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熟人,徐国辉松口气,他知道自己屁股不干净,这些天一直心惊肉跳的。他就不明白,日子过得好好的,全国的形势一片大好,中央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忽然想起反腐败来了。

吃过饭,老婆接了一个电话,姊妹淘邀请去美容院,她收拾打扮了一下,就出了门,徐国辉心里不高兴,看什么都不顺眼,对着老婆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老帮子了,再怎么捯饬,也是个老倭瓜,也不嫌烦。”

保姆轻手轻脚地收拾了残桌,给徐国辉送上茶水。

徐国辉抿了一口,比以前的保姆泡得好多了,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下。

他今天接到电话,上面要任命陈怀希做西山省纪委书记,大概就在这两天会公布。这消息让他大吃一惊,为何,他以前竟然一点端倪也没发现呢?至少,中央组织部来人考察,应该告诉他一声。

——中央就算秘密考察,省委一把手和组织部长也没法绕过去吧?枉他一直认为组织部长是自己人,没想到,关键时刻,那老家伙竟然把自己坑了!想起这段时间组织部长总是躲着他,徐国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省委书记和自己不睦,还能说得通,组织部长,他没少照应他!

徐国辉拧着眉毛,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保姆小心地端着一盘柚子送上来。

徐国辉血糖高,只能吃柚子,他看见柚子都烦,就抬眼瞪了保姆一眼,却把自己吓了一跳:“你?!”

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方云,她已经不复当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模样,满脸褶子,一身穷气。

见徐国辉要赶走自己,方云急忙跪下来:“徐书记,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什么事?”徐国辉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饼,听她的话,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偏偏他就是想听,因为这个女人,似乎也和陈怀希有仇。

方云从手里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发黄的收据簿,翻到其中一页,上面赫然写着:“陈怀希”三个字。

“这是八四年,东湖县招待所的营业收据簿,那天晚上,招待所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个女人从楼上跳下来,后来经过县医院的抢救,活了,这事儿刚开始公安立案侦查了,但没两天就撤了案,以后也没人再追究。”

“嗯,这和陈怀希有什么关系?”

“陈怀希强奸了那个女的,才导致她想不开,跳楼自杀的。”

“可有证据?”徐国辉在沙发上坐直身子,心里不由到了几分兴奋。

“没有证据,只有一个证人,证人说,在那女的跳楼之后,陈怀希给了她二十块钱,让她把那个房间的床单、枕巾都换了。”

“苦主能找到吗?”

方云气狠狠地咬牙道:“苦主就是王凤娇!”

徐国辉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又重新瘫坐在沙发上:“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说他强奸了他老婆?这能摆上台面吗?”

“徐书记,你听我说,这是八四年的事情,而陈怀希和王凤娇到了八八年末才结婚,我有证据证明,他俩当时,绝对不认识,这就是一件强奸案。徐书记,王凤娇原来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就是抱上了陈怀希这个大腿,才发起来的,陈怀希在这事后一个多月,就到了工商银行源城分行当了主任…”

“能查到陈怀希违纪放贷的记录不?”

“我查不到。徐书记,你何必这么认真呢?就我知道的这些,也够陈怀希喝一壶了吧?不说苦主是王凤娇不就行了?反正,那时的王凤娇真的是个村妞,不可能和陈怀希谈对象的。这件事情通到上面,陈怀希的仕途大概也终止了吧?他已经没有后台了,一点儿瑕疵,都会被那些大佬从可培养的对象中剔除出去。”

想起陈怀希的纪委书记,徐国辉不由动心,只要能把他拦住,哪怕以后调查清楚没什么问题也来不及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高处不胜寒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阴谋

摆手让方云先退下去,徐国辉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嘟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老徐?”

“是我!”

