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昔昭点头,“你处处也小心着。”

“大姐放心。”卫昔晽安然笑道,“我晓得,如今你或是我出了一点差错,都会使得旁人被连累,我不会再如以往没心没肺了。”

卫昔昭见状,心安许多。

几日后,卫昔晽命人把卫昔昀叫到房里,语声平和地道:“一般的朱门大户里,主母都会给妾室立规矩,你不会不知道这些。我们是姐妹,我不想让你吃苦,却又怕太后娘娘说我没个王妃的样子,又要责怪我。”

卫昔昀恭声道:“王妃想怎样便怎样吧。”

卫昔晽愉悦地笑了起来,命人将一个偌大的银碗送到卫昔昀手里,之后唤莺儿:“来,倒水。”

莺儿拎着一大壶刚烧开的水,脚步轻快地走进门来。

热水倒进银碗,烫得厉害。

卫昔昀蹙眉不已,险些就撒了手。

莺儿笑道:“侧妃可要小心,万一水洒了,你让王妃如何是好?”

“这…”卫昔昀祈求地看向卫昔晽。

“我自来不是心狠之人,你只需等水凉了就能将碗放下,这一日就这么点事。”卫昔晽轻描淡写说完,甩手去了别处。

八月末,季府三少爷季青坤成婚,迎娶的是工部尚书沈一峰嫡女。

庶子、嫡子娶的竟都是沈家人。卫昔昭听说后,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季允鹤与季太夫人唱的是哪一出戏。

她没有时间细细思虑这些,因为卫玄默和季青城回京了。

两人进京后,先行回宫复命,逗留宫中三日后,卫玄默才得以回府与亲人团聚。

而季青城,被萧晨逸留下了。

萧晨逸道:“收复西域之事提上了日程,玄衣卫与枭骑卫,自然要随你与卫玄默离京,朕相信,你们定不会辜负朕的寄望,凯旋而归。只是朕也晓得,此战艰苦至极,你可有何心愿要朕成全?”

季青城回道:“微臣自知,古往今来,忠孝难得两全,但若有可能,还是请皇上隆恩。”

卫昔昭一直没有开口请求的事,在今日,季青城终于说出了口,在他有十足的把握知道会如愿的时候。

萧晨逸其实一直在等,等卫昔昭用自己亲口给予的赏赐换得一世良缘,她却一直没有提及。而季青城,是他要重用的少年良将,此战就是要利用他的年轻无畏去与敌国较量,兵出险招,非胜即败,意味的也是无数将士非生即死。

而为了洗清皇朝历代的遗憾,为了成就这番丰功伟业,他作为皇帝,会不惜一切代价。

他没有时间再去等待又一个少年俊杰的横空出世,没有时间再去磨练一颗少年的心日复一日的坚韧果决。登基二十多年了,他已没有耐心了。

而季青城,已看清今时的局面,料定他无从否决他的请求。

如果上一代的季氏、柳氏没有修成正果是遗憾,那么今时季青城与卫昔昭拜堂成亲,算不算弥补了他曾经的过错?柳寒伊若有灵,会不会因此而原谅他?

思绪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军国大事上。如果季青城与卫昔昭成亲之后,在新婚燕尔时远赴西域,定会竭尽全力速战速决,因为在京城,有日日等待着他的娇妻。

不惜一切代价,况且这所谓代价不是勉强卫昔昭,那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翌日,萧晨逸连续颁布两道圣旨,一是分别册封卫玄默、季青城为大将军、龙虎将军,两人品级分别由正二品、正三品进正一品、正二品,并分别赐予相应勋阶;二是为龙虎将军与昔昭郡主赐婚,从速成婚。

两道圣旨意味着的是收复西域不会再是什么秘密,将在来日大张旗鼓地准备出征事宜。

季府,季青城接旨谢恩之后,季青圻、季青坤皆是欣羡不已,而他们的妻子却是为之忐忑不已昔昭郡主,皇上面前的红人,她进到门来,还有别人的好果子吃么?

