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跟上辈子一样把她当鸟儿关在囚笼里,沈青珞心中恨极,忍着一腔怒火点头,推裘世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锦儿的事,沈青珞并没有听说,她对裘世祯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她还是听话地没有出府,她每日在裘府里转悠,与丫鬟们说笑打好交道,间或在李氏忙不过来时去帮帮忙,做些不是份内的事,竭力与李氏打好关系,日子过得倒是很安宁。

这晚吃过晚饭,沈青珞把自己绣的两双鞋垫送去给李氏,李氏高兴地收下了。

“这针工可真巧,这大小看着也正合适。”李氏夸了又夸,两双鞋垫值不了几文钱,关键是这是青珞亲手绣的,大小又合适,表示青珞细心地观察过她的鞋子的大小了,由不得李氏更加开心,拉了青珞坐下说话儿不给她走了。

两人说着说着,说到新住处,李氏感慨地道:“爷这兴致上来,倒是便宜了咱们。”

沈青珞笑着点头附和,摘月楼还没建完,明月姑娘就失宠了,裘世祯好些日子不进内院了。府里的下人都在说,明月盛宠一时,得了好处的是六个管事。

“这住处是不错,可住的都是爷们,你一个姑娘家,不是很方便。青珞,有没有想着,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沈青珞摇头,她这时敢定亲事,裘世祯即刻把她送进内院都有可能。

“不用害羞,这终身大事,你这个年龄考虑也差不多了。”李氏笑道,颇关切地道:“论理你是阢管事的表妹,自然要亲上加亲的,只是我看着,阢管事不是个安份的,反不如晏宁沉着可靠……”

晏宁是不错,眉眼周正,温和端方,很稳重可靠的一个人。大家同住一个大院,晏宁经常去帮她打水劈柴,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沈青珞摇头,假意害羞,低声道:“李大娘,我走了。”

沈青珞急步离开,李氏在背后笑道:“青珞,别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啊,跟大娘直说喜欢不喜欢啊?”

喜欢不喜欢又不是她能作得了主的,沈青珞想到前路,心下茫然,她一路想着心事,突然间身体猛地一歪,整个人朝地面扑去。

疼痛并没有到来,一个人快速奔了过来,沈青珞被半抱半扶跌进那人怀里。

翰墨香扑鼻而来,扶起她的是晏宁,一旁站着陈规和谢焕,沈青珞躁得脸通红,低着头说了声谢谢,挣开晏宁的双臂急走。

沈青珞刚抬步,身体又是一歪。

“你没事吧?”晏宁及时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能没事吗?脚都站不住了,晏宁,把青珞送回去吧。”陈规笑道。

“不用了,谢谢陈管事晏管事。”沈青珞从羞躁中回神,急忙摇头,推开晏宁,独脚跳着急急离开。

脱了鞋子时沈青珞看到扭到的右脚的那只鞋子鞋跟松松挂在鞋底上,不觉愣住了,这是前日刚领到的冬日穿的鞋子,花盆底绣鞋,可以防裙裾和鞋面湿了雪水。崭新的鞋子,怎么就会掉鞋跟了呢?沈青珞拿起掉跟的那只鞋看了看,又拿起另一只,两只细细对比,这一对比,沈青珞的心头一突,那只掉跟的鞋鞋跟被撬开的,明显被人动了手脚。

是谁做的手脚?哪时动的手脚?为什么要做手脚?

还有,这鞋子怎么有股香气?

一连串疑问在沈青珞脑中闪过,思来想去,沈青珞也没想明白动手脚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不明白,只得先放到一边,沈青珞脱了袜子,按了按脚脖,疼得吸气,这一扭倒真不是小事,看来只能晚上跟裘世祯要药油擦一擦了。

“青珞……”传来敲门声,晏宁过来了。平时这个时候,晏宁从钱庄回来后用过晚膳回房,稍停片刻便会过来帮她打满水缸里的水,再劈一小堆柴给她晚上烧水用。他虽是文弱书生,做这些事还是比沈青珞一个女子来得了轻松些,沈青珞推辞过多次,晏宁却执意帮忙。

