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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抓伤

卫昔昭一颗心刚放松下来便又悬起,双手抓住身后人的手臂,拼力向外拉扯。

那人手臂明显一僵,随后,另一手抬起,握住她一只手,力道不大,带着安抚之意。

并没恶意,卫昔昭心神一缓,随即,闻到了淡淡的杜若清香。

季青城?

敛目去看,入眼的是黑色暗绣云纹衣袖。抓住他手臂的手,能察觉出他手臂上缠裹着纱布。

三点相加,已能确定。

他怎么会在这里?刚生出这疑问,便想起了之前阿海说过他在后花园静坐的话。

而方才,必定是长甲抓到了他的伤处,才引得他手臂一僵。可谁让他有这种举动的?怪不得她。虽然这么想,卫昔昭还是松开了死死抓着他手臂的手。

季青城见她安静下来,掩住她嘴的手移开去,食指按在她双唇片刻,又在她面前轻轻摇晃。

卫昔昭点了点头。

季青城放开了她。

卫昔昭转身,对上他清冷的容颜。

季青城则踱开两步,凝神聆听不远处两人的谈话。虽然是卫府家事,可这两人的对话却很有些意思,让他有听完的兴趣。

时高时低的语声,莫兆言和卫昔昀的谈话还在继续。季青城这个局外人,倒是显得比她还要热衷这件事,卫昔昭啼笑皆非,又有些尴尬。他有武艺傍身,耳力好,那两人对于自己的言语,他怕是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环顾四周,见一旁一张矮几,一个软垫,矮几上摆着笔墨书籍,而方才绊倒她的,是他随意放在地上的佩剑。

不在环境舒适的兰苑,却来这里写写画画,真是个怪人。

那边莫兆言的语声突然激烈了起来:“那怎么行?我即便有意于昔昭,也该等到建功立业后明媒正娶。若不能给她富足安逸,焉能求娶?!”

卫昔昀却报以冷笑:“若无人帮衬,不能让你父亲沉冤得雪,你又如何能建功立业?和大姐定亲之后,父亲自然会帮你,帮你也是帮他的长女,难道不是这个理么?一举两得之事,你有什么可犹豫的?”语声微顿,语气缓和了一点,“前两日,我听夫人房里的人说过,父亲和巡抚大人已经开始谋划,要为一些含冤被禁的官员翻案。而你我两家是世交,你再与大姐定亲,你父亲重见天日的日子还远么?”

莫兆言急切追问,含着欣喜,“你说的是真的?”

“我怎么敢信口胡说这种事呢?”

事态与前世不同,卫昔昀的打算也已不同。

前世没有季青城、裴孤鸿这样少年成名意气风发的人物入住卫府,对于卫昔昀来说,最好的归宿是莫兆言。而今生不同了,她想要更好的前程,所以,她要把挡在前面的长女打发出去,这样,才不会有人挡她的路。

而对于莫兆言来说,不论怎样,最在意的还是一生的运程。所以,前世他才会甘愿受卫昔昀唆使欺骗一个无辜女孩的感情;所以,此时他必然会爽快答应此事。

是注定的,卫昔昀总怕最好的东西被她抢走,总是未雨绸缪不择手段。

是注定的,莫兆言总会帮助卫昔昀搅得她不得安宁,只为成全他的锦绣前程。

听卫昔昀的话音,平时是没少在正房下功夫,得到的消息自然比她多。而这一点,恰恰是她从来不屑为之的。日后,也该改改这性情了。

前世日日躲在房里,不去父亲膝下尽孝,不去和许氏周旋,却有和莫兆言花前月下的闲情,想来真是愚不可及。

一个悲剧的发生,固然是因了许多人的联手推波助澜,可身在悲剧之中的人,又何尝不是错得最深的一方。

此时念及前生,不由猜想父亲得知消息后是什么心情,再看母亲遗书之时又是什么心情。对于一个他已认定不孝、无情的女儿,他会伤心么?没有完成母亲的心愿,他会不会余生心怀愧疚?

泪,猝不及防地掉落,因了悔意、心酸。

说话的两个人达成了共识,已经离开。季青城若有所思地看向卫昔昭,却见她神色悲戚、脸上挂着晶莹泪珠。

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深处,承载的似是几世哀愁,令他这心肠素来冷硬之人亦为之动容。只是不解,她想到了什么?小小年纪,又何来这般深重的愁怨?

