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断定,这位萧先生便是昔年的宁和公主萧晨述。

如此,先前的一切虽然令人惊诧却是能说得通的。

眼看着萧晨述到了眼前,裴孤鸿连忙抱拳施礼。

“指挥使不在军中,便由在下代为料理一切,敢问世子来此处是为何?”萧晨述的话语虽然客气,语气却是一点恭敬也无。

她的确是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虽然这许久以来都是隐姓埋名。

裴孤鸿回以一笑,“不知指挥使去了何处?”

萧晨述说谎说得脸不变色,“指挥使去好友住处饮酒了,尚未回来。”

这倒也是个绝佳的借口,裴孤鸿心念转动,颔首道:“他与在下饮酒去了。”

“我倒是不知到底是何人。”萧晨述眼中有了笑意,“世子不妨去帐内坐坐。”

“多谢。”裴孤鸿应着声,却没动,“指挥使彻夜不归,不管是为何,日后会不会成为隐忧?”

萧晨述思忖片刻,却是问道:“世子是如何找到此处的?”此处地势迂回曲折,如果没有人事先告知路线,寻常人是极难找来此处的。

“实不相瞒,是家父告知的。”至于如何威胁恐吓自己父亲才达到了目的,裴孤鸿是如何也没脸跟旁人说起的。

“原来如此。”萧晨述神色一缓,“那我也不妨多告知你几句。宁王未曾介入此地的练兵,不是因为他资质不够,是因为他已失去了杀气,所以未能前来。宁王既然知情,那么日后多半会随军出征,却也只能做个谋士之流。而青城能在众多悍将之中脱颖而出,且在此时便被委以重任,那么日后,是绝对会被重用的。”说到此处,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是以,这样的人物,如今想要什么,皇上都会给他,为了宏图霸业,皇上是什么都舍得出的。你不必为青城和昔昭担忧,眼下,谁为难他们,谁就是自寻烦恼。”

“眼下如此自然是好,可来日凯旋而归呢?皇上会不会”那个冷血的皇帝…裴孤鸿又想叹气了。

萧晨述的话毫无余地:“如果能在这一年没有死去,如果能够建下盖世奇功皇上怎么会对这样的人下手?他又怎么敢?不要军心了么?即便有那份心,也是需要一步步来,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到那时他还能不能在世都是说不准的。”

裴孤鸿又觉得皇帝很可怜了,果真是物以类聚么?皇帝心狠,他的妹妹比他还狠。而细细琢磨她这一番话,心中不由汗颜曾与自己因为容颜而齐名的季青城,日后真的会成为当世豪杰么?那自己呢?

萧晨述诅咒完皇兄,又拿裴孤鸿开刀:“我若是你,会因此行而立志建功立业,否则,你会在他的锋芒之下成为大周子民的笑柄。”

嘴也太毒了。裴孤鸿暗自嘀咕着。之后也真的再无勇气逗留,告辞离开。

此时见到季青城,他能说什么?一个日后的将领,将要率领的是千军万马,如果已有了这样的能力,还会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么?

是的,裴孤鸿丝毫也不怀疑萧晨述的话。

也是因为相信季青城有那份能力。

此次所见所闻,只是证明了一件事,他根本就不该来。也是有所得的,有季青城比着,他的确是该为日后奋发图强了。

萧晨述是真的嘴毒,也是个乌鸦嘴,因为她末尾的话很有可能成为事实。

裴孤鸿策马渐行渐远之际,季青城回到了军营。

萧晨述看着少年神清气爽的容颜,笑得意味深长,却又带了几分对待晚辈才有的宠溺,“你们这些任性的孩子。”

季青城无言一笑。

“不会辜负她,是么?”

“不会。”

“那就早做打算,”萧晨述板起脸来,“敢做出丝毫伤害她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季青城则回道:“晚辈才是第一个。”

混小子。萧晨述笑着无声地斥责。

回京之前,卫昔昭先去和卫玄默话别。

卫昔昭问道:“爹爹,您出征之前,还能回府与我们团聚几日么?”

“有。”卫玄默笑道,“此去山高水远,皇上也是上过沙场的,不会不体恤军心。”

“那就好。”卫昔昭其实是一语双关。父亲能回去,青城就能回去。那就意味着,他的话会成真的吧?

“昔昭,”卫玄默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话问出了口,“不论怎样,你这一生只想嫁给季青城,是么?”

“是。”卫昔昭垂了眼睑,“他回来,我和他携手一生;他回不来,我为他披麻戴孝。”之后抬眼,现出忐忑,“爹,女儿如此,是不是令您很为难?”