沈青珞眉头一皱,那莫名其妙断掉的鞋让她莫名地觉得不安,她有些后悔刚才回来没有插上门梢。

“青珞,我给你送药油过来了。”晏宁的声音略为提高了些,推门走了进来。

沈青珞来不及穿袜子,忙把脚往裙摆里缩,晏宁进门时却已看到了,那只白玉般的小足莹润粉嫩,抬眼望去,沈青珞斜倚在椅子上,一身浅碧色的妆锦长裙,发髻微微松散,斜插一朵碧玉珠花,脸上不见粉黛,却别有一番娇慵的妩媚,清新动人的温婉。晏宁一时愣住了,恍惚之间又闻到一股清幽怡人的香气,若有还无,撩人心魄。

晏宁心口一紧,突地小腹一热,欲-望骤然间火烧火燎起来。

沈青珞两世为人,晏宁眼神变化她看出来了,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晏管事,多谢你了,青珞有些不便,请你回去。”

晏宁还微有理智,把药油搁到小几上,转身离开。

沈青珞一口气还没有舒出,晏宁又调头了。

“青珞,我……喜欢你……”

就这么一眨眼功夫,晏宁脸色紫涨,一双眼红得要喷出火来。

有问题!沈青珞想到那被人动了手脚的鞋子,脑子一转,飞快地道:“晏宁,你冷静,我跟你说,我是爷的人。”

这句话起了作用,晏宁被震慑住了,已张开的要搂沈青珞的双臂垂了下去。

“爷,你看,我没说错吧?晏宁真的不在自己院中,又是找青珞去了,你要替我作主啊!”门外传来娇媚的女声,沈青珞来不及问晏宁女声是谁了,她在听到那声爷后,脑子轰地一声炸开,瞬间明白弄断她鞋跟的人的目的了,无暇去想晏宁为何突然冲动了,沈青珞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定了定神对晏宁道:“快,跟我来。”

晏宁被沈青珞一句我是爷的人炸蒙了,此时再听到门外的声音,三魂去了七魄,脑子没回神,脚已迈步,随沈青珞进了右侧卧房。

沈青珞推开裘世祯出入的那面墙壁暗门,飞快地道:“这里过去是爷的卧房,你过去后,想办法避过耳目离开蓼风轩。”

愁绪满怀

关好墙壁暗门,沈青珞回到起居厅,才在椅子上坐下,门外便拥进来一大群人。裘世祯走在正中,身边是一个红衣女子,大院里的几位管事尾随其后。

“晏宁呢?叫他出来见我。”裘世祯尚未开口,跟在他身边的女子一指指向沈青珞,嚣张地问道。这女子沈青珞认得,是府里的乐姬瑶光。她头上簪着点翠嵌珠步摇,一身榴红暗花蜀缎笼烟百褶裙,小脸粉光融融,相貌很不错,只是浅薄嚣张的气度将那张精致的脸的艳色大打折扣了。

沈青珞深吸了一口气,并不理瑶光,站起来朝裘世祯福身行礼,低声道:“爷。”

裘世祯锐利的双眸左右扫了扫,盯着沈青珞问道:“瑶光说晏宁在你这里。”

沈青珞哦了一声,不解地道:“晏管事来过,给青珞捎来这瓶药油就走了,爷,要找晏管事怎么不去晏管事院子里找人?”

“药油?”裘世祯并没有再纠缠晏宁的的去向,伸手从沈青珞手中拿过那瓶药油,拔出瓶塞闻了闻,皱眉问道:“这是跌打扭伤的药,你要这样的药油做什么?”

“青珞扭伤脚了。”沈青珞颦眉,泪珠在眼眶里打滚,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晏宁呢?你把晏宁藏在哪里?”沈青珞与裘世祯说话间,那瑶光冲进沈青珞的卧房和暖阁找人没找到,奔出来又高声质问。

沈青珞斜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找过了没见人,为什么还说晏管事在我这里?”

“晏宁当然是在你这里,你把他藏哪里了?”

“怎么就是当然在我这里?”沈青珞冷笑,瑶光语塞,沈青珞又逼问道:“你是晏管事什么人?”

“我……我是晏宁的……晏宁喜欢我……”瑶光有些结巴。

晏宁性情内敛,不可能喜欢这样招摇的女子,沈青珞正想指出其中的破绽。李氏在一边道:“晏管事怎么可能喜欢你?晏管事就算是在青珞院中,也与你无关,你请了爷来,是什么意思?”