欲开口询问,可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忍。

他走上前去,不自主地抬手,要帮她拭泪。

卫昔昭看到他的手,才意识到了自己不合时宜的走神而至的狼狈,左手拭泪,右手慌乱扬起,是下意识地想要挡住他视线,手指却滑过了他面颊。

似乎指甲刮到了他的脸?

卫昔昭心里一惊,凝眸相看,他嘴角已多了一道划痕,正慢慢渗出血来。

听下人们闲话得知,北倾城,意指他容色及鲜见的笑颜倾城。而此时,她岂不是给这倾城容颜添上了碍眼的瑕疵?无心之举,却是真的闯了祸。

眼见着季青城的浓眉蹙起、眸光转冷,卫昔昭不由害怕,慌忙一面退后一面解释:“侯爷,昔昭不是故意的…”

语声未落,身形又撞倒了一旁的矮几。矮几连同上面的东西滚下斜坡,落入鱼池。

卫昔昭惊慌转身,看到浓墨已在水中蔓延开来,形成一团刺目的黑色。

怪不得都说祸不单行。

卫昔昭用力咬住唇瓣,垂下头去,安静下来,准备认命,听凭他发落。

季青城摸了摸唇角,看到手指上的血,低声叹息:“你这双爪子。”

卫昔昭的手不安地蜷缩起来。十指纤纤,十指尖尖,今日竟成了惹祸的根源。

季青城又道:“你这个闯祸胚。”

容貌受损,又是当世美男的容貌受损,此事可大可小,卫昔昭自知理亏,也只得由着他指责。

“旁的倒也罢了,我抄写的两部经书就这样打了水漂,你说该如何?”

卫昔昭意外地看向他。他介意的竟与她南辕北辙。

季青城没等她答话,又命令道:“明日午后到兰苑去,到时再与你理论。”随即弯腰拿起佩剑,转身走出去几步,又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卫昔昭忐忑地跟在他身后,离开树丛。

季青城看到不远处张望的沉星,这才加快步调,回到兰苑。

小九见他空手返回,脸上又挂了彩,想笑,又奇怪,“侯爷的脸,这是”

“猫抓的。”

素来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这时多了丝恼火。好心没好报,果真是至理名言。

小九忍着笑,“这猫,当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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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搅局(上)

046搅局(上)

恼火归恼火,想到那一刻她眼中的忧伤,季青城也便不再计较。原因他无从得知,却可以断定,她是万分抵触莫兆言提亲之事的。

万一她着了道,一生也就毁了。终归是帮过自己的女孩,不妨帮她一把。

正思量的时候,裴孤鸿过来了,身后跟着两名推着推车的随从,推车里装的是那些碎掉的物件儿碎片。

裴孤鸿径自入内落座,道:“你要么将这些物件儿复原,要么就照价赔偿,怎么着?给个话。”

“无理取闹。”季青城是真懒得理他。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却被他当成了命里克星,不断被他找麻烦,跟谁说理去?

“我无理取闹?分明是你不问青红皂白…”裴孤鸿说到这里,发现了季青城脸上的划痕,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你这脸…”

季青城不予理会,端起茶盏喝茶。

裴孤鸿眼尖,见季青城已经换过锦袍,而此时的衣袖上,已又浸出暗色痕迹,自然是血迹无疑。他不由朗声笑起来,“你也有吃亏的时候。”

季青城险些叹息出声,“人外有人,不足为奇。”

抓脸、袭击他的伤处,男子是断断做不出的。能让季青城有苦没处说的人,不知是何等顽劣的女孩。裴孤鸿因此而好过不少,却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季青城不能安心养伤,却也不该至今还动不动就伤口迸裂,因而问道:“你中的到底是哪种龌龊的毒?怎么复原得这么慢?把那东西给我看看,十之**的暗器,家师都给我看过的。”

季青城示意小九取出那枚毒镖。

裴孤鸿看过不由蹙眉,“郁氏的七星毒镖,此物、此毒除了郁氏夫妇,从不假手他人。”难怪季青城躲不过,郁氏夫妇是江湖中顶尖的暗器用毒高手。而中了此毒之后,人便不能再运功发力,严重的甚至会半边身躯都失去知觉。

随后,裴孤鸿仍是幸灾乐祸:“该!惹谁不好,偏惹上了他们。”

