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像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么?”明面上,许氏喜欢和和气气的,才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和人起冲突这种事,估计卫府也就自己和卫昔晽做得出。卫昔昭怕沉星不能释怀,又狡黠笑道,“就算来查也不怕,珍珠是茗烟弄丢的,她此时又出门乱转,谁知她把珍珠藏到哪儿去了。”

沉星咯咯地笑起来,“对啊。”笑完之后,还是担心,“可说到底,小姐还是得罪夫人了,日后别因此有麻烦才好。”

卫昔昭装委屈,“明明是夫人先得罪我的,给我想要的,那是恩情;给我不想要的,那是强人所难。”随后展颜一笑,“放心,早晚都得得罪她,与其忍无可忍后再反击,倒不如从开始就不委屈自己。”

“小姐心里有数就好,奴婢也没什么可怕的。”沉星拿起一旁的画卷,“这是什么,侯爷送您的?”

卫昔昭无力地“嗯”了一声,“送给我一件麻烦事。”

沉星听完来龙去脉,知道此事含糊不得,立刻帮卫昔昭着手准备绣架、绣线等东西。

午后,许氏听说了茗烟的事。

鸳鸯格外恼火,“夫人安排的丫鬟,大小姐居然让她做洒扫庭院的三等丫鬟,这是什么意思?!夫人,您得给茗烟做主啊,不然日后谁还把您放在眼里?”

“怎么做主?”许氏无奈叹息,“我晓得你和茗烟素来亲厚,可那丫头不稳重也是事实。我让她去作威作福了么?一点正事都没做,就得罪那边的下人,换了你你会怎么做?难不成为了一个新人得罪自己的亲信?”

鸳鸯犹有不甘,“夫人说的是,可大小姐借题发挥却也是事实啊。”

许氏抬手抚额,有些沮丧,“也是怪我,小看了她。”

“那…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么?”

“不然还能怎样?”许氏语气加重,“叫茗烟小心着吧,她再不知轻重,怕是连三等丫鬟都不能做了。”

“茗烟也是,猪脑子!”鸳鸯开始反思茗烟的过错,“虽说大小姐平时待下人和颜悦色的,也不能刚过去就惹事啊!”

话音未落,就听到院中有吵闹声,鸳鸯连忙出门去看,回来时脸色愈发颓败,怯懦道:“夫人,是三小姐和吴妈妈闹起来了…”

许氏已经有些焦躁,“怎么了?说!”

此时玲珑阁内,沉星也正向卫昔昭通禀此事:“三小姐说吴妈妈顶撞她,已经替夫人教训过吴妈妈了,此时嚷着要夫人把吴妈妈撵出府呢。两个人一路吵吵嚷嚷的,府里的人都跟过去了。”

卫昔昭放下手里的绣线,起身赶往正房,“闹出这么大动静,昔晽这性子…”

走进正房,就见吴妈妈跪在院子正中,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头上,脸肿的厉害,指痕清晰可见,外衣也被扯成了几条,勉强披挂在身上。

卫昔昭心生笑意,想着卫昔晽就算不能如愿把吴妈妈撵出府,这次出手这么重,心里那口气大概也出得七七八八了。

卫昔晽理直气壮地对许氏道:“这恶奴以前就曾对我和大姐出言不逊,父亲容不得这种恶奴,才将她逐出府的。今日她恶习难改,不知母亲如何发落。”

吴妈妈立刻喊冤:“夫人,奴婢怎么敢顶撞三小姐呢?打死奴婢也不敢啊!”

一个用一颗子虚乌有的珍珠,使得茗烟不能踏入房门半步;一个用难辨是非的小事,替正房惩戒下人。许氏心里冷笑着,倒真是有默契的好姐妹。

卫昔晽趋近吴妈妈,胸有成竹地道:“此事有人亲眼看到,你还敢狡辩!”

“谁看到了?!”吴妈妈气急败坏地道,“三小姐,你在夫人面前也敢胡说八道么?你倒是说说看,谁看到了?!”

