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珮便淡淡的笑:“那时候九死一生,哪里想过还能生下她,没想到老天庇佑竟叫我活了下来,还得了这么个可爱的孩子,所以可见,善有善报,我这辈子没做过恶事,所以连菩萨都保佑我。”

太后的笑意似乎更深了:“是啊,你说的对,谁能料到那样重的伤你竟还能活下来,确实是意料之外。”

权珮弹了弹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不过要是查出来,自然也要叫害我的人知道皇家的儿媳妇不是那么容易伤的,既敢动手又没叫我死绝,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

这雍容妩媚的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慵懒,但却叫人觉得有千斤重一般,好似即使面对威严的帝王也不能叫她的气势减弱分毫。

太后的笑意终于淡下来了:“那,查到了么?”

权珮朝着久儿招手,将孩子揽在怀里:“这个暂时并不好说.....”

乾清宫的李德全亲自过来传旨:“皇上叫弘谦阿哥去乾清宫。”

“不知道谁都在?”

“太子和几位阿哥都在跟前侍候着。”

弘谦在外养了两年,虽说有些好名声,但应该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弘谦的笑话,苏州的老师再好,又怎么比的过上书房的先生,有太子在考校学问是必不可少的了,权珮朝着弘谦笑着点了点头:“不必怕,去吧。”

弘谦走了,权珮又坐了一会便也起身了:“还要去看看其他娘娘们。”

这浅淡的身影直到出了宫门,太后脸上的表情才换掉:“哈,她到是大口气,大能耐呀!什么付出代价?!在哀家面前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威胁哀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杨清垂着头不大开口,只怕太后这次遇上了对手,这位四福晋瞧着确实不简单,不知道又要搅和出什么事来......

第六十八章

乾清宫的书房里康熙身边不但侍候着太子、大阿哥、三阿哥、胤禛、五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几个还有索额图等几位内大臣,太监报说弘谦到了,于是众人都不免向门口看去。

七岁的孩子长的瞧着是□□岁孩子身高,显得颀长却并不消瘦,身上穿着件简单的蓝色暗纹袍子,外头罩着件银白色的褂子,相貌上到越发跟幼年时的胤禛像起来,只一双眼沉稳淡然,对着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并没有显出慌乱或者紧张,礼仪上也没有丝毫差错,甚至因为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到更加出彩。

难怪远在苏州,也会有孝顺懂事的消息传到京城,想来也有一定的原因。

规矩的行礼,并不比养在京城的皇孙们差了什么,叫那些想要挑错的人失望起来。

康熙的面上已经露出了满意,叫了弘谦起:“你远在苏州,朕也有两年没见你,今日叫你过来一是叫你跟众人都见个礼,在一个也是瞧瞧你的学问,过几日也好到宫里来念书。”

弘谦恭敬的答应了一声,淡然的垂着一双眼,无波无澜。康熙便不自主的想起了那时候的权珮,好似也是这样,恭敬却并不畏惧。

胤禛赞赏的看着儿子,余光瞧见一旁略握着手的太子,便又垂下眼,弘皙也算不错,只是太子未免也逼人太甚了。

太监领着弘谦跟众人一一见礼,太子笑着扶住弘谦:“两年不见都长这样大了,听说你在苏州的时候常帮着你额娘做事,就是不知道学问有没有落下。”

弘谦便抬眸看了一眼太子,回答的干脆利落:“那就请太子考校。”

谁能想到七岁的孩子将太子话中的意思听的明白,即不露怯也不骄傲,说出了这样一句平常却叫人称赞的话。

太子的笑意便有些僵了,只是却并没有放弃考校弘谦:“‘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出自哪个词人的那首词?”

这个问题听着不算难,但词的出处还是偏了些,作者刘过算不上多出名,孩童读的不多。

“出自宋代刘过的《唐多令》。”几乎没有思索就回答了出来,语调平直丝毫不显慌乱和急切。

“‘惜乎,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这一句又出自哪?”

才上学两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叫读《史记》,就算读也不可能精通,太子这便是故意为难弘谦了。

太子用意显而易见,但还是急躁了些,跟七岁的弘谦相比甚至落了下乘,因为此刻的弘谦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沉稳淡然,还像上一次一样并没有思索就回答了出来:“出自《史记》中的《李将军列传》是文帝陈赞李广的话。”

不但回答出来了太子的问题,比太子问的回答的更细致到位,可见不但读了《史记》也确实记在了心中。

太子面上的笑意便在也维持不住,还想开口,他不愿意叫自己这几个刁难的问题成了成就弘谦名声的垫脚石,只是康熙却开口了:“不错,能回答出这两个问题,可见平常的学问并没有落下,你的叔叔伯伯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定有你读的书多,你额娘将你教养的很好。”

弘谦便又行礼:“谢皇玛法夸赞!”

