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抓,两江总督入狱,主考官副考官纷纷获罪,试卷另出,考试另选吉日,这一场持久的闹剧才终于在太后安葬之后落下了帷幕,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子的再次圈禁。

一个太子被废两次,这辈子都跟皇位无缘,而皇上对太子也是真的死心在不抱任何希望。

因为八福晋在雨地里跪久了的八阿哥带病从皇陵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这可不像胤禛一样是装出来,八阿哥病势汹涌,几乎连床都下不来。

说太子废了,八阿哥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重病连内务府也去不了,借着这个借口便连差事也被夺了,五十年的冬天着实是惨淡了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冬日里连降大雪,陕西河南一带灾情严重,天还完全黑着弘谦已经起了身,花蕊陪着他一起来了权珮的院子。

屋子里充盈着淡淡的香气,让人觉得温馨又神清气爽,弘谦站着听着权珮交代。

“苏州的粮食现在全部运到河南和陕西,路上不好走,你要叫人多多小心,灾情严重,灾民太多,好事做不好也能变成坏事,凡事多跟身边的人商量,纳兰延出在河南,没事多跟他说说,他做事不错,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过路跟漕帮打个招呼,要是陈然能跟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弘谦耐心的听完一一应答,这就要出门,花蕊扶着权珮起来,一同把弘谦送到了二门才回来,权珮叮嘱花蕊:“时辰还早,你回去在睡会,早上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谢额娘体恤。”

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瞒着花蕊,她若有什么主意也有人愿意听,出嫁之前她是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才能还能有用上的时候,都说堂姐命好,三年抱两富贵尊荣,只是放在自己身上也才知道什么算是真的好,弘谦身边没有侍妾,权珮也曾隐隐透露,下次选秀之前不会给弘谦身边加人,她有三年的时间生下嫡长子,稳固自己的地位,以后即便有人进门她也不怕,总比堂姐面前还有个庶长子和比她早进门的姨娘要气顺的多。

下了早朝胤禛就早早的回来了,喝了一碗热汤,脱了鞋子坐在炕上同权珮商量。

“皇上手下的那些暗卫只怕也厉害,咱们在陕西河南的粮店应该是知道的,现在陕西河南有灾,灾情又严重,你说......”

“将粮店拱手送给皇上。”

胤禛一怔,这粮店是权珮一手操办起来的,起初费了多少心力他最清楚,怎么就这样说给就给:“真的要给?”

“这么好的时机怎么可以错过,事情接二连三,皇上今年本就心力交瘁,若能在此刻帮上皇上一把,效果比平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皇上一心要做仁君,若说粮店其实是皇上私下里授意开的,如今恰逢陕西河南大灾,皇上怜悯苍生,决定开仓放粮,你说说要得多少赞誉,皇上要多开心?虽然功劳好似不再我们身上,但只要皇上记着,那就是天大的功劳,谁都比不上。”

权珮说起这些,隐隐的眼里是灼灼的光亮,胤禛喜欢看她这样充满斗志的模样,于是眼里多了笑意和宠溺:“只要你喜欢我自然没有意见。”

权珮却忽的卖关子,高深起来:“有件事情等你向皇上说明了这一切之后我在告诉你,真是,意外的收获。”

连这样偶尔的小女儿情态,也能惹的胤禛笑起来,便起了身:“为了早些听到你这个消息,我现在就去向皇上说明。”

“......路边冻死饿死不计其数,灾民若是涌向京城,只怕形势也不好。”大臣的话让康熙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五十年就这么不顺当,什么事都有。

胤禛进去的时候康熙才刚刚放下奏折,温暖的乾清宫暖阁此刻气氛却并不大好,胤禛行了礼就立在了一旁:“皇阿玛保重龙体。”

胤禛的声音如惯常般冷淡又不拖泥带水,只是幽深的眼里到底还是泛着担忧,这叫康熙心里舒服了不少,于是语气缓和了很多:“怎么,有事?”