瑶光猩红的嘴唇蠕动,正想辩斥,裘世祯开口了:“明智,府里不养多事之人,把这个女人送到窑子里去,记住,送最下等的窑子。还有,你亲自送,不得给任何人知道这个女人被送去哪里。”

“爷……”瑶光开始满脸喜色,待到秦明智向她走去,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一刻钟光景不到,一行人来了又走了,沈青珞跌坐椅子上,身体一阵阵发寒打颤,她的里衣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裘府里到底有多少人是萧汝昌的人?他竟能丝丝入扣地设下这个局,如果自己刚才没有抬出裘世祯瞬间让晏宁不敢轻动,如果晏宁没有从那扇暗门逃走?现在是什么光景?

看裘世祯处置瑶光的手段,似乎是要杀鸡儆猴,他难道也怀疑府里有萧汝昌的人在捣乱?

沈青珞觉得自己整个大脑里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有一点倒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那就是她一定要阻止萧月媚嫁给裘世祯,要让萧汝昌机关算尽一场空。

阻止萧月媚嫁给裘世祯,在裘世祯身上做工夫是治标,要治本,还得把树大根深财大气粗的萧家连根拔起。

沈青珞苦笑,觉得自己是想蝼蚁撼树了。

“咚”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传来裘世祯微带恶狠的呼喝:“青珞,热水来了,过来洗身。”

沈青珞进了卧房,看到房间中间那个宽大的浴桶时,不觉瞠目结舌。那浴桶约半仞宽,一仞高,浴桶里装了六七分满的水,这得多重?

“你一个人搬过来的?”沈青珞惊叹。

“嗯。”裘世祯点头,接着道:“不准你跟谁来往,以后劈柴打水什么的不要让别人帮你干,别烧水了,我给你提热水过来。”

不准自已跟男人来往,他自己后院里美人一大堆,外面还有不知多少相好。沈青珞着恼,发火道:“你给我提热水过来?我这院子见天儿不冒烟不用柴,不是告诉别人有猫腻吗?不让别人帮我也行,你去干了,把院子里的柴都劈了,把水缸里的水打满,每天晚上过来给我烧水。”

沈青珞骂完了不解气,伸腿踢那浴桶,忘了自己一脚受伤的,浴桶纹丝不动,她自己哎哟一声,跌倒地上了。

脚伤加上屁股疼,沈青珞痛得掉泪。

裘世祯把沈青珞抱起放到椅子上,两手在大腿上搓了一阵,干巴巴道:“好,我去干。”搬起地上的浴桶走了出去。

沈青珞气得在心中大骂笨蛋,搬了浴桶出去是要把浴桶里的水倒掉重烧了。笨蛋,一晚不生烟,不会引人注目的,不会明晚再自己烧吗?

还有,他会烧火吗?可别把自己那个小灶房烧了。

沈青珞以手撑椅把,试了好几次方站了起来,她怕裘世祯把院子弄得一团乱,一步三挪走到门口看,这一看之下,不觉呆了。普通人劈柴,要把柴立在地上,斧头小心对着劈下,裘世祯却是左手拿起柴块扔到空中,右手斧子头飞转,那柴块瞬息间一分为四了,跟着斧头一扫,那劈开的柴整整齐齐地码到墙角,只这眨眼功夫,院子里的柴都只剩半担没劈了。

沈青珞愣愣看着,裘世祯身高足有八尺,身材健美,云绣鹤青箭袖外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整个人干脆利落霸气勃发,双臂挥动间充满力量,浑身上下涨满迷惑人的性-感。

裘世祯朝沈青珞瞥去,瞅见她眼里的赞叹,唇角翘起,心情甚是愉悦。

也不过片刻,裘世祯把柴都劈完了,又去打水,沈青珞再次赞叹,她自己打水和晏宁打水,都是把绳子溜下,再一小截一小截收缩提上来的,裘世祯却不是如此,他耍杂技般,那水桶哧溜一下子放下去,两仞多长的绳子,他往上提举过头顶,大手就捞到一半处了,也不拧桶,往水缸一甩,桶里的水一滴不漏倒进缸里。

这是有武功的好处了,沈青珞心中赞个不绝。裘世祯做着活,眼睛却没少瞄沈青珞,见沈青珞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更加高兴,把打水当成表演了。

水打完了,要烧水了,沈青珞至此已不担心裘世祯会烧了她的灶房,不过她很好奇裘世祯的武功在烧火方面会不会派上用场,遂拖着伤腿来到灶房门口观看。

裘世祯往锅里装满水,看了沈青珞一眼,却不点火,洗了洗手径直进了房间。

这家伙醒悟过来,一个爷给她这个下人做着奴才不高兴了?

