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不是不想孝顺老人，而是太爱她的种子事业，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每天还在泡试验田里。
周老太太也支持儿媳妇的工作，周妈妈带领的团队，曾经培育出32051系列小麦种子，让河西南部的小麦亩产，至少提高一百多斤，光这一项成果，就让河西小麦年产量，增加了数亿公斤，这在总是缺粮，总是吃不饱的七十年代初，意义非凡。
忠孝不能两全，周养民一家，为国尽忠，就没法在老太太面前尽孝。
凤娇能够想象出老太太是怎样的孤单寂寞，她乐意照顾这样的老人，乐意替周养民这样的好官尽孝，至于最初希望找个保护伞的“卑鄙”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凤娇伸手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脑袋贴在她肩头，轻轻蹭着：“奶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奶奶，我就是你的亲孙女。”
“啊，好，好，我又多了个孙女了。”周老太太呵呵笑着，还抚摸着凤娇的肩头，“我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孙女，会服装设计，还会挣钱，哼哼，看那几个老东西，还敢在我面前得瑟不，哈哈哈”
“奶奶，我送你回去吧，我办公室生炉子取暖，不如你住所的暖气好，待时间长了，小心着凉。”
“唔，好吧，瞧我孙女，多孝顺。”
凤娇帮老太太戴上口罩，围了围巾，又帮她穿上大衣，挽着胳膊，送她到楼下的汽车上…
晚饭后，凤娇才返回学校，刚好陈怀希来找她：“凤娇，上午来找你的，不是我妈妈，但，我妈知道这回事。”
“她派人冒充她？”
陈怀希摇摇头：“冒充的人征得我妈同意。”
凤娇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哪跟哪呀。
“凤娇，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何来对不起？”凤娇虽然觉得生活被骚扰，但她并不是喜欢迁怒的人，觉得不该怪陈怀希。
“凤娇，我错了，大错特错了。”见凤娇凝眉不解，陈怀希叹口气，“你听我说，好吧？”
“嗯，你讲！”
“凤娇，你能猜测出，我为何离婚三年也不肯再找对象？”
凤娇摇头，她见过他的前妻，那样蛮横的“公主”，很难让人爱，陈怀希才不会是因为情深不渝才单身呢。
“刚离婚时，我是心灰意冷，觉得家庭就是束缚人桎梏，离婚让我身轻如燕，让我有一种解放了一般的轻松愉悦，可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希望有个家庭，有个爱我的老婆，和可爱的孩子。”
“嗯！”凤娇理解地点点头，她现在也单身啊，也常常顾影自怜，觉得寂寞和孤寂，她也希望身边有个关心她爱护她的男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心里，有个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子，但我却不敢表白——”
奋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爱谁
凤娇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无数个声音在叫喊：“他已经有所爱的人了，他已经有所爱的人了——”
虽然，凤娇喜欢陈怀希稳重淡定的性格，也喜欢他有远大理想、不自私、能力又强，觉得他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但陈怀希家境优裕，他自己又有着远超大众的高学历，尤其是年轻轻就是省委的“第二首长”，凤娇在他面前，总有一种自卑感，觉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不配他爱，因此，她以为自己从来都没有肖想过和陈怀希相爱。
能和陈怀希像个老朋友一般相处，凤娇觉得就满足了。