卫昔昭站出去要帮卫昔晽圆谎的时候,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道低沉语声:

“竟还有这般不成体统的奴才,我今日倒是长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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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如愿

说话的是季青城。

卫昔昭回头看去,季青城和龙渄并肩走来。两人皆是一袭黑色箭袖锦袍,一个冷峻清雅,一个桀骜不驯。

“侯爷,龙公子。”许氏看到两人,连忙离开座椅,走下台阶见礼。龙渄的背景她不知道,可季青城这小侯爷可是她得罪不起的。此时两人站在一处,她自然要连龙渄一起敬着。

季青城微一颔首。

“内宅是非,惊动了侯爷,实在是妾身无能。”许氏满脸愧色,“侯爷若是有事,请到厅堂说话。”之后就要命在场众人退下。

季青城却有意要看热闹,“没事,不需管我。”

许氏无奈,连忙又命人搬来两把椅子。

季青城和龙渄分别落座。

卫昔晽递给卫昔昭一个感激地笑,随即又对许氏说道:“方才龙公子亲眼所见,这奴才对我丝毫礼数也无。”

许氏却问卫昔昭,“方才昔昭可是有话要说?莫非你也看到了三小姐和吴妈妈争执?”

既然有了证人,自己没必要多此一举。许氏这话也是个陷阱,自己若答得不妥当,就会被转移话题。卫昔昭才不上当,笑应道:“方才女儿只是想说,三妹断不是无中生有的人。”

龙渄笑着接了一句:“大小姐说的是。”

许氏神色转为凌厉,怒目看向吴妈妈,“你再三与我保证,回来后会安分守己,我见你处境艰难,又是大少爷的乳娘,这才允你回府。可你是怎么做的?竟敢顶撞三小姐?先下去领二十板子再说!”

先领二十板子“再说”恐怕许氏的处置是到此为止吧?那可不行。念头飞速闪过,卫昔昭出声阻止:“母亲息怒。”

众人视线齐齐汇聚在卫昔昭头上,都带着几分不解。而卫昔晽不解之余,还带了几分失望大姐是嫡女,若是为吴妈妈求情,夫人肯定会顺势答应的,那自己不就是白忙了么?

卫昔昭含着笑容,继续道:“吴妈妈想来旧伤未愈,若是再打二十板子,怕是会丢掉半条命。依女儿看,母亲实在是不必为了一个奴才损了宽仁待下的贤名,将吴妈妈撵出府去就是了。”

吴妈妈想到上次挨打就心有余悸,此时听卫昔昭这样一说,又有侯爷在场,料定自己不会再受皮肉之苦,身躯明显放松不少,连声求饶:“还请夫人开恩。”瞥向卫昔昭的眼神,带了些感激。

就知道卫昔昭不会这么好心!许氏只恨吴妈妈愚钝,一口气憋在心里,恼怒更盛,“那怎么行?这种行径,不严惩的话,旁人如何能谨记在心?”

季青城此时接话道:“下人目中无人,打发出府永不再用便是。这般行径,寻常奴仆是断断不敢效仿的。”

卫昔晽此时明白了卫昔昭的用意,连忙附和道:“大姐、侯爷说的是,况且女儿方才已经教训过她,母亲只将她撵出府去就是。”话到末尾,心里的笑意已经融入语声。

许氏在心里长叹一声,几个人把台子架得太高,她再坚持原来的打算,会得不偿失,于是勉强笑道:“原是想着重罚之后再撵出府,既然侯爷开口了,也是这奴才的福气。”继而忍着气吩咐吴妈妈,“你收拾东西,即刻出府吧。”

吴妈妈磕头谢过季青城和卫昔昭,跌跌撞撞地进了后罩房收拾东西。

卫昔昭既达到了目的,还成了吴妈妈眼里的好人。许氏又是恨又是气,转念又想到了吴妈妈起先犹豫着不肯再进府的情形,也许,她早就料到今日这下场了吧?卫玄默是个坏脾气的,卫昔晽是个不管不顾的,再加上卫昔昭在关键时候的帮衬任吴妈妈有三头六臂,也没把握长留下去的。

许氏只是有一点不解,季青城出面干涉,要帮的是卫昔晽还是卫昔昭?因而挂上笑脸,对季青城道:“听闻侯爷平日公务繁忙,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内宅?是要找谁吩咐什么事么?”

