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大声哭起来,“爸爸,妈妈走了,妈妈哭着走了,你快去,把妈妈找回来,快去呀!”

青青大声哭着双手拉扯着他的衣服,他愣了愣,眉头拧起来,问了一遍,“你妈干啥去了?不,你重说一遍?我没听清。”

青青喊道:“我妈走了,我妈生气了,我妈哭了,你快去把他找回来,你是个大坏蛋,为个么要把我妈妈气走?”

他坐在那发呆了片刻,起身穿上鞋拿了棉袄往外走,“青青你在家呆着,把门锁好,谁来也不给开门知道吗?”

青青忙穿鞋,哭着说:“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找妈妈。”

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那行,你跟着我,不过,得多穿点,把帽子围脖手套都戴上。”

他心里琢磨着,这大过年的,大晚上的,妻子也不可能跑别的地方,肯定是回娘家了,他这么上门,说不准要被岳母骂个狗血喷头,也不会把人放回来。

有孩子跟着,也做一个缓冲,看在孩子的面上,无论是岳父岳母,还是孩子她妈,都不会太过份。

青青手忙脚乱的穿好棉袄,帽子戴的有些歪了,围脖也没捂好,历天晨看的直皱眉,给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又拿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行了,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脸了。咱们去你姥家,把你妈接回来。爸刚才喝多了,你妈她,算了算,都是我的错。”

第三百一十四章、到底谁的错

历天晨听说妻子被自己气的哭着跑了,酒立刻被吓醒了一半,锁了门带着女儿,顺着去孩子姥姥家的路找过去。

年三十晚上,不时的响起鞭炮声,道路两边的白雪映着路面,更加显的道路上冷清寂寥。

青青小脸都哭花了,小手紧紧的扯着爸爸的手,有些害怕的,左张右望着,“爸爸,妈妈是上姥姥家了吗?”

“嗯,咱们去把妈妈接回来,好不好?”历天晨压根没想过,要是妻子没回去,他们这么找过去,会是什么结果。

偶尔有出租车经过,他都没有上车,去岳父家里并不太远,走路半个小时就到了,他怕错过妻子,坚持着带着孩子走着找过去。

这个城市地广人稀,楼房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大晚上的又没个人影,青青越走越害怕。

历天晨脚步突然停下,正东张西望的青青没收住脚步,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腰,“怎么了爸爸?”她小声的问。

历天晨没有说话,但身体却有些微微颤抖,前面大约十几米处,道路中央,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白色的路面上,那血,红的触目惊人!

历天晨深吸了口气,红色,年前妻子就念叨,要买一件红色的大衣,他当时财大气粗的拍了一千块钱给她“拿去,买!”

后来,大衣没买回来,买回来一件新款的红色羽绒服,高兴的穿了转着圈的给她看…

他回头,声音哑的自己都吓一跳,“青青,转过头,乖…对,就这样,别回头,等着爸爸。”

看女儿听话的转过身,他撒腿就往前面跑,心里直安慰自己:不会的,这只是巧合,都是红色的衣服罢了…

历天晨呆呆的伸出手,她的呼吸早已经停止,她还这么年轻,她怎么就能抛下他们父女走了?

他呆呆的,突然跪到地上,“啊”的大声哭起来,都怪他,都怪他喝了酒,要不是他喝了酒跟她吵起来,她也不会大过年的要跑回娘家,也不会,被车撞死。

他哭的伤心,把青青吓坏了,回过头就朝他跑去,“爸爸我怕!”

跑到跟前,才看到妈妈倒在血泊中,她被吓的惊恐的尖声叫起来,“啊——”

历天晨被女儿的尖叫声唤醒,叫她跳着脚,摇着头惊叫,忙过去一把搂过女儿,“青青不怕,青青不怕啊——”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青青好像被吓傻了,一个劲的叫着“妈妈”。

历天晨心如刀绞,抱起女儿,朝着远处行驶过来的一辆出租车使劲的摆手。

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血泊中的人,惋惜的摇了摇头,摇下车窗,“哥们,什么事?”