太夫人神色复杂地凝视季青城片刻,转身回房去了,一言不发。

只有季允鹤是发自心底地以子为荣,现出了这些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爽朗笑容,即刻让管家当日起就着手筹备婚事。

卫府,卫玄默与卫昔昭接旨后,阖府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沉星飞雨等人喜笑颜开地开始准备小姐的嫁妆。

许氏第一个念头是卫昔昭终于可以离开了,她终于能够拿回主持中馈的权利了。当夜,卫玄默却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晚间,卫玄默第一次主动到了正房,坐下来便遣走了一旁服侍的下人。

许氏看着他神色肃然,猜测道:“老爷不,将军有话要交代?”

“是有话说。”卫玄默思量片刻,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先前已听昔昭说了,我不在府中这些时日,你安分守己,对诸事处理得当。”

许氏心头一松,初时还以为是卫昔昭又在他面前说了自己什么不是,此时闻言忙笑道:“这都是妾身的分内事,只是悔恨初入府一段日子不懂人情世故。”

“你如今知书达理,我反倒觉得配不起你了。”卫玄默苦笑,“日后我要出征西域,如今只等百万雄狮汇合。这些事你迟早会听到风声,我也就不瞒你了。”

“什么?”许氏不愿意相信,“是么?”

卫玄默正色问道:“此次出征,山高水远,我若是埋骨沙场,你该如何自处?”

许氏慌乱地摇头以示不赞同,“不会,将军一世从未败过,妾身虽然久居内宅,也是听人说起过的。”话到末尾,已见泪光。

“此次我却没有十足把握。”卫玄默坦然地看着许氏,“你还在双十年华,若因我孤苦一生,如何是好?不如,不如我们”

“不!”许氏急切地站起身来,“妾身知道将军要说什么,不!妾身宁死也不答应!”

卫玄默有些无奈了,“你这又是何苦?如今民风开放,和离再嫁…”

许氏又一次语气坚决地打断他的话:“妾身说了,宁死也不答应!”之后,语声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妾身自十几岁到今日,不论如何,一颗心都在将军身上,从未曾想过别的。几年的光景,单凭将军一时的好意、一句和离就空付了?”

“你想要我…”

“我什么都不要!”许氏眼中泪珠颗颗滚落,语声竟丝毫不显哽咽,“我只要留在卫府,留着卫夫人的头衔。你不稀罕我这一腔情意,就任我自食其果;你若觉得有丝毫亏欠,也请你让我留下来。”之后,缓步转往寝室,“我失掉了一个孩子,至今也没人帮我查清凶手,我自己查。我错嫁了你,我早已知晓,可我不想回头,也没了回头的路。你若是再坚持己见,我便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她恨过他,他厌弃过她。

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没动过改嫁他人的念头,令她心伤成灰的是,他不知道。

第九十九章栽赃

因为皇帝命季府、卫府两家从速成婚,两家主母自是不敢怠慢。问名、纳吉、请亲等事在接旨第二天就全部办妥了。

许氏在这日,不时去到玲珑阁,询问卫昔昭对诸事的意思。

卫昔昭回话之余,发觉她神色有些恍惚,周身蔓延着伤悲的气息,心内不解,却是不好开口直言询问。

听了沉星从正房听到的消息才知,昨夜许氏和父亲似是发生了口角,具体为何却是谁也不清楚的。

这种事,就算是卫昔昭被许氏这些时日以来的讨好感动,也是不能过问去管闲事的。那是父亲的事,容不得儿女介入。卫昔昭也便故作不知情,如常面对许氏。

命途是早在进京时就改写了,甚至在遇到季青城那日,就已颠覆了前世命运。可这毕竟只是她身边的事,而她记得的前世的一件大事,不知道在明年开春儿还会不会发生。

转过天来,卫府有贵客,季青城过来了。

卫昔昭心内讶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当口前来。

去往前院,才知父亲已经被皇帝召进宫里,唤自己过来,是季青城的意思,亦是管家和冯喜好心地自作主张。

秋日的阳光洒入室内,一袭黑衣的季青城,就站在窗前的光影之中。仍然是他,却多了几分冷冽,霸气。她去柳城的时候还不觉得,也许是环境大相径庭,才使得她直到此时才发觉。

“见过将军。”在这府中,恪守礼数已成为卫昔昭的习惯,即使室内只有他们两人。

“见过郡主。”季青城轻轻笑着,拱手还礼。

卫昔昭失笑。

下一刻,季青城的手轻弹她额头,“恁地多礼。”

卫昔昭笑着问道:“是专程来看我的么?”