“有点小事而已,”季青城侧坐在椅上,一臂搭着椅背,意态慵懒,“途中遇到龙公子,恰巧听到吵闹声,又无意看到了三小姐被顶撞的场面,怕恶奴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便跟来看看。”

遇到,恰巧,无意许氏心里苦笑,这小侯爷是真会说话,或者也可以说,是真会撒谎。话不少,却对他来后宅的目的只字不提,她也只得放弃,讪讪笑道:“让侯爷见笑了。”

“事已有了着落,夫人也不必自责。”季青城起身,“告辞。”

许氏率众人行礼相送。

龙渄经过卫昔晽、卫昔昭面前的时候,狡黠地眨了眨眼。

此次,卫昔晽平日的好人缘帮了她。可卫昔昭还是希望卫昔晽能稳重些,遇事不要总是这样解决。毕竟,男子不能事事处处都能帮衬,内宅诸事,女子还是凭自己的能力达到目的更好。

两男子走远了,许氏耐心告尽,疲惫地摆手,走向房内,“各自回房吧。”自己刚把吴妈妈找回来,今日就当众撵了出去,实在是面上无光,这口窝囊气,她得慢慢消化一阵子。

三姨娘离开之前,看着卫昔晽,恼火地咬了咬牙,又对卫昔昭点头一笑,这才缓步离开。

卫昔晽已经习惯了生母这样的神色,浑不在意,拉起卫昔昭就走,“幸亏有你在,不然真会被旁人钻了空子留下那奴才。”

卫昔昭有心劝她日后沉稳行事,又想到三姨娘少不得会规劝,也便放弃,只是笑道:“你待我素来亲厚,我自然要帮你如愿。”

“我就知道,大姐最好了。”卫昔晽亲昵地揽住卫昔昭,和她贴了贴脸,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卫昔昭就又笑,“若被三姨娘看到,又少不得要说你了。”

“她满脑子都是规矩、规矩,恨不得把我捏成四四方方的一个木偶。”卫昔晽说起这些就郁闷,“想出门游玩,她一直反对,闷死了。”眼角瞥见不远处季青城、和龙渄的身影,双眼就亮了起来,扬声唤道,“侯爷留步!”

这丫头,该不是要请季青城帮忙成全她出门游玩吧?卫昔昭探询地看向卫昔晽的时候,已被强拉着到了季青城和龙渄面前。

“侯爷,大姐明日想出门办些私事,需得一日才能返回,苦于没有敷衍的借口,心急不已,不知侯爷能否成全大姐?”一番谎话,卫昔晽说得脸不变色。

卫昔昭愕然,怎么还把自己扯上了?心里暗骂卫昔晽实在是个小混球,而季青城的答对,也是出乎她意料

季青城道:“言下之意,是要我全程照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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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车夫”

“嗯…”卫昔晽并没料到季青城会这么说,沉吟片刻,赔着笑道,“侯爷只需跟夫人讨个人情,给大姐一个出门的理由即可。”

“此事倒也不难,我稍后命人知会夫人一声,烦请大小姐明日出门,去帮我鉴别几幅字画。”季青城说完,作势要走。

“侯爷…”卫昔晽被打击到了。季青城若只是这么说,那能出门的就只有大小姐,她这三小姐还是要留在府中。

季青城面色不改,依旧冷峻,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怎么,还有何事?”

卫昔昭看得出,季青城是有意在逗卫昔晽,忍着笑,低头看着脚尖。

“他不喜人说谎,你却没有一句实话,自作自受。”龙渄笑着揶揄。

“这不是觉得自己不够分量么?”卫昔晽可怜巴巴地看着季青城,“侯爷,昔晽知错了。明日能否让昔晽和大姐一道出门?”

季青城没再逗她,点头应下。

“那太好了!多谢侯爷!”卫昔晽险些高兴地跳起来。

卫昔昭这才道:“昔晽去就是了,我还是留在府中吧。”

卫昔晽立刻又紧张起来,“不行不行,大姐必须和我一道出门,否则三姨娘是死活都要拦下我的。”

“一起去吧。”季青城丢下这一句,和龙渄转身走了。

之前倒是没看出,季青城对卫昔晽这么照顾。卫昔昭扬了扬眉,笑。

之后,卫昔晽说起了吴妈妈之事的经过。午间,她去文江院找龙渄,恰好季青城也在,因为知道两人交情不错,就没顾忌什么,把以前和吴妈妈的冲突、此时的打算说了。龙渄虽然觉得不够妥当,还是答应了到时帮她做证。

