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头到尾说给你听听吧。”兰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爷爷是独子，下面有四个妹妹，那四个姑婆婆你见过的。”
见过，怎么没见过？败坏兰家名声的存在。想到那四个姑婆婆的德性，兰澈溪眼中闪过厌恶。
一个人教养不好还情有可原，但愚蠢到那样的地步就让人反感了。
很早以前，那四个姑婆婆可是因为兰澈溪身上能够传承下去的公爵爵位打过她的主意的。
第37章 兰老夫人的回忆
垂涎她身上的爵位没什么，人总有点私欲，但像她们那样把所有的孙子往她前面一推，自说自话一脸“选一个，然后定下婚约”，理所当然认为所有人都该按着她们的意志行动，并深表荣幸的的姿态…
看着其中两个还没从四脚动物进化成两脚动物的小婴儿，当时她真心觉得，人的智商是没有下限的。
从兰澈溪的表情看出她对那四位姑婆婆的感官，兰老夫人摇了摇头道：“她们那个样子，是你曾爷爷故意造成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容忍那么多年没有将她们收拾了。
“什么意思？”兰澈溪惊诧。
“她们四个是同母姐妹，都是正女，你爷爷却是嫡子。”兰澈溪将手中的卢雪饮递到她嘴边，兰老夫人低头浅饮了一口，然后道：“但是，你爷爷只是蓝色幻能者，她们四人却是两个银色幻能者和两个紫色幻能者。”这大概是那四个女人唯一的优点了，也是她们能够嫁出去的依仗。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怎么不知道？一边是形单影只的蓝色幻能者嫡子，另一边是手足情深的同母四姐妹，两个银色幻能者两个紫色幻能者。若是后者想的话，前者区区一个嫡子的名分根本保不住继承人的位置，被流放到贫民区是可以预见的。
看出兰澈溪明白她的意思了，兰老夫人道：“可是你曾爷爷和曾奶奶伉俪情深…”见兰澈溪眼中露出不以为然，她顿了顿解释道：“你四个姑婆婆是在你曾奶奶去世后才出生的，为免你爷爷袭爵后太过势单力薄，你曾爷爷特意挑选了一个没有心机，单纯无脑的落魄贵女作为情人，然后生下了你四个姑婆婆。”
“那个落魄贵女只是伯爵府出身。和你曾爷爷的平衡值并不高，可是你四个姑婆婆却无一不是高阶幻能者。”说到这里，兰老夫人也有些无语，幻能传承充满了不可控性，所谓平衡值也只能代表大方向。“这样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你曾爷爷的预期。他原本是打算给你爷爷找帮手的。可是你四个姑婆婆的幻能天赋已经对你爷爷造成了威胁。”
“作为挚爱的亡妻留下的血脉，你曾爷爷将你爷爷看做命根子。又怎么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改变原来为你爷爷找帮手的想法，更改计划，没有将四个女儿接回去。而是放在情人那里抚养。并尽可能地纵容他们，养成她们不知天高地厚、短视、贪荣慕利又粗鲁跋扈的性子，从开始就剥夺了她们的继承权。”
兰澈溪暗自吸了口凉气，好狠。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却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却更让人胆寒，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
“后来，他更是用手段借着四个女儿的幻能天赋定下了对兰家绝对有利的联姻，使得摇摇欲坠的兰家重新振作起来。”
兰澈溪哑然，这种为了自己所爱，不惜利用所有，连亲生女儿的利用价值都都榨得干干净净的行事方法…
她不由想起了前世的家人，为了她能活下去，相继赴死的家人。
——那种令外界害怕，所谓的兰家血脉中的疯魔因子。
或许，她今生投胎在这个兰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曾爷爷行事雷厉风行，又计谋多端，你四个姑婆婆被他利用得彻彻底底，却到如今还念着他的好，对你爷爷也是尊崇不已。”说起自己公公，兰老夫人语气中难掩佩服。
