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河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觉得摸着舒服便多摸了几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点了一句:“嫡庶本就不两立,他们不与你站在一边又怎么会喜欢你?”谢池春乃是帝后嫡长女,她的血脉和身份使她不得不站在胞弟七皇子一边,天然的与三皇子等人对立。

三皇子和五皇子看重的本就不是宋天河这个人,而是宋天河所代表的军权。要他们看着宋天河与谢池春越发亲近,近而亲近八皇子,他们自然是忍不了的。

谢池春却并没有如宋天河所想象的那样伤心或是难过,她只是静静的瞧了宋天河一眼,然后微微笑了笑,道:“已经到了,先生放我下来吧。”

宋天河放下人,抬起眼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林皇后携着七皇子以及齐天意出来。

七皇子年纪尚小,走得最慢,落在了后面。齐天乐倒是跑得急,不一会儿就跑到了跟前,急忙忙的问道:“没事吧?摔着了么,太医看过了吗......”

谢池春颊边酒窝一露,拉了他的手小声应着,两人凑在一起的模样很是亲昵。

宋天河瞧在眼里不知怎的有些不大高兴,便又转开了目光然后直起腰对着迎面而来的林皇后礼了礼。

天边的霞光软软的落下去,照得云彩一片红艳,明艳难当。

林皇后自夕阳里缓步行来,衣裙华贵,佩环叮当,步履从容,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却当真称得上是“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那艳色灼灼更胜过了那漫天的云霞。她伸手把一双小儿女拉到身边,柔声与宋天河道:“今日多谢宋将军了。”

宋天河低了头,目光在林皇后及地裙裾上面的凤纹上一掠而过,口上告辞,心里却不甚恭敬的想着:也不知自家小徒弟长大了是何等模样,说不得比林皇后还要好看呢。

自然,这也不过是宋天河漫不经心的的一想罢了,不一会儿便被宋天河自己给略了过去。哪怕后来听说那那两个设计了谢池春的皇子被皇帝禁足后不知在夜里见着了什么,吓得痛哭流涕,大病了一场。宋天河也不过是不经意的一笑,并无深究的想法。

不过,他很快便发现了,多了个谢池春,平日里的生活竟也不再似当初那般的无趣。

所以,宋天河便时不时的抽空拉了谢池春练骑术、练箭法,甚至手把手的教她武艺,毫不吝啬,但真好似一个负责认真的师父。其实,有些训练对于谢池春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已是算得上是刁难,可宋天河却只当不知,只要谢池春不叫苦,他便继续教下去。

就好像是一场宋天河自主发起的战役一般,没有硝烟,一步逼一步,他心里头提着一口气总是想要让谢池春服软不可。可谢池春骨子里却带着一点儿天生的韧劲,平日里撒娇卖乖撩人,事事都能做,可真要是面对面,硬碰硬,她却是咬紧了压根不肯服输。

后来有一回,谢池春拉弓太过用力,次数太多,第二日起来手臂疼得差点举不起来的时候。宋天河照旧给她弓箭,谢池春脸都疼得发白了,红唇微抿,可依旧一声不吭。

宋天河见着她那白皙犹如冷玉的面颊和一颤不颤的乌黑眉睫,犹如绝好的水墨画,至柔之中仿佛孕着至刚,坚不可摧。再想一想他初见谢池春时,她那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皮肤和柔软的红唇,宋天河忽而有点儿不是滋味。

仿佛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疼和被“当面挑衅”后那极其微妙的不高兴。

可是,他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夺了谢池春手里的弓箭,一字一句仿佛都是早已压在心头很久了的道:“刚不可久,该服输的时候,就该服输。你年纪尚小,你的手臂,倘再这么使力,伤了筋骨便不好了。”

谢池春回过头来,那双大而黑亮的眼睛里仿佛含着春日里万千的春水,足以感化铁石,那种女人天生的敏锐让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谢池春闻言也就不再坚持,颊边梨涡隐隐,抱着宋天河的胳膊,语声甜甜的与宋天河撒娇道:“我就知道师父你最疼我了~”

