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将这话多又麻烦的女鬼与了这老道便是。”说着,便径自捉了绿凝的手,攸然行至老道身前,探手将那株小草抢在手里,放在眼前仔细看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绿凝被这鬼差唬了一跳,又见那老道近在眼前,更加害怕,索性牢牢抓住白衣怪人不肯松手,“你们岂能拿本宫如儿戏,说给谁便给谁的?”
“果然是那仙山神草,单是这股子清香之气,便已然让爷爷我醉了七分。”白衣怪人无视绿凝的怒斥,只将这小草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嗅,“得,就与了你了。”
说罢,用力将绿凝一推。
说也奇怪,本是紧紧抓住的白衣怪人的袖子,竟然像丝一样在指间溜走了,绿凝整个人朝着那老道的方向撞去。
“多谢!”老道双手捉住了绿凝的肩膀,然后拉起她便朝着碧云宫的方向疾走而去。
“公主莫怕,待小仙带您回去。”
003:梨花妆,玉容颜
“公主莫怕,待小仙带您回去。”
老道阴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使得绿凝心头大骇。她转过头去看那老道,惊声道:“你是谁?”
“禀公主,小仙乃是奉命替皇上炼制仙丹的道人—李鹤。”老道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一边疾走,一边笑着对绿凝说道,“皇上深知公主怕黑,特命小仙将来接您回宫。”
“不!”绿凝停下脚步,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李鹤,“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公主不要任性,”李鹤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面色亦阴暗了几分,“皇上很是替您担忧的。”
“走开!”绿凝见甩不掉李鹤抓着自己的手,便索性用另一只手去扳。谁知这小老道看上去又干又瘪,力道却大得很。
“公主殿下,您大概还不知道,而今距天亮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若是再不与我回去,恐怕黎明到来,公主就会烟硝云散,坠入永不轮回之地了。”
老道的话让绿凝的心沉了下去,她停止了挣扎,抬起头来,在碧云宫之上,果然有泛着淡淡鱼肚白之色出现在阴暗的天空这中,虽然只是隐隐的,却显而易见。
“公主,您现在脱离肉体已然近两个时辰了,五欲尚未脱离。但时间越久,骨血之感便会越淡,如若不马上找到肉体相托,五欲尽失,良心也会泯灭。到时候,您可真要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野鬼了。”老道虽然是在笑着说话,声音却冷如冰雪。
怪不得,自己会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原来…绿凝这才恍然大悟,但,要自己回到那里,回到他的世界,回到那个有如牢笼般的地方,让自己那样令人窒息的生着,还不如做一名野鬼!
这样想着,绿凝便突然张嘴用力的咬向抓着自己的老道的手腕。
想来自己的五欲之感还并未消褪多少,绿凝的牙齿倒是还有些厉害的,那老道冷不妨吃疼,竟“呀”的一声叫了出来,手也松了。
绿凝就在这一瞬间,抽回手腕,扭身就跑。
“公主!”老道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朝着绿凝追来。
怎奈老道到底还是嫌老了些,如何有得绿凝这豆蔻少女跑得快来?见这绿凝衣袂飘起,一头青丝飞扬舞动,鹿一样敏捷,竟让这老道追个不上。
“公主,若再要跑,小仙可要亮法宝了。”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大,老道追得有些气喘吁吁,不免急躁了起来。
可是绿凝却只是自顾自地朝前跑着,连头也不回。
“绿凝公主!”老道大喝一声,猛然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来。那铜镜烁烁生辉,婉若朝阳。绿凝只觉眼前金光一片,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而背后竟有隐隐烧灼疼痛传来。
好痛!
绿凝轻叫,下意识地便想回头去看。却在这时,手腕上一紧,一道白光攸地闪过,绿凝的整个人便像是被什么驮了起来,腾空飞起。
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这风太过猛烈,使得绿凝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得由身下的东西驮着,快速地前进。不知道过了多久,绿凝才感觉周围的空气慢慢地变得宁静,她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周围显然已然不是先前那般黑暗,而是被一片淡绿色的薄雾笼罩,这雾看似轻盈,却迷一般透不出任何色彩,也不知道到底是到了哪里。
身下有什么动了动,绿凝这才才恍然发现,自己紧紧捉着的是一簇长毛,而那驮着自己的,竟然是一只白色吊额大虎。
“呀!”绿凝大叫一声,慌忙从虎身上跳下。才看到这只虎通体雪白,虎毛倒是稍长,薄雾中银光闪闪,煞是好看。
“怕什么。”那白虎“嘁”了一声,语调里甚是不屑。
这声音尖厉而古怪,但听上去倒也耳熟,绿凝惊诧地瞪着它,道:“你是…”
“休要问了,”白虎不耐烦地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我有一段夙缘,哪里有闲工夫管你这麻烦事。”
说罢,虎爪一扬,带出一阵巨风。
扑面而来的风让绿凝有如树叶般飘了起来,自原地打起转来。衣袂翻飞,长发乱舞,眼前,也好像被迷雾遮住,完全看不到东西。绿凝想要伸出手来拨开遮住了眼的迷雾,却觉得自己正越飘越远。
“就算还你一份人情,”白虎的声音响在耳畔,“圆你一个美梦,好好珍惜。自今儿起,你我两清了。”
什么美梦,珍惜什么?