可现在，凤娇听说他有爱人了，作为朋友，她理应为他高兴，可是内心却像插了无数把刀子，疼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到了此刻，她才彻底看清，他在她心里的地位，那不是默默关注、有点好感而已，而是她爱他，不知不觉间，已经不想离开他。
他另有所爱，这五个字带着失落的痛苦，横扫了凤娇的内心，让她明白自己多么期待拥有他，多么想和他共度余生。
可是，为时晚矣，凤娇只剩下浓浓的后悔，别无他想。
虽然凤娇有一个从后世过来的灵魂，知道他只要不结婚，自己就有追求的权利，可她不想带给他不必要的麻烦。
陈怀希是体制内的人，有着十分远大的前程，哪怕一点点桃色新闻，也会被对手利用，成为攻击的目标，凤娇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对他的伤害之上。
哪怕心在流血，凤娇也只能装出平静的模样，她挑了挑眉毛，用十分好奇的样子追问：“为什么不能表白？”
陈怀希叹口气：“权势！我妈为了掩饰，说的是门第。”
凤娇心里一沉，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被打得粉碎，是的，刚才那个女人也说到了门第，她一个农民家庭长大的“小农女”，和陈怀希这样的高干子弟相差太远。
尽管刚才反击那个老女人，她振振有词，但内心，并不能完全不介意这个。
那个老女人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成长环境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肯定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人，有更多矛盾和痛苦。
但两情相悦的幸福，会帮助真正相爱的人，克服这些痛苦和磨难。
关键是，陈怀希爱的不是她，一切的设想都是枉然。
凤娇忍不住叹口气：“人生下来时，为何就要分三六九等？”
“这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陈风陋习，可惜，有人却有意无意地紧紧抓着不肯放手，比如我妈妈，她都不肯承认自己有这样阴暗的心理，很喜欢标榜她多么先进多么明智。而事实是，她一心a想要通过联姻，为父亲和我找一个能够上升的阶梯，我的老岳父，就是她找来的第一把梯子，因此，我离婚好久时间，都不敢让他们知道。直到去年，老人病逝，她知道我恢复单身，立刻就开始活动，四处找寻能提拔我或者父亲的高官女眷，拉郎配。”陈怀希的脸上涌出义愤的表情。
见凤娇专心地倾听自己说话，陈怀希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微笑了一下：“吓着你了吧？我妈妈还是dang的高级干部，竟然有这样不可告人的龌蹉心思。”
“我不吃惊，私心人人都有。”后世那些贪官污吏，比陈怀希的母亲更有甚而无不足。
“可是她的私心，不能建立在牺牲我的感情生活之上。”陈怀希长得英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更丰富，尤其是现在，略带着几分忧愤和不甘，就让凤娇差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心中的忧伤，还好陈怀希恰好低下头，没有看到凤娇的失态，而凤娇也幸运地忽然清醒，赶紧收回伸出的柔荑。
“凤娇，你大概没法理解，我因此不敢给喜欢的女孩子表达的举动，你觉得，我是不是有些软弱？”
凤娇没有回答，她印象中的陈怀希，一点也不软弱，她理解他，觉得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
“我怕我妈妈伤害她。”
“嗯！”凤娇点头，很多家长，拗不过自己的孩子，就去找别人家孩子的麻烦，威逼利诱，棒打鸳鸯，这样的故事，电影电视上演的很多，现实生活中更多。
凤娇记得一个大学学姐，就被男孩子的妈妈以找工作为诱饵，拆开了一对小情人，后来女孩子为自己一时自私，没有将那份情坚持下去，后悔不已，三十多岁也不肯找对象结婚。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竟然想用这样蠢笨的办法保护她。”
“你是用心良苦。”