旁人看在眼里,大约会以为这是谢池春先服输了。可只有宋天河他自己才知道:输的人是他。

他平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称军神,可唯有这一次,这一场他单凭心意自个儿发起的战役里,他首先举了白旗,向对方服输。

大概,是因为他能对自己狠得下心却对这个意外收来的小徒弟狠不下心。

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当真是有趣。

*******

经了那么一回你进我退的无声战役之后,宋天河与谢池春的关系便维持在了一个极微妙的距离。他不再过多的刁难又或是折腾谢池春,偶尔让她早些回去,看着她与齐天乐满宫的乱跑,孩子气的玩笑,心里头也隐约有些感慨:年少真好,青春真美,连笑起来都是这么无忧无虑的。

直到昭明十二年,齐天乐将要启程回西南,宋天河忽而心头一动,也不知怎地就去了凤仪宫去寻谢池春。然而,他没见着谢池春,反倒是半道上见着了齐天乐。

齐天乐就像是一只已有了领地意识的幼虎,不知不觉间就学会了张牙舞爪。

可宋天河却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看着谢池春那紧紧闭着的殿门,忽而一笑:“这个时候走,倒也真是......”倒也真是巧了。

他没把话说完,直接便走了。

齐天乐他还太小了,哪怕张牙舞爪,在宋天河眼里也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对手。齐天乐他甚至直到此刻都不明白,宋天河的对手并不是他,而是谢池春。

只有齐天乐走了,宋天河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不过,这趁虚而入也颇是件难事,谢池春仍旧住在凤仪宫里,宋天河时常过去,难免要遇见林皇后,偶尔也会略说几句话。

林皇后年纪虽长却保养极佳,略一打扮确是算得上是绝色佳人,言谈举止亦是不俗,旁人见了她便会明白皇帝为何多年椒房独宠。只是,哪怕她再如何的高贵美丽,对于宋天河来说也已经是年近四十的半老徐娘。

所以,当林皇后握住宋天河的手,用白皙柔嫩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柔声的问道:“不知将军今夜可有空?”的时候,宋天河几乎有一种被人当面甩了一个巴掌、被人侮辱了的感觉。

难不成,林皇后还当真以为他宋天河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

他从不觉被人喜欢有什么可得意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半老徐娘,有夫有子有女,这种联想只是想一想,便几乎叫宋天河恶心至极。

宋天河听到那句话时已然是勃然大怒,可那一瞬间高涨的怒气到底还是让他满是怒火的脑子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气得面色发白,气极反笑,反而从容自若的从林皇后手里抽出手来,极平静的道:“谢皇后厚爱,只是臣恐怕担不起。”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有给皇后留情面,直接拂袖而去,径直去找了皇帝。

宋天河那时候的想法十分简单:你恶心了我,那我便恶心回去。反正皇帝一时半会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也算是有恃无恐,先把胸口的气给出了再说。

而后续的发展却远比宋天河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和激烈。就像是他只是轻轻的捏了捏蝴蝶的翅膀,不远的地方却因此而刮起了毁天灭地的飓风一般。

他有将近一年再没见过谢池春。

等他再见到从冒着雨从宫里跑出来的谢池春时,方才有一种“玩脱了”的感觉。谢池春却没有那么多的感想,她浑身都湿透了,发上尚有水滴,可当她站在宋天河面前的时候却还是竭力板着脸,一句一句的把皇帝决意要平定西南的谕旨给念出来。

宋天河一边觉得心疼,一边又看见了那绝无仅有的机会,不由自主的心动起来。

他一贯都是个赌徒,此时此刻自然也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伸出手把落汤鸡一般的谢池春搂在怀里,放在他的膝上,一面用袖子替她擦脸蛋,一面轻声细语的道:“那件事,是我告诉皇上的。你再想一想,你真不知道为什么西南王必须得死吗?”