吴妈妈在内宅走动,卫昔晽故意前去找茬,和吴妈妈闹成一团的时候,随行的莺儿立刻去了文江院告知龙渄,就有了后来季青城与龙渄及时出现作证的事。

“倒是真没想到,侯爷也会前来。”卫昔晽有些庆幸,“幸好他过来了细想想,若只有龙渄出面,还真说不好会变成什么局面。毕竟,他如今是一文不名。”

卫昔昭适时叮嘱道:“你晓得就好了,明日出门,可千万不要闯祸。”

“嗯!我晓得!不会给你和侯爷惹上麻烦的。”卫昔晽笑容璀璨,“我这就回房准备。”

卫昔昭回房后不久,鸳鸯就过来了,自然是来告知卫昔昭明日出门的事。卫昔昭故作懵懂地问了几句,听说许氏已经答应了,这才点头应下。

这晚睡下的时候,卫昔昭莫名想到了卫昔晽的一句话他如今是一文不名。府里住的几个少年,卫昔昭都说得出来历,只一个龙渄,她从未听人说起过他的家族、背景。可是父亲很看重且欣赏他,季青城与他交情匪浅,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来头不小吧?而卫昔晽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她知道龙渄的身世呢?

在这些漫无边际的猜测之中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季青城遣了手下几名侍卫随两位小姐出行。

出垂花门时,卫昔晽低声询问卫昔昭:“可想好如何打发这一日了?我没办法陪你的。”

也不知她要去哪里疯。可这丫头虽然粗枝大叶的,嘴却紧得很,不想告诉你的,是如何也问不出的。卫昔昭了解这一点,也就不难为她:“我去看看字画,选几幅回来,你只管去,别惹事就好。”说到末一句,发觉最近变得唠叨了,都是这个三妹害的。

“大姐放心吧。”卫昔晽感激一笑。

又有侍卫赶来一辆马车,请沉星、莺儿两个随行丫鬟上车。卫昔昭和卫昔晽笑着点头同意,两个丫鬟才喜滋滋地上了车。

随着马蹄咄咄声,马车走出胡同,离开卫府。

龙城是皇族萧氏故乡,原是边关要塞,随着近年来大夏朝越来越强盛,龙城也是年复一年变得繁荣。也是因此,卫玄默这个龙城总兵才会不时被调遣到别处征战,在此地,打仗已是鲜有之事。

车外的声音由清静到喧嚣,又慢慢转为宁静。

是要去龙城最繁华的长街,没道理越走越安静,况且,时间也太久了。卫昔昭察觉到这一点,忙唤车夫停车。

车夫不应声,马车也还是平稳前行。

怎么回事?情急之下,撩开帘子,看到带着几分慵懒坐在车辕上赶车的人,不由被吓了一跳

“侯爷?!”他什么时候替下车夫的?她竟是一点都未察觉。看着他一袭锦袍却手执鞭子赶车,又觉得好笑。

季青城转头看了她一眼,“还有心思笑,不怕我将你拐卖到穷乡僻壤?”

父亲都惹不起他,自己就更不要想了。卫昔昭故作沮丧,“侯爷若真有此意,也是昔昭无从阻止的。”又看了看车外景致,已是城郊,满目葱郁之色。

季青城似乎是笑了笑,没说话。

卫昔昭就又问:“侯爷这是要去哪里?原是打算去看看字画消磨光景的。”

“带你去看看春日美景,字画我会命人送到你手里。”顿了一顿,季青城又追加了两个字,“圆谎。”

他想得很周到,只是“我还以为…”她还以为,他是要陪卫昔晽去游玩的。

季青城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回她一句揶揄的话:“自作聪明。”

总比你自作主张要好。卫昔昭在心里反驳。如果是跟他一起赏春景,还不如去看字画来得自在。

“自上次花毒之事后,你一直眼底无笑意,可是心头压着什么大事?”季青城语气淡然,似只是随口一问。

卫昔昭也只是随口敷衍:“没事,有事也都过去了。”

“但愿如此。”

卫昔昭放下帘子,回身坐好,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前言后语联系起来,是不是有意带自己出门排遣心头愁苦?念头一起,便摇头否定。人不可自轻自贱,却也不可自恃过高。他此次做好人,日后不定又要甩给自己什么麻烦事呢。不能怪她小人之心,他行事风格似乎就是这样。

季青城唤她下车的时候,卫昔昭戴上帷帽,撩开帘子,见没有脚凳,这让她怎么下车?难不成跳下去?心里不由又气又笑,堂堂侯爷,哪里是伺候人的料,怎能指望他处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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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剑、花

