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城讶然一笑,这种话,裴孤鸿竟说的脸不变色,着实不易。

倒也难怪。外人总是把别人的处境看得清清楚楚,对自己却是当局者迷。也罢,大概过些日子,裴孤鸿就会明白了。

许氏回到房里,厉声训斥许乐芊:“还以为你回房收拾东西去了,你倒好,跑去书房做什么?是不是想把许家的脸面豁出去、对侯爷投怀送抱?!”

许乐芊脸色涨得通红。

许乐莹只是问道:“世子真的是被侯爷请去的?不是有人想在书房勾引世子,想让侯爷做人证吧?”

许乐芊听出言下之意,委屈、羞惭就演变成了怒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中意的人,旁人就都会高看一眼么?”

许乐莹冷冷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真正钟情的人到底是哪个!”

许氏不耐烦地喝道:“都给我闭嘴!”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争风吃醋了?着实是让人头疼。随后,她对许乐芊挥了挥手,“你给我回房,明日我就将你送回去。”

许乐芊仍是甩手就走,到了院中就给了贴身丫鬟一巴掌,“世子和侯爷你都分不清楚么?世子去了,你跑回来请夫人做什么?”

丫鬟委屈地哭道:“可女婢亲眼看着侯爷进门了啊,之后就连忙回来通禀了,并不知侯爷又去请世子了。”

闹了半天,是季青城的主意。许乐芊心酸不已,回到了房里。

许氏在里面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叹息一声,一面命人煎安胎药,一面安抚许乐莹,“乐芊不是那种人,她若是中意世子,不会等到现在才显露出来,更不会因为侯爷而在先前做出那么多傻事,你连这点都看不透么?”

许乐莹惭愧地笑了,“方才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现下已然想通了。”

“你性子沉稳,这样最好,我们…”

“夫人!”外面有丫鬟语气急切地道,“表小姐闹着要上吊呢!”

“什么?!”许氏心里一急,连忙起身,却头晕目眩,身形摇了摇。

“姑姑您没事吧?”许乐莹上前扶住了许氏。

“照这么闹下去,早晚被她害得出事!”许氏扶额叹息,缓了缓,去了许乐芊房里。

许乐芊站在凳子上,双手拉着悬在房梁上的白绫,高声喝住许氏和几名下人上前,“你们若还想把我送回许府,我就死给你们看!来日即便把我绑回去,我还是会寻死!自缢、割腕、服毒…”

“你闭嘴!”许氏急火攻心,一时真恨不得看着许乐芊死了算了。可这个侄女虽然冲动易怒,却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她连忙连连保证:“你先下来!不送你回去就是了,方才只不过是吓吓你,让你日后稳重些。明日我去回了你祖母,不会让她老人家把你接回去的。”

“你若是骗我呢?”许乐芊不大相信。

许氏很想哭,何曾想过会被娘家人这般刁难。她和许乐莹以及下人们劝了半晌,许乐芊才依言从凳子上下来。

正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瞒都瞒不住,在正房负责监视卫昔昀禁足的婆子,第一时间回玲珑阁,告诉卫昔昭。

卫昔昭还在院门外发呆。

婆子上前说话,她才如梦初醒,回了房里。听了一番话,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婆子说完眼前的是非,又说起另外一桩事:“今日赏荷宴的时候,二姨娘去了二小姐房里,说了好半晌的话。”

“是么?”卫昔昭对这话题很感兴趣,眼神终于专注了起来。

“是啊。”婆子又道,“二小姐初时被禁足,二姨娘以探病为由,过去了几次,只是都是坐上片刻就离开,奴婢们也就没跟您说。今日就不同了,两个人在里面嘀嘀咕咕好半晌,不知在商量什么事。”

卫昔晽的事,许氏没帮二姨娘,二姨娘也就不会再对许氏抱什么希望了,自然会找旁人联手。

可是卫昔昭蹙眉,心中不解。

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应该会趁许氏地位尴尬的机会,打压正房,而不是处处针对一个早晚会离开卫府的长女。

这让人怎么也想不通。

连大姨娘也是,不论前世今生,其实都没必要处心积虑地针对、伤害自己。可她们却都那么做了。她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憎恨自己呢?

暂时敛起纷乱的思绪,卫昔昭对婆子道:“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们了。”示意沉星取来银子打赏。

婆子喜笑颜开地走了。

睡前沐浴的时候,卫昔昭脑海闪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一切都与母亲有关?难道是因为她们痛恨母亲,连母亲留下的一脉骨血都不愿意放过?

若是真的,那该是怎样深重的怨恨?

而母亲,又究竟做过什么让她们至今无法释怀的事情呢?

