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晏宁请进暖阁,沈青珞看他微微瑟索,想来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了,心中酸楚,拿过大茶杯倒了热水,递了过去,轻声道:“暖暖手。”

晏宁接了过去,双手抱着杯子搓了搓,猛一下吸气,道:“青珞,你跟着我离开可以吗?爷那里我去求他,我虽然没有爷有担当能给你富贵日子,但是我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这话似在他心中攒了好久,沈青珞看着他真挚关切的眼睛,心中感动,然而……她摇了摇,低声道:“不可能的,我跟爷……”

“那些,我都不会去想的,青珞,爷的女人太多,你留在他身边……”晏宁还想再说,沈青珞急促地打断他,低声而坚定地道:“多谢你了,晏宁,我想认你做我哥,可以吗?”

“哥?你喜欢爷?不想离开他?”晏宁失神。

沈青珞点头,不如此,不能绝晏宁的心,裘世祯能放过他一次,未必会放过他第二次。只不知裘世祯昨晚为什么要骗她说杀了晏宁了。

“你昨天在蓼风轩被爷抓住了?”沈青珞问道。

“没有,我过去时,蓼风轩一个人也没有,我顺利离开的,只不知爷为什么半夜里来找我,给了我二百两银子做遣散银子,让我今日一早离开。”

半夜里?裘世祯从她这里离开时刚戌时。沈青珞懊悔得想抽打自己,裘世祯跟她说什么杀了晏宁了,想必只是听说了晏宁经常来帮她劈柴打水做事,那时是撒气试探她,若是她能冷静些,便不会害得晏宁白白丢了工作了。

内疚也于事无补了,这时再去求裘世祯留下晏宁在钱庄做事,只怕裘世祯会更生气,沈青珞自责不已,心思转动间,有一个想法骤然浮现。

沈青珞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去别的钱庄吗?”

晏宁摇头:“我是太爷收养的,从小在这府里长大,爷虽是把我遣走,但毕竟是裘家把我养大的,去别的钱庄忒忘恩负义了,不能行。”

“那,自己干吧。”沈青珞想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兴奋,前世裘世祯讲过很多商机给她听,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些预知的商机,大赚一笔。

晏宁垂下头低声道:“我本来想着,你若是和我一起离开,我身边有五百两银子的积蓄,赁间铺面做点小买卖,不会让你受苦的。”

“咱们不做小买卖。”沈青珞大眼晶亮,握举起拳头大声道:“晏宁,你听我说,咱们跑南北热销货。”

“这?有把握吗?我没出过京城,外头地面不熟悉,身边也只有五百两银子,这个投资跑南走北……”晏宁有些犹豫。

“我这里有一千两。”沈青珞把萧汝昌给她的那张银票还有当东西的银子都拿出来,她与内院丫鬟们打交道的银子,用月银都没有用完,那当东西的六十两还在。

一千零六十六两银子,还有四百个铜钱。沈青珞把铜钱留下,其余的推给晏宁,道:“你租个地方落脚,我有时出去找你有个地方奔,余下的就按我说的,我再细细写下行程给你,进什么货物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到那个地方,你按我写的行事……”

沈青珞找出纸笔砚台,动手研墨,晏宁默默看她,鼻子有些发酸,低声道:“青珞,你就不怕我拿着银子跑了?”

沈青珞笑着摇头,前世没有跟晏宁接触过,却听裘世祯说过晏宁为人可靠。这辈子相处时间虽短,然也能看出晏宁是个实在沉着之人。眼前是萧汝昌害她不成,误打误撞给她制造出来的极好的机会,裘世祯若是不辞退晏宁,晏宁是不会离开钱庄的,自己即便有赚钱子的想法,一个女子也没法实施的。

机会把握得好,凭着有前世记忆作先知之明讨巧,说不定也能发展出富可敌国的资本,扳倒萧家报仇雪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泪流~~~很激动~~太感谢miumiu了,谢谢你的厚爱!miumiu你投了那么多雷了,以后就不要再投了吧,谢谢你!知道你一直支持鼓励着我,我心里就很开心了,谢谢你的厚爱!