“儿子前几年在陕西河南设有万民粮店......今陕西河南有灾,儿子愿将大小二十三家粮店全部交给皇阿玛处置,救济灾民!”

这是要把名声全部给他?这些儿子们私底下做了那么多难道不就是为了博取名声,胤禛怎么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全部给了他,他仔细的打量,渐渐的眼里有了笑意:“好!很好!”能有什么原因,至少心中有民才能有万民粮店,关键时刻能将粮店的事情和盘托出,说明心思坦荡光明磊落,对君对国忠心无二,比起那些只知道拉拢朝臣收买人心的人,胤禛更对他的眼!

皇上心情很好,晌午饭同胤禛一起用的,仔细的听了万民粮店的情况,听说弘谦已经过去了,便又赞赏起来:“明儿早朝朕就昭告天下,既然弘谦已经过去,那这事情就由弘谦全权办理。”

粮店到底是胤禛家的,即便皇上愿意背上好名声,但也同样不忘了叫弘谦沾点光。

事情此刻实在皆大欢喜,康熙怎么看胤禛怎么觉得满意。

第二日的早朝还不等康熙开口,三阿哥先有话说了:“陕西河南有灾,实在让儿臣担忧,只奈何心有余力不足,但听说雍亲王在陕西河南一带粮店不少,难道就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国难当前,想来雍亲王也没想过要发国难财的。”

几乎所有的朝臣都看向了胤禛。

八阿哥笼络官员皇上会大怒,胤禛开了粮店此刻若是已经施粥施粮一经三阿哥闹出来人尽皆知,那便是赤,裸,裸的笼络民心,上了年纪的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于是有人眼里便显出了同情,好似接下来要倒霉的就是胤禛无疑,果真五十年兆头不好,对阿哥们而言分明是个灾年。

“三哥怎的这样肯定粮店就是我的?”胤禛淡淡的道。

“弘谦前去打理,难道会是别人家的?”三阿哥嘲讽的笑了笑。

上首的康熙眼神却渐渐幽深起来,三阿哥怎么就知道胤禛开了粮店,他也是不久前才查出来,偏偏三阿哥这样能耐知道了这件事情?

“若是皇阿玛亲自授意叫我开的粮店在紧急时刻能救民与水火中的,弘谦去打理又有什么说不过去?”

三阿哥刚想冷笑,却忽的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当着皇上的面若是谎话胤禛怎么可能敢说,他抑制不住的紧张转头去看上首的康熙,却见康熙带着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怎么,朕不能开个粮店?”

果真是皇上开的!那他说出这些话到像是在故意诬陷危害胤禛一般,他的身上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勉强维持镇定:“是,是儿臣眼拙...原还想着怕四弟不肯出手....这样...皇阿玛心怀万民,是天下苍生的幸事!”

他到会戴高帽子,只可惜康熙此刻根本不买三阿哥的帐,冷哼了一声:“你想多了,胤禛比你强太多。”

三阿哥的神情忽的就僵硬在了脸上,这轻飘飘的话好似将他打入了地狱一般,整个人都惊慌了起来,还想在辩解几句,就听得康熙道:“朕今日正想跟你们说说这事,河南陕西重灾,万民粮店刚好派上用场,所有在库的粮食,朕叫弘谦全部用于救济灾民,只是朝廷该运过去的粮食也一粒不能少,务必叫民众的死伤减少到最低!”

万民粮店不管是不是皇上的手笔,但此刻已经算是了,众臣跪下高呼万岁,三阿哥也跟着浑浑噩噩的跪下,怎么就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往常做事不是都很顺当的么?