高，实在是高！兰澈溪心下忍不住赞叹，诱导人的思维不难，她也有所涉略，但像她曾爷爷这样，死了都能继续影响着他人却太难了。更何况，那四个姑婆婆是那样地自私自利、心胸狭窄。
让人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说的就是曾爷爷这样的人吧。
“那爷爷呢？”兰澈溪发现，说到现在，其实都没有正面说到爷爷。
“你爷爷啊…”兰老夫人神情有些迷离道：“你曾爷爷费尽心思为你爷爷铺好了路，希望他一生平安无忧，却不想你爷爷违背他的想法，走上了参军的道路。”
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兰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你曾爷爷在你曾奶奶死后就患上了比翼之症，一心盼着你爷爷长大成人后去陪你曾奶奶，你爷爷不想坐以待毙看着他去死，就和他赌气进了军部。你曾爷爷那时雷霆大怒，只是木已成舟，又气又急又无奈，日日提心吊胆地等着战报，倒也多活了几年。”
比翼之症？！兰澈溪暗暗吃惊，她还以为这种病症根本是以讹传讹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所谓比翼之症，据说是一种丧偶的人会得的病症。古地球时，经常有丧偶之人忧思过度、郁结于心、一夜白头，因此导致短寿，而在大联盟，已经完全形成一种药石无救的病症了。
这种病症的特点是会有不符合年龄的衰快速老，并且一心求死，通常越是身无牵挂，死亡速度会越快。
不过病症很少见，据说一亿人中都不一定会有一个。
这时，兰老夫人有些哭笑不得道：“你爷爷体质只有B级，非常普通，所以没有人想到，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成为大联盟屈指可数的S级机甲师。”
“什么？S级机甲师？”兰澈溪瞪大眼睛，S级机甲师可是比冕下还要稀有的存在，冕下还有几百个，S级机甲师的数量却从来没超过二十。
兰老夫人点头，语气难掩自豪道：“而且是史上最年轻的S级机甲师，你爷爷似乎天生就是机甲师的料，机甲师等级蹿得极快，将将9年就成为S级机甲师，这还是他极力逃避等级考试，最后被上司赶鸭子上架的结果。”
“他的机甲师等级越高，你曾爷爷就对他越放心，可就是这样的放心，却是他的催命符。所以你爷爷宁愿他牵肠挂肚，也不愿意让他放心。军部的人也知道他的顾虑，一直纵容着他，直到不能纵容。”
“果然，你爷爷成为S级机甲师不到三天，你曾爷爷就去世了。”说到这里，兰老夫人的语气有些唏嘘。
“那爷爷是怎样的人？”兰澈溪有些好奇地问道。
兰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兰澈溪有些愕然，她不是没见过奶奶笑，但通常都是浅笑微笑，这样笑出声还是第一次。
“脾气坏得要命。”见兰澈溪呆愣，兰老夫人忍俊不禁道：“真的，在军部脾气上来连上司都会打，根本不怕受处分。还爱迁怒，你曾爷爷去世后，他拿着根鞭子将当时压着他去参加等级考试的人都抽了一遍。”
“你大伯小时候挑嘴，不爱吃葱姜类的蔬菜，可是不放的话他要么嫌有腥味，要么嫌不够鲜，唠叨起来还像个小老头，你爷爷开始还会耐着性子哄两句，你大伯小孩子脾气变本加厉，你爷爷火气上来直接用胶带封住他的嘴，自己吃饭，让你大伯饿着肚子看他吃。”
兰澈溪错愕，不会吧，大伯那惜字如金的样子，居然还有唠叨的时候。不过自家爷爷这样欺负一个孩子，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看过自家爷爷的照片，面容清俊，气质有些冷淡，不想竟是这样的性情。
看她的表情，兰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如同炫耀玩具的孩子兴致勃勃道：“还有，我生你大伯的时候，你爷爷吓得脚都软了，坐在椅子上根本站不起来，却还要嘴硬说不想站起来。”
“真的，那我爸爸出生的时候呢？”
“完全淡定了，瞅自己儿子跟瞅猪肉似的。”