什么两清了?
你又是谁?
绿凝想要问,却已然是来不及了。她只觉自己像是一片叶子,被巨风刮着,“呼”地向下坠落。
似乎,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疼。
这是绿凝唯一可以感觉到的。她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疼得紧,头更是胀得厉害。她皱了皱眉,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很沉,很沉。
空气里似乎有淡淡的香气,隐隐约约,却很是清幽。绿凝被这香气吸引了,便径自深深的吸了吸气,只觉满腹都是幽香,头疼也减了几分。
这是哪里呢?莫不是地府吧?
只是素来听说地府是阴暗可怕的,哪里会有这等幽香来?那么,莫不是仙境?
“圆你一个美梦,好好珍惜。”那古怪白虎的话又响在耳边,令绿凝愈发的狐疑起来。这到底是哪里,自己如何会周身疼痛得如此厉害?莫不是那白虎做了什么手脚么?
“就照郎中开的方子抓药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打断了绿凝纷乱的思绪。这声音温润而低沉,带着沉稳,听上去倒是十分的悦耳。
绿凝竖起了耳朵。
“是。”有两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齐齐应了,又道,“恭送侯爷。”
侯爷?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没有响起。绿凝却只听到有衣衫瑟瑟,和脚步离去的声音。
哪个侯爷?
绿凝慢慢地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声音。
十四岁便登基的永嘉帝素来孤高自傲,世人皆称其为最为年轻有为的皇帝。永嘉帝执政手段强硬而残忍,但倒也赏罚分明。只是眼里所能欣赏之人为数极少,满朝文武,加官进爵的不少,封侯的却屈指可数。
而今封候之人,似乎只有三位。孝远侯李远山,南疆侯何紫梓,北靖侯洛瑾。
而李远山已然年过花甲,何紫梓又妖魅古怪有如女子,耳边的声音却如此温厚悦耳…难道,是那位素被人称为“麒麟大将军”的北靖武侯洛瑾?
想到这里,绿凝便暗暗吃了一惊,心里不由得惊慌起来。
这洛瑾,她是见过的,在永嘉帝的正阳殿,绿凝还曾因洛瑾误闯入自己的莲花汤而大怒不已。那莲花汤乃是永嘉大帝特别为绿凝建造的浴池,一个宫殿两处浴池这在宫里是从未有过的,只是儿时,绿凝“想要和哥哥一起沐浴”的戏言,十四岁便登基的永嘉大帝搬入正阳宫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正阳宫重新修葺。
将主浴池御清汤一分为二,旁边修建了一个小于御清汤的小小浴池,取名莲花汤。尚不经事的绿凝,便经常在满朝文武纷纷的议论声和宫人们异样的眼光中,欢欢喜喜地跑进莲花汤沐浴。
洛瑾,便是奉旨朝见永嘉帝时,误入了莲花汤,误见了正欲沐浴的绿凝,令绿凝既羞且怒,誓要永嘉帝处置洛瑾不可。偏偏永嘉帝并不是个拘泥于小节之人,他常常会在一些很随意的时刻召见宠信的臣子,狩猎、游湖、沐浴、用餐,这在众多大臣中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只可怜了这刚从边疆争战而归的北靖武侯洛瑾,不仅根本寻不着正宫宫的正确方向,更不习惯这被宠信的方式。误入宫中女子的浴池,已然足以致罪了,何何况是这素来被永嘉帝宠爱的绿凝公主?洛瑾冷着的一张脸上泛着红晕,僵硬着不如如何是好。
好在,永嘉帝哈哈的笑,便将洛瑾揽向了御清汤,解了洛瑾的围,却种下了绿凝的恨。
却不想,在这会子,遇上了最不该遇见的人。
若是这北靖武侯将自己认出来,交给永嘉该如何是好?
绿凝忐忑地想着,竟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清雅的床塌,床塌之上锦被幽香,旁边垂着轻纱帷幔,隔着帷幔,绿凝看到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执手立在耳边。
有人在这守着。
绿凝的心又是一沉。有人守着的话,要怎么逃出去呢?