清茶里飘这几多梅花花瓣瞧着格外的醒目好看,权珮低头正看着书,年熙文端着茶进不得退不得,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眼里就蓄满了泪珠,看起来楚楚动人又极其可怜,胤禛忽的进来也没想到会看到站着的满脸委屈的年熙文,在一转头见权珮正在看书,眼里便露出了了然。

年熙文也没见着权珮起来给胤禛行礼,而胤禛也好似见怪不怪极其自然的坐在了靠外的椅子上,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惊骇,胤禛是最讲规矩的人,怎么肯放任权珮这样无视规矩?她脸上的神情几乎维持不住,朝着胤禛行礼,将茶端了上去:“这是我新熬的梅花茶,请爷尝一尝。”说着还是不忘看向权珮,好似下意识一般,却又在提醒胤禛权珮到现在还没有起来行礼。

侍候在一旁的晓月眼里是淡淡的鄙夷,这个年侧福晋真是她迄今为止见到的最能折腾又总是充满自信的一个,真不知道她是无知还是看不明白,跟福晋她连争的资格都没有,这是后宅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怎么看似聪明的年侧福晋到好似总看不明白,总要这么无穷无尽的折腾。

茶水到确实清香可口,胤禛微微颔首,年熙文的面上就露出了满足的神情,这茶以前是胤禛最喜欢喝的,而且也说过,只有她熬的最对他的胃口,特意端到权珮这里来,不过是想来秀一秀恩爱而已。

那边的权珮大抵是书看完了,抬起了头合上了书,胤禛起身就要往过走,却不想面前的年熙文忽的朝他倒了过去,他下意识的就抱在了怀里,权珮看向这里,似乎眼里还有些疑惑,不明白怎么一抬头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年熙文面颊通红,好似胤禛想将她怎样了一般,权珮的眉头微微挑起,从炕上下来朝里走去。

真是闹剧天天都有,年熙文身上就格外多。

胤禛皱眉将年熙文扶了起来,声音略微扬起:“去叫太医给年侧福晋看看,怎么站的好好的也能晕倒。”说着也不顾年熙文就朝里走去。

丫头们看着还站在原地满脸不甘的年熙文,笑着招呼:“年侧福晋身子这样不好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免得天气太冷风又太大伤着了年侧福晋!”

正院里的丫头一贯嚣张又目中无人,她也只淡淡的将这些丫头都扫了一眼,终有一天她会教会这些人什么才是下人的本分!

丫头正侍候着权珮净手,胤禛立在一旁轻咳了咳:“这个年氏的身子也太差了,站着站着都能晕倒。”

好似在刻意解释一般,连侍候的丫头都听出了其中的味道。

权珮用帕子沾了沾手:“今儿还顺当么?”

说起了正事,胤禛连神情都肃穆了几分,一挥手就叫丫头们退了下去:“三弟就是想对我下手了,今儿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万民粮店。”

关于三阿哥知道万民粮店想在朝堂上用这个向胤禛发难的事情,其实是沈珀说出来的。

沈珀的话虽然不是最终让权珮决定将粮店让出去的原因,但无疑也证实了沈珀对三阿哥的恨,他是想离开的,只是暂时无法做到。

“你不觉得跟他往常的手段比起来,这一次实在疏漏太多了么?”

权珮说的胤禛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到也是,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三阿哥跪在荣妃的内殿里,荣妃此时此刻连话都有些说不出,她看着垂头跪在地上好似是在认错的三阿哥只觉得深深的无力和挫败,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长成,对儿子她事事精心,每一样都安排的精细到位,结果到叫三阿哥成了这样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一旦离开她的掌控就会犯下意想不到的祸事,都这样的年纪了,叫她如何能放心!

而更重要的是,她即将要迎接的是康熙的猜疑,她半辈子的小心谨慎,连三阿哥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却没想到因为一句无心之言毁掉了自己这么久处心积虑攒下来的功劳,皇上一但起疑,她就在无插手暗卫消息的权利了,要做的事还没有做成,她难道就这样自此之后沉寂在后宫之中,最终老死......