“是。”季青城也没瞒她,“尤其是今日又听说了你回到京城那日的事,见过你才能心安。”

“没事,当日不就过去了么?”卫昔昭自嘲一笑,“况且,早先就有人无中生有,比安乐公主的话还要难听,我不是也没放在心里么?”

季青城语声转低,笑问道:“初时听了,着实为你捏了一把汗,你是如何应对过去的?”

卫昔昭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敷衍道:“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问个究竟的?”

“好,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再问。”季青城转了话题,“婚事仓促,不要委屈了你才好,可有需要我帮衬的?”

“不用。”卫昔昭深凝了他一眼。他能兑现诺言,已经足够了,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她并不看重。

“那我走了?”季青城有些依恋地道。

卫昔昭莞尔一笑,“快回去吧。”久留这里,后果就是让她在这府里被下人暧昧的笑容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季青城也知道她的顾虑,笑着缓步离去。回到季府,太夫人命人请他过去。

进到房里,才发现房里有客,是萧龙淇。

太夫人十分反常,找了个托辞便径自出门了,把他留在了房内。

“青城。”萧龙淇喃喃唤道。

今时见到的人,已不是她记忆中俊美非凡的少年,他已变成了气势迫人、锋芒尽显的男子。初看到,竟让她这贵为公主的人都觉得局促不安。

“公主有何吩咐?”季青城语声略显冷淡。

“早知道…”早知道他会衣锦而归,她恐怕就不会嫁给莫兆言了。以往总觉得没了盼头,又加上太后、皇帝催促她成婚,才…才使得今日生出百般怨憾。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为什么没有再等他?

季青城落座,神色沉冷。

“我听说了你日后要出征,也听说了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求皇上赐婚的。”萧龙淇满含怨怼地看着他,“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我当初求父皇赐婚,要你做驸马爷,你抵死不从,如今却是这般行径,你让我的脸面往何处放?”

已是嫁为人妇的人了,计较这些又所为何来?季青城笑得有几分冷意,“公主往日行径,又何尝顾虑过季府的脸面?”

“我的心意,谁人不知?是你处处违逆,才有我今日刁难他人。”萧龙淇有些恼了,“你不需要绕着弯子排揎我!”

季青城直指要害,道:“你该刁难的是我,是我辜负了公主美意,并非旁人。”

“我怎么能…怎么能狠下心来刁难你呢?”萧龙淇忽然面色一缓,正色规劝道,“你可想过与卫府联姻的后果?如此一来,你与六皇子、卫家就是姻亲的关系,而他们又恰恰是我父皇这些年来都不喜的人你又何苦将锦绣前程葬送在一名女子身上呢?”

“依公主之见呢?”季青城语声一沉,“莫非公主有意要我悔婚?”

“只要你想,我和七皇子等人都会帮你的。”萧龙淇虽然拿捏不准他的心意,听了那句话,还是因为太过殷切的希望而双眼一亮。只要他不与卫昔昭成亲,只要自己还有时间筹谋,就没什么可怕的。

“此次,仍是要辜负公主了。”季青城唤来丫鬟,“送客!”神色间已有了几分不耐烦。

“季青城!”萧龙淇被他态度伤到了,含着泪厉声道,“你迟早会后悔的!今日如此待我,日后就不要怪我伤及卫昔昭!”