父亲已经出征,自己是不是可以着手察明母亲在世时的是非了?答案自然是确定无疑。

掬起一捧热水,扑在脸上。手触碰到双唇,心弦一紧,如小鹿撞坏。

闭了闭眼,恍然间,竟朦胧地感受到他的气息萦绕在身边。

他是酒后无度失了分寸,一定是这样的。

到明日,他就会全然忘记此事,一定会的。

什么都没发生,要如以往一样,忽略、忘掉今夜的事,必须如此。

男子不可信,除非看到他待自己好过待他自身,否则,不能相信、不能在意他任何言行。

没心情去解读自己对他的印象、情绪,因为认为没必要。她想,她已不能再去付出哪怕一点感情,因为害怕,怕到头来又被欺骗,重蹈覆辙。

如果今生一定要和一名男子成婚,她愿意接受父亲帮自己做出的选择,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自己一生的安稳,而去和一名男子相互扶持。所谓情,没有又何妨。

她反复的这样告诫自己。

可在歇下之后,他的容颜却反复出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卫昔昭分外懊恼,让人熬了一碗安神汤,喝下之后,辗转反侧多时,终于入眠。

第二日,玲珑阁的下人都对昨夜宴席上的事津津乐道,夸赞卫昔昭的夺人风采、引人入胜的歌声琴声。

卫昔昭却是没精打采的,对着账册,按部就班的核对清算。

三姨娘过来的时候,卫昔昭心中一喜。就算三姨娘不过来,她也正想找个机会过去好好攀谈一番呢。

寒暄一番之后,三姨娘的第一句话,是让卫昔昭感动而意外的。

三姨娘语带怅然地道:“这个月的初九,是夫人的生辰,大小姐可曾想过如何祭拜?”

“就还按着往年的惯例吧,给寺里一些香火钱,让僧人诵经超度。”卫昔昭对这件事已经看开,“自心底记挂的人,哪一日也不会忘记;那些心怀他念的人,也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相互看着都不舒服,不如从简。”

“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三姨娘赞许地点头。先前,她还怕卫昔昭利用手里有了权力,会大肆祭奠一番。毕竟,卫昔昭与许氏不睦,是谁都看得清楚的事,要给许氏难堪,也不是不可以的。她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面上的矛盾还是越少越好。

卫昔昭明白三姨娘的顾虑,索性把话挑明:“我娘生前就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如今人已不在,即便有知,也不会愿意见到我为她而得罪人的。”

三姨娘一笑,就放下茶盏,想要告辞。

卫昔昭则又道:“我娘亲的死因,我已知晓了。只是始终想不通一点我娘卧病在床的时候,我年幼看不分明,可她总该有些征兆,是有心人能够察觉的。前前后后那么多日子,怎么就没有人开解她呢?若时常有人规劝,她会不会有些求生的念头,会不会不舍?”

三姨娘神色一凛,迟疑片刻才道:“那年的事,大小姐应该记得。夫人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包括大小姐你也是。夫人虽然平日不计较什么,却很有些脾气,我们这几个姨娘,平日其实都有些怕她。等到夫人病重,我们得知之后,请了郎中来看,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我们知道是那花儿的关系,可已是那种关头,夫人又坚持,也只得每日奉上。你每次前去夫人房里,都是说几句话就被夫人遣出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由。”

卫昔昭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姨娘。话是说了不少,却都是她知晓、记得的事,并没说到关键处。

三姨娘犹豫半晌,又道:“夫人称病之前,是收到了一封信件。她无求生的念头,恐怕和那封信脱不了干系。”

卫昔昭问道:“从哪里送来的信件?”

“京城。”

京城给母亲写信的人是谁呢?

“大小姐,”三姨娘不等卫昔昭询问,便出言阻止,“夫人的事,您还是别追究了。这事情关系重大,最要紧的一条,是没人会告诉你。因为没人敢说。谁说了,怕是性命堪忧。”

“何出此言?”卫昔昭闻言很是不安,心头疑虑却更重了。

三姨娘斟酌片刻,道:“夫人撒手人寰之后,你只顾着伤心,府里发生过什么事,怕是毫不知情。”语声一顿,目光多了几分恐惧,语气也变得极轻,“府里很多下人不知所踪,被新人代替你以为他们去了何处?以为他们回家度日去了么?死了,都死了。都被老爷下令杀了。”

“这是真的?”卫昔昭心头被恐慌笼罩,“为什么?他们犯了什么错?”