“可事实却并不如我意，我虽然只想默默守候她，看着她幸福就好，但因为屡屡拒绝妈妈安排的相亲，让妈妈产生了怀疑。”
“说实话，和我相亲的女子中，也不乏优秀的，但我却不能不拒绝。”
凤娇点头，陈怀希这点做得非常好，不然，为了应付他妈妈，他完全可以和一个不爱的女子虚与委蛇，瞒天过海，过两年再找借口分手就是了，但他没有那么做，凤娇最喜欢陈怀希的地方，就是这个——有担当，有原则。
“我知道我的心思瞒不了多久，但没想到我妈会这么快就采取了行动，她派人来源城调查我，你，因此进入了她的视线。”
凤娇的心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妈本来要亲自找你谈谈，却没想到胆结石引发胆囊炎，疼得厉害，没法成行，只好派了手下冒充她，想逼你离开我。”
“我？我和你并没有——”
“对不起，凤娇，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对你说明白，就是我心里，爱的是谁…”
屋里，忽然弥漫出一股ai昧的气息，就像温度一下子升高十度一般，凤娇只觉得脸上发烫，浑身冒汗，心里既期待听到想听的话语，又害怕自作多情，从陈怀希的嘴里，听到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凤娇，我心里装的，是你！”他抓起凤娇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奋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表白
“凤娇，我最初，是被你的努力不屈而感动，后来，是被你的聪慧灵秀所吸引，我下意识地喜欢和你在一起，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关注你，关心你，想要用全部的力量，保护你…”
凤娇额头冒出小汗珠，浑身热得厉害，心跳得擂鼓一般，脑子里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意识不到，只觉得浑浑噩噩，坐在那里如泥塑木雕。
陈怀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注意到凤娇的怪异情形，他叹口气，继续道：“因为妈妈的缘故，我对待异性，总是冷冰冰的，唯恐有人喜欢我，爱上我，因为我受到伤害，因此，人们称我‘冷面郎君’，其实，我本性是热情又活泼的，装出冰冷的样子，很痛苦，可我没别的办法，我总不能毁去容貌吧？时间长了，我还真变得不爱讲话，冷冰冰的了。”
凤娇想起第一次在银行前台看见他，差点被他冰冷的眼光冻僵的感觉，下意识地点点头：“你那时，是挺冷的。”
陈怀希特别惊讶：“我对你没有冷淡吧？第一次，哦，不，在飞机上那次，你十分宽容，让我很感动，我当时差点就和你微笑面对了，还好我理智尚存，只是微笑，礼貌的微笑。凤娇，你不知道，我每次遇见你，心中的冰山就会消融一些，你就像山巅上的欣欣向荣的小白杨，散发着不可阻挡的蓬勃气息，我忍不住地被你吸引，下意识地关注你、关心你，后来，不顾一切想要保护你。”
凤娇昏头昏脑的，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
陈怀希激动异常，将凤娇的柔荑合在自己的双掌中，他下意识地轻轻揉捏、摩挲着她的手，语气却带着深沉的诱惑：“等我发现我恋爱了，你已经深深长在我的心里，拔也拔不掉了。”
凤娇的手一抖，一股颤栗控制不住地传导过去。
陈怀希感觉到了凤娇的激动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把凤娇揽入怀里，嘴里喃喃着：“我清醒时，尽量躲着你，就怕我妈妈给你制造麻烦，可是，我也是人啊，也渴望爱人，渴望被爱，我控制不住被你吸引，好几次，不听话的双脚会带我来到你身边，看到你，接近你，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激动地呼喊，我的心，就像大雪天泡到温泉中，是那么的舒展，那么的幸福…”
凤娇此时此刻，就像大雪天泡在温泉里，全身的细胞都似乎要融化了一般，软软地倚靠着他，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想做，只恨不能永远相依相偎，到天荒地老…