桌头的烛光被晚风吹得微微一晃,谢池春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就像是落汤的小狗一般狼狈。她已是冻得浑身发抖,可依旧咬住唇,沉默得犹如一尊雕像。

也许她恨他,也许她怨他。可到了这地步,宋天河很清楚知道谢池春选的会是什么。

宋天河亦是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一回谁才会赢。所以,他方才不能有半点的动摇或是心软,一定要端出那不动如山的模样,等待自己迟来的胜利。

直到最后,谢池春都没说话,宋天河也不过是意味复杂的笑了一声,轻轻的握住了谢池春冰凉潮湿的素手,拿起笔,在摊开的宣纸上写字。墨水在纸上渗透,字字皆是铁笔银钩——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也许是天意,他的牡丹花,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怀里。

宋天河搂着谢池春,把头贴在她耳边,轻轻的笑了一声,柔声与她道:“小牡丹花,我总是会帮你的......”

何人不爱牡丹花?我又何曾不爱你?

我总是会帮你的,我会帮你平定西南,会帮你得到那些你想要的......

可是,你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装出铁石心肠的模样,为的也不过是你的真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了三千多的字,算是卖防盗章的补偿。

先爱的先输,宋大大其实常常自己给自己挖坑,我每次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点蜡。

最后大家晚安么么哒~圣诞快乐

第127章 番外十二

事情确如宋天河的预料一般,谢池春到底还是服软了,宋天河也终于得到了他期待已久的胜利。

此去西南,一路倒是太平,只是谢池春却越发沉默消瘦。

宋天河也不计较,甚至还在她换过嫁衣后,伸手拨弄了一下她头上凤冠的流苏,玩笑了一句:“至少,我是第一个看见你穿嫁衣的男人。”

谢池春抬眸看他,上妆后微微泛红的眼角挑起,她含笑着点头道:“是啊,你是第一个。”

穿着朱红嫁衣的美貌公主轻轻眨了眨眼,黛眉乌黑犹如墨画,眼睫纤长若蝶翼,那状若多情的水眸里含着碧波万顷,似是含情脉脉,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以后,我只穿给你看好不好?”

她就像是鸩鸟里最稀罕的黑鸩,羽毛黑得近乎于艳红,酒食只要沾到一点便是无药可解的剧毒,毒性缓而难察,如皮入骨,在人察觉之前便已缓缓化尽人血。

何其可怖。何其的诱人。

“不好。”宋天河只定定的与她对视了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面上似是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这里这么多人也都看见了,难不成全都要一个个杀掉不成?”

谢池春面色不变,只是弯了弯唇,看着他微微一笑却再没有说什么。

宋天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谢池春天生便会用她的美貌、她的眼睛、她的神情来说话,给人一种“心有灵犀”的错觉。

她说的是:何必口是心非、装模作样?这里的人,今晚又有几个能活下去的?

是啊,又有几个能活下去呢?覆巢之下无完卵。

宋天河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亲眼看着来人迎了谢池春出去与齐天乐拜堂。他就这么看着谢池春射死西南王,放走齐天乐,并未多作插手。

除却拼死护送着齐天乐离开的王府死士之外,西南王府的人确实是没有几个能活下去的,哪怕真能在宋天河的刀兵之下活下去,大约也会被那一场大火活活烧死。

那么一团火,熊熊而起,仿佛要撕裂天幕,可宋天河心里的火却没有熄灭。素来喜怒随心的他竟也强自忍下了这口气,径直回了主帅大帐,随意寻了一本书卷,一面看着,一面等着谢池春来和他解释又或者哄他。

谢池春来的时候,已是半夜,还披了一头刚洗过的、湿漉漉的长发,那双盈盈的水眸仿佛也是湿漉漉的。

宋天河心里一软,可又不愿意自个儿泄了威风,故而面上不露半点,只是伸手随意的招了招。

谢池春便像是猫一般的坐在他的膝上,窝在他的怀里,宋天河的心情不知不觉便好受了许多,他瞧着那一头**的乌发,不禁伸手抽了一条干布巾,颇有些闲情逸致的替她擦着还滴水的湿发。