“我若是后悔,只该后悔三年前不该救下公主。”季青城眼色深沉,“来日谁伤到昔昭,便是我生生世世的仇人!”语毕拂袖而去。

萧龙淇被气得当场落下泪来。

三年前,她随皇上和一众朝臣出宫打猎,策马游玩之时,马儿被惊到了,是他及时出手,才使得她免遭了被马儿摔下落入山涧的危险。

是的,从那时起,他走入了她眼中、心上。偏偏他对她无意,何时都是一副客套的近乎疏离的态度。就是因为他曾救过她,她才不曾急着勉强他做自己的夫君。谁能想到,在她苦苦等待的岁月之中,他爱上了别人。

他就要成亲了。

她三年来的苦等,就此化作幻影。

她嫁人不是等待的终结,他娶妻才是。

季青城出门之后,去找太夫人说话:“娘,您是从心底反对我的婚事么?”

“怎么会呢?”太夫人矢口否认,叹息道,“我这些年来,什么没经过?又怎能不体谅你呢?只是公主毕竟是皇室中人,我又如何能阻拦她要见你?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啊!”

季青城神色一缓,目光仍有几分狐疑。

“你与公主将话说清楚了就好了。”太夫人的神色变得十分和蔼,“你来了正好,与我去新房看看准备妥当没有。”说着,笑眯眯携了季青城的手。

季青城也就一笑,虚扶着太夫人去了新房。

新房在太夫人的院子西侧,门前甬路直通季府府门,是府中一早就为长子长媳预备出来的正房。

自进院落再到室内,满眼大红喜色,一事一物都是簇新的。

季青城心头的一丝疑虑、不安终是消散了。他多怕母亲不喜昔昭,多怕昔昭要面对婆媳不和的日子。转念一想,又释然。昔昭是那样懂事的人,能有谁会不喜欢呢?

卫府在这一日,出事了。

晚间,许氏请卫昔昭到房里用饭,为的是边吃边商议婚事各个细节。

原本,许氏自心底并不想做得这么周到,可是卫玄默提出和离的事真的刺激到她了。他不是想要和离么?她就偏偏要做出个贤妻良母的样子来,倒要看看他日后还怎么拉下脸来再提此事。

饭后,卫昔昭笑着告辞,劝许氏早些歇息。

许氏点头应下。

卫昔昭出门的时候,恰逢二姨娘进门。

许氏叮嘱卫昔昭回房路上小心,之后命人搬来绣墩给二姨娘坐,没有给两个人说话的机会。

等卫昔昭走了,许氏才道:“二姨娘可是看我忙得焦头烂额的于心不忍了?”又看了看二姨娘手里的一个锦盒,“这是什么?送给昔昭的?你看我,也没让你和她说说话。”

“是一件褙子,两样首饰。”二姨娘略显不安,“是送给大小姐的。”许氏进门已久,她都不曾送过正经的东西。

许氏倒不介意这些,只是有些好奇,“昔昭是要嫁给龙虎将军,进的可是国公爷的门,二姨娘送的东西,想来是有些来头的,我看看可好?”

二姨娘却没有让许氏过目的意思,不安地站起身来,“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聊表心意罢了。”如果不是卫昔昭不肯收她的东西不肯见她的人,她才不会把东西拿到正房的。谁能想到,许氏会在这当口添乱。

“东西妥不妥当,也关系着我这正房的脸面。”许氏笑意更浓,唤鸳鸯琥珀,“拿过来。”

鸳鸯琥珀不由分说夺下东西,送到许氏面前。

一件淡紫色通袖褙子,一对紫宝石耳坠,颜色、款式都是卫昔昭会喜欢的。许氏看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过了片刻道:“这耳坠很有些意思,竟带着香气呢。”

“是。”二姨娘回道,“妾身手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两样东西。”

许氏沉吟片刻,忽然蹙眉,“琥珀,我怎么又头疼起来了?快去请太医来给我看看。”

二姨娘心头不屑冷笑。不过是一两日的事,卫玄默被册封为大将军,正房就仗着这份恩情去请了几次太医过来。难怪卫玄默会这般厌弃正房,活该!