自始至终都是进退有据,有礼有度,让谁也挑不出错来。

礼也见了,学问也考校了,康熙便温和的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屋外的鸟雀还在鸣叫,如弘谦刚进来那会一样,九阿哥瞧着弘谦笔直的背影笑着道:“大侄子在外面历练的老成,可不是京城里这些阿哥们能比的,瞧那份气度就叫人称赞,《史记》那么难他都知道,真不简单!”

他是故意说给太子听的,怂恿着康熙叫了弘谦过来,原是想看笑话的,这下好了,到叫康熙将弘谦夸了一顿,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太子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太子故意为难弘谦,叫康熙心里也不大舒服,毕竟只是几岁的孩子,又受了不少坎坷,太子的心胸还是太小了些。

胤禛不想话题在围绕在弘谦身上,高兴或者不高兴都岔开了话题:“皇阿玛瞧着往灾区拨银两的事该怎么处置.......”

在见德妃,瞧着还似两年前温柔好看,见了权珮就红了眼圈,问了权珮在江苏的事情,最终就不免说到了留在京城的九公主身上:“......比她的其他姐妹们是好多了,留在了京城,不用受远嫁之苦,只是佟国维的孙子那也是皇亲国戚,傲气的很,夫妻两过的磕磕绊绊的,公主府的规矩又多,也受了不少苦......”

女人嫁了人,终归就会有诸多不便诸多苦楚,并不能像在家做女儿那般随意自在,过不惯到也是常有的。

“听三嫂说明儿给我接风,九妹也去,等见着了我跟她说说话。”

德妃便高兴起来:“她到信你,你跟她好好说说,叫她也学上一两分!”

弘谦到没怎么说自己在乾清宫的经过,只问了问权珮和久儿在宫里可还顺当,等到胤禛也回家的时候对着权珮将弘谦大大的赞扬了一番:“......他在那边总帮着出去做事,竟还读了那么多的书,太子故意刁难根本难不住弘谦,真是长了大志气!”

“是他自己喜欢读,总要到夜深了才睡,我到没怎么说过。”

“这就更难能可贵了!”

于是等到夜里见了弘昀不免多问了几句弘昀的功课,弘昀到底小,跟弘谦在一比到底是差了些,不免就挨了训斥,见了李氏就哭哭啼啼起来,叫李氏的眉头深皱起来。

三阿哥一直以文人自居,就连宅子修的都多了几分文人气息,后花园中多种的是梅兰竹菊这些寓意高洁的东西,正是菊花开放的时节满园飘香霎是好看。

留春亭中坐着一众福晋,或者感慨万千或者好奇观望。

三福晋红着眼睛道:“这两年可苦了你了!”

连五福晋现在也顾不上抱怨了:“你可真厉害,在那一待就是两年!”

大福晋是大阿哥新续娶的,因此跟权珮并不熟悉,还有后头进门的七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都不熟悉权珮,只是瞧着这位四福晋穿着的衣裳上沾着苏州那边的样式,多了几分俏丽,身上的首饰都价值万贯,却并不叫人觉得庸俗,相反只是觉得雍容华贵,又是一副天生丽质的模样,确实是个出众的人物。

九福晋悄声对八福晋道:“原来四嫂是这样的人物,怪道我们爷说起来的时候总是称赞。”

八阿哥在朝中人缘极好,又结交广泛,八福晋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听见九福晋说话也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到叫九福晋有些不自在,七福晋轻哼了一声,八福晋明明就是瞧着四福晋比她现在受人喜欢心里不大舒服了。

原本九公主也要来,只是家里忽的有些急事只能叫人送了一份礼过来,自己并没有来。

五福晋才悄声说起来:“别人不知道,我可听说了,驸马在外头养了个妾室,一直不敢叫公主知道,听说现在妾室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不得闹出来了,还不敢叫太后知道,太后那样护着九公主的!”

只是当跟自己的利益冲突的时候,太后还能不能护着九公主?

八福晋到愤慨起来:“这个驸马也太不知道事,能娶了天家的公主已经是他天大的福分,他竟还这样不知足!这事情我去跟太后说,叫太后好好治治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八福晋讨厌这些事情到是真的,但是叫太后惩治驸马到底是出自为就公主考虑还是因为她自己也不叫八阿哥纳妾,这就不大好说了。

“还是听听九公主的意思吧,夫妻两的事情原本能解决,要是外人参合进去小事也就成了大事,那时候这个结也不好结。”

权珮这样说,五福晋立马回应:“可不就是这个理!”