然而,在他的手抚过发顶的时候,怀中人有一瞬间的僵硬,只那一刻的僵硬便似一支插入心尖的长针,刺的宋天河立时便清醒了过来:是了,她此刻的乖巧和亲昵都不过是掩饰而已。

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姑娘,他恨不能捧在手心、心尖的姑娘,她甚至害怕自己杀她。

言语根本无法形容宋天河那一刻的心情,他沉默片刻,垂下眼看着谢池春那小小的发旋,终于还是放缓了声调,轻声和她道:“......我说过,不杀你。”

永远都不会。

他颇有些生疏的用那双拿惯了刀剑,杀惯了人的手轻轻的抚了抚谢池春的发顶,非常温柔的力度。

谢池春很快便放松了身体,她含笑着转过身用手搂住宋天河的脖子,眨了眨眼睛,一面笑一面道:“只是看不见你的脸,有点紧张。”

宋天河知道是谢池春的甜言蜜语,可他却享受这样的甜言蜜语,期待着这样的甜言蜜语将有一日会成真。

所以,他十分不客气的收了这些糖衣炮弹,并无太多计较,只是随口道:“好吧,你说了算。”顿了顿,大约是他本心里不愿叫谢池春太得意、太好过,又或者是真的有些吃醋,他还是额外加了一句,问道,“中午那一箭你本可以直接射死齐天乐的,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故意偏开心口吗?”

谢池春抿了抿唇,语声不疾不徐道:“只要杀了西南王就好了。齐天乐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辜负了他。倘若我今日真的杀了他,我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一辈子都会记着他。今日留他一命,也算是了断旧情。”

宋天河正要说话讽刺一二,便见着膝上的人微微仰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的唇犹如春日里的花瓣一般柔软,甚至还带着一丝甜蜜的幽香。她贴在宋天河耳边的声音亦是柔柔的:“还是说,你希望我一辈子都记着他?”

当然不希望!

宋天河一面嫌弃着为着这事便要投怀送抱的谢池春,一面嫌弃着为着这一吻便要丢盔卸甲的自己,最后终于还是绷不住脸,露出一点笑来,嘴上仍旧掩饰着:“坐好,你头发上的水蹭到我脖子上了。”

谢池春却不管这个,她披着一头半湿的乌发,睁着一双明亮的水眸,只是笑盈盈的看他。

看得他心软,看得他又想要叹气。

宋天河只得重又抓着那布巾替谢池春擦着头发,念了她一句:“虽是如此,到底是养虎为患。留齐天乐一命,西南人心便会不散,我们要平西南便是事倍功半,至少需要在此呆上三年。且齐天乐的根骨悟性在我平生见过的人里能排第二,若是不能直接杀了他,假以时日恐怕不容小觑。”

越说便越觉得自己这回居然真的就任由谢池春来处理这事,实在是有些心慈手软。

谢池春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双眼发亮的看着他,连声追问道:“排第一的是谁?”她眼睛忽闪忽闪的,简直写满了“快夸我”这三个字。

宋天河瞧她这模样就想笑,顺手拍了拍她的发顶,“别想得太美......你是女子,气力本就比他要弱一筹,根骨也稍逊于他。排第一的就在你眼前呢。”

谢池春颇有些恼羞成怒,瞪着他,愤愤的嘟着嘴抱怨一声:“老男人的自卖自夸!”

她眼睫微微扬起,粉红的唇微微嘟着,宋天河看在眼里,心中不免蠢蠢欲动,颇想凑上去吻一吻,可以想着她说的话便又忍了下来,伸手轻轻的揪了一下谢池春的头发。

于是,谢池春便主动的吻了上来,就那样窝在宋天河温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直到吻到他的唇上。

宋天河只呆了一呆,很快便反应过来,用力的搂住了人,慢慢回吻过去。他小心的含着那柔软的唇瓣,一点一点的吻过去,就像是吻着花蕊中央的露水一般小心翼翼。

他吻到的“露水”是那么的甜,一路甜到了他心底。

那擦过谢池春湿发的布巾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落到了地上,帐外的冷风依旧无声无息的吹着,凝出霜雪,唯有帐中温暖如春,隐有幽香。

宋天河几乎以为自己久久期待的春天到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还这样想:算了,不回去了,就待在这里吧。至少,这里有谢池春,比空调、电脑、飞机、游艇加起来都讨他喜欢。

也许,过几年等谢池春成年了,他们两个还能生几个小的。不必很多,一儿一女便好了。

故土之遥,天下之大,甚憾之。若得卿心,白首不离。

倘若有你,何处不是故土?