“二姨娘,麻烦你陪陪我吧,我实在是难受的厉害。”许氏眉头锁得更紧,真的很不好过的样子。

给夫人侍疾是妾室的本分,二姨娘又能怎么说呢?故作关切地询问许氏到底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她做什么,等等。

二姨娘觉得许氏如今百般讨好卫昔昭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博得卫玄默的看重,自来认为许氏还记着卫昔昭的仇,所以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日之于她,是噩梦的开始,生涯的尽头。

她趁机将东西拿到正房来送给卫昔昭,是真的有意讨好,关系拉近了,日后才不至于和卫昔昭疏远、无从去做什么事。她是想着,别说东西一点差错也没有,就算是伤害卫昔昭的物件儿,许氏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却不想,她看错了许氏。

今时今日的许氏,其实什么都看淡了,日日记在心里的,只有卫玄默和她失去过的那个孩子。

最要紧的是,许氏还坚持认定,是二姨娘害得自己失去了那个孩子,因为那时大姨娘不在府中,而三姨娘膝下没有儿子,有害她动机的,只有二姨娘。

可悲的是二姨娘以为许氏已经查出了真正的凶手,早已将许氏的丧子之痛忽略了。

于是,就有了许氏睁着眼睛说谎、栽赃二姨娘的事情的发生。

卫昔昭并没回房,去了卫玄默的书房,父女二人正在闲话家常的时候,许氏神色冷凛地带着二姨娘和宫里的郑太医过来了。之后并不顾及卫玄默的态度,将在房里服侍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又道:“郑太医,大将军在这里,你就将看到的事情说清楚吧,免得旁人说我容不下妾室。”

郑太医将拿在手里的两对耳坠拿到卫玄默近前,道:“大将军,这两件首饰之中,都含有大剂量的麝香,只是因为被别的香气掩盖,才不能被人轻易发现。”

二姨娘此时已是面无人色。

“从何处得来的?”卫玄默将东西拿在手里,问许氏。

“将军,其中一件是二姨娘要送给昔昭的,而另一件则是从昔昤房里找到的,听昔昤的乳娘说,这东西是二姨娘早些年送给四姨娘的。”许氏说着,显得很是不忍,“可怜昔昤那孩子,还不晓得四姨娘生她时难产险些丧命,之后几年虚的厉害才撒手人寰的。最可怜的是不知道这耳坠中有什么异样,只是因了是四姨娘留下的,还视若珍宝呢。”

卫玄默瞥了二姨娘一眼,已有怒意。

“这余下的那件,正是二姨娘要送给昔昭的。”许氏语声中的情绪淡了,因为知道面前父女二人并不看重她的好心,“将军您说说,昔昭若是喜欢这首饰,平日里就戴着,可如何是好?这不是要毁掉昔昭的一生么?”

麝香是什么东西,不需赘言,话只需说到此处就好。

卫昔昭心内骇然,怀疑不是二姨娘疯了,就是许氏借着四姨娘的死因来置二姨娘于死地。哪一样,都够吓人的。

“夫人说的,属实么?”卫玄默沉声询问二姨娘。

在柳城的八个月,倒使得他喜怒不形于色了,也是因此,才令二姨娘愈发恐惧。

许氏不动声色这么久,原来并非是一无所得。可恨的是她没有查出真正的凶手,却查出了她当年犯下的错。

那时四姨娘年轻貌美,与柳寒伊十分亲近,卫玄默爱屋及乌,对四姨娘不似其余三位姨娘。而四姨娘怀孕后,很多人都说府里又要多一位少爷了。

大姨娘是个浮躁的,不需忌惮;三姨娘只产下了卫昔晽一个,也落下了病根,不会威胁到她;只有四姨娘,让她十分不安,为着她的儿子,她不能不早作打算。

四姨娘算是特别命大的人了,生卫昔昤时难产,竟没丧命,让她担忧了好几年。后来终是因为落下的病根走了。

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许氏却将这件事翻了出来。

那么,她送给卫昔昭那对耳坠有没有毒,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很明显,许氏已经和郑太医串通一气,栽赃于她。而事关卫昔昭,卫玄默盛怒之下只会对她杀之而后快,不会一事归一事的查办。

二姨娘缓缓跪在地上,语声荒凉:“将军,妾身好歹服侍您一场,有些话,能不能与您单独说一说?”

这算是默认了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