显见并不赞同八福晋说的话,这叫八福晋又不悦起来:“她年纪小些,不知道厉害,难道我们就放着不管不问?”

到说的众人好像薄情无意一般。

八福晋要强这个众所周知。

权珮伸手掐了一朵一旁大朵的波斯菊,转身簪到了八福晋的鬓边:“人比花艳。”

八福晋一怔,又听得权珮道:“八弟妹是个漂亮的女子,八弟好福气。”

八福晋抚摸着鬓边的菊花,情绪也没有刚才那样激昂,声音柔和了很多:“谢谢四嫂。”

一场宴席妯娌们都相互认识了一下,气氛还算和谐。

等到下晌午,权珮坐着马车回,正闭目养神,外头忽然传来喧闹声,晓月见权珮睁开眼,便朝着帘子外头道:“出了什么事?”

“回姑娘的话,这是到了九公主府的门口,有个大肚子的女人在外头闹,不少人都围着看。”

权珮特意从这里经过,没想到真就遇上了事,不管是不是巧合,因为这件事的主角是九公主,胤禛的亲妹妹,她都必须管一管。

“叫人把那怀孕的女人领到癖背的地方,不要伤着了。在去叫九公主府的门,我进去瞧瞧。”

隐约听说九公主可能也有身孕了,这样的事情闹出来不知道九公主身子怎么样......

第六十九章

大盆鲜红的菊花是太后前几日特地叫人送过来给九公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管理的不够精心,花朵似乎没有刚送过来时那样鲜艳,九公主侧身坐在挂着芙蓉色金丝软烟罗的雕花拔步床上沉默不语。

舜安颜就站在九公主的对面:“......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出去!”九公主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两个字,于是舜安颜满口的话便都说不出,焦急的站在原地。

丫头报说四福晋来了,九公主面上才有了些表情:“四嫂来了呀.....我怎么见她......”她这样喃喃自语却叫舜安颜看到了希望:“快请!快请!”他一面说一面出了屋子向外迎。

接上了权珮他不免多说了几句:“您一向跟九妹要好,请您帮我好好劝劝她,那屋外的女人是成亲之前有的,我已经给了她屋子和银子将她打发了,没想到她还会闹上门来,这实在叫我有口难辩......”

“既然处置就应该处置妥当,现在叫人闹上门来是谁也会误会,你有口难辩是应该的。”

这清淡的语气叫舜安颜忽的红了脸,连连答应:“您说的是,确实是我办事不利。”

带着几分威严的背影一直进了屋子,舜安颜就立在了院子里,这个四福晋可真是不大一样......

九公主消瘦了很多,看见权珮就落了泪:“我一心一意对他,他竟然在外头有女人,叫人家大着肚子来找我,这可叫我怎么过下去!”

权珮替九公主擦着眼泪:“舜安颜刚跟我说了,那女人是成亲之前有的,他早打发了,没想到会找上门来,我刚已经说过他了,你不要太生气。”

九公主噙着眼泪道:“是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

九公主听权珮这样说便不如先前那样生气,只是又愤慨起来:“既然已经没有瓜葛了,那我叫人乱棍打死那女人他为什么护着,这不是成心给我添堵么!”

权珮轻拍着九公主的手背:“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舜安颜的现在还未可知,但你若打死了,那孩子就必定算是舜安颜的,毕竟是自己骨血怎么可能不闻不问,你打死了他的孩子,你们之间一辈子就要有个心结,或者叫舜安颜恨上你也未可知。我知道这事情叫你难受,但你即想和他好好过下去,就也要考虑他的感受,夫妻之间原本就要互相体谅日子才能长久。”

九公主怔了怔:“可我刚才已经叫人乘乱下手了.......”