历天晨抹了把眼泪,看了眼怀里的一直念叨着妈妈的孩子,“师父,求你个事,帮我报警,我媳妇,”他的声音微有些哽咽,“再帮我把孩子送到她姥姥家,他们住在…”

他说着去打车后车门,青青却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不,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历天晨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哭着对女儿说:“听话,跟叔叔去姥姥家先…”

青青就是紧搂着他不撒手,嘴里一会喊妈妈,一会喊爸爸。

司机看的不忍,“让孩子跟着你吧,我去帮你报个警,再去孩子姥姥家给报个信,你还有什么人要通知,我一块帮你通知…”

这个司机倒是挺热心的人,历天晨摸出五十块钱,递给他,“麻烦你了,不用通知别人了。”

这大过年的,这种事,怎么通知?

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他面对着妻子的遗体,那面容,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的在他面前晃悠,可现在,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躺在血泊中。

他的心里一阵阵抽紧,自责,愧疚,后悔,心痛,悲伤,不安的情绪,纷纷杂杂的,涌入他的脑海里,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

青青被他抱在怀里,趴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啜泣着,不时的小声叫着“爸爸”“妈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呼啸着驶来,医院的120救护车也同时赶到,警察,医护人员,呼拉的下来一大帮。

历天晨一动不动,木然的看着那些人确定了妻子的死亡,有警察上前来问他话,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人,好半天,也不管刚才那人问的是“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直接平板无波的述说着:“我喝了酒,我和妻子吵了几句嘴,我睡下了,后来女儿把我叫醒,说她妈妈生气跑了,我想可能是回娘家了,带着孩子顺着这条路去找,没想到…”

警察又问了几句,他也不说话,只是木呆呆的注视着,那些人将妻子抬起来,有警察在那围着不知道做些什么…

突然,一声悲痛的哭声“我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让他一个激灵,是岳母的声音。

果然,青青抬头,朝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伸出手,哭道:“姥姥,我要妈妈。”

青青姥姥旁边是她姥爷,也是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面色悲痛,而在救护车那,已经有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在跟警察交谈。

这是他的岳父岳母和大舅哥夫妻。

几个人哭了一会女儿,青青姥姥扑过来,照着历天晨就是一巴掌,“你,你,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大过年的,半夜三更的竟然把她撵回娘家,你是个混蛋。”

历天晨木然的承受了这一巴掌,他微微低了头,“对不起,妈,是我不好,我的错!”

“你别叫我妈,呸,你也配!你等着,你把我女儿害死了,你也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痛失爱女,让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大声的斥骂着。

青青哭着叫“姥姥,你别打我爸爸,不是爸爸的错,是汽车,是汽车撞的妈妈。”

刚才警察的话她都听到了,汽车把妈妈压死了,她没有了妈妈,要是姥姥让爸爸进监狱,她就没有爸爸了。

她年纪不大,可是大人们说话不避讳她,她懂的倒也不少。

她知道姥爷挺厉害的,爸爸的工作就是姥爷帮着办的。因此,似懂非懂的她,一听姥姥说的话就害怕了。

姥姥怔了怔,朝她伸出手,“青青过来,上姥姥这来,跟姥姥回家。”

没有了女儿,她要把外孙女从这个混蛋手里抢过来,好好养大成人。

青青摇了摇头,“我要爸爸,姥姥,你别怪爸爸好不好?”

她的小脸煞白煞白,眼里满是惊恐,生怕没了妈妈再没有了爸爸。

姥姥不耐烦了,上前去抱她,她拼命的扭着身体,叫着“妈妈爸爸”

警察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们家属,现在不是应该跟去太平间?”

历天晨抿着嘴唇,跟青青商量,“爸爸去陪着妈妈,要不然,妈妈…”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会孤单的,你听话,先跟姥姥回家,爸爸现在没法照顾你,好不好?”

青青犹豫了半天,才在爸爸再三保证下,“明天爸爸就去接你”下,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姥姥走了。

姥姥恨恨的小声嘟呶道:“都是些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大了,你爸有什么好的?要不是他,你妈能…”她擦了眼泪,可接着又涌了出来,那眼泪好像擦不完似的,她最后干脆不擦了,一只手牵着外孙女,一只手握着拳,握的紧紧的。

青青走一步瞅一眼姥姥,直到坐上车,从车窗看到爸爸上了救护车,才扑到姥姥的身上哭道:“姥姥我要妈妈…”

那司机就是先前去通知的那位,这可真是个好人,叹着气将人拉回去,还不忘劝她:“大娘,想开些吧,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肇事的司机。”

姥姥吸了吸鼻子,掏出二十块钱,“师傅,谢谢你了,谢谢你!”

