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疼可惜又发愁的整夜都要睡不着,这可是陈国公府啊!先且不论推了这一桩子亲事后,有多么的令人惋惜,仅仅是想到后果,王氏都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愁白了,连陈国公府的婚事都敢推,日后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谁敢再来上门提亲!

到了这会儿,王氏倒是实事求是,从自家的实际情况出发了。

若是他们三房如今也跟二房一样风风光光,她自己的丈夫夏立平做着大官,而她们家夏锦澜正当风华,且享有美名,推了陈国公府的亲事倒也没什么,指不定还能够给夏锦澜增加一桩谈资,多一份美名与身价。可偏偏,三房如今除了挂着勇诚伯府子嗣的名头,如今和一介白身并无其他区别,夏锦澜都已经过了芳华之期,呆在家里都憋成了老姑娘,在外边,更是没有什么名声。在如此情况下,他们家退了陈国公府的亲事,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不知轻重。

王氏知道自己家的能量,若想让夏锦澜再找到合适的机会,除非与锦绣这个已经成了燕亲王妃的堂妹交好,如此,锦绣若肯带着夏锦澜参加宴会,多多增加在世家之间的曝光度,或许便有哪位夫人瞧上夏锦澜做儿媳妇了!

相比于王氏心中的诸多欲望,安氏则显得无欲无求很多,她唯一的嫡女如今已经出嫁,庶女还没那个资格让她来操心,她今日过来,顶多是有太夫人吩咐,所以想过来看看二房的笑话,当然,因着夏锦瑟的叮嘱,也有一点点小小的矛盾,带着若是能和二房交好,那也无妨的想法。

如今被二房拒之门外,甚至还让燕亲王给羞辱了一下,恰好,自家的丈夫又都已经离开了,安氏想了想,决定不在门外自取其辱,也是打算离开了。而王氏却踌躇许多,她有些不甘心的还想再试试,便是她和夏立平不进去,让夏锦澜进去露露脸也是极好的。

但知晓自己母亲算盘的夏锦澜早已经不耐烦了,莫说她如今根本不想巴着锦绣给她介绍所谓的姻缘,便是她心里真的想,她也完全不想对着昔日自己瞧不起的堂妹低声下气,更不想看着锦绣高她一等的模样。

瞧见自己的母亲还在门口磨磨蹭蹭,她也有几分气急败坏,正想自己离开是,突然从不远处的小径上,匆匆走过来几人。

夏锦澜眼睛亮,一眼便认出来,对方竟然是谢文清。

今日是锦绣与燕亲王大婚后的三日回门,而谢文清,是锦绣的表哥兼前未婚夫,谢文清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也太惊心动魄了!

夏锦澜眼珠子转了转,停下了脚步,只等着谢文清从远处走了过来,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一种要看好戏的激动。

谢文清行色匆匆,眼里情绪翻涌十分复杂,也根本无心去注意旁的东西,直到走到了二房院子的门口,被燕亲王府的侍卫拦下了,他才猛的惊醒了过来。

他抬起了自己的眼睑,目光落在了为首警惕看着他的安庆面上,不动声色,却又高深莫测的露出了个一个笑容,冲着安庆慢慢开口道:“我是来拜见叔叔婶婶的,请你进去通报一声。”

“夏大人和夏夫人正在接见我们王爷,还请您先回吧,改日再过来!”

安庆自然一眼便认出了谢文清的身份,所以才会让人拦住,今日莫说是让谢文清进去,便是让里边的各位主子听到谢文清来的消息,都是他失职了。

至于守在勇诚伯府外的人究竟是如何让谢文清进来的,安庆心中忍不住一凛,暗自想着,或许回去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这人,根本便是不该让他走到这里来。

谢文清听着安庆的话,脸上笑容未曾落下,只是开口仿佛是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声:“原来今日燕亲王也在啊,正好,我也想见见燕亲王!”