宋天河慢慢的收拢手臂,搂紧了怀中的人,垂眸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双颊,胸膛里的心跳不知不觉便快了起来。

原来,心意相通,情投意合,竟是这般的令人欢喜。

*******

再过了一段时日,谢池春当庭许婚,宋天河想了想,便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扣到她的手上,柔声和她道:“你今日中午说的话真是好听,这个给你做聘礼好不好?”

他心里很清楚:这东西或许能送他回去、或许能救谢池春一命,总归还是要放在谢池春手里才能放心。

偏谢池春还不肯领情,但凡得了一二的好颜色便跟着蹬鼻子上脸,耍起小脾气,随口便道:“谁稀罕你的破扳指!?”

宋天河真觉得自己骨子里头说不得还有一点儿的犯贱——她怕他的时候,乖的就像是一只小猫,可他不高兴;这会儿她耍公主脾气,他心里头又有点儿喜欢。

宋天河颇是鄙视这般的自己,可依旧忍不住的笑起来,一面伸手抚着谢池春的发顶一面哄她道:“我是寒门出身,确实家无余财,这玉扳指更是不值一提。只是,我这半生转战天下,踏遍山海,倒是颇有几件珍奇,便用玉扳指做信物存在了他处,下次带你去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爱的么么哒(*  ̄3)(ε ̄ *).....

第128章 番外十三

谢池春的眼睛亮了一点,只是仍旧是仰着下巴故作矜持傲慢的道:“谁稀罕!”

宋天河简直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猫主子,伸手替她顺了顺毛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角,反倒还要接着哄人道:“还有三颗雪莲丹呢,你素来惜命,一定会很喜欢,对不对?”

谢池春最是惜命不过,听到这话终于心动了。她眨眨眼,展颜一笑,忽的一派欢喜的转身抱住那人的脖颈,一只手抓着他一缕落下的乌发,一只手揽住他的肩头,仰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很对很对,我很喜欢!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宋大将军,宋大驸马~”

灯光之下看美人,总是越看越美的。

她言语温柔,神色亦是十分动人。那双桃花眼里似是含着盈盈一脉水,眸光似水,顾盼流波,纤长微卷的眼睫则染着一层薄薄的灯光,乌溜溜的眼珠子跟着一转,竟有几分勾人的温柔。

宋天河被她看得心痒痒,不由自主的便被她最后那声“宋大驸马”给逗得笑了起来。他轻轻的低了头,把唇印在谢池春的眉心,小心翼翼的吻了吻,只觉得心也和唇一般的软了下来。

只可惜,如此良夜,美人在怀,温香暖玉,他却偏得学柳下惠,什么也不能做。

宋天河长长吸了一口气,夜里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总算是稍稍冷静了一些。他指尖尚且勾着谢池春一缕发丝,柔软丝滑,他的声调里也不免含了几许温存的意味:“可惜聘礼是送去了,人却还得再等好几年。你才十四呢,至少得等四年。”

虽说古代多是十四五岁便成婚的,可宋天河到底是现代来的,虽说许多方面似是十分随意,但骨子里自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他现下搂着谢池春这个未成年便已觉得有点儿羞耻,自是想着要等谢池春十八岁成年方好。

谢池春亦是不想这么早成婚,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把唇印在了宋天河的唇间,柔声笑着道:“嗯,再等四年......”她把头靠在宋天河的肩窝处,轻轻的道,“到时候,我再穿嫁衣给你看,好不好?”