“老徐,知不知道魏健的消息?他上星期还和我一起喝酒来着,昨天他弟弟找我,说他好几天都联系不到,电话关机,几套房产里也没有找到人影儿。”

这是徐国辉第二个朋友失踪了,第一个的家人都急疯了,就差没把京城翻个个儿,这两天终于有了消息,人在反贪局呢,家人又在四处请托,想把人捞出来,无奈反贪局的人真的成了黑老包转世,但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活动的迹象。

徐国辉怀疑,这个魏健也被检察院请走了,因为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和所作所为,很有些相似,都是腰缠万贯,但钱的来路不那么正,而且,两人爱出风头,京城里是个人都知道他们。

徐国辉甚至有些庆幸,他老爹前几个月忽然中风,现在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小弟十多年前就死了,不然,以小弟那招摇的行止,早被检察院盯上了,说不定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对付陈怀希,而是忙着处理弟弟这个祸根惹下的麻烦。

可是小弟留下的摊子,是他全权接管的。虽然姓方的女人把事情办砸了,损失了上亿的资产,但那个开发的楼盘重新加固后,竟然赶上一波房价大涨,他不仅收回全部投资,还赚了好几千万,但他手里这个地产公司,违规的地方很多,徐国辉很后悔自己给人留下这样大的把柄。

徐国辉捏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出汗,他紧张地问:“我没听说魏健去哪儿了,老崔,你昨天透露说,陈怀希要当纪委书记,事情有几分真?”

“还有几分真?十分,告诉你,板上钉钉子,宣布任命的人都出发了,估计今天就会到。”

就在昨天,税务部门忽然进驻公司查账。徐国辉气恼不已,此刻,心虚地猜测,是不是陈怀希已经走马上任,派税务局的人来试探了?他后悔没有强硬一些,拒绝那些人进入公司,他很明白,自己的人仗着靠山硬,没少做手脚,这偷税漏税的事儿,大概也免不了。

还有,他的钱也不那么干净,尤其是方云留下的那个楼盘,当时该炸了重盖,是他舍不得那么多钱白白花了,坚持让加固一下就卖出去,要知道再怎么加固,也不可能把埋在里面的钢筋给换成好的,不达标的水泥粘结性变强呀,零八年地震,源城也又感觉,他当时吓得要死,唯恐楼倒了,把他挖出来。

徐国辉不敢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屁股上的shi太多,到如今,想擦干净都很难。

若是捏住陈怀希的把柄,让他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似乎是一条生路,但,陈怀希那时,刚刚离婚,后来,又与被害人结了婚,这件事情,怎么看对他的威胁也不大。

徐国辉思考着怎样运作,才能把这样一件小事情的影响弄得大一些,再深远一些,让陈怀希有所忌惮,或许,那样下来,他就能度过这个难关了。

徐国辉十年时间,能坐在副省级的位置上安稳如山,固然有老爷子在背后撑腰,他也是有些能力的,只是这能力,不是用在如何搞好工作、为治下民众谋福利上,而是权力运作和贪腐上。

老爷子不中用了,徐国辉的大哥也从部队退下来,这让他的力量一下子孤单起来,但他的朋友,却渐渐强大,如今,也有能力帮一把了。

平时,徐国辉很“仗义”,那些朋友没少受他恩惠,如今,要他们报答的时间到了。

趁着去京城开会,徐国辉找到在新闻界发展、如今已经小有成就的沈哲。

徐国辉没敢说自己遇到危机,只说想把陈怀希弄下去,他对自己威胁太大。

沈哲立刻就懂得徐国辉的意思,他笑着道:“我要弄倒一个人,那还不是呼吸间的事情?放心,包在我身上。”

“这事情太小,又没有挖掘的深度,不然,我在西山省都搞定了,也不会跑来求兄弟出手。”

“既然把我沈哲当兄弟,就不要说那么多的客套话,兄弟的能耐,就是能把一件小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变成了不得的大事情,也能把泼天大事,变得轻描淡写,然后不了了之。”

“嗯嗯,我就知道找到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这沈哲,也是人大毕业的,比陈怀希低两届,因为是农村考出来的,在学校十分低调,喏,不是低调,那时,他也很想大出风头,可惜,要钱没钱,要成绩没成绩,只能憋屈地低着头,四处钻营。

