夜里醒来要喝水,下意识喊着雁雨的名字,等清醒过来,又觉得嘲讽,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等醒来就见着雁雨侍立在床前。

李氏轻笑:“不去侍候主子爷在我这做什么?”

雁雨上前要侍候李氏穿衣裳,李氏躲了过去。

“奴婢一直都是您的丫头。”

李氏满眼嘲讽:“有一日我们都要平起平坐的,哪敢说你是丫头?”

雁雨抬起清澈的眼:“奴婢是有野心,但奴婢也一直忠心与格格,这些并没有什么冲突!”

早春的清晨带着湿润的凉气,权珮穿着大氅在院子里走动,隐约瞧见雁雨在李氏屋子里,晓月在一旁道:“她到是个聪明的丫头。”

可不是,还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暂时离不开李氏。

夜幕降临的早,权珮又容易犯困,胤禛便到了自己的书房,黄花梨木的书桌上摆着豆绿色的美人耸肩瓶里插着几只洁白的玉兰,吐露着柔软的芳香,雁雨侍立在一旁安静恬淡。

“这花是你采的?”

雁雨抬头笑着道:“是奴婢采的,以前就听说爷喜欢在书桌上摆着花,奴婢就记下了。”

少女稚嫩清甜的气息让胤禛止不住多看了几眼雁雨:“福晋能挑你,到也有原因。”

书房门嘎吱打开的时候李氏就醒了过来,借着对面的亮光看的见丫头端水的身影,黑暗里她嘲讽的笑了笑。

李氏宋氏还有雁雨都侯在外头的廊下,有丫头出来带着几丝福晋屋子里特有的温暖的香气,片刻后福晋念完了经,几人才都走了进去,丫头侍候着福晋将长发绾起,打开的首饰盒子里隐约折射着五彩的光芒,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配着烟霞色金银丝鸾鸟绣纹旗袍,说不出的华贵富丽,繁盛如福晋这般的打扮,寻常人却又未必撑得起。

嬷嬷捧了雁雨的帕子让权珮看了看,下头站的雁雨脸颊一红。

“雁雨以后就叫雁姑娘吧,以后好好侍候爷。”雁雨忙谢了恩,受了权珮赏的一对翡翠镯子。自此这后院胤禛的女人又多了一位雁姑娘。

宋氏出了屋子往西次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

雁姑娘跟着李氏回了李氏的屋子还同丫头一般侍候,院子里稍微有些姿色的丫头偶尔会将目光投进李氏的屋子,不知道自己可有这能耐?

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当着十三的去路。

十四道:“十三,你是不是又要去四哥院子?”

十三有些得意的仰了仰脑袋:“可不是,常能看见四嫂!她可厉害了,教我射箭的!”

一群小阿哥的眼里都露出了羡慕,十阿哥粗鲁的推了推十三:“今儿我们都跟你去,也让四嫂教我们!”

十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四嫂不会随便教人的,你们去了也白去!”

十四不服气:“她是我四嫂,肯定也教我!”

九阿哥机灵的同十四攀关系:“你帮我也说说好话!”十二生怕落下自己,忙道:“还有我!”

十四拍着小胸脯保证:“放心吧!”

十三垂头站在胤禛面前,身后跟着一群讨好的傻笑的兄弟们。

胤禛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们来找四嫂的!”

丫头们正搬着躺椅出来,在上头铺上皮褥子,权珮才坐下,一群小阿哥都涌了上来,十四到底跟权珮能更亲近点,大着嗓门:“您不能光教十三不教我们,我们也要学!”

十三白着一张脸,紧张的盯着权珮含着笑意的嘴,深怕权珮一张嘴就戳破自己,以后在兄弟们跟前抬不起头,让人笑话。

温暖又带着几丝戏谑的目光瞧了十三一眼,权珮依在椅子上:“我有身孕了,你们不知道?哪里能教你们?”

十三的面上立时就欣喜了起来,四嫂可没说没教过他射箭的!