殿外乾清宫的太监已经来请她了,她知道皇上是要跟她说这些事了,不知道以皇上的多疑会不会将先前有的没的事情都算在她的头上,那样结果只怕更糟,她看着跪在地上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错误的三阿哥,又恨又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现实中也这样,管你父母是什么天之骄子,孩子不争气,名气才气迟早统统败光

第一百一十二章

荣妃匍匐在冰凉光亮的地砖上,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卑微的模样,她听着康熙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觉得心也坠入了冰窖。

“.....朕对你一直信任有加,当年之所以选中你,不但因为你谨慎贞静更因为你的无欲无求,自你有了三阿哥朕原本想收回你的权利,只是见你做的尽心,对太子上心所以才让你一直做了下来,现在看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康熙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荣妃便觉得整个人被悬在了刀山火海之上,下一刻就有可能殒命。

“朕这辈子除过对赫舍哩就是对你最信任,对赫舍哩朕只有愧疚,但你.....”落寞的声音忽然又尖利起来:“朕也老了,连失望都嫌太过费神,以后你就安安静静待在宫中吃斋念佛,朕不想计较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就当是为了那几个早逝的孩子积德积福吧!”

荣妃连声音都卑微了起来:“谢皇上隆恩。”

自此她就真的只能在宫中碌碌无为的老死,再不能有任何作为,信任一旦被破坏,想在修复只怕在不可能,辛苦经营了这么久,就这样烟消云散......

外头只听得皇上又病了几日,几个阿哥都在跟前侍疾,说是右手抖的厉害,只能左手批阅奏折,皇帝老了,这是所有人的感觉。

不论外头人在做什么,胤禛一下子痴迷起了佛学,时常吃斋念佛,连康熙也过问了几次,胤禛最终吞吞吐吐的透露了原因:“在为皇阿玛祈福,想叫皇阿玛健康长寿。”

康熙顿了半响,忽的叹息了一声:“朕知道了。”

等到五十一年四月,牡丹盛开的时候恰好是权珮的生辰,胤禛一心要为权珮好好办办,因牡丹园也已修建好,权珮又极其喜欢,所以就放在了郊外的牡丹园。

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是如此耀眼,叫所有的女客头上的珠宝几乎都黯然失色,大红色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旗袍富贵雍容,衬托着权珮别样的风度,她浅笑着缓步而行,便连院子里的牡丹都成了陪衬。

三福晋用帕子掩着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的,也就比我小一岁,怎么瞧着还似二八年华的姑娘一般。”

五福晋便指着权珮身旁的花蕊:“她才是二八年华,瞧瞧还没有权珮好看呢!”

五福晋一向偏着权珮,但说到也确实是真的。

牡丹园以牡丹为主,但建造的风格奇特又大气,瞧着还有些唐朝的风味,便看的众人连连赞叹,明珠遥遥看着陪在权珮身旁笑颜如花的花蕊,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太子被圈禁,弘皙和她到还是自由的,自有自己的府宅,只是日子比起先前不知道艰难了多少,再不是人人捧着,而是避之不及的灾难,她用手扯平衣裳上的褶皱,努力维持着端庄,只是在花蕊招呼到跟前的时候还是破了功:“你现在可风光了,雍亲王府的当家奶奶!”

花蕊只是淡笑:“若有招呼不周你多担待。”

明珠便冷哼起来:“何必这样装腔作势!你以为你就比我好多少?你不知道吧,弘谦心里一直是有个喜欢的人的,听说不过是个江湖上的女混混,多年放在心上都忘不掉,前几次到江南还见过那个女子的,说不得连孩子都有了!”明珠这样说着连语气也高傲起来,好似终于将花蕊踩在了脚下。

花蕊却忽的笑了起来,仿若身旁绽放的牡丹:“你说的是媚娘姑娘吧,她早成亲了,听说刚刚生下孩子,我还见过她一次,长的确实漂亮,一身正气活泼开朗,到不是你说的女混混,至少从来不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明珠的脸便骤然冷了下来,没想到花蕊连这些事情都知道,可见跟弘谦的感情确实亲密,还转过来讽刺她心怀不轨,挑拨离间,她还想张口,却见得一旁的十三福晋笑着叫花蕊:“你过来给我们说说这些都是什么牡丹。”