miumi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07-08 17:57:51

盈盈幽香

晏宁不再说什么,伸手跟沈青珞要过墨条磨墨,沈青珞提笔,边回忆边写,她暗中计算了一下,讲给晏宁听最近时间的一个商机。

这年十二月十五开始,凤都南面的济州、阳郡、濉州、阜郡、邵水五地将会连突然降温,天降大雪,发生罕见的雪灾,大雪封路,朝廷的救助直到明年的正月初十后才得以陆续运入,这五个地方在这二十几天里冻死饿死了不少百姓。沈青珞让晏宁请几个帮工,赶在腊月十五前购置食物,棉衣棉裤等御寒物品运进这五个地方。

“青珞,你预知这几个地方要雪灾?会发生这么大的灾难?咱们这样发死难财,不好吧?要不把这个消息报知衙门,由……”

“不行。”沈青珞打断晏宁的话,冷静地道:“这五个地方,往年气候温暖,只有小雪,你认为咱们这样上报衙门,有人相信吗?现在没人相信,于事无用,明年如果证实了,我以后还能平静生活吗?”

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沈青珞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的身世。她怕沈佑堂知道她的去向,会把她抓回沈家。抑或会要求裘世祯公开纳她为妾,好从中捞取好处。而委身为妾,却是她千方百计要逃避的命运。

沈青珞说得有理,晏宁点了点头,有些不忍,想了想又道:“这五个地方人口众多,咱们这点儿银子,购买的物品太少了,只怕救助不了多少人。”

沈青珞有些不知怎么说好,她的计划才说出来,晏宁想的是救人却不是赚银子了。他们那一千五百两银子虽少,可是在那样的环境,那是任由喊价的,卖多贵都有人买,真正的一本万利。

不过,也可以变通一下,卖的时候因人而异,穷苦人家少加些利润或不加或半送,富裕人家加得稍多些。还有,投资银子如果多些,购买的物品多,只稍微加一点利润,一样能赚很多的,同时也能救助更多的人。

他们身边就有一个大财主了,裘世祯开着钱庄,帐面出入的银子不少。沈青珞心思转了几转,对晏宁道:“我想认你做哥,你认不认我这个妹子?”

“青珞,你……”晏宁苦笑,点头。

“你去跟爷说说,晚一天再离府,自个掏银子给灶房,整治一桌席面,今晚请爷和府里的管事喝酒,庆贺咱俩兄妹结义。”

晏宁离开后,沈青珞呆了呆,回到卧房,几番犹豫,推开了通向裘世祯卧房的暗门。

裘世祯还没离府,横躺在床上,头枕在被子上,双手交握脑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床顶,沈青珞走到床前,咬了咬唇,低声道:“爷,青珞给你赔不是。”

裘世祯眼角斜了斜,也不出声。

沈青珞无奈,又是自己理亏,在床沿坐下,推了推裘世祯,小声道:“我想认晏宁作哥哥,以后也有个依仗。”

裘世祯鼻孔里哼了哼,忽一下坐起身,瞪大眼看沈青珞,道:“你说什么?你要认晏宁作哥哥?你不是喜欢他吗?”

“谁喜欢他了?”沈青珞咬牙,捶了裘世祯肩膀一下,骂道:“就算不相干的人,莫名其妙为自己死了,难道不会难过不平吗?”

沈青珞无意中一句话,恰似闷雷炸在裘世祯心上,他想起那一年锦儿的死,他对锦儿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但是,正如沈青珞说的——就算不相干的人,莫名其妙为自己死了,难道不会难过不平吗?

裘世祯昨晚一夜未眠,纠结了一晚,此时心头乌云尽散,喜悦无限,伸手一抓,将沈青珞大力捞到床上,猛地翻身压住。

沈青珞愣了愣,回过神来便拼命捶打挣扎。

裘世祯憋了一晚,刚碰着沈青珞,整个身体便熊熊燃烧了,他粗皮糙肉也不在乎沈青珞挠痒痒般的那点小力气,将沈青珞两手往她头顶一拉按住,滚烫的双唇撷住她的唇就吻了起来,着魔般狂扫,沈青珞憋得喘不过气来,呜呜呻吟,裘世祯狠吻了一阵,又去舔咬沈青珞的脖颈和锁骨。

“裘世祯,我不要……”沈青珞哭不出来了,暗自后悔不该送上门来,这家伙一句话就能发-情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是送羊入虎口。

“摸一摸,就摸一摸。”裘世祯急促地道,大手把沈青珞衣领往手臂一拉,雪-白的一只小兔子跳了出来,裘世祯大手罩上,裹住那浑圆滑腻的东西爱不释手揉玩不已。

“裘世祯……”沈青珞说了一半,被自己娇媚绵软的声音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唔……青珞……喜欢吗?”裘世祯哑声低喃。