人大里面的高干子弟特别多,沈哲不久,认识了张腾跃,又通过张腾跃,认识了徐国华,徐家,比张腾跃家实力强大多了,他施展全部手段,终于成了徐国华的小弟,其实,沈哲比徐国华要大四岁呢,但在徐国华面前,一口一个“哥”,把徐国华拍得不知东南西北,毕业时,徐国华借老爷子的名头,给某新闻机构打了个招呼,沈哲就留在了京城,一步一步,也成了一个人物。

沈哲有徐国华、张腾跃这样的朋友,是不能缺了钱的,而他现在,也不差钱,当年,笔杆子一摇,票子到来,这两年,他都不屑于自己动手,而是把任务布置给手下人,自己隐在幕后,这样,进退之间,也有余地,让他混得更加舒服自在。

和徐国辉分手后,沈哲就安排了两个记者,去源城采访陈怀希,他不怀好意地道:“要全方位、多角度地报道一个人,就要把他经过、做过的事情,尽可能多调查了解一些,不然,我们就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两个记者都是从业三五年,正是能力有了、名气却无、恨不能一出门就能捞个大新闻的阶段,报道一个干部,说他好,这样的文字太多,引不起什么波澜,若是说他坏,那可是重磅炸弹,会一下子就出名的,但这样的风险也非常大,经常媒体不刊发,而且,弄不好自己也会粉身碎骨。

高处不胜寒 第二百二十二章 记者来调查

沈哲刚才的话里,有着一种暗示,似乎就是想要弄倒陈怀希,记者也知道一些“老板”的圈子,只要去好好打听,当然能知道,这个陈怀希,是老板朋友的死对头。

事情既复杂,又简单。

两个记者到了源城,先从民间下手。

这些年,全国的城市都在搞开发,老城改造这一块,最惹民怨,没有哪个城市的一把手背后没人骂的,除了这里,还有一些效益不好的老工厂,下岗工人一大片,其中有些人,因为不会经营,或者为病所累,日子过得很艰难,这些人还罢了,最难缠的是一些赌鬼和懒虫,把日子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们不检讨自己,一味埋怨政府,若是再有人挑唆两下,惹的麻烦就更大了。

但两个记者没想到,今年夏天,源城下了好大一场雨,北边的旧城区因为地势低,很多人家都被淹了,陈怀希亲自上阵,带着干部组成的抢险队,把困在屋里的群众接出来,大雨之后,他亲自道这里征求民意,和群众讨论老城改造的问题,现在,那片群众都已经搬离危房,有的租房居住,有的投亲靠友,只等城外新区的房子交工,就搬新居。

两个记者不相信,会没人有意见,他刚开始问题还比较公正,后来,就有些变味,被一个脾气火爆的居民揪住,非要揍他们,这俩吓得不轻,再也不敢去城北,最后,两人转到城南一片老工厂区,这里的人,的确有些怨言,甚至说陈怀希偏心,对农民都对他们这些老工人好,可是,工人们毕竟每个月都有工资,日子虽然不宽裕,可还不至于断顿,不容易被挑唆起来。

就在两人十分沮丧,想要打道回府时,他们遇到一个女人,提供了好些陈怀希的黑材料。

头一条是排除异己打击报复,把一个老干部整进监狱了,这两个记者一下子兴奋起来,按照那女人的地址,去了一趟监狱,可惜,监狱的人死活不许他们进去采访,也不肯提供任何资料,还说这是纪律。两个记者越发觉得其中有猫腻,于是,他们就在监狱附近租了房子,专门采访来探监的人,希望能有所突破。

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等到了那个那个老干部的家属,但这个家属却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肯说。

“是不是担心有人报复?你们放心,我们乃是国家著名的新闻媒体,若是谁敢那样,我们一定让他原形毕露,让他丢官罢职,别想再猖狂。”…

不管两个记者如何利诱、挑唆,对方始终没说话,两个记者偷偷跟踪了这个家人,看到他在没人的时候,把陈怀希骂了又骂,但为何他不肯举报陈怀希呢?