“还有，你那四个姑婆对他又敬又怕，你爷爷根本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要是被惹火了，上来就是板子。不过因为是自家妹妹，所以他打的是屁股。你小姑婆对你小姑公外面的情妇追着打了几条街，兰家脸都被她丢光了，你爷爷就打得她半个月不能坐不能躺，不过他后来把你小姑公揍得半年没能下床，因为他发话，岚都所有医院和药店都不敢做你小姑公的生意，最后还是你小姑婆求情才给了点活血化瘀的伤药…”
“你爷爷在的时候，你那四个姑婆可不敢对我不敬，要多乖有多乖。他这人最不会挑礼物，每次他从战场回来，都会带回一堆稀奇古怪有用没用的东西，一股脑堆到我面前让我挑，我挑完了再让你大伯挑，然后再让你四个姑婆婆挑…”
“别人家都是讨好舅兄的，只有他，对着我大哥和三个弟弟一点也不相让，有一次和我大哥打了起来，我大哥最是狡猾，打人专挑看不出又非常痛的部位，你爷爷却专瞅着脸打，打完明明疼得都直不起腰了，却还要逞强…”
“你有两个伯伯和一个姑姑没熬过觉醒仪式，我悲痛伤心不已，他却总是表现得没心没肺、浑不在意，我被他气哭，拿东西砸他。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不伤心，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惹我生气，那时他总是去军部酗酒，还总是拿着条鞭子发酒疯，把其他人都弄得苦不堪言…”
…
看着奶奶眉宇间的怀念幸福，兰澈溪神色晦暗地低下头，这样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前世老师每次说起师公，也总是这样的表情。
第38章 害羞
兰澈溪一直含笑听着，不同于前世老师的豁然，奶奶的性格使她不会轻易对人倾诉，难得她能这样放开心怀，她并不想阻止。
“如果你爷爷还在的话，一定会非常疼我们澈溪。他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女儿，他都会羡慕。只是他没有耐心，喜欢乖巧的孩子，敉敉太活泼，他肯定更喜欢你。”对于自己养大的孙女，兰老夫人不可避免地有些偏心。
感到兰老夫人的话已经说到一个段落了，兰澈溪将自己没动的卢雪饮递到她嘴边给她解渴。
等兰老夫人喝下小半杯，兰澈溪将纸巾递给她，然后问道：“不是说要还林家的人情吗？”
兰老夫人一怔，恍然想起自己完全偏题了，眼中闪过一丝赧然，轻咳了两声道：“你爷爷是死在太空战场上的，不过不是在机甲作战中。”
瞥到奶奶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兰澈溪暗自皱眉，作为一个S级机甲师，不是死在机甲作战中，这意味着什么？
兰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道：“如你所想，你爷爷不是死于敌人的强大，而是被人设计谋害而死的。”
“当时他的机甲处于维修中，本人也正结束一场战役休假中，上面却突然下令让他运送一批物资到太空战场。当时我们虽然觉得疑虑，但因为物资航空舰和战争航空舰不同，有特殊的安全航道，并没有多想。可是你爷爷却死了，死在了外星生物的袭击中。”
兰澈溪皱眉听着，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算计和敌意。有人想要爷爷死，必然是有原因的，贵族之间，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爷爷触犯到了他人的理由。可是，S级机甲师的确强大，足以重新振作兰家，但影响力有限。作为大联盟最强大的S级机甲师，在危难时是守护民众的存在，和平时却是被保护的存在。也就是说，S级机甲师的军衔并不好挣，或者说是很难有机会挣。换句话说，S级机甲在军部通常空有地位而没有势力。
而自己爷爷死后被追谥为上将，大概是补偿？