权珮身边的两个嬷嬷将那大肚子的女人带到了癖背安静的地方,问了才知道叫梦雅,也就刚刚二十的年纪,说起话来畏畏缩缩的总是不大敢看人,嬷嬷便瞧着不大对,想要在问几句,背地里忽的窜出来几个年纪不大的太监,扯住梦雅就往墙上撞,两个嬷嬷因记着权珮的话,吓的上前护住梦雅生怕真的被伤着。

也许这事情只是简单的夫妻之间的矛盾,但却恰巧被权珮知道且刚好路过的时候碰上,九公主是胤禛的亲妹子权珮不能视而不见,一旦参合进来就也成了局中人,如果九公主莽撞真的叫人打死了梦雅,但这其中也有权珮参与,那么结局就会变成九公主和权珮合伙谋害了舜安颜的孩子,两面的仇必定是结下了。

九公主和佟家的关系陷入了僵局,那么维持着佟家和九公主身后势力的纽带就会出现裂痕,权珮代表的四阿哥府也跟佟家的关系陷入僵局,这是一个一举多得的事情。

侧门上又慌里慌张的跑出了几个太监呵斥着拉扯那几个打人的太监,两个嬷嬷便护着梦雅躲在一旁。

舜安颜迈着有些匆忙的脚步赶了出来,梦雅已经坐在了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好似很痛苦的样子,舜安颜的面色变了变,呵斥太监:“你们是怎么回事?谁叫你们碰她的!”

太监们吓的垂着头没人敢开口说话。

嬷嬷们却不敢在怠慢:“快叫这姑娘躺下,叫个大夫来瞧瞧才是正经!”

虽说不能伤着梦雅,但却权珮做主,自始至终没叫梦雅踏进公主府半步,也幸好有惊无险,大人孩子都还妥当。

九公主坐在床头垂泪,权珮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舜安颜垂着头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也是沉默不语,事情闹的乱哄哄的,说到底还是权珮说的那话,是他没有早早的处置妥当留下了后患,听得上首的权珮说话他才抬起头。

“你们小两口的事我是个外人也不好多说。”官窑粉彩的茶盖在权珮的手里微微翻动:“梦雅的事情你们却要上心些,最好去查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怂恿了梦雅闹事,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到底是不是舜安颜的,我看她胆小怕事,只怕有些隐情。”

九公主也忘记哭了:“嫂子是说有人算计我们?”

“还是谨慎些,没有自然更好。”

权珮没有多留,话也只说了一半,却叫九公主夫妻两个有了危机感,也不如先前那样计较情感上的事情,九公主甚至主动跟舜安颜道:“我进宫去见见太后吧,这事情不能就这样放着......”

“你说的对,我也回家一趟跟家里商量商量,不能平白无故的叫人算计了!”

红木大理石桌面上新摆着一套五彩十二月花卉纹杯,一共十二个杯子,按照一年十二个个月分别在杯上描绘代表各月的花卉,再配以诗句加以赞美,绘画精美诗句也配的优美,也算是当代不可多得的精品,胤禛从外头进来瞧见权珮看,笑着问:“我在内务府看见的,想着你会喜欢就要过来了。”

权珮便放下杯子转身看胤禛:“我到是真喜欢。”

胤禛笑着接过丫头新泡的银针茶坐在榻上问权珮:“今儿顺当吧?”

“在三哥府上到顺当,妯娌们到也和善,只是路过九妹的公主府遇上了些事......”

听着权珮说完九公主府遇上的事情,胤禛渐皱起眉头:“又是谁搅合出这事......”

权珮若是不再,九公主和舜安颜之间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会波及到他,有权珮在总是这样叫他觉得省事又安心。

“太子,惠妃和大阿哥,太后和八阿哥,还有一方我们没有看来的势力,这事情不大像是太子的手笔,到应该是那不知名的人物。”权珮说着坐在胤禛身边,低头在手上抹着忍冬花汁:“粉蝶应该也是这人的手笔吧,真好奇,不知道是哪位阿哥哪位妃嫔这样深藏不露,这样有手段。”

胤禛思索着道:“那是谁要害你?”

他原来更关心这事情。

权珮跟太后的恩怨一时没法跟胤禛说,当时以为已经过关了,并没想到后面太后还会出手伤她。

“这个,大抵还要再查吧.......”

胤禛便半靠在靠枕上,透过雕花的窗向外看:“没想到局势竟越来越复杂,我们要在这些人中立住脚不容易......”

权珮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胤禛的肩膀:“难道是怕了?”

胤禛转头看权珮:“这有什么可怕的?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权珮到笑了笑:“听说陕西的籽粒银子被贪掉了二十几万?爷是怎么处置的?”

陕西籽粒银子贪污的案子,康熙又叫胤禛去查。

“这种搜刮民脂民膏的人见一个就当杀一个,我上奏皇上都给了斩立决,一个也不留。”

胤禛做事公道但也狠,在朝廷中的名声就有些刻薄,但现在那么多势力相争他们也没必要将自己塑造的多完美然后伸出头叫人来坎,低调一些蓄势待发才是现在的生存之道。

权珮便微微颔首。

深秋的天气泛着凉意,权珮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那白玉般的胳膊就露出了一小节,胤禛扯了个毯子披在权珮身上,语气有些疼惜有些责备:“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吃了那样的大亏,还该好好注意。”

柔软的毯子带着特有的温暖,好像春日的阳光,叫权珮眉眼都舒展开来,轻声答应道:“嗯,知道了......”