虽然说的恍然大悟,可是他的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点这份语气,反而语气听着,有一些阴冷。

安庆嘴角也撇起了一抹冷笑,看着谢文清轻声道:“今日是我家王爷陪着王妃回门参加家宴,并不想让外人打搅,所以还请谢公子先回吧,我家王爷今日可没功夫见外人。”

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跑去见他们家王爷,他们家王爷成了什么人了,他们这些人,那又成了什么摆设了。

安庆的话说的倒是并不过分,可是言下之意,却是十分明白,若是寻常人,也该听出了这一份意思,可今日的谢文清,显然是有备而来,闻言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比起往日,曾经他是玉树临风、高洁清贵的翩翩公子,今日的他,模样与姿态瞧着与往日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整个人看起来,却阴郁很多,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谢文清嘴角的笑容依然保持着那个弧度,语调轻柔缓慢的慢慢道:“你不进去禀告,如何知晓你家王爷会不想见我,我在这里等着,你可以进去禀告,也可以无视我,反正,里边的人,总会出来的。”

谢文清说到这最后一句话后,目光不仅看向了安庆的身后,目光瞬间也柔和了许多。

安庆心中惊疑不定,以为是里边有人出来了,连忙转身看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哪有什么人,他神色分外怪异的看向了谢文清,当然对付谢文清这样死缠烂打的,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王府里的侍卫并不是摆设,将人拖出去,或者先带到一旁好好“安置”起来,都是可以的。

但这样子,可能会把事情闹大,而且谢文清虽不济,好歹身后的谢家和卫家也不是摆设,他们燕亲王府也不可能将人真的给处置了,更何况,的确谢文清的那一句话提醒了他,虽然他觉得自家王爷并不一定乐意见他,可万一呢!

安庆还未做出决定,而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略带几分尖利的女声从谢文清的背后走了出来,语气十分尖酸的嘲笑道:“死皮赖脸到这儿来了,你算哪根葱哪头蒜,人家燕亲王与燕亲王妃这么尊贵的身份,如何会出来见你,还是趁着人家没赶你出去,赶紧自己识相的回家去吧!”

谢文清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脸色也是大变,转头看过,只瞧见卫灵儿由一个丫鬟搀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破功了,脸色有些狼狈又有几分愤懑,咬牙啮齿怒吼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第155章

卫灵儿面对自己夫君谢文清的变脸,脸上笑容却越发灿烂,她拿着帕子举止优雅的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角,而后慢悠悠笑道:“不是都说夫唱妇随吗,夫君今日来见燕亲王与燕亲王妃,我怎么能不跟着来呢!”

“你…”

谢文清脸上的神色更加狼狈了,而卫灵儿见此,却并不适可而止,而是又继续道:“说来燕亲王妃与你有一段情缘,我和燕亲王倒也有一段缘分,如今你我结成了一对冤家,而他们却是恩恩爱爱结成了夫妻,还真是有缘啊!”

“住嘴!”

谢文清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下一刻,他的拳头就会挥向卫灵儿身上。

卫灵儿见此,眼里闪过浓浓的嘲讽,脚步却不退反进,又朝着谢文清逼近了一步,慢慢开口道:“怎么,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气成这样,对你那表妹还真是旧情难忘、情深意重,只可惜,人家早已经做了高高在上的王妃了,哪里还记得你。不,或许还记得你,若不是你没那么有本事,在婚前还能搞出个贱种来,如今,她哪有机会做王妃呢!”

“不对,说来她做王妃,还得多亏你这些年来对我、对那些无数和我一样可怜的姑娘家做的事情,不然就夏锦绣那身份,哪有资格做燕亲王妃…”

“住嘴,我让你住嘴你没听到吗?”