不喜欢!沈青珞想大骂,可是,他大掌揉搓的地方一阵饱胀麻软,她甚至很想他把另一侧也揉一揉……

“爷,晏管事求见。”门外传来桂圆的声音。

裘世祯一拳捶到床板上,发出巨大的砰地一声响,气狠狠道:“没空见。”

“爷,晏宁要与青珞结拜兄妹,想请爷允许……”桂圆没了声息,晏宁平静的声音响起。

沈青珞趁着裘世祯分神的空当,身体一扭挣开了裘世祯的重压,猛然间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回了自己房间,裘世祯气得不行,也顾不得衣冠不整,下了床拉开门大声道:“你自去跟明智说就行,问什么?桂圆,不想在蓼风轩当差了?以后,没有爷的传唤,不准说话。”

昨晚冷着脸说今日辰时前必须离府,现在虽是粗气大声,却另是一个光景,晏宁明白,沈青珞跟裘世祯说过,两人解开疙瘩了,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裘世祯与沈青珞亲热了。

虽是认识不久,用情不深,也从未得过回应,晏宁心头仍感悲戚,垂首应了声是。

裘世祯大力关过门,忽啦一下又开了门,大声道:“办席面所需,不用给明智拿银子,让明智记公中的帐,还有,你继续去钱庄做着,别离开了。”

“爷,我打算自己干。”晏宁有些为难,想到沈青珞晶亮的眼睛,还是说了出来。

“你要自己干?”裘世祯剑眉一皱,随即点头,道:“好,随你意愿,房子不用去租赁了,西街那一处产业,让明智把租银退给那租户,再赔上两月租银,收回来,你且用着,几时攒够银子了,一万两卖给你。”

“爷……”晏宁有些结巴,想说不敢当,他也用不着,裘世祯已关上房门了。

裘世祯关上房门,追过去打算找沈青珞接着亲热。沈青珞自不会留在房中等着被吃,早去了签房,裘世祯气得踢脚,有心追到签房逮人,到底怕弄得人尽皆知,只得作罢。

亲热不成只能回房,回房中后,裘世祯坐到书案前默思片刻,握起拳头大踏步出府,这日上钱庄巡视了一番布置完工作后,他去了好几家青楼,黄昏回府时,带回了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

他没有把这个女子安排进内院,直接安置在蓼风轩的西厢房。

沈青珞与晏宁庆祝兄妹结义的晚宴,裘世祯带着那个女子一同出席了,并且吩咐秦明智发喜贴,三日后宴客,正式纳那个女子为妾,又让家下人称那个女子锦姨娘。

晏宁自裘世祯带着那女子进门后,脸色便微微变了,再听到他吩咐秦明智的话,眉间已带了不忿。扭头看沈青珞,却见她若无其事,眉眼甚至比平时还舒展,不平的话终于没有说出来。

饮宴罢回了大院,在院门口互道晚安时晏宁看着沈青珞欲言又止,沈青珞朝他笑了笑,转身进了院子。

沈青珞知道晏宁要说什么,她不知怎么说好,她跟裘世祯无名无份,哪来立场不平,况且,她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想法,裘世祯喜欢其他女人,少来磨蹭她,她更高兴呢。

沈青珞心中,也隐隐的认为这个新来的锦姨娘不会改变什么。果然她刚进了院子没多久,裘世祯就过来了。他过来后先去灶房烧水,沈青珞也不客气,由得他,自己倒到暖阁坑上歇息。稍停,裘世祯烧好热水提了热水倒进浴桶,很知觉地退回自己房回避了。

青珞畅快地沐浴梳洗,穿上家居棉袄棉裤,裹了裘世祯拿到她这边的白狐毛毯子舒服地歪到床头——洗浴水也不倒了,等着裘世祯忙乎。

她才躺了一会,裘世祯开了暗门过来,也是刚沐浴完,鬓发有些湿,脸上脖子上还有水珠没擦干净,只穿了中衣,过来后也不需沈青珞说,自个儿搬了浴桶出去把脏水倒掉,又把浴桶洗涮干净,方回了房间。