即使在小的孩子也知道有了身孕是不能随意劳累的,想要跟着权珮学射箭根本不可能。

小一些的十四立时就蔫头蔫脑了起来,到底九阿哥大一些:“这个弟弟们到没听说,所以才唐突了。”

孩子们这么高兴的来了,权珮并不想让他们空手而归:“前几日做了几样好玩的东西,你们即来了就送给你们吧。”

丫头用个红漆盘子端出了几样玩物,到底十四眼尖一把就抓住了个弹弓,十二站的靠后只得了个不倒翁,九阿哥抓了个小火枪,十阿哥得了个陀螺。

虽说失望,但因得了礼物又都是高兴的,兴冲冲的一群孩子又跑远了。

十三站在胤禛身后,偷偷看了看权珮,见权珮正带着笑意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以后在不撒谎了。”

明媚的阳光照在权珮身上看起来温暖又光明,她微笑着闭上眼:“我只帮你一次,在没有下一次了。”

胤禛安顿着十三在书房写字,他自己到出来坐在权珮身边:“一群孩子要你教什么?”

“前次见别的欺负十四射箭不好,我自己拉弓射了几箭,没想到被他们记下了,竟要我教他们。”

胤禛讶异:“你会射箭我竟不知道!”

权珮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不过是玩乐罢了。”

此刻的权珮看起来柔软温和,胤禛替她拉了拉身上的毯子:“还有什么你不会......”

五月的时候皇上巡畿甸,带了大阿哥、三阿哥、胤禛、五阿哥和八阿哥一起出行。院子里就只有李氏够资格跟着去,没有任何争议。

权珮七月就要生了,如今肚子大的明显,只是走动起来还轻巧,从后面看也看不出怀孕的样子,她束着墨绿色的高腰裙,外面搭着件浅色的外衣,坐在榻上清点着东西。胤禛坐过去握着她的手:“歇着吧,又不是没人做。”

他又叹气道:“你都快生了,我又不在跟前,万事要小心些。”

权珮替他理了理衣裳:“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跟您说的事还是留心些,出了宫就在不能跟现在一样了。”

胤禛点头:“这个你放心。”

出宫建府府上要用的下人也会增多,到时候若都靠内务府拨,谁又知道里面混杂了多少别人的人,到底还是外出的时候寻些可靠知底的签死契的才用的安心。

五月的天气渐热,花木繁盛绿树成荫,阿哥们外出,阿哥所里就只一群福晋在,没了男主人,空气里都透出了几分和谐。

三福晋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穿了件水绿色的罩纱撒花旗袍,显得很臃肿,她羡慕的瞧着权珮:“你倒好,一点都没有发胖的样子。”

五福晋坐在一旁猛嗑瓜子:“我到宁愿胖死!”

亭子外的湖里荷叶铺满了水面,权珮将鱼竿下了下去。三福晋直笑:“若钓了鱼,咱们中午喝鱼汤。”

五福晋不高兴,随手捡了个果子扔进水里,三福晋瞧她:“什么事气的你这样?”

“我们家说我不得我们爷的喜欢,要在进来个庶出的妹子呢!”

三福晋低声道:“就是你们那受宠的姨娘生的妹子?瞧着姿色不错?”

五福晋哼了哼:“可不是。”她像是想到什么,转头问权珮:“你有庶出的妹子没?”

“有一个,小了我七岁。”

五福晋戳了戳权珮:“这个可更好了,等些年头你不受宠了,指不定就要被送进来的。”

五福晋说话不中听,权珮到不在意,她想了想那一团稚气,眼里却总有几点光芒的庶妹:“这个确实说不准。”

五福晋听得这话就觉得好似找到了跟她一样的人,又觉得不那么气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也不是想进就能进来的,不是还有太后还有宜妃?你去找宜妃娘娘哭哭,多的也不说,只哭委屈,宜妃娘娘是个要强的人,见不得别人随便插手自己儿子的后院,这事就不大能成了。”

三福晋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你去试试,我就瞧着权珮的主意好。”

才说着话,权珮的一条大鱼就上了钩,丫头们忙端了盆子过来将鱼放进去,三福晋笑道:“今日有口福了!”

太阳将假山旁站着的人影一直投射到了湖面,有人低声道:“我竟不知道四福晋这样的有姿色.......”

三福晋和五福晋因觉得困先就回了,权珮又钓了几条才收了竿,皇上不再连御花园都显得冷清,走了好半响都不见一个宫女,湖水的一面围着假山,忽的就听到噗通的落水声,权珮和晓月都站住了脚,晓月颤声道:“好似是个人!”

天生敏锐让权珮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三面假山一面为水,道路崎岖狭隘,阴影遍地,晓月手中还端着一盆鱼,走错一步只怕都是灭顶之灾,阴影处好似有脚步声,权珮带着晓月向荫蔽的地方退,有人道:“不是没瞧见这里有人么?”

“说了让看看你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