季青城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轻勾了唇角,“稍等。”转身去拿了脚凳过来。

卫昔昭下了车,先回头观望,见沉星、莺儿坐的马车远远跟了过来,心内稍安。而卫昔晽的车,已经不见踪迹。

再转头,看到那片海棠花的时候,身形一滞,为之惊艳。

远山静水为衬,绿色映照之下,点点嫣红随风轻舞,连绵出妩媚海洋,陶醉人心。

这般美景,不知季青城是如何寻到的。

季青城偏了偏头,转身踏上芳草地,负手走向那片海棠花林。

十五岁的少年郎,黑色身影肃冷,身形颀长挺拔,步履从容悠然。透着与生俱来的一份寂寥,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气度,与这撩人春色不能相溶。

有他在,卫昔昭怎么也没办法专心观景。幸好沉星、莺儿和几名侍卫跟了过来,轻而欢快的语声使得氛围轻松许多。

四下环顾,此地很是偏僻,鲜有人至的样子。卫昔昭抬手解下帷帽,给自己一份怡然自在。

“小姐!”沉星欢悦的笑着跑过来,接过卫昔昭手里的帷帽,缓步跟在身侧。

刚走进花树林荫之中,季青城忽然回身凝眸,望向远处,眼中闪过锐芒,阔步往回,在卫昔昭身边停下。

卫昔昭和沉星俱是不解,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队轻骑极速赶来,旋起一路烟尘。为首之人一袭白衣,丰神俊朗。骏马无情踏过芳草,直奔季青城而来。白衣人的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又要出麻烦了?卫昔昭在心底哀叹一声。

“侯爷!”有侍卫拔出长剑,抛向季青城。

季青城抬手接住长剑的同时,展臂将卫昔昭揽向一旁,“没事,暂且避一避。”

语声带着安抚人心的从容镇定,卫昔昭的心莫名平静下来,携了沉星的手,走到几名侍卫近前。

此时,白衣人长剑出鞘,身形凌空跃起,人剑合一,袭向季青城。

季青城没有退后闪避,反而腾身而起,双剑交锋。

两道身影,轻灵如豹,狠戾如狼,招招欲夺人性命,步步将自己置于险境。

剑气如虹,剑华如练,剑锋舞动,扬起飞花万盏。

杀气与落花交织,竟形成一番惊心动魄的瑰丽逸景。

卫昔昭屏住呼吸,被这情形震慑住了心魂。是第一次看到、意识到,剑术可以诠释得如此优雅、空灵、悦目,无疑,又是迅捷、凌厉、狠辣的。

只是不知白衣人是谁,只是不懂,他为何见到季青城便出杀招。

一旁的沉星,缓过神来便急切地询问身边侍卫:“你们怎么不前去助侯爷一臂之力?”

“那怎么行?!”侍卫小九连连摇头,“侯爷是断断不允的。再说了,世子爷那边的人不也只是观战么?你是女孩子家,自然不懂这些。”

沉星眨了眨眼,“世子爷?哪里冒出来的世子爷?他怎么一见侯爷就舞刀弄枪的?”

几句话问的也是卫昔昭心中所想,不由侧耳聆听,静待下文。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小九抬手挠了挠额头,“侯爷这位冤家对头是宁王世子,生长在南方,儿时有神童之称,这两年被誉为第一美男,可是风光无限的人物。今年年节后,侯爷到了那边,抢了世子爷的风头不说,连跟世子爷有婚约的女子也…”说到这里,坏坏地笑了笑,“也有意追随侯爷,这梁子就结下了,还越结越大。”之后又连连摆手,为季青城澄清,“是那女子一厢情愿,我家侯爷可没招惹过她。”

卫昔昭听了直想笑。想了想,记起宁王姓氏为裴,宁王世子裴孤鸿的名字,父亲曾经提起过三两次,不外乎是用来督促家中两位少爷用功读书。

沉星听得津津有味,又继续问道:“快说说,侯爷是怎么抢世子爷风头的?”

“也不算什么。”小九明明心里得意,脸上却尽量显得轻描淡写,“原来世子爷在南方独一无二,如今侯爷与他平分秋色南孤鸿,北倾城是那些闲人以两位爷长居的地带冠名的。”之后奇怪地看着沉星,“怎么?你竟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