花蕊朝着明珠一笑,施施然走了过去,在一堆长辈面前游刃有余,谈笑风生。

明珠的眼就暗淡了下来,垂下了眸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

年典仪的太太年太太跟王府里的一众官吏们的太太坐在一起,只是众人都不大跟她说话,宋典仪的太太笑着称赞权珮头上的钗环:“还是福晋会打扮,那样硕大的珍珠簪在头上直瞧着贵气,若是咱们只怕就是俗气了。”众人便都笑着说是,年太太伸长了脖子凑到跟前加了一句:“尤其是耳朵上的蓝宝石南洋珍珠耳环衬的人肤色也鲜亮!”

众人的说话声因为年太太的一句话戛然而止,没一个人搭年太太的话,宋太太嘲讽的看了一眼年太太,起了身:“咱们去那边看看牡丹,福晋的牡丹园只怕古今少有,错过这个机会可不好。”

众人便都笑着起身随着宋太太往一旁走去,没一个人搭理年太太,将年太太干干的晾在了原地,年太太只觉得所有人都好似轻蔑的看着她,笑话她,羞愧的起身尾随着众人。

自从她求着年熙文救下了年典仪,王府里做事的官吏们的太太,见了她就都躲的远远的,连年典仪在府上都多受排挤,年典仪每日回来都唉声叹气:“求谁不好偏偏去求年侧福晋,这不分明跟福晋过不去么?这下好了.....”

年太太自然知道年典仪是抱怨她的,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做下那还有什么圈转的余地?不远处好似也被孤立起来的年熙文瞧见年太太便走了过来,年太太看见年熙文好像看见瘟神一般,得罪不起却也不敢在沾染,远远的就转道溜到了一旁。

年熙文站在原地,半响才哼了一声,全是些没骨气的东西,竟然叫一个福晋吓成了这样!

一旁在招呼自己人的纳兰明月看见了这情景,笑着问:“年妹妹这是打算去哪?怎么也不帮着招呼招呼客人?真当自己是贵客了?”

不知道是谁轻笑了一声,不少人便都笑了起来,年熙文维持着柔弱但却优雅的姿态,傲然的扫视所有人,笑吧,总有一日这些瞧不起她的人会哭起来的,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知道的事情,她注定是胤禛最放不下最心爱的女人!

牡丹园的中间有个湖心小岛,权珮领着女眷们坐了船,远远的听见有禽鸣声,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那么多孔雀开屏了!”众人便都站起来看,只见得满岛上都是簇簇的白色牡丹,牡丹之间的各色孔雀全部开屏,异常的艳丽壮观,仿佛只有画中才能见到这样的景色。

随船的李沈从笑着道:“这是王爷特地送给福晋的生辰礼。”

众人这才了然,看向权珮不免满是羡慕,难怪四福晋年近四十还容貌不变,想来也是因为雍亲王的宠爱,十三福晋笑着道:“谁还敢说四哥冷面冷情,那要看是对谁!”

权珮便也弯着唇角淡淡的笑起来,从容不迫又雍容富贵。

后头船上的年熙文几个大抵也听到了消息,纳兰明月轻撞了撞年熙文:“怎么样?有没有知难而退?”

年熙文转头看了一眼纳兰明月:“这又算得什么?”

比起当年后宅独宠的她,这还差的远了,她握着手里的帕子狠狠的想。

纳兰明月看着年熙文握紧的双手轻蔑的笑了笑,事实面前嘴这么硬又能怎样,她就看这位年侧福晋打肿脸充胖子,装到什么时候去。

这一天顺当又热闹,胤禛也为权珮挣足了脸面,只是不巧的是从湖心岛上回来下船的时候纳兰明月发了个晕栽倒在了浅水里,虽然人没事但也出了个大丑,等到宾客们散尽也没露面。

权珮才刚换了衣裳,闭着眼躺在榻上休息,纳兰明月便哭哭啼啼的进来:“福晋您可要为我做主!都是年熙文害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跌到水里,不但坏您生辰的气氛,害的自己也丢了面子!”