后来,记者探听到,这个在监狱服刑的“老干部”,就是源城地下排水工程的总指挥,他收了二十五万贿赂,把工程包给了一个人,那人又把工程包给别人,层层扒皮,被陈怀希发现了,陈怀希指示检察院介入调查,总指挥听到消息,前去自首,也退回了收的钱,但因为耽误工期,造成今夏的城市内涝,因渎职罪被判刑。

两个记者确定消息无误后,像吃了苍蝇一般,对那个女人提供的后面几条,也不想调查下去了,还是沈哲一催再催,他们才硬着头皮去核实。

那个女的给的第二条,是陈怀希强奸了现在的妻子,为了掩饰,四年后与其结婚。

“这不是扯淡吗?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二十年前的事情,现在想调查,怎么查?何况,事主和他结了婚,据说两人十分恩爱,怎么可能举报他?”

“肯定是人家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发生的,至于几年后结婚,有关系吗?”

两个记者讨论再三,又把目光投向第三条,陈怀希不遵照中央知识,纵容老婆经商办企业。

“这个可以有啊。”两人又兴奋起来,赶紧去调查,结果发现陈怀希的老婆开办了一家农业公司,这是国家重点扶持的企业,而且,也不在陈怀希的管辖范围。

农业公司也良莠不齐,有一种骗子,善于做出假像骗取国家扶持贷款,两个记者还想在这方面入手调查,结果发现,陈怀希老婆的公司——靠山屯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在银行的贷款才二百多万,而公司投资,足有五千万。

又查不下去了,两个记者十分泄气,不知谁嘀咕了一句:“陈怀希若是不贪,他老婆哪里来这么多钱?”

另一个立刻来了精神:“是啊,我看,咱俩不如从这里入手。”

于是,两个记者又开始调查。

凤娇接到街坊五芳婶子的电话:“有人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打听你,这几天,天天往王富刚的果园跑,王富刚一家人都恨你,肯定不说你好话。”

“婶子,谢谢你,王富刚恨我也是白费力气,我坐得正行得端,不怕他。”

“那就好,凤娇,你在外面,多小心些。”

“好的,谢谢婶子。”

放下电话,凤娇不禁感慨万千,五芳婶子是丈夫死后,带个小闺女嫁到靠山屯的,凤娇也不过是给她的闺女提供了一个就业机会而已,老太太竟然对她这么关心,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儿都有。像五芳婶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也有吴青峰之流,升米恩斗米仇,一腔心血养出个白眼狼的。

凤娇都知道有人在调查自己,陈怀希当然也能知道,但他根本没当回事,听到消息,也就哂笑一声。

凤娇可不想让丈夫受无妄之灾,她让靠山屯农业公司的一个亲信,去套了那个记者的话,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和此行目的,就派人去找这两个记者。

那两人从王富刚夫妇嘴里挖出的东西,根本经不起推敲,不是胡说,就是臆测,王富刚只知道凤娇以她爸爸的名义贷了一笔款子,挪用到服装生意上,但却没有任何证据。

偌大的果园子在那里摆着,记者也不敢说凤娇真的挪用贷款了——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给凤娇贷款的王副乡长都已经作古,他们哪里调查去?

高处不胜寒 第二百二十三章 满满都是套路

两个记者在西山兜兜转转,两个月也没有什么大发现,当然也给编辑部发了几篇小新闻,没有引起什么影响的那种。沈哲很不高兴,在电话上将他们骂得狗血喷头,两人十分憋屈,简直都不想干了。或许上天怜惜二人的不容易,这天,有个穿着黑呢子夹克老头,坐在街心公园晒太阳,他俩看人家十分惬意的模样,很羡慕,就走过去和老头攀谈,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是个离休的老干部,说起源城的事情,头头是道,两人大喜过望,就把话题往陈怀希的身上引。

“说起这个陈怀希,可不是什么好人,心里只有职位,没有人民。”

“老同志,为什么这么说呢?”甲记者问。

“就说今年城北大雨引起的洪涝吧,其实,陈怀希早就做过调查,也有这打算,但是省里却想让他先修源城湖,说什么可以改变气候条件,美化城市,还能给市民提供一个休闲度假的地方。”

“这个——”甲记者觉得,这个不算什么新闻,谁能知道今年夏天就会下大雨呢?