“杀鸡给猴看。”三姨娘苦笑,“他们或是与那封信有关,或是与那花儿有关,或是知晓夫人的生前事都要死,留下来的,即便是知情,看到他们的下场,谁还敢议论?谁又敢告诉别人?尤其是大小姐你,谁都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没理由啊。”

三姨娘却忽然换了话题:“夫人是好人,她知道,若是再在卫府活下去,会有太多的人被她连累,甚至是老爷和你。”缓缓摇了摇头,“不说了,我已说了太多。只想劝你一句,不要追究此事,毫无益处,闹不好的话,会惹得老爷在回府之后,再开杀戮。”

卫昔昭不知还能说什么。

“若是有那份际遇,大小姐不查,也迟早会有人告诉你。若是没那份际遇却执意追查,就会连累许多人丢了性命。何苦呢?那样就完全违背夫人在世时的意愿了。”

三姨娘缓缓起身,慢慢走向门外。她显得很疲惫,似是一番话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刚开了个头,就被告知这样严重的后果,像是刚起了一点火星,就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在母亲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母亲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惊涛骇浪。

卫昔昭无比焦灼、疑惑,却真的不敢再做什么、再向谁询问了。三姨娘不是话多的人,今日却和自己说了那么多,大半都是在警告她,不要连累旁人丢了性命。如果她都如此,府里还有谁不怕?还有谁会告诉自己当年事的真相?

若有那份际遇还要等么?还要等多久?她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有那份耐性。

卫昔昭吩咐丫鬟:“备车,去寺里。”

这府中的一切,在今日带给她的压抑、猜疑空前的强烈,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一刻也不想停留。

沉星问她,叫不叫上卫昔晽。

卫昔昭轻轻摇头。今日她只想寻得一日清静,没有卫府的人,让她可以暂时抛下府中一切。

清风寺建在山脚下,环境清幽,绿树环绕,寺中修缮得古朴而不失大气。

在佛前上一炷香,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闻着寺里独有的香火气,感受着寺中与尘世隔绝开来的超然氛围,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神佛知不知晓,自己的满腹疑惑能不能够找到答案,不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睁开眼来,抬眼凝视佛像。佛像的笑,似能看穿一切,似已存在千年。也许神佛什么都知晓,也许世间人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命运早已注定。

不,所谓命运,是可以更改的,之于她,也必须要改变。

新生,便该有新天新地,新的人新的事,等自己经历。

不要迷茫,不要不知所措,只要活着,坚定地去走每一步。

所谓命运,该是种下什么因,得到相应的果。

也许,自己应该暂时放下母亲带来的疑惑,应该努力经营如今所得到的一切。

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走出寺庙的时候,卫昔昭已经平静下来。

远远地看到在黑色骏马上端坐的季青城,卫昔昭第一反应是想跑,想退回到寺里去,心情自然又乱成了一团麻。

季青城指了指卫昔昭,吩咐了小九一声。

小九策马到卫昔昭近前,下马来,笑道:“侯爷请大小姐过去说句话。”

卫昔昭看到有百余名侍卫等在大路旁,问道:“你们是要去办公事么?”

“正是。”小九道,“要去龙城城外办点事,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侯爷原本是想去玲珑阁说一声,听说您来了这里,就绕道过来一见。”

卫昔昭硬着头皮到了季青城近前。

季青城已经下了马,见她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情愿,戏谑问道:“隔了一夜而已,怕我了?”

卫昔昭很诚实地点头承认,随后,莫名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后退,还是想躲他,想躲得远远的。

“昨夜我醉了。”季青城说道。

的确是醉了,醉得还不轻,醉得像个街头的无赖。卫昔昭一味腹诽着。

季青城又道:“我庆幸醉了。”

什么意思?推脱责任么?那倒也行。反正是见不得光的事,她又惹不起他…其实心里很懊恼,想让他为轻佻的言行付出代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季青城忽然话锋一转:“等卫大人回府,我就提亲。”

“啊?”卫昔昭终于不能保持沉默了,抬眼,惊讶地看着他。他神色特别平静,目光笃定,不难看出,是打定主意了。

“原来还会说话。”季青城逸出笑容来,“还以为你变成了小哑巴。”

卫昔昭却是打死也笑不出来,又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了。不论真话假话,都不算好话就是了。

季青城看着苦着小脸儿的她,语声转柔:“我这一去,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若是出了差错,今日的话,你就权当没听过。每年记得给我烧些纸钱即可。”

意味着他此去很是凶险。会不会出现初遇那夜的险境?卫昔昭接了一句:“那、那你,行事小心。”一句话被她说得磕磕绊绊。

“你在府中亦是。”季青城故意逗她,“你是盼着我无恙而回,还是一去不复返?”

卫昔昭拒绝回答,因为知道他问得不安好心。把这种事当做玩笑来开,多可恨!

“昔昭。”第一次,他唤她的名字。

卫昔昭看向他。

“我想娶你为妻。”

卫昔昭哭的心都有了。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了?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愿意?”