沈青珞叹气,没了伙夫,只能自己烧火了,正想进灶房,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裘世祯回来了,一手拿着一件银狐皮斗篷,一手提着张椅子。

“来,披上斗篷,别凉着了。”

裘世祯给沈青珞披上斗篷,把她按到椅子上,拢了拢领口,又把自己的手搓热了在她冻红的小脸上捂了捂。

这家伙细心起来,真没得说。沈青珞有些感动,抬眼看裘世祯,长睫轻扇,眼波流转间,不知不觉中带出风情万种。

裘世祯痴了,呆呆地看沈青珞,喃喃道:“青珞,你真好看……”

他喃喃低语,锐利的双眸因欲-望的升腾微微泛红。沈青珞又羞又恼,瞟向裘世祯双腿间,果然又发-情了,那里撑起帐篷了。沈青珞暗骂,上辈子也是如此,看他一眼,和他说一句说,他就想来那种事儿。

“你别乱来。”沈青珞道,声音因张惶害怕有些无力,本来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因为羞愤更红了,裘世祯只觉这样的青珞格外惹人怜爱,小腹间的火苗冲向胯-间利刃,要命的胀痛。

“青珞,你给我吧,我很难受。”裘世祯左手一把搂住沈青珞,右手便钻进了刚裹上的狐皮披风里。

沈青珞气得发颤,死死拉住裘世祯的手,不让他再往里面钻。

“青珞,你不想给我我就不要,你给我摸摸,就摸摸……”裘世祯咬上沈青珞的耳朵,喘着气哄求着。

“裘世祯。”沈青珞又急又愤,“你不肯给我烧水你就走。”

“烧,没说不烧,一会就烧,青珞,你让我摸摸。”裘世祯轻易就挣开沈青珞按着他的手,嘴巴堵住沈青珞的嘴,舌头探了进去,舔她的牙龈和舌尖。沈青珞被堵得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又痒又难受,身体渐渐绵软。

裘世祯得了鼓励,更加卖力,勾起沈青珞的舌头,又咬又舔,右手往下面探去,轻易找到沈青珞最敏-感的地方,揉弄抽-插捎刮……沈青珞发疟疾般啰嗦起来,她的身体最怕这个,只要裘世祯稍稍拔弄一下花瓣,她便会忍不住情潮漫溢。

不能再弄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裘世祯哪还控制得住?自己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想起前世的不堪,沈青珞如坠冰窟,滚烫的身体瞬间冷却。

沈青珞把手伸到裘世祯胯-间,隔着几层布握住那根贲张的东西。这是两人相识以来沈青珞第一次主动,裘世祯激动得颤抖,眯眼享受乐趣,忽地剧痛从那七寸之物传来。

“啊!”裘世祯大叫一声,拔开沈青珞的手,后退了好几步后捂着那根东西直不起腰来。

塞翁失马

沈青珞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把身上的斗篷扔到椅子上,拖着伤腿进了灶房。

沈青珞才刚点着火,裘世祯就进来了,锐利的双眸直勾勾看她,刚毅的唇线紧抿,那张本来棱刚分明的脸分外冷凝,眉宇间带着暴怒的煞冷之气。

他站在灶房入门口一动不动,狭窄低矮的灶间因他的入侵逼仄而压抑。

空气死一般寂静,凛冽的寒意袭向沈青珞。沈青珞微微一惊,猛然间才觉得,自己在裘世祯面前太放肆了,裘世祯要真恼了,不说占了她,把她像那个瑶光那样送进青楼都有可能。

沈青珞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往灶膛里填柴,不再看裘世祯。

裘世祯盯了半晌,粗暴地抓住沈青珞的后衣领把她提了起来,恶声恶气道:“都说了我烧了,回房去。”

这便揭过了?沈青珞有些意外,抬腿走了几步,出灶房门时顿住,咬了咬唇,还是说道:“裘世祯,我不想给你当玩物。”