“你爷爷和一般S级机甲师不一样。”看出兰澈溪所想，兰老夫人开口道：“S级机甲师会在一百岁后半隐退，一般人成为S级机甲师时都已经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了。史上最年轻的S级机甲师是89岁，但你爷爷成为机甲师的时候才29岁，这意味着，他将有71年的时间建功立业。他死的时候是62岁，但在33年的时间里，他将三个对人类有着巨大威胁、残忍暴虐的外星兽族几乎屠灭，一举获得中将军衔，并让兰家的公爵爵位获得一百年延长继承。”
兰老夫人神色带着不屑，“易、江、楚、青四家担心兰家真正崛起后会打压他们。因为你曾奶奶就是被他们作为政治牺牲的棋子，在太空战场战死的，你爷爷早晚都会报复。只是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居然敢害死一位S级机甲师，要不是梁家和林家插手，他们计划得那么周密。还真可能全身而退。”
“林家？”兰澈溪惊讶，梁家是奶奶娘家，她并不意外他们插手，可林家…
兰老夫人点头，“上代老公爵，也就是林肆的爷爷林旭阳，是当时华夏洲的洲长，其他贵族都打算看在那四家的实力上通融一下，他却力排众议，独断专行，将三个公爵家族和一个侯爵家族一脚踩到了底，夺爵的夺爵，处刑的处刑，流放的流放，四家没一人能幸免。”
虽然林旭阳帮兰家的理由让人哭笑不得，但不妨碍她记着他的情。澈溪度过觉醒仪式后，佟醒在她面前隐晦地提了下促成两个孩子的婚事，她当时虽然没有表态，心里却是有些意动的。
作为佟醒的至交好友，对于她和林旭阳，以及林靖文和安嘉琦之间的爱情悲剧，她了解的并不少，林家的男人…只能说造化弄人。就连更上一代的林玉瑾和微生雨，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后来林肆为差点害死澈溪的云蒂拉求情，她虽然生气失望，却到底留了一线，没有插手，交由了澈溪去处理。她明白自己的孙女，想法与众不同，热衷于从精神和感情出手打击人，并且善于不留痕迹，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这样一来，不论是对林家还是自己她都交代得过去。
兰澈溪没想到林家和兰家还有这样一笔账。
“我们兰家最珍贵的，除了家族的根本、你这位冕下外，就只有你爷爷的遗产了。”
“爷爷的遗产？”
兰老夫人点头，“他生前所驾驶的S级机甲和战斗手札。”
“S级机甲虽然珍贵，但相比起一命之恩…”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你爷爷的机甲有些特殊，是大联盟唯一的生物机甲，战斗手札上记述着他所有的机甲作战经验。”顿了顿，兰老夫人骄傲道：“你爷爷他虽然死得早，战斗力却在从古至今所有S级机甲师中排第六位。”
“生物机甲！？”兰澈溪一脸惊愕，温童不是说还没有研究成功吗？
“你知道？温童居然会和你说这件事…”兰老夫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兰澈溪。
“奶奶你怎么会知道的？”兰澈溪不答反问，温童不是说这件事很隐秘吗？
“你爷爷和温童的爷爷是好友，我不知道具体，大概却是知道点的。”兰老夫人解释道：“你爷爷那架机甲只是半成品，虽如此，却比任何一架S级机甲都要强大。”
“可是林家的主场在政界，几代都是政界要员，一般机甲还好说，S级机甲…”不能驾驶也是摆设吧。
就像兰家，大伯和小堂哥虽然都是军官，但主修方向都不是机甲，一个A级机甲师，一个B级机甲师，根本无法操纵S级机甲师，那架S级机甲在兰家一直都只是摆设。
兰老夫人看了兰澈溪一眼，“军部的情况，我虽不像以前一样关注了，但现在掌权的人，大多都是和你爷爷一个时期的人物，他们的思维模式，我多少能够揣摩一二。若是林肆没点实力，是怎么都不可能让他们放行的。”
“…就算他有实力，也不可能是S级机甲师吧？”
“是不是都没有关系，若不是，并不妨碍他会对成为S级机甲师有渴望。”兰老夫人叹了口气，“而且，这只是一种诚意，兰家不忘恩的表态，是做给林家看的，也是做给其他知情的贵族看的。”
“就如你所说，性命是最不好估价的，救命之恩不是那么好还的，你爷爷的遗产还有些勉强，我也没想过能就此还清，只是想将主动权拿过来，由我们决定怎么报，而不是被动等待。”
说着这样的话，兰老夫人心情不是不黯然的，还带着点不甘，丈夫的遗产对她来说是最珍贵不过的。