权珮淡淡的道:“你要是有十足的证据,我自然替你做主。”

要真有什么证据把柄纳兰明月哪里用得着在这哭,早咄咄逼人的去找年熙文的麻烦了,纳兰明月的哭声一顿:“这就是她狡猾的地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就叫我跌下了水!您慧眼如炬一定不要饶过她!”

晓月温和的上前劝:“忙了一天了,侧福晋也回去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在说也不迟。”

纳兰明月也不敢太张狂,也怕惹的权珮不高兴,便抽抽噎噎的答应:“晓月姑娘一定记得提醒福晋。”她为的不过是给年熙文在权珮跟前点个名,为以后报仇做准备。

晓月是权珮的左膀右臂,极得权珮信任看重,等闲跟她说话不管是谁都客气有礼,晓月笑着答应,一面将纳兰明月送出屋子又安抚了几句。

给权珮过完生日,胤禛又去宫里看了一趟康熙,说是身体好了不少,还给权珮赏赐了些东西,叫胤禛带了回来。

权珮洗漱换了月白的里衣,正依在榻上看书,胤禛从净房出来,坐到了权珮身边,握了她的手:“累了一天了,早些睡下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就将手顺着权珮宽大的衣袖向上攀爬,摩挲着前进,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问:“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温热的气息吹进耳朵里无端的就让人觉得暧昧又温暖,权珮浅笑着转头看他,眼里犹如绽放着一朵花,繁盛好看:“自然是极喜欢的。”她说着用葱管般的指甲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便听得胤禛的呼吸一滞。

宽大的月白里衣下,那修长的腿隐隐约约的露了出来,白玉般的细腻白嫩,花朵般的脚趾饱满圆润轻蹭了蹭胤禛的腿,胤禛的眼猛的瞪大,连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你就只穿了条裙子?!”

笑声如同银铃,连那白腻修长的胳膊也攀上了胤禛的脖子:“难道你不喜欢?”

胤禛的眼里也有了笑意,轻咬了咬那俏皮的嘴唇:“怎么能不喜欢?!”

下人们早早的退了出去,只偶尔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好似连天边的月亮都害羞起来,躲进了云层里......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进了六月天气转热,皇上又预备着寻幸塞外避暑。

凉亭外的山茶和杜鹃次第绽放,引的蜂吟蝶绕,刚会走路的五阿哥弘历不知道依依呀呀的在跟奶嬷嬷说些什么,却听得亭子里的大人面上带了笑意。

冰凉的井水里早派了西瓜李子这样的时令水果,丫头捡了个大的果子装成盘子摆在石桌上,胤禛拿着个山水画的折扇不自觉的给权珮扇着凉风,一旁坐着的年熙文瞳孔缩了缩,却不忘了继续说自己的话:“......府上没了福晋是不行的,件件事情都需福晋做主才能不出差错,前几日送给宗室太福晋的寿辰礼要不是福晋特意又过了一遍只怕早就出了大错,惹下了祸事,可见一日也离不得福晋。”说着又看了一眼胤禛:“在说,现在的局面也关键,不少人只怕都盯着咱们府上,就想着揪出一点错处小题大做,为难王爷......”

年熙文知道的到不少,只是说来说去也就一个意思府上离不开权珮,既然一日都离不开自然这次塞外之行权珮是不能去的,年熙文在给自己争取机会,也知道只有权珮去不成她才有可能陪着胤禛一起,想来只要权珮不去她连后手都想好了,必定叫别人也都去不成。

纳兰明月坐在一旁到不敢插话,毕竟寿辰礼上差点酿成大错的是她。

高处的风果然更大一些,坐在里头别样的清爽,胤禛起了身看向整个雍亲王府:“说了这么多,你想说什么?”