季青城只是淡淡道:“我这般无用之人,你又何必处处与我争高低。”

“看似自谦,实则是奚落旁人,可气!”明明是得天独厚,却淡泊处世,裴孤鸿实在是不喜季青城的做派,这让他无故找茬都很难。

季青城则是话锋一转:“我中毒镖那夜,卫昔昭相助拖延时间,我此时才能坐在这里与你说话。之后种种,我不过是酬谢她的恩情,你实在不必为难她。”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先前认知就真是错得离谱了。裴孤鸿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肯服软,道:“关你何事?我不过是觉得卫昔昭貌美,想和她攀谈几句罢了。”

季青城却报以一声低叹:“的确是貌美,清丽绝尘,只是这般的人物就要名花有主,日后你怕是连见她都难了。”

“这是怎么说的?”裴孤鸿不解,“她不过十二三岁,难不成卫大人这么早就急着要将掌上明珠许出去?”沉吟片刻,喃喃道,“不应该啊,今日卫大人那样子,恨不得杀人,他怎么舍得?”

“卫大人不舍是真,旁人惦记也是真。不出两日,便会有人提亲。那人又是卫大人世交之子,想要回绝,怕是拉不下脸来。”季青城黯然叹息,“卫昔昭若是对那人有半点倾慕也就罢了,偏偏是她最厌恶的货色。今日无意撞见她为此伤心落泪,却偏偏爱莫能助,着实恼人。”

裴孤鸿问道:“你怎么就不能相助?”心里却已对卫昔昭动了恻隐之心。随后又觉得季青城有点反常他可不是话多的人,今日却是破了例,且很有与自己推心置腹的姿态。念头只是一瞬而过,注意力很快又倾注到了眼前的话题上。

“我是奉旨前来公干,公务尚未处理妥当,如何能插手这些闲事?”语声微微停顿,季青城话锋又是一转,“可她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待事过之后再与卫大人说明本意,卫大人也只会感激。也罢,过两日我便去提亲,将局面搅乱,这样一来,卫昔昭仍旧待字闺中。”

“那怎么行?!”裴孤鸿立刻反对,“卫大人本就不反感你,你一提亲,他当下就答应下来可怎么好?而关键在于,你这厮心狠手辣,又不是因为爱慕而提亲,卫昔昭万一与你定了亲,她还活不活了?不行不行…”

“那可怎么好呢?”季青城蹙眉,很是烦恼。

细想想季青城的一番打算,裴孤鸿一拍桌案,“此事,我来做!”他今日才做错事,卫玄默必然不会同意,却可因此回绝另一个提亲之人,而事过之后得知他本是好意,两家关系自然就亲近许多。

“你?”季青城先是犹豫,继而轻笑,“你倒是会讨便宜。”

裴孤鸿被看穿了心思,有点恼火,“胡说什么?等你伤愈后再跟你算账,走了。”

季青城目送裴孤鸿出门之后,轻勾了唇角,笑意愉悦。

转过天来,午后,卫昔昭来到兰苑,进门后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听凭发落的样子。

季青城举步到厅堂一侧的桌案前,指节轻叩桌案,“你过来。”

卫昔昭走过去,看到桌案上设有笔墨、经书和装订成册的宣纸。

季青城道:“代我抄写几部经书,来日我要送到清风寺,你可有异议?”

卫昔昭飞快瞥过他唇角暗红色的划痕,半寸来长,有些刺目。他不计较这事,就怎么都好说,当即恭声应道:“自然没有异议。”说完唤沉星,“来帮我磨墨。”

之后,她坐下来,细细翻阅佛经,纤长的手指滑过书页,昨日惹祸的长甲已经修剪得短短的,显得愈发洁净整齐季青城微眯了眸子,闪过笑意,之后出门去办正事。

沉星磨好墨,卫昔昭提笔开始抄写经文,神色极为专注,心无旁骛。

小姐这样子,似是并未将昨日之事放在心上。沉星不由心急起来。昨日她取了刀具返回郁金香花丛时,隐隐见到莫公子与二小姐,便躲在一旁,将两人对话听了大半。后来和小姐说了,小姐听说后直到此刻,都还未有任何举措。

沉星试探地道:“小姐,何不让侯爷允许您回房抄写经书?”