谢文清突然就跟爆发了一般,猛地冲到了卫灵儿面前,伸手紧紧的掐住了卫灵儿的脖子。

卫灵儿一时不妨,给掐了一个正着,一瞬间一口气喘不上来,脸憋得青紫青紫。

原本搀扶着卫灵儿的丫鬟吓的厉害,尖声大叫了起来,待反应过来,却是连忙上去解救。而卫灵儿这会儿已经被掐的在翻白眼,脸色却依然僵硬着,不肯吐出一个求饶的字眼。

而那丫鬟本就是卫灵儿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自小便伺候着她,见此,倒也顾不上尊卑,连忙上去拉扯谢文清的手。但谢文清一个被激怒的大男人,力气自然大的吓人,他一把将那丫鬟推倒在了地上。而后,目光阴翳,神色狰狞的看向了卫灵儿,卫灵儿的眼里也透露出了怨毒的目光…

站在边上原本故意站着不走准备看好戏的王氏和安氏病夏锦澜,这会儿也早已经吓傻了。

她们后宅女眷,倒不是心慈手软,只是,从未见到过这么真刀真枪直接就给干上的,更何况,这谢文清一贯以温文尔雅的形象示人,而卫灵儿,也都以卫家长女温柔娴淑的形象示人。

眼瞅着卫灵儿就要断气了,站在边上的安庆终于忍不住出手,一把将谢文清的手从卫灵儿的脖子上扯了下来,将谢文清推得倒在了地上,而卫灵儿也因为全身窒息而失礼,在谢文清的手从她的脖子上离开后,便跌倒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刚吸进一口,便猛地咳了起来。

她脖子上一圈青黑手印,看着实在吓人,而卫灵儿也不以为意,只是抬起冷冷的目光,怨毒的看着谢文清,嘶哑着声音一副力竭却仍坚持回骂道:“谢文清,你有种就掐死我…咳咳…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舒坦!”

谢文清握着拳头没有说话,只拿仿佛是瞧着死人的目光看着卫灵儿。

他自然知道卫灵儿所言都是实话,卫灵儿嫁入谢家这段日子以来,谢家被她搅得,几乎是家无宁日,尤其是谢文清自己的那个院子里,原本蓝莺儿和谢文清的长子也住在偏房里,便是因着卫灵儿光明正大仿佛是要对谢文清的长子下毒手,所以蓝莺儿母子也从谢文清的院子里搬了出去。

初始,便是卫老夫人与卫夫人二人的确是喜欢卫灵儿这个侄女,但到底还是孙子儿子重要,也有过休妻的念头,可是卫灵儿手中握着谢文清的把柄,自是肆无忌惮,直言敢休妻,她便将谢文清做过的龌龊事儿全抖露出去,让谢文清、谢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都跟着陪葬。卫老夫人与卫夫人在震惊谢文清会做出那些事情之余,却只能够选择了沉默,也任由卫灵儿继续在谢文清的房里折腾。

当然,谢家人倒不是个个都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对于卫灵儿这般闹腾,她们自然是有过想要一了百了的念头。但一来谢文清的确是对不起卫灵儿,谢家人也自知有愧;二来,则是卫灵儿绝对不是个善茬子,她自然不可能没留后手,相反她早便将此事捅回了谢家,甚至是安排好了人,若是她出事,估计不过一刻,谢文清做下的那些事情,以及为了掩盖事实而杀人灭口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卫灵儿如今的想法很简单,只觉得自己反正这辈子都已经让谢文清给毁了,就算她将谢文清做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让谢文清受到惩罚,固然她能够一时心里能够舒坦了,可日后呢,她离开了谢文清,她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倒不如握着谢文清的把柄在谢家作威作福来的更好,甚至让谢文清一辈子都不舒坦。

想到了这里,卫灵儿看向谢文清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冷笑,慢慢又哑着嗓子开口道:“今日你不掐死我,那你便去死了吧,反正不是你死,便是我死,不然咱们就继续互相折腾下去。”

站在边上看着这对夫妻互掐的安庆这会儿眉头皱的不行,直叹自己倒霉,这对夫妻想要你死我活其实和安庆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偏偏这对夫妻在哪里闹不好,要闹到他家王妃的娘家里来,偏生他家王爷和王妃还在里边的屋子里呆着,这便大大的不好了。