兰澈溪敏锐地察觉了兰老夫人的这种心情，蹙了蹙眉道：“还是留着吧，那毕竟是爷爷的遗产。”
兰老夫人摇头，“还是送到林家去吧。”见兰澈溪目露担忧，她安慰道：“放心吧，你爷爷的遗产并不止是这些，只是其他东西的价值没有这两样高罢了。”
不过对她来说，这些都是睹物思人的念想，任意一样都会让她不舍。
看出兰老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兰澈溪想了想道：“机甲就算了，战斗手札原本留下吧，把副本送过去。”
兰老夫人点了点头。
之后，兰澈溪又陪着兰老夫人说了会话，陪她吃了饭，又陪着她出去散了步，直到天色快要暗下来，才离开。
兰澈溪从崇林医院的大门走出，角落里，林肆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进入悬浮车收回。
“我说你今天怎么有耐心陪我这么久，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祝宽贼兮兮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林肆吓了一跳，回头瞪大了眼睛，“宽哥！”语气中带着恼怒。
祝宽嘿嘿一笑，“大意了吧，以为我离不开轮椅就小看人，别忘了当年你的追踪还是我教的呢。”虽然因为虚弱的身体拖累，为了瞒过林肆的感知花了不少心力，使得他脸上冒出了细汗，但他的神情却畅快不已。
林肆目露无奈，心中却因为他久违的开怀很是欢喜。
“那个女孩是谁？真是漂亮的没话说，看着也让人舒心，就是那什么气质的说法，比云蒂拉顺眼多了。”祝宽好奇地问道。
林肆不答话，推着他转身往病房走去。
“小幺，你低下头来。”突然，祝宽开口道。
林肆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低下了头。
不想祝宽伸手拂开他耳边的长发，爆笑道：“哈哈哈，果然，你的耳朵红了，我就知道，你害羞了，哈哈…”林肆这小子，害羞的时候总是耳朵红脸不红。
林肆闻言身体僵硬，恼羞成怒，“宽哥！”语气带着威胁之意。
“哈哈…好，我不笑…哈…”祝宽憋住笑，他可还想着套出刚才那女孩的情况呢，可不能把他惹急了。
第39章 如你所愿
好一会，祝宽才将胸口的笑意压下，勾着林肆的脖子道：“小幺，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林肆站直身，让祝宽不得不收回手，理了理衣领，继续推着他回病房。
“说嘛说嘛，你不说的话，我晚上可是会睡不着觉的，你可是叫我哥的，不能不管我…”祝宽侧身看着身后的林肆，不依不饶地说道。
看着祝宽回复本性的嬉皮笑脸，林肆欣慰的同时不由有些无奈。
一直到回到病房，被林肆抱着躺回床上，祝宽的嘴还是不停，手更是死死抓着林肆的手腕，生怕他逃走。
看着祝宽一副自己不回答就誓不罢休的架势，林肆叹了口气，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祝宽一喜，知道林肆这是打算妥协了，话说小幺比以前好说话多了。
“兰澈溪。”林肆开口道。
“这名字不错，比云蒂拉好多了。”祝宽点了点头，看向他板着手指道：“你继续，出身、背景、职业、性格，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
林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她就是大联盟唯一的女性冕下，出身兰公爵府，是个音乐人，性格的话，不怎么好说…反正很好就是了。”
“桑榆冕下！？”祝宽一惊，随即乐了，“那再好不过了，你们的平衡值一定很高，你又喜欢她，她看着也不是一般冕下的性子，你们在一起肯定会幸福。”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的侦察兵，他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眼力了。
桑榆冕下那个人没办法一眼看透。但他一眼就看出她并不是传闻中那些荒唐的冕下。