她的眉皱了起来。而就在这一皱眉,一动念之间,头便又开始疼了起来。
绿凝禁不住伸手去扶自己的额头,举手触到之处,便突然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眉心,眉心如何会有一种纹理感觉来?
是自己在奔跑中跌倒所致?
绿凝免不了又细细的摸了一摸,奇怪,指尖轻触之下,仿佛是个花朵形状,这又是怎么回事?是那白虎搞的古怪?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看之下,却更为惊骇。
这是…这只手,较之绿凝先前之手,更加的纤细柔弱,手指修长,指尖有若水滴般晶莹剔透,玉般光洁。而绿凝素来跟在永嘉帝身边长大,所以时常骑马狩猎,虽然谈不上有何身手,但手指却绝对不会如此单薄。更何况,这种白,简直若不食人间烟火、被深深锁在暗处的珍宝般耀眼。
这如何是自己的手?
绿凝惊慌之下,又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
这不是自己的脸,绝对不是。
这张小小小的,尖尖的,绝不是绿凝昔日的圆润;鼻子也若水滴般纤细,绝不是绿凝昔日的高挑;额头平和而温柔,绝不是绿凝昔日的饱满。
我…我到底是谁!
绿凝慌乱地想要起身,耳边却突然传来两名侍女齐齐的问候之声。
“二夫人。”
二夫人?
004:绿水澄清的背后
二夫人…
本是要起身的绿凝,此时又慢慢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祥装熟睡,凝神听着帷幔外面的动静。
只听得一阵玉钗玉佩叮咚作响,一股子香气冲进鼻子。人虽未到近前,绿凝的眉便已然微微颦了颦。
“怎么样了?”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几许不耐烦,很是蛮横的味道。
“回二夫人,我家夫人还好。郎中说了,只要煎两味药服了,便可无碍。”左边站着的小丫头脆生生的应道。
“哦?”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有些不快,只顿了顿,便又道,“那还好。”
夫人?
绿凝摸着自己而今的脸,心下暗暗猜度。这是哪个夫人?与那洛瑾又是何种关系?与这二夫人,又是何种关系?这二夫人,又是个什么角色呢?
“到底还是托侯爷的福,”那小丫头又脆生生地笑道,“方才侯爷也来探视了,问候了半天,方才回去。想来,也是惦记夫人来着。”
问候了半天?
绿凝想了想,刚才洛瑾的态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得,充其量也不过是问了半句吧?
“哦?”那二夫人倒是愣了一愣,“侯爷也来了?”
“是呢,”小丫头看上去还挺得意,“嘱咐了奴婢两个半天,要好生的伺候着夫人,方才放心地回了。”
“哼。”只听得那二夫人冷哼一声,便瑟瑟索索地拂袖而去。
绿凝心里,便更加的生疑了。
“嫣翠,你好大的胆子。”那二夫人刚刚离得去了,绿凝便听右边的小丫头说道,“你竟然敢这样跟二夫人说话?”
“怕什么?”嫣翠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偏房,还硬要底下人称她二夫人。好歹我们是正室的丫头,难道还要怕她不成?”
“唉,你呀,”右边的小丫头叹息道,“我知道你素来心气高,可是,也不看看咱的主子…生就这一副瘦弱的身子骨儿,性子又不好,整天哭泣个不住。虽是个正室,到底是被那二夫人和玉奶奶欺负惯了的,今儿又演出这一出儿,叫我们以后在侯爷府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你又何苦这样护着她,看到底二夫人到底还是为难你。”
“我才不怕她。”嫣翠一脸的不屑。
隔着轻纱,绿凝不免好奇地睁开眼睛望过去,细细打量起嫣翠来。这小丫头一张圆脸,杏眼微挑,神情清高倔强,却透着一股子难掩的机灵劲儿。倒是让绿凝忍不住心生欢喜,产生了亲近之感。
“不怕,”右边的小丫头依旧对嫣翠的态度十分的不悦,“待到人家二房填个儿子,看你怕不怕!我们夫人是好,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跟侯爷圆房,都快一年了,真是活活急死人来。”
“哧,”嫣翠倒是笑出声来了,“皇上不急太监急,死蹄子倒是懂得挺多来。”
“什么呀,我这还不是替夫人急。”小丫头急得跺脚,“我水珠儿自打进府就跟着夫人,受了多少委屈?若是夫人早把侯爷拿住了,我们姐妹二人哪里会受这等气来?”