他这会儿也早已经吩咐了人进屋去禀告,原本是想等着自家王爷出来再决断,谁知道,便听到这对夫妻闹得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估计都已经影响到了屋里正在用膳的人,安庆才不得不出了手。

他听罢卫灵儿的话,虎着脸开口说了一句:“用不着你们二人你死我活,若再敢这般不要命了在王爷和王妃面前闹腾,我家王爷自会惩治你们。”

卫灵儿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安庆,嘴角却是冷笑了起来,轻声道:“若是王爷真能惩恶扬善,将他处置了,那我还真要好好谢谢王爷,日日夜夜为王爷诵经祈福,总算结束了我这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的目光飘向了安庆身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的一群人,眉眼微微挑动了一下,却又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这守寡总比如今守活寡要好的多!”

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在最前边的晏淮与锦绣,正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卫灵儿吐出来的这一句话。

而谢文清抬起头的时候,在注意到晏淮和锦绣的目光时,脸上顿时惊疑不定,又愤怒的瞪向了卫灵儿。

谢文清的身体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毕竟这位可是在娶进正妻之前,便有了庶子的人,可是,偏偏那一句话,又是从卫灵儿这个正妻的嘴里吐出来,说话的语气,又是暧昧不清,忍不住会让人浮想联翩。

男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或者说尤其是像谢文清这样如今自傲有自卑的男人,在情敌和至爱面前,别人这般污蔑,情绪的反应自然会大。但谢文清的反应越大,仿佛又显得越发心虚,至少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谢文清的下半身。

谢文清脸上青白相交,半晌都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若说卫灵儿的那一句话,只让谢文清一张脸的血液都往脸上涌,那么,之后当他的目光落在锦绣与晏淮二人紧紧交握着的手上时,则仿佛是被一盆冷水浇了全身一般,心都凉透了。

他眼里带着伤心欲绝与不敢置信,看向锦绣的目光,仿佛是锦绣辜负了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般。

锦绣看着谢文清这般,倒是不避不让,只是保持着原本的位置,站在晏淮身侧,一声不吭。晏淮瞧见锦绣这边,脸上满意的笑了一下,又带着几分志得意满,倒是难得用还挺温和的语气与谢文清说了话:“下人说你想见本王,你想见本王做什么?”

殊不知,这一句话,自晏淮这一世重生一来,已经等了许久,在心里也憋了许久想要对谢文清说出来。

前一世,谢文清也这么三番两次跑上门来质问他,虽然晏淮从不觉得谢文清有这个资格来质问她,可他也的确是有愧对锦绣的地方,所以在与谢文清的对峙中,虽每每能够占了上风,但心里,却始终明白,终归是有不尽如意、又有不甘心的地方。

这一世,他倒是想看看,谢文清还能够质问他什么。

方才他带着锦绣与锦绣的家人其乐融融坐在屋子里用膳的时候,听到了屋外谢文清与卫灵儿二人的动静,又听得底下人禀告,夏家人闻言自然是担忧的厉害,但晏淮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对于今日之事,多多少少也早有所预料,也是故意没让人阻拦。

要知道,自从他和锦绣赐婚的旨意下来,再到如今完婚这段时间里,谢文清可是多次想法设法想要来见他,只不过,婚前晏淮并不想让这人给他添堵,所以使计让人给拦了。

谢文清在听到晏淮的问话后,一颗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撑着手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衣袍上沾上的灰层,在做完这些后,他才抬起了头,仿佛又重新恢复了他往日里那翩翩公子的形象。

他只是嘴角轻轻微笑着,看着晏淮开口道:“我知王爷一向都是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当年,在上川之时,王爷曾亲口承诺,会祝福我与锦绣,可是如今王爷所做,却恰恰是当年之言相桲,却不知王爷可还记得当年的承诺。”