“我从来没把你当玩物。”裘世祯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难言的失意。沈青珞呆了呆,眼泪止不住滑落,没把她当玩物?两人现在没名没份,他却那样玩弄她,还不算玩物?真不把她当玩物,就该给她正室名份再碰她。

沈青珞进了房间,忍不住自怨自怜,扑到床上抓起被子堵住嘴巴,抽抽搐搐哭起来。

裘世祯烧好热水提进房间,沉声说了句水好了快起来洗便走了,沈青珞巴不得他离开,住了哭起身洗涮。她这卧房通着裘世祯的院子,除了那道暗门,裘世祯也暗中通了地暖了,房间里很暖和,沈青珞沐浴完,穿上白色里衣亵裤,外加一件撒花翠玉色薄棉对襟小袄,一条同色宽松家居薄棉裤,歪到床上拿晏宁送过来的药油擦扭伤的脚脖。

沈青珞才搓了一会,暗门低吱了一声,裘世祯又过来了,手里还拿着药瓶。

“用这个,我给你搓。”他粗声道,抢过沈青珞手里的药瓶往地上甩去,那瓶子落地,登时成了碎片,药油全淌地上去了。

沈青珞生气,又给那药油的辛苏的味道刺-激,霎时间又是泪又是咳,一张脸通红,喘气都不顺溜了。

“心疼了?”裘世祯揉脚的手猛一使力,沈青珞疼得泪流得更急了,咬紧牙不睬他也不出声,裘世祯怒道:“以后少招惹蜂引蝶了,你若是安份些,萧汝昌也害你不成,我也不用白白折毁一个助手。”

沈青珞无暇问裘世祯怎么猜到是萧汝昌设局害她,她着急地问道:“什么叫白白折毁一个助手?你把晏宁怎么了?”

“怎么了?杀了,敢窥觊我的女人,我还能留他吗?”

“你!”沈青珞目眦欲裂,手指指着裘世祯说不出话来,一条人命啊!他又明知是萧汝昌陷害的。

“以后安份点,别逼我把你送进内院,离谢焕和陈规远点。”裘世祯略略放软声音,言语中有求恳的意味。沈青珞根本没有听出来,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想着晏宁那样温厚的人就这样无辜丧命,皆因自己之故,心头一阵抽痛,新仇加上旧恨,一时间只恨不得将裘世祯扒皮抽筋,咬牙忍了半晌,到底没有忍住,握紧拳头朝裘世祯劈头盖脸揍去,口里大声骂:“裘世祯,你不是人……”

裘世祯抬起手似要抵挡,又垂了下去,默默地由着沈青珞捶打。

沈青珞打了一阵,见他不还手,蜜色的脸被自己揍得隐隐的红红青青,一颗心被绳子捆住般绞缩得难受,住了手不打了,歪倒床上,侧身面朝里低声饮泣。

裘世祯呆坐床沿,许久后伸手去扳沈青珞肩膀,沈青珞扭了扭,朝里压身体,裘世祯再扳,大手使了狠劲,沈青珞扛不住,转身狠狠瞪他,这一看之下,不觉呆了,裘世祯眉眼萧索,那双坚强刚毅的深眸背后,掩着无边悲痛与沉沉失落。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沈青珞想责问,对着那双眼,却问不出来。裘世祯似乎也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他深深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然而,那两片紧抿的唇却一直没有张开。

两人默默相望,良久,裘世祯站了起来,转身大踏步离开。

这一晚,裘世祯没有再过来,沈青珞辗转翻侧,想着晏宁的枉死,愧疚不已,拂晓时起床梳洗后,想外出买香烛冥物拜祭晏宁,打开院门时吓了一跳,院外站着一人,几绺头发湿润地贴在额头,脸色苍白,白色厚棉袍包裹下的身体有些抖索,不是晏宁却又是谁?

“晏宁,你没事?”沈青珞喜极而泣。

晏宁摇头,他不知沈青珞口中的没事是指他没死,低头涩声道:“爷把我辞退了,要我今天辰时前离府。”

辞退了怎么也比丧了命强,沈青珞从极悲到极喜,一时倒骂不起裘世祯来,把院门找开,招呼晏宁道:“进来说话,外头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