胤禛这样直接的问,到叫年熙文尴尬起来,半响才道:“只怕福晋这一次不能去塞外了....”她看着权珮的神情试探着说着,已经在估摸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可偏偏权珮只是淡笑,什么都不说,胤禛的语气到不好了:“福晋去不去的成什么时候轮的上你来说话,这种心轮不到你来操。”

纳兰明月幸灾乐祸的看向了年熙文,难道还想当着爷的面占了福晋的上风?真是异想天开。

年熙文好似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我不敢,只是想为爷和福晋分忧......”

“行了,”胤禛摆了摆手:“你们几个若是没事就先下去吧。”

纳兰明月和钮钴禄便都站了起来,年熙文不情愿的同两人一起出了亭子往下走,走了一半有些不甘心的回头向上看,恰好看见胤禛对着权珮时的笑脸,那样的温和柔软,几乎能将她的心化了,只可惜那不是对着她的,她便又觉得好似尖刀在扎她的心,叫她鲜血淋漓难以呼吸.....

年熙文才走,胤禛就又说话了:“你可要去,不然我一个人没意思。”

“没听的人家说府上离不开我,出一星半单的差错那可就是为难王爷了?”

胤禛到笑了,拿着扇子站在她身后给她扇风:“你走的时候安顿好,自然就不出差错,之前又不是没去过,何必跟她较真。”忽的又转了话头,瞧着她头上的发钗:“你这头上的凤尾钗有两年了吧,明儿我叫人给你新打一个。”

权珮便笑道:“看在你要给我打发钗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吧。”

连东西也开始收拾起来,又分派走后下人如何行事由谁管事,众人便知道这次跟着出去的还是权珮。

年熙文摇着团扇只觉得实在燥热的慌,脚步也越走越快,后头的丫头捧着盘子几乎有些赶不上,正屋里的权珮才刚刚睡醒,听见年熙文来了,便叫了进来。

太阳当头刚好是正午,胤禛也快从衙门回来了,屋里刚多加了两个冰盆竟叫年熙文打了个哆嗦,她行了礼看着榻上坐着的权珮面上还带着慵懒,明明已经有了年岁,却偏偏还是这样风情万种容貌姣好,好似岁月只多给了她气度,却没有从她身上拿走任何东西,她伸着修长的指头红色的李子就在她手里翻转,好似一枚好看的宝石。

权珮对她是漫不经心的。

年熙文微抿了抿嘴:“我给王爷和福晋出门做了两身新的里衣。”

权珮只看着手里的李子:“你有心了,放那吧。”

屋外是丫头的问好声,胤禛已经走了回来,年熙文手里捧着的盘子忽的咣当一声翻掉在了地上,人也跪了下来:“我只是好心想给福晋和王爷做里衣,并不是福晋说的这样勾引王爷,福晋可以跟着王爷去塞外,我不过做身衣裳算的了什么,求福晋息怒饶我吧!”

她瑟瑟发抖楚楚可怜,权珮挑了挑眉头,就见着胤禛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地上的年熙文一下一下扇着自己的巴掌,又狠又响亮,叫人好似想不相信都难:“福晋要是不喜欢我做的东西我以后都不做了,但求福晋不要不让我见到王爷,我对王爷是真心实意的!”

年熙文看上去太凄惨了,漠然的权珮此刻果真像是个狠毒的迫害侧室的正室,该叫现在出现的胤禛好好教导教导。

胤禛果真就站在了原地打量着年熙文,渐渐的连眉头也皱了起来,年熙文的哭声越发凄惨悲凉,好似此刻家破人亡了一般,权珮从榻上起来进了里间,只留下胤禛和年熙文。

年熙文跪着抱住了胤禛的腿,仰着那张可人的脸蛋,希望胤禛看到她的美她的可怜以及权珮的恶毒:“王爷,我实在没有想到送个里衣也能叫福晋骂做是勾引,往常总看着福晋大度又知书达理,现在才知道全然不是,求王爷为我做主!”