这是想说他言而无信。

晏淮心中冷笑,脸上却一派云清风淡,只是温声慢慢道:“本王所言,本王自然记得,而本王虽不自诩正人君子,可也不会做出言而无信之事。当年,你与锦绣已有婚约,而你待锦绣,也的确是不错,本王便是对锦绣已有心思,也决计不会做出夺人所爱之事,所以当初本王许诺,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也从未想过要违背。可是之后,是谢公子你先做出了背弃承诺之事,才会导致你与锦绣二人婚约破裂,既然你们婚约已除,本王又何必信守一个根本就不复存在的承诺。”

谢文清根本没料到,自己来时准备良久的质问,会被晏淮这么轻轻松松给反驳了回去,甚至还将他反击成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一个伪君子。

而仍然跌坐在地上的卫灵儿则是发出了嘲讽的冷笑,仿佛是在嗤笑谢文清的虚伪,又仿佛是在嗤笑着谢文清的不自量力,谢文清神色狼狈,下意识的看向了锦绣那边,却发现锦绣根本没有将目光看向她,而是一直看着晏淮。

那副依赖的神色,让谢文清的心里又酸又胀,还有一股心疼,在心尖上不住的蔓延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却又理正言辞的开口道:“王爷您是身份尊贵,可锦绣从来都不是个攀龙附凤,贪慕权贵的人,你娶她,又可知她是否乐意,是否也心悦于你。”

晏淮听到谢文清这话,嘴角却是笑了,他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谢文清,又将目光落回到了锦绣的身上,紧紧握着锦绣的手轻声道:“你说错了,在锦绣面前,我从来都不会尊贵,也不是什么王爷,相反,我将自己放的很低,只是一个心慕她的男人,我的一举一动,我的情绪皆由她把控,若她能够对我回应一分,对我而言,那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若她无动于衷,那我便只是她脚下一颗卑微的尘土。”

第156章

晏淮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那一只手抖了一下,他倒是十分自如的将目光微笑的落在锦绣的脸上,只瞧见锦绣虽然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可面部的肌肉却有些微微的僵硬,但晏淮那么了解锦绣,如何看不出这点,此时锦绣的笑容看似无懈可击,但其实十分不自然。

而锦绣是真的让晏淮这话给震惊上了,虽然晏淮平日里也总爱与她说些情话,但这么“震撼人心”的表白还是第一次,肉麻的让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父母兄长,只瞧见他们的面上,皆露出了感动之色,而锦绣的心里,则是一阵无奈,晏淮了解她,就像是她了解晏淮一般。

或许表白的情意是真,可内容绝对有假,前边那么多的话,她倒是暂时真假难辨,但最后那一句话,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一个会半夜跑她屋里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锦绣确信,倘若她对于晏淮表现出来的情意无动于衷,这一位,绝对不会默默无闻做她脚下那颗卑微的尘埃,绝对绝对会以最强势的姿态入侵到她的生活中,让她想不接受都不可以。

但好歹是自己的夫君,锦绣自然也不会拆晏淮的台,自是面上流露出了最最感动的神色的,一脸动容的看着晏淮。

晏淮瞧着锦绣这副可爱的模样,忍笑更加用力的捏了捏锦绣的小手,引得锦绣无奈的朝他瞪了一眼。

二人这番小动作私下的含义,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晓,可二人之间展露出的和睦与默契,以及那一股子外人无法插入其中的味道,让谢文清黯淡下了目光。而在这个时候,卫灵儿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她看着晏淮与锦绣紧紧交握着的一双手,嘴角浮起了一抹似是羡慕又似怨恨的目光,她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向了如今瞧着,分外落魄与没用的谢文清身上,心里只觉得就跟吞了苍蝇似得,恶心的让她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更不是。

她明明便是可以嫁给晏淮为妻,却被谢文清破坏,最终只能够一身狼藉的嫁给谢文清为妻,在这一刻,这一份事实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清醒的展露在她的面前,她有一些疑惑,今日她过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是来感受她这个丈夫,究竟有多么窝囊废,还是来感受,她错过了一份如何美好的婚姻吗?