两个人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绿凝的耳中。绿凝的心下,便也明白了几分。想来,自己定是被那白虎塞进了眼下这可怜的肉身里了。而这肉身,竟然好死不死的,是那洛瑾的正室夫人。
这正室倒是窝囊得紧,看样子不仅身子骨儿柔弱,受尽欺负不说,连个男人都拿不住的。成亲快一年了,也没见那洛瑾与她圆房,果真是会笑死人的。
不过,看来这洛瑾是个古怪家伙,娶了老婆,却连碰也不碰。偏偏挑那偏房宠信,那偏房虽然未曾见到容貌,但凭那几句话和那周身的香,便知道是个庸脂俗粉的角色,可见物以类聚,洛瑾到底也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这样想着,绿凝倒是对这洛瑾生出了几许不屑来。
“不过,听说,昨儿宫里着火了?”水珠儿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绿凝的心,便攸地一沉。
“可不,我也听说了,说是那个碧云宫着火呢,”嫣翠叹息,“可怜了那信绿凝公主,听说是皇上最宠爱的同胞妹妹,自幼便与皇上最为情深的。想来,又要举国同丧了。”
“什么呀,”水珠儿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听说,连丧都不丧的。皇上都没有下令举办葬礼!”
“连丧都不丧?”嫣翠愣道。
愣的不仅是嫣翠,还有绿凝。当朝长公主仙逝,自然要举国同丧,办一场隆重的一面葬礼。而凭着永嘉对自己狂热的欲望,若是把全天下的白布都收尽也是可以想象的。却,为何会不举行葬礼?
“我听在宫里的小七子说,”水珠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听说,宫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皇上,对她的妹妹…有点那个。”
“哪个?”嫣翠迷惑地问。
“就是那个,”水珠儿的脸红了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地,打了嫣翠一下,“你少在这装糊涂。”
“什么呀。”嫣翠被打得冤枉,气得瞪了水珠儿一眼,“你要说便说,不说拉倒。”
“我说,我说,”水珠儿见嫣翠恼了,便捂嘴笑着,轻声说道,“听说皇上对绿凝公主的喜爱,已经远远超过的兄妹的界限。你想想,绿凝公主都十八岁了,也不见皇上许配给任何人家。你不会不知道那年咱家侯爷讨伐的玉躅国吧?听说,是因为他们的国王曾见过绿凝公主的美貌,前去派人提亲,皇上一怒之下将那使者斩了,又派了咱家侯爷前去讨伐的。”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嫣翠完全嗤之以鼻,“都是谬论。”
“你瞧瞧,”见嫣翠不信,水珠儿有些急了,“是小七子亲口告诉我的,还有有假?”
“就凭你认识那小七子?在宫里还不知道是哪个提夜壶的角色呢,他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什么呀,这事儿,在宫里根本就不是个秘密,谁都知道,”水珠儿一本正经地说,“听说,永嘉帝对绿凝公主的宠爱,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有一年,有个臣子进献了一件点翠的珠宝进宫,绿凝公主见了特别喜欢。永嘉帝就特别下旨,召了几十个能工巧匠为绿凝公主打造了好多点翠的首饰。听说,还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头冠,我的好姐姐,你道是,这几年,冤死了多少翠鸟,造了多少孽哟…”
冤死了多少翠鸟,造了多少孽?
绿凝的心动了动。突然想起,在自己对白衣鬼差提起点翠头冠之时,他也曾说,那是沾尽生灵鲜血的东西,是不祥之物。莫非…
“这个我似乎听说过,”嫣翠若有所思地说,“那年我离乡的时候,就亲眼见乡里的人大肆抓捕翠鸟,据说官府收翠鸟,一只给一两银子呢。我只是好奇,却不想竟是为了这个的?”
“可不,”水珠儿连连点头,“小七子说呀,这点翠的工艺,可真是既可怕残忍。要活活把那翠鸟背部最亮、翠色最美的羽毛连血拨下,每只鸟儿只取最美的几根。那鸟儿啊,都活活疼得死了。这几年,多少冤魂…”
这几年,多少冤魂…
水珠儿叹息不已,绿凝却听得心若寒潭。她从不知道,这点翠的工艺,竟是这样残忍的。那一年,那枚小小的珠钗,那如若湖水般泛着层层碧绿光泽的美丽精致的珠钗让她爱不释手。永嘉帝见她喜欢,便将这珠钗赐予了她,并亲自戴在了她的头上。
“凝儿,朕这才知道,唯有这若湖水般清澄的点翠,方能衬出你的出尘与飘逸。”永嘉由衷地叹息,并且立刻下令命人为绿凝公主打造点翠首饰。又有专拍马屁的臣子献策不如在绿凝十七岁庆典之前,打造一个点翠头冠,以博公主开心,永嘉帝又欣然应允。
却不料…竟造成了如此生灵涂炭的杀戮与死劫。
绿凝觉得自己全身冰冷,像是掉进了冰冷的水中,头脑里,也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永嘉呵,永嘉。
这是孽,是罪孽呀!
这是会下地狱的罪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