“现在说这些事,之于我,还太早。”

“我等着你,等你长大。”季青城道,“只说这一次,以后不再提了,省得你不自在。”

你哪里来的时间等谁?迟早要回京城的。她在心里说着。

季青城无意中给出她答案:“卫大人若无异议,我回京之后,先将你我的事定下来。”

“侯爷先去办公事要紧,这些事,以后再说。”卫昔昭是觉得现在不是自己能给出他态度的时候。

“先说出来给你听,我不在府中的日子,你好好思量一番。”季青城的用意在此。

“我会的。”卫昔昭侧身站到一旁,“侯爷该动身了吧?”

上马之前,季青城趋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等我。”

卫昔昭强忍着没有挪动步子。

季青城笑了一下,飞身上马,招呼小九,顷刻间,已策马而去。

不知他到底是去办什么要紧的事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非常凶险。卫昔昭看着他在马上的身姿,只觉从头到脚都是锐气,似是变了个人一般。

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他好好的,平安回来。

卫昔昭启程回府的时候,二姨娘正坐在卫昔昀房里,一面做绣活一面说着话,说到许乐芊,语声转低:“表小姐闹了一场,虽然丢脸,倒也如愿了谁也不敢再提把她送回许府了。”

“是啊,”卫昔昀没掩饰嘲讽的语气,“总觉得我以往就够不稳重不懂事了,没想到,还有不如我的。”

“还不都是昨夜赏荷宴上,她看着侯爷对大小姐很不一般,这才想不开的。”二姨娘摇了摇头,“换了谁,若是对侯爷有意,经过昨日的事,都会难过不已的。”

卫昔昀不由紧张起来,“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侯爷有所流露他、他对大小姐有意?”

“还用刻意流露什么么?”二姨娘笑着叹惋,“看一个人对谁有没有情意,不用看别的,只看那一双眼睛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卫昔昀在床上躺不住了,慢慢地坐了起来。

“有什么法子呢?”二姨娘很同情她的样子,“你们姐妹几个,论样貌,都不差。可大小姐是嫡女啊,又是长女。这出身就已经能让旁人高看一眼了,她只要在这府里,有什么好事还能轮到别人么?”

这话熟悉得很,卫昔昀从小到大都是听着大姨娘这么说着过来的。而她对这几句话,这些年早已深深体会过无数次了。

“只是可惜了侯爷,怕是不知道她有多深多毒的心计。她那伶牙俐齿的,什么事一说,就全变成了别人的错…唉!”二姨娘看着卫昔昀,“我只是替你不值啊哪一点都不比大小姐差,可日后的姻缘,怕是由不得你自己了。不像大小姐,有个挑选的余地。”

“可我连门都出不得,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卫昔昀气恼地躺下身去,“我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烧高香了,哪里还有为自己争什么的余地。”

“四小姐只有十一岁,我现下其实真不用急什么。只是有一样,我还是明白的如今的你,不就是日后的四小姐么?有时想起来,是真担心啊。”二姨娘坐到床边,期许地看向卫昔昀,“你虽然出不得门,可你若想做什么,准备什么,我还是可以帮衬一二的。”

卫昔昀一双眸子转来转去,仔细思量着自己还能有什么法子对付卫昔昭。

“上次你想让莫公子提亲的事,我也听说了。说白了,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二姨娘步步引导着,“若是那王家公子在府里,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成事的管她大小姐愿不愿意,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再说!仗着老爷宠着,自然瞧不上出身不高的人,可她若是性子轻浮、做了什么给卫家抹黑的事,谁还会管她愿不愿意!就连老爷,到时候就算再宠着,也只能忍痛割爱。甚至,老爷不在府中的这段日子,她做下了什么丢脸的大事,夫人少不得要主持大局,将她嫁出门去。”

卫昔昀双眼立刻有了神采。

二姨娘心中一喜,又道:“唉,若是莫公子是那王公子就好了,我也能不时过去劝劝他,要他不要干等在那里,平日多和大小姐说说话,谈论谈论诗词歌赋,想做什么事,不也就容易了么?”

“二姨娘,既然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可愿意帮我?”卫昔昀坐起来,握了二姨娘的手,“你说得对,我想做点什么事,来日不被禁足了也不方便,这眼前眼后的,盯着我的人太多,可你不一样,你能帮我啊。”

二姨娘连连点头:“二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

二姨娘离开卫昔昀的房里,走出正房的时候,茗烟就和许氏说了此事:“和昨日一样,又坐了大半晌,也不知嘀嘀咕咕地商议着算计谁呢。”

“这还用问么?”许氏的笑,显得很舒心,“由着她们。她们真有本事,把卫昔昭除掉,再好不过;反过头来被卫昔昭除掉的话,之于我也是好事。怎么都不吃亏的事,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