卫灵儿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愤怒与不平,淹没的她根本无法呼吸,到了最终,她只能够死死的又继续盯着谢文清。

谢文清对于身后卫灵儿的目光仿若未觉,目光只是一只盯着晏淮与锦绣紧紧交握着的两只手上,恨不得上去分开。

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反驳说,晏淮配不上锦绣。

可是,他一向好用的脑子在这一刻,却是完全转动不起来,而此时的嘴巴,就跟上了锁似得,完全吐不出一个字眼出来。

晏淮看了一眼谢文清,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只慢悠悠道:“谢公子,本王这人一向都不爱将话说的太明白,可是为了避免日后你有事没事儿跑来打搅本王与锦绣,也让本王的岳父岳母日后难做,本王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话摊开了与你说。”

“当初,你们谢家与夏家缔结婚约,本就有亲上加亲、好事成双之意,可最终你却做出那样的事情,不但辜负锦绣,累及锦绣与夏家的名声,而且还差点让两家的交情毁之一旦。当然,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毕竟,如今你也已经成亲了,妻妾皆有,香火也有了后续,按理,你如今和锦绣早已各不相干,可你如今却跑来妄图破坏锦绣与我的夫妻感情,这事儿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你但凡还有一丝一毫的自省之心,这会儿便应该安安静静的不出现在本王与锦绣面前。”

晏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温和,面容并不带有任何的愤怒与不忿,只是平静的阐述着,而越是这般,则越是显得谢文清有多么的不堪。

可是没有想到,谢文清在听得晏淮说完这番话后,竟然也是面不改色,却仿佛中了邪似得,嘴里只是执拗的又继续道:“便是你觉得自己的身份不会是锦绣的累赘,可是你却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日后你也会给锦绣带来麻烦的。”

谢文清这话说出来,晏淮却是真的感觉到了怒极反笑的滋味,他可算了解谢文清这脾气了,上一世的,虽然晏淮承认,自己是有对不住锦绣心虚的地方,可比起谢文清这厮,那绝对是好上一大截了,可谢文清呢,却坚持认为锦绣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局,跟他,完全是不情不愿、强取豪夺的结果,锦绣一定不会幸福的。

他倒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当然上一世,晏淮的心虚,是面对着锦绣,而不是面对谢文清,这一世,谢文清妻妾成双,而他未娶未纳,问心无愧,便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尽如意,也轮不到谢文清来质问他。

晏淮目光嘲讽的落在了谢文清直直瞪着他的目光中,而后慢慢开口道:“谢公子,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出的这句话,又凭什么认为,锦绣嫁给我不会幸福,只有嫁给你,才是真的幸福,岳父岳母当初既然选择退了与你谢家的亲事,而选择将锦绣嫁给我,难道这个事实,你还没有认清楚吗?”

晏淮嘴角的笑容志得意满,该说,前世今生,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开口说出这番话了。

“你在娶锦绣过门之前,已有庶长子,并且如今妻子小妾都有了,孩子也有了,而我不但如今只有锦绣一人,日后也只会有锦绣一人,谢公子,非我自夸,但你我二人,论起谁更不配娶锦绣,那人决计不会是我。”

“锦绣…”

谢文清目光悲哀,面容枯槁,只是痴痴的看着锦绣,似乎是想要博取她的一丝动容与怜悯,锦绣只是飞快的看了一眼谢文清,立刻背过了目光。

并非她心狠,她也是知晓,谢文清这一回,是有被暗算的成分在,可那又如何,毕竟前世他是真的辜负了锦绣,而这一世,他最终的选择,却还是接纳蓝莺儿母子,从未想将她,将她们夏家置于何地。

谢文清既然选择了伤害她,那如今便也没有资格再跑来纠缠着她。

甚至到了这会儿,他还是在自私的选择用这种方式,伤害她以换取满足自己的私欲。

倘若今日娶她的人,不是晏淮,而换做是其他的男人,锦绣甚至不必多想,都能够猜得到,对方会对他这位前未婚夫闹事心存多大的芥蒂,由甚至怀疑到她的忠贞…

谢文清从来想到最先的都是他自己,而不是她,甚至不是他自己的家人。

锦绣这会儿终于为前世的自己而感到难过,这一世,她有晏淮在,所以有底气,在事情发生后,甚至与谢文清退了亲后,非但不难过,还隐隐有一股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前世呢,青梅竹马十余年,却一朝得知自己未来的夫君先一步有了庶长子,而后是退亲,是流言霏霏,后无着继,甚至还被这勇诚伯府最终牺牲当了棋子,送去做妾。

当然后边的事情,锦绣也知道不能够完全怪谢文清,可说谢文清没有责任,恐怕连谢文清自己都难以推卸吧!