年熙文正义的揭露着权珮不为人知的面貌,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她万分笃定,胤禛只是还没有注意到她,若注意到了就会像前世一样对她恩宠无限,哪怕是现在的权珮也会黯然失色。

“爷一点都不在乎福晋是不是骂你了打你了,那是福晋的权利和职责。”胤禛淡漠的看着年熙文,年熙文的哭声戛然而止。

“只要福晋高兴,她做什么爷都是高兴的,何况不过是骂你几句,你这样在我面前诋毁福晋,实在让我很不满意,这不是你做侧室的本分。”胤禛喝了一口气丫头递上来的冰镇酸梅汤,微微抿嘴,语气也越发冰凉:“你这样无中生有陷害福晋也不是一次了,福晋懒得跟你计较,爷也就随着福晋高兴,但你不能把别人的好性当做是无知,你要知道福晋若真想收拾你,只怕你连时间都不知道就已经香消玉损了,你把自己看的太高,把别人看的太低了。”

年熙文那双水汪汪的眼里此刻全部都是难以置信,胤禛队权珮怎么可以公然宠溺放纵到这种地步,即便是她上一世也不曾有这样的待遇和恩宠,只是胤禛接下来说的话越发叫她入坠冰窖。

“你还有个姐姐叫年熙舞吧,你过去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今儿早上刚刚跟年家人通了个气,下晌午只怕就会有人过来,赶在去塞外之前刚好商量定你的事情该怎么办。”

怎么会连这些陈年旧事也挖出来?她哆嗦着跪在地上,这一次真的是狼狈不堪,若是被家人知道了她做的事情谁还会帮她怜敏她?就是她的嫡母先不会放过她。胤禛一招手就有两个小太监小跑着进来:“送她回去,好好看管起来。”

屋子里的动静不小,丫头们即便不敢围着观看也伸长了耳朵,好一会见着年熙文被拖了出来,便都了然的咂舌。

内室里权珮正在修剪花枝,只是手上却迟迟没有动作,胤禛的声音很温和,全然不似在外头跟年熙文说话时:“没气着你吧?”

权珮转头看着胤禛,她的眼里好似流动着某些东西,只是却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真的不论我做什么,或对或错,只要我高兴你也就是高兴的?”

胤禛握了权珮的手:“那是自然,难道我还能说谎?后宅里的其他人其实都不算什么,我只是想若只有你一个会不会叫别人说你善妒,叫你难堪到不好做人,你若高兴了就逗逗玩玩,若不高兴要打要骂要处置自然都按照你的意思,或者我这样说显得无情无义,但本就无情又怎么怜敏?”

权珮甚至被胤禛灼热的眼神烫的觉得心口疼,她不得不垂下眼躲避他的锋芒:“那么,年熙文以前的事情查出来了?”

说起年熙文胤禛的眼便渐渐幽深起来,也不大计较权珮的躲避。

年熙文其实不过是家中庶出的女儿,上头原本有个年长些的嫡姐年熙舞,也是家中明珠般的存在,只是后来的年熙文渐渐年长却忽然越发出彩,风头完全盖过了年熙舞,由于年老爷的宠爱,最终叫年熙文记在了嫡母的名下,而年熙舞此刻却因为妹妹的出色和受宠百般刁难,到叫家里人越发失望,后来年熙舞不幸落水身亡,众人虽说难过却也无能为力,此后年熙文就成了家中唯一的嫡女,在没人提起过她曾为庶出,只是却不知当时的年熙舞落水完全是由年熙文一手策划而成。这些消息查出来颇费了些时间,也可见年熙文做事的手段缜密,若不是当时参与的一个下人偶尔说漏了嘴,只怕到现在也查不出真相来。

年熙文确实不是个简单角色,只是既然已经比过了姐姐又何必对她痛下杀手,未免太冷血了些......

此刻的年家已经完全乱了套,年老太太晕死了过去,年熙文的嫡母王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咬牙切齿,恨恨的道:“枉费我一心疼爱她,却没想到我的舞儿是被她害死的,亏得老天有眼我必定要让我的舞儿在地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