“在这里不是更好么?”卫昔昭轻声回道,“如今旁人都在寻我的不是,在侯爷这里,谁也不敢来找麻烦。”

沉星不赞同的摇头,“旁人是不敢来找您,却能去找老爷啊。”

卫昔昭还是无动于衷,“冯喜不是说了,老爷昨夜出府,一两日不能返回。不急。”

“怎么会不急呢?”沉星实在不擅长绕着圈子说话,索性直言道,“奴婢昨日和您说得清清楚楚,您怎么到此时还若无其事的?奴婢可是快急死了。”

卫昔昭手中的笔顿住,莞尔一笑,“放心好了,我早已有应对之策。”

沉星这才长舒一口气,“您倒是早说啊,害得奴婢这份着急。”

重获新生,日日记挂在心的,不过就是卫昔昀和莫兆言的联手算计,又怎么会毫无准备。从另一方面来讲,卫昔昭亦是期盼这件事发生的。只有将这件事改写,才有足够的信心走下去。而无疑,前世的记忆会帮到她。

沉星心情转为愉悦,开始关注眼前事,调皮笑道:“话说起来,小姐还没跟奴婢说,侯爷的脸是怎么回事?您又为何心甘情愿地帮侯爷抄写佛经?”

卫昔昭做贼心虚,轻咳一声,故意板起脸来,“磨好墨就四处走走,不必陪着我。”

沉星愈发觉得事情大有文章,兀自笑了一会儿,出了兰苑,漫步至书房,一是看卫昔晙的笑话,二是向冯喜打听老爷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趋近书房时,沉星听到了女子低泣声,四下环顾,入眼的竟是沫叶。

难不成是二小姐责罚她了?不然何以哭得这么伤心。只是,跑来这里哭,实在是没道理。

沉星有心上去询问,却也知道,沫叶为着卫昔昀,是一句实话也不肯对自己说的,之后也便将此事放下,去找冯喜说话。

卫昔晙垂头丧气地跪在院中。四月午间的日头已经有些毒,他此时已是满头的汗。

沉星看着只觉痛快,甚而认为这样的惩罚都太轻了。问了冯喜几句,折回兰苑,小九看到她,笑嘻嘻的唤住她闲聊。

在房里的卫昔昭听到两人在门口的交谈声,这才知道季青城昨日为何跑去了鱼池旁边抄写经书。那位老郎中千叮咛万叮嘱,让季青城近日最好什么都别做,因为天气越来越热,若拖到夏季,伤势痊愈就更难了。季青城全当耳旁风,小九等侍卫却谨记在心,季青城一做什么,他们便百般规劝。季青城不胜烦扰,这才去了外面躲清静。

“如今有大小姐帮忙抄写佛经,我们也能松一口气了。”小九很是庆幸。

“那我家小姐就应该受这份累么?”沉星抱不平。

还真是应该,自找的。卫昔昭轻轻挑了挑眉。

时近黄昏,卫昔昭将案上东西略做收拾后离开,回往玲珑阁的路上,吩咐沉星:“去把二小姐叫来,告诉她,她此时不来,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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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搅局(中)

047搅局(中)

卫昔昀走进玲珑阁厅堂,挂着舒心的笑,坐下来,便从沫叶手里接过一幅字画,转手递向卫昔昭,道:“这是兆言哥托我送到大姐手里的。我正寻思着过来,没想到大姐就先唤我过来了。”

卫昔昭没接东西,笑得冷淡,“你累不累?”

“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卫昔昀收回手,“我不过是成人之美,大姐是不是想多了?”

“凭你一面之词,我怎知这不是莫公子送给你的?你怕惹人闲话,急着把东西栽赃到我这里么?”

卫昔昀也不恼,笑意如旧,“大姐,此时只有我们两人,又何必还要颠倒黑白呢?”