最让人满意的是，那个女孩眼中有信念，她身上还有一种平静坦然的骄傲自信，非常隐晦。他却捕捉到了。
曾经，他身边每一个亲密的兄弟身上都有这样的光芒，而现在…祝宽看向林肆。只剩下他和小幺了。
不经意看到林肆脸上的表情，祝宽一愣，随即皱起了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对于通过林肆脸上寡淡的变化猜测他的想法，祝宽非常有经验，他能发现林肆表情的不寻常，具体有说不上来。
坚定、放弃、保护、苦涩、痛苦…以及爱。一瞬间，他在林肆眼中分辨出了这么多东西，复杂到让他震惊。
是了…祝宽心中突然一亮，没有希翼，没有渴望。没有幻想，没有向往…这绝对不正常，仿佛…仿佛不打算争取一般。
祝宽的心突然一凉，“桑榆冕下不会是有夫之妇吧？”这样难办了，若是联姻还好，容易拆散，若是两情相悦…以小幺那要么吝啬付出，要么付出全部的心性，结果还真不好说。
——对他来说。若是想要一样东西，即便是断手断脚也要抢过来，这是贫民区的生存规则。
可是小幺不一样，他只能算半个贫民区的人，和他们有本质上的不同。
“你想到哪里去了。”林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祝宽松了口气。随即有些迟疑地问：“不会是有未婚夫吧？”小幺不会犯傻打算成全别人吧。
“不是。”林肆更无奈了。
“那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祝宽有些气急。
林肆不意外被他看出，开口道：“不是，我现在正着手安排想要和她见面…”
“别糊弄我，文字游戏那一套就别用了。”祝宽怒道：“我是问你打算追求她吗？打算争取让他成为你的妻子吗？”
林肆沉默。
“我擦——”祝宽一拳打在被子上，声色俱厉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顾虑原因，在我看来，喜欢就去追求，又不是女孩子，有什么好扭捏的？别怪我不提醒你，现在什么都不做，等到她喜欢上别的男人，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林肆垂眸不语，他宁愿自己哭，也不愿意她哭。
“你…”看出林肆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祝宽气得要命，刚要继续说什么，脑中突然想起庆方活着时在那一战前夜说的话。
——小幺心里有个人为造成的结，不解开早晚会出事，等这仗打完后，我们把津贴凑一凑，看能不能请到一位心理学大师为他治疗。
祝宽悚然而惊，他一直没把庆方那痞子说的话当回事，毕竟小幺虽然思维和常人有些差异，但他那样的经历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小幺一向聪明，不是说天才什么的想法总和普通人有些不同吗？
他怎么忘了，庆方那痞子虽然看着不靠谱，真说起来可是妖孽级别的智商，虽然他们嘴上总是不承认，还用变态、狗头军师等词讽刺挖苦他，心里却是承认的。
可是，小幺是冕下，有顶级的医疗团队待命为他服务，真有问题的话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吧？
祝宽心中犹疑不定，林肆却想要起身离开了。
祝宽赶紧拉住他，“等等，反正你说了下场戏要下星期才开拍，今天就多陪我说会话吧，天黑了也不碍事，你的实力怎么也不至于被劫财劫色。”
林肆无可无不可地被留下来，祝宽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和他聊着，一边观察不着痕迹观察着他的表情，大多都是说的兰澈溪的事。
“她是冕下的话，天籁金音就是她创办的了？”
“是，天籁音乐工作室和金音乐行都是她的。”
“我知道，我很喜欢那首《狼》，还有《寂寞沙洲冷》、《男人海洋》、《我的未来不是梦》很多，有些我都不记得歌名了。还有她推出的那个叫迷灯的艺人，唱的歌挺好听的，尤其是第三张专辑中的《人生路》，非常大气…”
“那是兰澈溪写的，我也觉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