“不。”卫玄默缓缓摇头,“我只是怕你过得太苦,却也明白,你不能如愿,才是最苦的。我从未怪过你,不必多思多虑。”之后笑着道别,“先回京复命去吧,你也该看得出来,近日不会再有危险,安心等我回去。”

卫昔昭红了眼眶,却也不知还能说什么,应声离开。

策马前行,去往西城途中,看到了季青城。

他站在苍凉秋色中,笑着看她下马,走到近前。她长高了,也长大了,美得愈发夺人心魂。

“我要回去了。”卫昔昭笑着说道,“正要去和你辞别。”

“我来送你。”他说着,敛目看着她手上的那枚银戒。

“你知道的,飞雨武艺高强,我有御赐的金牌,稍后又会乔装改扮,途中不会有事。”卫昔昭强调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心安。

“我知道,你会保护好自己。”季青城想了想,又道,“出征西域,大抵会在冬季。冬日在途中,到西域时天气就会转暖,这样虽然对敌军有利,大周将士也不会太过艰苦。而我会利用这段时间,回京一趟。”

“那好啊。”卫昔昭刻意让气氛轻松起来,“万一皇上不答应,我可就要准备着与你亡命天涯了。”

季青城笑起来,她才不会。若真是那样的性子,她早就利用手中恩典求皇上赐婚了。却也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点头应道:“好,真有那一日,我们就私奔。”

“嗯!”卫昔昭故作郑重地点头,之后就笑开来。

而此时,她还是要先行回京。

“我该走了。”依依不舍地道别。

她举步之际,季青城握住了她的手,趋近她耳畔,“等我。”

“等你。”

进宫复命的时候,卫昔昭先行回府更衣。

萧龙淇第一时间赶来相见,笑道:“我已来过几次,你都不在府中,去了何处?”

卫昔昭莞尔一笑,“公主难道不知么?”

“竟是真的?”萧龙淇很是意外的样子,“原以为是旁人胡言乱语的,你真去了柳城见了季青城?”

卫昔昭面色一整,“去柳城是为了公事,公主怎么能避重就轻呢?”

“是么?”萧龙淇笑得艳若桃李,却猝不及防地趋近卫昔昭,将她右臂衣袖强行推至肘部。

见到的只有白皙手臂。

“公主这是做什么?”卫昔昭即便是早就想到,此时还是被稍稍吓到了。一个花瓣一样纤巧娇柔的女子,又是贵为公主,忽然有这种举动,任谁也会诧异。

飞雨前行两步,又迟疑着退了回去。

萧龙淇又怕出意外,飞快地将卫昔昭另一边的衣袖扯起查看。

卫昔昭极力想阻止,发现萧龙淇此时是拼尽了全力,就算是存心硬碰硬,恐怕也难以如愿。

萧龙淇阴沉一笑之后,震怒不已:“好啊!我先前还当是旁人胡言乱语,你、你竟真的做出了这种事!”

“公主…”卫昔昭慌乱地理了理衣衫,要出声开脱。

“你给我闭嘴!”萧龙淇脸色有些发白,抬腿就走。眼前人和她痴恋的男子真的有了肌肤之亲,听到时还无所谓,亲眼见到之后,心里竟是如刀绞一般。季青城,你真的为这个女子不顾一切了么?

“公主!”卫昔昭追到院中,却看到萧龙淇早已和随行之人快步走到了院门外。又唤了几声后,才回到房里。

飞雨转身取出了一包药沫和一壶酒,“小姐,药是解酒的,以防您失态;服完药再喝三两杯酒即可。”

“酒劲被药解了,再喝酒还有用么?”卫昔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我知道不能失态,不如就别服这药了。”

飞雨已将药沫倒了一点在水杯里,又倒上白开水,笑道:“酒入了血脉就好,小姐放心就是。事关重大,奴婢心里有数,若是没把握,是绝不会多此一举的。”

卫昔昭想想,倒也是这个理,便依言行事,之后又换着法子将嘴里的酒气去掉,这才出了玲珑阁。

许氏正徘徊在甬路上。

卫昔昭停下了脚步。

“昔昭,”许氏神色复杂,“你此次离京,可见到老爷了?”

卫昔昭点头,“见到了。”

许氏立时急切地问道:“老爷还好么?”之后不自在地看了看别处,“我这心里,甚是不安。左思右想,觉得他和侯爷是在一处的。”

“他很好,你放心。”卫昔昭因为她这般的流露心绪而有些动容,却也没将话说满,因为知道失望的滋味,“也许,过些时日就能回来团聚了。”

许氏面上一喜,之后说起了旁的事,“方才见安乐公主气冲冲地走了,是怎么回事?”

“没事,”卫昔昭不以为意地一笑,“多谢你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许氏因为心绪杂乱,显得有些恍惚。

卫昔昭没再耽搁,知会她一声,去了宫里。

养心殿内,萧晨逸脸色阴沉地坐在龙书案后,萧龙淇、莫兆言、裴孤鸿和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跪在地上。

裴孤鸿现在很想把莫兆言杀了解恨。

这无耻的小人!