别的一句话没说,都说人死不能复生,都说节哀顺变,可谁能理解她当妈的心啊!

女儿没了,女婿过上几年再娶一个,就会慢慢忘了她。

唯有她这个当妈的,会永远想着,她的女儿,因为跟丈夫吵架跑出家门,被车撞死了。

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同意了把女儿嫁给他。

一个外来户,全靠着他们家,才有今天,可是,他是怎么对待她的?大过年的吵架,逼的她离家出走?

这口气,她要不出来,她怎么对得起女儿?

还有青青,新年的第一天,她没有了妈妈。

将来,爸爸娶了后妈,还会有孩子。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她以后不再是爸妈的手中宝,而成了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想到这儿,她悲痛的不能自抑,抱着外孙女,哭的几乎上不来气。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这悲伤的一老一小,叹息的直摇头。

这大过年的,谁能想到出这事呢,这也太惨了点。

而历天晨几人,到了太平间,脱离了警察的视线,大舅哥看着他的眼神阴冷而又带着愤恨。

突然间,暴起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他被踹的往前扑了几步,扑到妻子的脚下,一动也不动。

“你给我起来,你这副死样子给谁看呢!”大舅哥并不解气,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一拳打了过去,“砰”的一声,他的左脸立刻肿了起来。

“行了,给我住手。”看到差不多了,姥爷才沉着脸喝道:“有这时间打架,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找到凶手。”

历天晨吐出一颗被他打掉的牙,低头说:“悬赏吧,我出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肯定有人看到过。”

“你说呢?”姥爷问自己的儿子。

他吐了一口妹夫,“谁稀罕他的臭钱?”

他妻子在后面拉了他一下,忙说道:“我看这样行,妹夫出国也挣了不少钱,也该拿出来,为我妹妹讨个公道?”

姥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行,就这样吧,明天一早,你们去趟公安局,”说着问历天晨,“你能拿出多少钱?”

“五千块钱吧!”不是他不舍得多拿,这时候悬赏五千块钱已经很多了。

“不用那么多,就二千吧,不少了。”姥爷想了下,“你那些钱,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姑娘和你的共同财产,这些钱,都得留着给青青,还得办后事呢,过几天,后事办完了,再说青青的事。”

想了想又嘱咐,“你家里那边,还有你大哥那边,都得赶紧通知了。”

历天晨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

初一一大早,郑慧雅往家里先打了个电话,给爹娘拜年,告诉他们“天明的伤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比较重,得养一段时间。”

郑国庆犹豫了一会才说:“二姐,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啊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是你。”她心里纳闷,难道是两口子和老人又闹叽叽了?

“刚才,你来电话前,历三哥刚撂下电话。”

郑慧雅一听,就知道有什么事?但她没想到是这么悲惨难过的事,还以为是老家的婆婆又出什么事了呢。

“他说什么了?”她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

“历三嫂没了,昨天晚上没的。”

“什么?你说谁没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其实她听的很清楚,但是不敢相信,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是历三嫂,昨天晚上二人吵架,历三哥睡觉了,三嫂跑了出去,结果,被车撞死了。”郑国庆一口气说完等着对方的静。

郑慧雅呆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她的眉头拧的紧紧的,觉得这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是历天晨,给你打的电话?他亲口说的?他媳妇被车撞死了?”

“是,他想让我二姐夫过去,我跟他说了,二姐夫病的很重,二姐在照顾他,走不开。”历天明的身份,注定他出的任务是绝密的,所以受伤的事,除了最亲近的人,是没有让外人知道的。

郑慧雅的心里很难过很难过,那个阳光的,有些骄傲的女孩子,还是很多年前见过一面。

没想到,她这么年轻,才刚刚过了三十岁,就出了这样的事。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过去不好,可是历天明这边还需要她的照顾。

如果去参加葬礼,就要编一个理由,如果让他知道真相,还不知道怎么急呢。

“二姐,你别难过了,这事,先别跟我二姐夫说了,说了也没事,还得着急上火的。我想了,我过去一趟吧,一来代表你们,二来,咱们家也应该出个人过去一趟。”