裘世祯上床时,沈青珞微微往里挪了挪,裘世祯第一次不被赶,兴奋不已,张开双臂就想搂人。

“别来,我有事和你说。”沈青珞瞪了他一眼。

裘世祯被那一眼瞪得浑身燥热,仗着力大体壮,压到沈青珞身上,牙齿咬开她松松的衣领,大头埋到脖子上,闷声不响就啃咬,粗糙的大手也没闲着,探进沈青珞衣襟里,在她山峰上游戈……

沈青珞的身体很快被他揉出火来,火花沿着山峰传到花芯,又从花芯往身体深处侵扰,放在裘世祯肩膀上要推他的双手越来越无力……那里好痒,痒得她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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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07-10 17:20:00

扑朔迷离

裘世祯放手不再捣弄时,沈青珞软倒在床上,脚趾儿都不想动了。

裘世祯心满意足地把沈青珞搂进怀里,一下下梳弄着她的头发,那样子是不打算回去了。

“回去睡。”沈青珞撅嘴,推开裘世祯,从他的怀中挣脱扭身面朝里。

“不想回,想搂着你睡。”裘世祯颇委屈道,伸手扳沈青珞,沈青珞不理他,扳过来一次扭回去一次,裘世祯无奈,从沈青珞身上爬过去睡在里侧,沈青珞却又扭头面朝外,裘世祯爬到外面,沈青珞又扭脸往里……如此折腾几次,裘世祯无奈下床。

裘世祯整理好衣裳,忽想起沈青珞先前的问话,问道:“你刚才要跟我商量什么?”

沈青珞眯着眼已经快睡过去了,闻言一下子清醒过来,道:“晏宁的生意我也入伙了,我们现在有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你看,你的钱庄那边能贷点银子给晏宁吗?给你算利钱。”

裘世祯沉吟了一会道:“走正规程序要有产业抵押,晏宁现在什么资产都没有,不能行。不用借贷了,你们打算做什么?还缺多少银子?我自己给你拿。”

“越多越好,十万两都不嫌多。”

“什么?”裘世祯伸手猛揉沈青珞头发,咧嘴笑道:“你当十万两银子是玩儿?什么生意要用到这许多银子?还有,晏宁性情温厚,做帐房先生管事也还可以,独当一面缺少胆魄谋断铁腕了,几千两银子的生意交给他尚可,再多了,风险太大,他担不起。”

“妥妥当当的买卖,晏宁的能力足够了。”沈青珞不满。

裘世祯劝道:“青珞,不是不给你,是真的不行,没有能力掌控,却有庞大的资金,很容易遭人窥觊蚕食的。”

“不想借就算。”沈青珞嘀咕,闭眼睡觉。

“十万两是不行的,我私底下给你拿一万两。”

一万两也不错,沈青珞很高兴,她开始说十万两,也只是随口说,裘世祯敢给她十万两,她也不敢接。

“回头我给你打欠条,算利钱给你。”沈青珞笑道。

“你……”裘世祯气结,一句我的还不是你的冲到唇边后生生压住,他有些郁闷,萧家的亲事没有取消之前,他没有立场大声说出这么一句话。

沈青珞这一晚睡得很香甜,睡梦里她赚了很多银子,生产出一种比萧家的烟霞锦还精致的绫罗,萧家的烟霞锦不再独步大熙,后来,她与萧汝昌一再斗智斗勇,把萧家搞垮了。

沈青珞睡得香甜,被她赶回房间的裘世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萧汝昌。

每一步都算好了,晏宁为什么没有强了沈青珞呢?萧汝昌不解之余,心头更感沉重,看来沈青珞看着娇弱,却不可小觑。本意要一箭三雕,毁了裘世祯对沈青珞的意念,把沈青珞从裘府撵走,捋了晏宁的钱庄管事之职,再暗中使力让自己的人接替晏宁的管事之职,想不到只实现了把晏宁从钱庄赶走这个目的,其他的一个不成。晏宁虽走了,裘世祯提上来接替晏宁职务的,是一个谁也料不到的人——庆丰钱庄站柜台的一个名甄清和的伙计。

甄清和的提升,很多人觉得意外,但是他上任第一天的处事能力,便令钱庄的伙计都口服心服了。

萧汝昌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跟裘世祯的较量越来越被动了。很明显,甄清和的提升决不是无人可用时的凑合,裘世祯一早就暗中培养他了。