“说的是,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我就挑明了说吧。”卫昔昭静静凝视着卫昔昀,“你本意是想让莫兆言与我私会吧?如此便可抓住我的把柄,使我沦为他的妾室。只是可惜,莫兆言根本不可能答应,你也算聪明,看出了这一点,就说服他去向父亲提亲。只是可惜,有人已经将这些事告诉我了。”

卫昔昀当即脸色一变。这一番话,句句说中了她想法转变的过程。是谁告诉卫昔昭的?与莫兆言说话的那个地方,自来冷清,甚少有人踏足,不会那么巧被人听到。那么…她转头看向沫叶,目光凶狠,一定是她出卖了自己。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沫叶吃了一惊,忙连连摆手澄清:“小姐,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卫昔昭轻轻笑起来,“二妹也不必动气。我近来喜欢翻看医书,知道些药理。你若想惩罚沫叶,平日不妨多给她吃些夹竹桃之类的东西。”说着,视线扫过沫叶腹部,“如此,二妹什么样的气也能消了,只是不知,大少爷会不会心疼。”

沫叶惊慌地后退两步,手护住了腹部。

沉星听出话中深意,不由惊奇。奇的是小姐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她也不过是直到今日才觉得沫叶有点反常,还没来得及跟任何人说起。

卫昔昀腾一下站起身,思索片刻,目光转为恐惧。就算是沫叶出卖自己,却也不会傻到将她与大少爷有染的事情告诉卫昔昭。卫昔昭先是离间,证实她的打算,之后又挑明沫叶已有身孕之事她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事是谁走漏消息的?好半晌,她才哑声问道:“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不是明摆的事情么?我的终身大事,也是你能做主的?”卫昔昭讽刺一笑,“即刻去阻止莫公子提亲之事,我还能饶你这次。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妹情分,让大少爷再加一条罪责。终究是你房里的人和大少爷有染,事发后,你也难逃干系吧?”

卫昔昀试图为自己开解,无力地道:“我、我也是一番好意,是见兆言哥对大姐一往情深,才有了这想法…”

“你明知我不会相信,又何必徒劳呢?我交代的事,要快。”卫昔昭嫌恶地看了字画一眼,“带上你的东西,滚出去。”

卫昔昀如获大赦,拿起东西唤沫叶,“还不快走。”

“沫叶留下。”卫昔昭冷冷一笑,“你心肠狠毒,回去后加害沫叶毁掉证据,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行…”

“或者,我们此时便将此事闹开?”卫昔昭威胁之后又安抚,“等过段日子,我确信莫公子安于现状,自然会将沫叶还给你。你我虽然不合,却也不会用此事要挟你的。说到底,是沫叶糊涂,不关你的事。”

卫昔昀踌躇半晌,已想不出带沫叶离开的法子,再三确认卫昔昭会不会将沫叶送还,得到承诺之后,才忐忑不安地离开玲珑阁,片刻也不敢耽搁,径自去找莫兆言。一路悔恨自己还是行事轻率,竟被卫昔昭反过头来刁难。却是如何也不知道,卫昔昭对于一些事早在前生便已有耳闻,今生自然要善加利用这个优势。

留下来的沫叶,无比惊恐的望着卫昔昭。二小姐固然不是手软的,可此时的大小姐,也让她怕的厉害。

“你这几日就住在后罩房吧。”卫昔昭命人将沫叶带下去,转头又叮嘱沉星,“沫叶还能帮我的忙,你们好吃好喝地照顾着,不要伤害她腹中胎儿。”

沉星称是,随后又叹息,“真不知她怎么想的…不过是日后做个妾室,又是何苦呢?”

“你看大少爷一无是处,别人却不会这么想。”

前世,父亲出征,许氏传出有身孕的消息之后,卫昔昀和大姨娘才说了沫叶的事,那时沫叶已怀孕近三个月了。后来,沫叶被抬了妾室。

细说起来,沫叶也是个苦命的。卫昔晙就是半个纨绔子弟,且没什么出息,平日里一双眼也只在府里貌美的丫鬟身上打转。前世在沫叶之后,又收了两个通房,沫叶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都是一样。眼前种种,若没有沫叶在卫昔晙面前挑拨,卫昔晙又怎会这么憎恨她。想想那次卫昔晽淘气使得沫叶和卫昔昀摔倒,沫叶竟什么事也无,不知算是她的福还是祸。

许氏在众人面前栽了面子,称病不见人,也便免了晨昏定省。卫昔昭用过饭,早早歇下,第二日一早,继续去兰苑抄写佛经。一连两日,都没见到季青城的影子,倒也自在。

卫昔昀每日必要去玲珑阁一趟,试图让卫昔昭相信自己已经说服了莫兆言,最重要的,是想将沫叶带回自己房里。卫昔昭高兴了就敷衍两句,不高兴了,就连人都不见。

第三日上午,季青城和卫玄默先后脚回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