第三百一十五章、青青跟谁

郑慧雅想了想答应了。

历天晨妻子出事,这种事郑家作为亲家,按理也是要去人的。

可一来历天晨住的远;二来,大过年的,又是年轻人,意外死亡的,不好大肆的通知。

撂下电话,她怕自己情绪有变化被男人看出来,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回到病房。

历天明刚吃了早饭没多久,就有大夫护士过来给他换药。

之前那个小苏并不在其中,换过来的护士态度不仅认真,更是很亲切的和几个孩子们说了几句话。

换过药,郑慧雅看着疼的冒出一脸冷汗的男人,柔声道:“天明,你先睡一会,养养精神,一会,我给你熬点汤喝。”

食堂的汤做的不比郑慧雅的差,单独给首长做的能不好嘛,她之所以要亲自动手,无非是历天明受了伤,朝她撒娇罢了。

“行,我就想喝你亲手做的汤,他们做的没有你做的好喝。”别看男人四十多了,又是将军,可这受伤后,被人照顾的心态,还跟孩子似的。

看他闭上眼睛睡着后,以安才悄悄的叫了妈妈,“我大舅说什么了?妈妈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吗?真的吗?”她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脸色不好,以安都能发现,是不是天明也能看出来?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让她松了口气,“没说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太担心了,又一宿没睡的事。”

以安点点头,“妈妈,我看着我爸,你去睡一会儿吧。”

郑慧雅心里装着事,哪还能睡得着,“不用了,你们几个去睡一会吧,要是不想睡,去外面玩一会也行,别走远了,就在这院里玩。”

郑国庆撂下电话,对妻子和父母说:“爹、娘,我得去一趟,我二姐二姐夫去不了,我要是不去,让别人看了不好。”

孟昭然脸色也不好看,任谁听说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大年夜的没了,也没法不多想。“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对了,你先回趟家,取点钱吧,我这包里也没拿那么多钱。”

虽然家里现金也不多,可几百块还是有了。

“我知道了。”国庆感触也很多,拍了拍妻子的手,“我走了,家里爹娘这,你多照应着。”

他站起来正要走,电话铃又响了。

历翠霞放下电话,满脸是泪,慌张的喊丈夫,“永军,永军!”

张永军快步进来,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陪妻子去参加葬礼,“怎么了又?”

“我大哥,大哥说是病了,”她急的语无伦次,眼里的泪掉的更汹涌,也不知道是因为三嫂没了,还是听说大哥病了急的。“大嫂在医院照顾他,不能去了。永军,你说,大哥会是什么病?大嫂都不能去,肯定是很严重,可是大嫂怎么都没告诉我?”

张永军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担心,肯定不会是大病,要真是重病,就会通知你了,这没通知,就是好事。”

她仰着头问:“真的吗?”

她白皙嫩白的脸上满是泪水,看着楚楚可怜,让张永军心里疼惜不已。

他重重的点头,“肯定的,你放宽心,别瞎想了。”

“可是,”她不是不放心,三嫂没了,她听着只觉得,三哥和青青以后怎么办啊,要是大哥再出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三哥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大哥没事,大嫂肯定会过去。”

张永军心里叹了口气,历天晨家事已经出了,即便过去也只是个安慰,可活人显然更要紧。

而且,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小叔子,谁重谁轻这不是明摆着嘛!

“你啊,让我说什么好。我问你,要是我病的起不来床,但没有生命危险,你能抛下我去你三哥那?”张永军拿自己做比喻。

“当然不能,三嫂已经没了,我就是去了也活不过来,只能尽自己的心意罢了。”可是丈夫不同,她点点头,“我明白了,大哥病是肯定的,也许很重,所以大嫂才走不开。但这病又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是我想差了。”

“你打电话,谁接的?只告诉你你大哥病着,没说什么病吗?”张永军看她想通了才问。

“是国庆接的,没说具体什么病。他着急上火车去三哥那,说是代表我哥和我嫂子。”她有些讪讪的,“咱们也走吧,总不能让他比咱们还早到。”

张永军是知道点历天明如今负责的那块的,他心里有些猜测,如果真是病了,不至于连国庆都说不出是什么病。

而国庆不说实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受伤了,他这个级别,能受伤肯定不是小事,那对外只能说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