在凤娇办公室外面，张春芳想伸手敲门，却又不敢敲门，十分犹豫，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忐忑难安。可每次来到门口，听见陈怀希低声说话，又犹豫了。
最后这次，屋里静悄悄的，就像没人一般，她往楼下看了看，凤娇的汽车还在，人应该在屋里。
“不会吧？”想到一个可能，张春芳吓得连连否认，“凤娇不会那样的。”可她实在不放心，鼓起勇气想敲门，手抬起来却又落不下去，最后一跺脚，“算了，听天由命吧。”
没想到她的动作，惊醒了屋里的人，陈怀希抬起头，看着脸色酡红的凤娇，低声问：“我爱你，你爱我不？”，说完，才发现自己这句话问得实在白痴，但他还是忍不住盯着凤娇，希望听到满意的答复。
凤娇羞赧地推开他，点点头。
“点头，就是爱我？”
“嗯！”
“呵呵呵”他忽然仰头笑起来：“我以前怎么那么傻，竟然打算一辈子单身。就因为家庭的压力！我，居然会害怕？现在想来，真是莫名其妙。凤娇，咱们能扛得住，对不？”
“对！”凤娇点头。
“好！凤娇，只要我没有亲口给你说过不爱你了，谁说你都不要相信，还有，不管我妈妈给你许诺什么，你都不要放弃我，放弃我们的爱情！”
“好！”
“若是换成别人，我心里肯定不敢抱希望，是你，我一百个放心，你就是江姐，赵一曼，哪怕是刀山火海，也绝对不会变心的。”
“那你呢？”凤娇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就是李玉和，任凭风霜雨雪严相逼，我自巍然不动。”
“那是红军！”
“哈哈哈——”陈怀希被凤娇逗笑了，他下巴在凤娇的头顶轻轻滑动，“我还当你睡着了呢，竟然还能听出我言语中的漏洞。”
“那么明显，不用想都知道。”
“你这么聪慧，我更应该放心。”陈怀希轻轻把凤娇拉起来，十分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凤娇，我把一生的幸福，交付于你，你一定要顶住哦！”
“那你可不能屈服了！”
“我绝对不会变的！”两人互相打气，互相鼓励，对未来充满信心。
“凤娇，我们去胜利饭店吃西餐吧？”
“你以这样的形式，确定咱们的关系吗？”凤娇不由问出这样的话，她总觉得，陈怀希的“吃饭”，有代表意义。
“是啊，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心中所想，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嗯呀！”
“凤娇，这几天我会瞅机会请几天假，亲自去靠山屯求亲，你说，这好不好？”
“可是，你妈妈若是极力干涉，我怕她找我家麻烦。”
“所以，更应该让伯父伯母知道咱们的事儿了，我会给伯父伯母说明白，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你父亲呢？”
“我会寻求所有的力量支持咱们的，爸爸是第一个争取的对象。当然，主要是我爷爷和外公，要是说服了他们，我妈翻不出浪花的。”
“你祖父和外祖父，不会反对吧？”
陈怀希不敢隐瞒，很严肃地看着凤娇：“让你失望了，他们不了解你，很有可能会反对，毕竟，我外公和祖父，都有很高的学识，他们喜欢读书多的女孩子。”
他看看凤娇，自责地道，“我实在是太自私了，若不是爱你，我真不想把你拉到这个泥潭中。”
奋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烛光晚宴
看着陈怀希担忧的神色，凤娇心中感动，她伸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没关系，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我准备一月份参加研究生招生考试，我打算考华纺的服装设计专业。”华纺，就是后来的中国纺织大学，八十年代，纺织业是中国创汇大户，纺织大学自然也十分受追捧，和后世改名为东华大学的籍籍无名，不可同日而语。
陈怀希吃惊地瞪大眼睛：“我知道你有能力，可是，考研究生很难的，不仅要求考专业知识，我知道你的服装设计水平，和研究生毕业的人比也不差啥，可是考研，还有高数和英语，这两门都很难，不是一月两月的学习，就能一蹴而就的。”他都不敢说出来，华纺是直属纺织部的大学，比一般的省属大学难考的多，而且，服装设计，多少带着几分艺术气息，对刚刚改革开放，才开始注重服饰的年轻人，是最具新引力的专业，每年报考的人挤破脑袋。