想到了这会儿,锦绣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并不想继续呆在这地儿,与谢文清分辨他所谓的主张,而晏淮也感受到了锦绣的意思,于是将目光看向了谢文清,慢慢开口道:“今日你上门闹事之事,本王看在谢夏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你自己好自为之,若再有下回,本王决不轻饶。”

说罢,他朝着安庆使了一个眼神,安庆连忙会意的遣人上前,晏淮原本以为,谢文清会挣扎,可是没有想到谢文清竟只是失魂落魄的任由底下人拉扯着将他带出去,而目光却依然执着的望着锦绣的背对着她的身影。

晏淮皱了一下眉头,身体朝着锦绣身后挪动了两步,将锦绣整个人都结结实实挡了起来。

他做完这番动作后,这才又抬起头看向了四周围,卫灵儿只是朝着他轻轻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此地,而看着这幅场面看呆了的大房与三房,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嘴角恶劣的翘了起来,脸色甚至柔和的看向了平白看了一场好戏的大房与三房,然后慢悠悠道:“几位可是与那位谢公子一般,还有事情与本王分论?”

像谢文清?

大房与三房众人立刻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她们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都不敢,而晏淮的话,明明便是语气温和,面色柔和,却让她们无端端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而在这个时候,晏淮脸上却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冷硬斥道:“既然无事,那你们呆在这儿,难不成是想要打搅本王一家团聚吗?”

“不,不,不!”

大房三房一口气连连说了三个“不”,她们心中暗暗叫苦,果然好戏也不是好看的。

“这就走这就走…”

一行人,连忙跌跌撞撞从二房门前飞快的消失了!

晏淮待做完这些后,脸上立刻重新换上了一贯温和有礼,此时还带着十分亲切的神色,转身笑着冲欲言又止,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柳氏与夏立齐温声道:“岳父、岳母,既然无事,那我们回屋继续用膳吧,别让不相干的人搅了咱们的兴致。”

“…好。”

陪锦绣回门,恰是在第三日,而第三日过后,皇上给晏淮开的三日婚假,也结束了,第四日清晨,晏淮只能够乖乖去上早朝。

而在第四日清晨,看着锦绣如同八爪章鱼趴在他身上的样子,手下是一团温香暖玉触感,晏淮终于深深切切体会了一把芙蓉帐暖日春香、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虽然如今他暂时不是君王,可这小妖精,真是磨人。

晏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屏气敛神,将控制住自己的意志力,从床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锦绣这会儿睡得沉,身边少了一人,她也没有在意,只是伸手又一把扯过了被子紧紧的抱了起来,脸上依旧是一副无忧无虑的睡容,看的晏淮牙有些痒痒,忍不住张嘴在锦绣睡的粉嫩嫩的脸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锦绣感受到了脸上湿润润又有些痒痒的触感,忍不住探手去打,嘴里也不觉呢咛了一句。

而晏淮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这一咬一听的锦绣的娇声呻吟,他的自制力瞬间崩盘,干脆有脱了鞋子和谐和谐,好一番和谐和谐。

直到屋外安庆当晏淮忘了早朝之时,小声在窗边叫唤了好几声,才引得晏淮不耐烦回应了一句。

第157章

晏淮在床上倒是十分恋恋不舍,而困顿不已却还是被晏淮闹醒了的锦绣,却是不耐烦极了,听到外边喊声,直接不耐烦推了推身上这个男人,开口催促道:“快去上朝了,万一迟到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