老头很不高兴地跺跺脚:“哼!陈怀希是为了迎合某些人,大搞面子工程,城市内涝做得好,没人看见,人工湖修得好,全国好几个省都来参观取经,哼,那个能露脸儿。”

两个记者连连点头,追问道:“陈怀希还有什么问题?”

“多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立场不坚定,明明有人有贪腐嫌疑,他却不肯下决心去清查。”

“是谁?老同志,你有证据不?”

“有,我当然有证据,我还拿给陈怀希了,他却让我等消息,哼,这一等,就是两年!”

“他这是纵容犯罪!”

“可不是么?”

“那你能不能把证据给我们?”

“你们是谁?”

“我们是记者!”两人把记者证拿出来给老人看。

老人戴上老花镜,还拿了放大镜,把记者证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这才道:“只有你俩可不行,你能把纪委的人叫来不?”

记者摇头:“大概不行,但我能把它发到媒体上,引起全国关注,那样,陈怀希想包庇也不行了。”

“嗯,这个不错,那你要是拿走材料,却不肯发到媒体,我怎么办?”

两个记者想了想:“你说怎么办?”

“你们能不能弄个直播?材料绝对不会被淹没才行。”

乙记者摇头:“我们都不知道你给的材料是什么,怎么能直播?再说,我们是报纸,不是电视台,也没法直播。”

甲记者道:“我可以多叫几家媒体过来,大家给你作证,保证你的材料不会被淹没了。”

老头一笑:“这个行!”

两个记者还怕被老人哄了,非常热情地要送他回家,他们亲眼看到老人走进了“丰河小区”,门卫只看了老人一眼,就低下了头,证明这个老人,是老住户。

丰河小区里多数住户,都是政府机关的干部,是九八年市政府出面团购的,房子还是按工龄和职务分派,不能随便挑呢。

两个记者相信了老人的话,打电话给沈哲,沈哲就安排了几个人过去。

老人回头,还和两个记者联系了一次,约好了见面交材料的时间和地点,就在星期五,距离丰河小区只有五百米的源城怡归大酒店二楼东,一间小型会议室里。

两个记者十分激动地等了两天,他们没想到,老板居然找来了八个记者,分属五个媒体,加上他俩,都有是个人了。

老头是由儿子、孙子、女儿、女婿和老朋友陪着来的,还真有些前呼后拥的架势,他走进会议室,看了几个记者证,还和他们拍照留念,这才从孙子手里,拿过一个帆布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皮夹,然后,一页一页打开。

几个摄影记者十分兴奋,啪啪不停地拍照。

老人不肯把原件交出来,说是只给纪委,记者们就在会议室,用复印机把那些材料都复印了一遍。

一页页发黄发脆的账册,还有一个个红红的公章,现场的人,凭直觉,都知道这些材料是真实的,而不是老头造假。

拿着复印的材料,两个记者非常高兴,终于可以回京交差了,因为牵扯的人职务高,他们也不敢做深入调查,只知道材料揭露的某房地产公司,背后有人当保护伞,才那么有恃无恐。

沈哲刚开始也很高兴,打电话给徐国辉:“源城有个丰源房地产开发公司?”

“是的,什么事儿?”

“有人举报丰源的老板,以前开煤矿时,弄虚作假,侵吞国有资产。”

“你怎么得到的消息?”

“有人实名举报,材料的复印件都在我手上呢。”

“千万别发!”徐国辉听到这里,声音都有些打颤,虽然丰源不是青山公司,可那个老板和他颇有渊源,若是顺着那条线儿挖下去,很难说他不会被牵累。

“来不及了。”沈哲冷汗也下来了,“我上当了。”

“怎么回事?”

沈哲把过程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