“我早就开始准备了，高数和英语这两条拦路虎，应该挡不住我。”
陈怀希吃惊地看着凤娇，上场考试，那是要真才实学，不是决心加口号就能解决的：“凤娇，我到源城大学找个高数老师给你补一补，好不？还有两个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吧。”
陈怀希是文科生，但经济学需要学高数，他知道同学中，有多少人因为高数夜不成寐，凤娇靠自学，能掌握什么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还有求导、微积分？
至于凤娇所说，报考华纺的事儿，还是等考试后报志愿时再劝她吧，反正还有天津纺织学院、西北纺织学院也有服装设计专业，若是实在没考好，报杭州丝绸学院的服装设计专业也行，陈怀希的外公是杭州人，和丝绸学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可以弄到一个委托代培的名额。委培的录取分数比较低，但文凭却是一样的。
陈怀希就是担心，杭州丝绸学院的服装设计专业，还没有招收研究生的资格。
“怀希，高数没那么难的，我暑假做过源城大学的考试题，秦爽老师给我了九十五分呢。”
秦爽是北师大数学系毕业的源城大学老师，在服装学院兼职代课。
“真的？”陈怀希眼中闪出希望的光芒。
“是，怀希，你能帮我找个政治老师吗？尤其是时政部分，我心里没底儿，我们学校外聘的那个马列老太，讲课水平实在不咋样，我听她的课只想打瞌睡，你去她的课堂看看，一片打瞌睡的。若不是她来头特别大，我不可能允许她继续给学生上课，唉，我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对不起学生。”
陈怀希理解地点头，开办一所大学，肯定会遇到非常多的麻烦，有些时候，不得不妥协，何况这位“马列老太”，是解放前参加过学生运动的老革命，谁敢说她课讲的不好？
“别纠结那个老太太了，人家可是来免费上课的，你给工资人家都不要的，不是吗？”陈怀希安慰凤娇道，“我帮你找个好政治老师。”
不管凤娇考得上考不上，陈怀希都非常高兴，起码，爷爷和外公听说凤娇敢走进考研的试场，总会另眼相看吧？
“走吧，我要在胜利饭店要个雅间，我要给你一个最浪漫的订婚宴！”
张春芳刚好又徘徊过来，听到这一句，又惊又喜，没想到竟然被口水呛住，憋不住咳嗽起来。
陈怀希给凤娇做个鬼脸：“她都听见了。”
“不会全听见的！”凤娇自信地拉开房门，张春芳已经捂着嘴巴，快步离开了。
第一个知道凤娇和陈怀希恋爱的，是张春芳，第二个竟然是张腾跃，这是谁也没料想到的。
八十年代中期，社会风气还很封闭，年轻恋人在马路上手拉手，已经是最大胆的举动了，是会被居委会大妈翻白眼的。陈怀希毕竟是党政干部，而且，年过三十，还能忍得住，不会当众拉凤娇的手。但他和凤娇一前一后进入胜利饭店，张腾跃一见脸色就变了，他隐约觉察，凤娇和陈怀希两人之间，似乎温情脉脉，和以往的朋友关系完全不同。
发现陈怀希暗恋王凤娇，张腾跃就非常紧张，他自知不是陈怀希的对手，就想用别的手段阻止他们。前不久，他打电话让姐姐在京城撒布谣言，说陈怀希爱上了一个农家女。
当然，张腾跃不想坏了凤娇的名声，谣言的范围控制很小。就在前几天，他姐姐打电话来，说是计划很成功，陈怀希的妈妈听到消息，气得脸色发白，身子都在颤抖。
张腾跃不知道，陈怀希的妈妈气得胆囊炎都犯了，没法来源城，只好派了个替身，这一举动，没有破坏两人的感情，反而让陈怀希下定了决心，捅开了和凤娇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张腾跃若是知道，自己成了陈怀希和王凤娇情感升温的催化剂，肯定后悔得吐血三升，他的确很聪明，能想到这样曲折迂回的好主意，但他却不知道，陈怀希害怕凤娇受伤害，一直不敢向心爱的人儿去表白。
张腾跃就坐在胜利饭店大厅的角落和咖啡，看着服务员抱了一束玫瑰送到包厢，又有服务员端一盘子蜡烛进去，他本就玲珑剔透，还不明白陈怀希要做什么？
张腾跃后悔没有先向凤娇表白，但他心里很清楚，凤娇没有爱上他，表白只能把凤娇推得更远，使原本有希望的事情，变得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