靠在贵妃矮榻上的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直到身旁的九公主停下说话她才道:“四福晋说可能是有人故意怂恿梦雅,想要破坏你们的关系?”

“是,四嫂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不简单,所以才进宫来找您,想请您给个主意。”

太后自然也能想到权珮所想到的那一层,有人想破坏掉她和佟家的纽带,幸亏被四福晋撞见才有惊无险,这个四福晋明明对她充满敌意,又为什么会出手?难道仅仅是为了帮助九公主?

太后放缓了声音:“听哀家的话,千万不要跟舜安颜随便闹别扭,有什么事都好好说,就像这次,你要是稍微理智些,事情其实也不难,是不是?”

九公主乖巧的道:“是,我都记下了。”

太后这才笑起来:“这事情在不要你操什么心了,自有哀家来处置,要是谁敢对你动歪心,哀家第一个不答应!”

九公主心满意足的走了,太后略一思索吩咐杨清:“去把贵妃叫来,哀家有事和她说。”

要是谁都敢朝她下手,那她这太后也当的太没趣味了!

第七十章

陆陆续续有远处过来的马车进了雍郡王府侧门,还有不少年货从后门拉了进去,这才十月,也没料想会这样早送来东西。

滚雪细纱的帷幔遮住了暖阁里郁郁葱葱的绿色,只隐隐绰绰看到榻上坐的人影,苏州来的大管事李胜垂着头回话:“......怕天气在冷些路上不好走,也冻坏了东西,因此就走的早,庄子上托了奴才将年货一并送了过来,虽说福晋不叫送了,但该有的还是不能少。账本就在外头放着,请福晋过目。”

十二家的店铺三个月的账本,放在一起不是个小数目,又有庄子上的收成和书院的开支,没有几日功夫这账是盘不完的。

李胜便听得里头传来了问话声:“启蒙书院怎么样?”

听得是权珮问话,李胜忙道:“奴才时常过去瞧的,一切都算好,口碑到是有了些,只是这一批的学生还没有毕业的,因此就显的寻常了些。”

“这么远来了,叫人领你下去先好好歇歇。”

李胜忙谢恩,听着里面传来轻微的走动声,知道是权珮走了,才微微直了直腰,丫头恭敬的请他出去歇息,刚好遇上了赶过来的弘谦。

“我听人说今天先生过来,因此早早的就从宫里回来了,幸好遇上了,先生路上可还好?”

弘谦的问候叫李胜眉眼之间笑意越发真切:“路上到都好,只是到惊动了阿哥。”

“先生说的什么话?我领着先生去歇息。”

苏州的事叫权珮忙碌起来,胤禛无意中瞧见苏州送来的账本这才惊讶起来:“我原是知道你做生意的,但没想到做的这样大,这是多少家的店铺的账本?”

“总共十二家,都是香料铺子。”

胤禛便粗略算了算他自己叫下头人开的店,到没有权珮的多,海运的生意还是权珮要过来的,他一年能收入一万两银子,有一半都是靠权珮得来的。

这叫他觉得又惭愧又赞赏。

“你真是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权珮轻笑:“爷是羡慕还是嫉妒?若要缺银子,我是可以借给爷的。”

胤禛到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心疼!”

夫妻两个原就应该是这样的,不会因为其中一方的优秀和能干而自卑不安,只是由衷的替她高兴,然后自己受到激励越发的奋进。胤禛虽说惭愧却更多的是赞赏,更没有因此对权珮有成见或者不喜,这便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

福晋的正院里总有看起来忙碌的下人进进出出,管家的事情好像就这样放在了一边并没有人提及,去司房领银子也没有特意给正院拨什么银子,如意便也选择了沉默。

过几日便是费扬古的寿辰,她思索着该送什么寿礼,吩咐下去叫人准备,巧纹出去了片刻进来道:“司礼房的太监说,大总管李沈从已经专门请示过福晋了,该备什么早吩咐了下去。”

如意只觉得如鲠在喉,明明她现在管家,怎么这种事情就越过了她?未免太不将她当回事了!

外头有几个丫头抬进来了几匹布料:“福晋说要过冬了,叫侧福晋和格格们都选些布料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