宋天河心口微微一动,伸手搂住她的腰,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又道:“到时候,我帮你脱嫁衣......”他这话还真有点流氓德性。

话还未说完,谢池春已探头在他脖颈一处轻轻咬了咬。

宋天河只觉得颈边又疼又痒,连忙伸出手按住怀里乱动的谢池春,瞪了她一眼。

随即,两人都怔了怔——谢池春往日里虽是嬉闹但到底心里头对宋天河存了几分畏惧和防备,故而似这般会引人惊疑的动作自是不会有的;而且,脖颈自是人体最脆弱的一部分,谢池春能咬到宋天河的脖颈,只能是因为宋天河未曾防她。

所以,他们两人一时都有些怔住了,彼此互视了一眼,不一会儿便转开目光,仿佛生怕对方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出自己的心事。

谢池春不一会儿便又重新笑着起身来:“很晚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宋天河点点头,坐在原处看着她走,一句话也不没多说,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罢了,再等四年便是了。

只是哪怕宋天河这般的,都没想到四年还真不够他等。

齐家在西南经营极深,哪怕是宋天河来此之前都已打算好了:先诛了西南王府所有人,再平乱安抚几年。后来谢池春一时心软放走了齐天乐,使得西南上下乱军人心不散,时不时得便起乱子,宋天河只得想着要多打几年,揪出齐天乐杀了,才能把齐家连根拔去。

只是,到底是时不待人,不过两年而已,京中便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说来也好笑,皇帝这病本就是因着林皇后之事而气出来的,可真叫他凭着心意赐死了林皇后,他的病不仅没好反倒更重了,如今竟是病体难支,一副马上就要咽气的模样。

偏,皇帝直到如今都没立下太子——皇帝如今膝下不过四个皇子,皆是天资平平,三皇子雍王也不过是个矮个子里头拔高个罢了,偏偏七皇子乃是元嫡之子又有个谢池春这般的同胞姐姐。

宋天河认真想想,有时候还真挺理解皇帝的。

早年的时候,七皇子出生,皇帝爱重皇后,自是寄予厚望。只是等着七皇子越长越大,皇帝自然也看出了这唯一的嫡子资质平常,不堪皇位。可他因为独宠皇后之故,子嗣甚少,真要选也选不出几个来。更何况,那是元嫡之子,倘不能继位为帝,来日新君登基怕就是一根眼中刺,许是连命也守不住——似光武帝嫡长子刘疆,虽是封了个东海恭王,然而连三十五岁都没活过。皇帝爱屋及乌,痛爱嫡子嫡女,私心与大义总也定不下来,迟迟不肯立储。

拖着拖着,便出了林皇后之事,皇帝心里不免偏了三皇子几分,只是还需谢池春来西南平乱,自是不好就这么越过嫡子立储的,等到谢池春与宋天河庭中订婚的事情传去京城的时候,皇帝心中再是不悦也得顾忌着宋天河和谢池春的态度。

所以,皇帝一面在京里给三皇子等人铺路,一面拖着不立储。西南打了两年,皇帝便拖了两年,直到他病倒,朝中立储之声越盛,储位之争更是愈演愈烈,再不好拖下去。

谢池春看了京中的来信,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在西南耽搁下去了,要不然,皇弟性命堪忧。”她亲手将父亲赐下的毒酒递与母亲,眼睁睁的看着生母死去,自是把唯一的同胞弟弟看得极重。

这种事上,宋天河也不与人唱反调,反倒点点头,笑了笑:“那便回去吧。”他懒懒的想了想,理出些头绪来,徐徐的道,“我和你一同回京。把玄铁骑留下,有郑达在这看着,虽不能彻底剿灭齐天乐那一班乱军,但总也不会出大事。”

话虽如此,宋天河心里头仍旧有些不高兴,不免暗自抱怨了一句:也算是齐天乐好命,倘能再给他一年,必能揪出人给杀了,也算是少了个心头大患。

谢池春自是不知道宋天河心里的小九九,闻言颇为感动,上前搂住人,仰着头看他,小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