裘世祯带回一个女子,并且要正式纳妾的消息,萧汝昌得到他安排在裘家的人的禀报了,可是他认为,这只是裘世祯要保护沈青珞作出的掩饰。

“沈青珞,你哪里让裘世祯对你另眼相待呢?”萧汝昌自言自语道。

萧汝昌第二天接到裘府的喜贴,他随手搁到一边,作为裘世祯未婚妻的兄长,裘世祯正室未进门先纳妾,无疑是在打他的脸,挑战萧家的尊严,萧汝昌并不打算去参加。

“哥,我要你去,去让那些不要脸的女人看着,裘世祯再宠她们,只要我不退亲,她们再得宠,也只是个妾……”萧月媚得到裘世祯要纳妾,却緾着要萧汝昌去参加。

萧汝昌什么都顺着萧月媚顺惯了,又寻思这些年裘世祯放荡形骸,萧家的脸面其实也丢得差不多了,不差这么一个妾室,遂答应了。

同为城中数得着的富户,之前又是多年好友,裘世祯认识的,萧汝昌基本也认识,客人们嘻嘻哈哈,一声恭喜后,不约而同地谈论起生意场上的事,总算让萧汝昌不至于太尴尬。

宴席开始后,裘家的歌舞上场,客人们边吃喝边欣赏,同盛商号的东家魏隆忽道:“世祯,听说你的新欢是丽春楼出身的,想必歌舞琴棋不错,何不请出来奏上一曲,也让兄弟们见识见识。”

萧汝昌刚夹起一片鹿肉,乍闻此言,箸子一抖,那鹿肉掉了下去,登时好不难堪,幸而众人都被魏隆的话惊住,齐刷刷看向裘世祯,没人注意到他丢脸的失措。

即便青楼出身,人娶进门了便不容轻忽,魏隆是在为萧汝昌鸣不平。

魏隆与萧汝昌和裘世祯,还有鸿远商号的东家应远非是自小一起玩大的,跟萧汝昌的交情又比跟裘世祯深厚,他这话是在耻笑裘世祯放着萧月媚这个名门闺秀不重视,却喜欢风月场女子。

萧汝昌一惊之后,怕裘世祯一怒之下揭了自己妹妹的底子,看其他人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忙笑着道:“魏隆你这是强人所难了,世祯这些年带回府那么多美人,这可是第一个给予名份的,自然是盖着捂着,怎么会给弟兄们瞧见。”

裘世祯冷哼了一声,不接口,连应付的一抹笑容都欠奉,魏隆不平地张嘴还想再说,同座的较圆滑老到的应远非忙举起酒杯朝众人致意,笑着道:“我们四个自小一起长大的,说话随便些,教诸位见笑了。来,大家干杯,共贺世祯得美。”

“干……”客人很合作的举杯。

这些人都是商场中打滚的人,谁也没打算在裘萧两家的矛盾中站队。

裘世祯开着钱庄,他们虽是家资万贯,可谁能保证自己家族一辈子没有资金短缺的时候呢?萧家的烟霞锦是晋上之物,寸锦寸金,萧汝昌待人亲切有礼,与朝中的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开罪不得的。

众人频频向裘世祯举杯,酒过许多巡,裘世祯有些醉了,抓起魏隆的手狠摇了几下,大声道:“魏隆,我知道你为萧月媚不平,可你从来就没想到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众人眼中挂满问号,裘世祯是五年前骤变的,不只外人,就是应远非也很好奇。当下没人劝解裘世祯,众皆定定地看着裘世祯等他说出因由。

萧汝昌平静的脸出现了裂缝,搁在桌下的手不知不觉中握紧,指节泛白。裘世祯如果说出他妹妹的劣迹他要怎么办?仗着锦儿已身亡,死无对证巧言辩白?

裘世祯扫了他一眼,却不说因由,朝立在一旁侍候的丫鬟大声道:“去请锦姨奶奶出来。”

萧汝昌松了口气,与众人一起期待着,听沈青珞言语,裘世祯后院中的美人已是一等一了,这新来的,不知他会找个什么样的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锦姨娘在万众瞩目中到来,众人都是风月场中见惯美人的,远远瞥一下行止,均觉不过尔尔,及至到了跟前请安抬头,一齐大失所望,那锦姨娘容貌只是清秀,连普通美人都算不上。

萧汝昌却瞬间脸色煞白,猛地站了起来,连椅子撞倒了也不觉,三步并作两步离席,来到锦姨娘面前,一把捋起锦姨娘的软缎长袖。

软缎下是两截断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