方才听他和萧龙淇一番陈述,他才知道,自己去柳城被人跟踪了。跟踪自己的这名侍卫到了柳城之后,日夜监视卫昔昭的一言一行,言之凿凿地说卫昔昭和季青城做下了苟且之事他心里承认那个事实,却十分生气那个难听的措辞。

只是恨自己头脑简单,怎么就被人利用了?如果自己不走这一趟,他们在柳城是找不到卫昔昭的。

只是,想让他帮倒忙也是不可能的。他宁可因为装糊涂一言不发被治罪,也不会帮他们坐实卫昔昭的罪名。

卫昔昭向上施礼后,萧晨逸没有对她说话,却只是问裴孤鸿:“你去过柳城没有?”

“禀皇上,不曾去过。”裴孤鸿理直气壮地说谎。能给卫昔昭争取到一点时间就好,毕竟,她是城府深藏之人,定能化险为夷,说不定早已料到会有今日这番情形。

萧晨逸却抬手重重一拍龙书案,“撒谎!不曾去柳城,那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你可知此时犯的是欺君之罪?!”

“微臣不知道。”裴孤鸿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来,“微臣这几日心绪消沉,每日酗酒,去过何处,不复记忆。”

萧晨逸冷哼一声,却也不再理他,转而询问卫昔昭:“安乐公主告你徇私枉法之罪,在柳城时做下了苟且之事,你怎么说?”

第九十八章守宫砂(下)、衣锦归

“臣女不敢。还望皇上明察。”

卫昔昭语声未落,萧龙淇已冷笑出声:“卫昔昭,事已至此,你竟还敢狡辩!”

卫昔昭毫无惧色,冷眼回看:“公主,昔昭自问,从不曾得罪于你,你又何苦这般刁难于我?公主言之凿凿,可有凭证?”

“我亲眼所见,还要什么凭证?”萧龙淇转而望向萧晨逸,“父皇,儿臣请您明察,一看便知。”

萧晨逸沉默间,大殿内如同冰凝,良久,他沉声道:“卫昔昭,抬起头来。”

卫昔昭慢慢抬起头来。也许是一早便料到了今时情形,也许是之前义无反顾不觉有错,所以毫无不安畏惧。

“到朕近前来。”萧晨逸命令道。

卫昔昭起身,走到龙书案前。

萧晨逸以眼色示意身旁太监。眼前女子沉静似水,即便是阅人无数的他,也看不出她的心绪,不知萧龙淇所说是真是假。

他是曾沉浸于儿女情长的男子,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天威不可亵渎。他有过一念仁慈,所以给她机会,让她在柳城多留几日,和意中人多团聚几日,却不是要她用来犯下大错的。

太监知道此时是暴风雨之前的平宁,是以,卷起卫昔昭衣袖的手有些发抖。

看到卫昔昭左臂上的嫣红守宫砂,太监轻轻吁出一口气。

萧晨逸看了,心头有些惊讶,却是面色不变,抬手示意卫昔昭站到一旁,目光深沉地看着萧龙淇。她从来乖巧,平日里对太后对他甚是孝顺,所以他喜欢她。

近两年也有耳闻,她钟情季青城,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坐视不管,是想要她勘破情缘中的千般无奈,怎奈,到今日,期许已成空。

他不想看到自己任何一个孩子一如自己当年,因为他不是不痛恨自己的。而她近来种种,几乎要不择手段了。不择手段地要使得卫昔昭不能留在他身边,不能得到他和太后的恩宠。

最让他生气的,却是手段拙劣,破绽百出。不似天家儿女。

不论如何,卫昔昭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他即便有心偏袒女儿,也是不能了。

而此时的萧龙淇,则是匪夷所思,看看卫昔昭,再看看萧晨逸,目光慢慢转为恐惧。

她亲眼看到的,难不成还出了错?卫昔昭…她是不是会什么蛊术,迷了自己的双眼?可是,她又看了看派去跟踪裴孤鸿的侍卫就算自己看错了,他看到的一切也是假的么?

不可能的!

“父皇!”萧龙淇害怕大难临头,向前膝行几步,道,“宁王世子的确曾去了柳城,只要一查便知,否则,这名侍卫也无法到达柳城,知晓卫昔昭种种行径。”

裴孤鸿即便有心,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前言不搭后语,只好强调一点:“微臣日日酩酊大醉,去过何处实在不知。”

萧晨逸却在此时留意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兆言,“莫兆言,朕的乘龙快婿,此事你可知晓?”

“儿臣找过宁王世子,的确曾谈及昔昭郡主的去向。”莫兆言说到此处,觉得聊胜于无裴孤鸿依然能用大醉不醒为理由称不知情。其实,心里也是不知该进该退。看皇上的态度,卫昔昭是安全了,萧龙淇却少不得要被责难,那么对于自己,这也不是好兆头。

“你们是朕膝下子嗣,每日里却不思进取,只盯着昔昭郡主的一举一动,哼!”萧晨逸冷笑不已,“好,好啊!”

“安乐公主,驸马,你二人若无要事,近日就不必进宫了。若再胡言乱语,朕将追究到底,处以重罪!”

“宁王世子,罚闭门思过。”

萧晨逸轻描淡写两句话发落了三个人,之后瞥过那名已是脸色惨白的侍卫,“赐死吧。”

这样一番处置,卫昔昭听得心里直冒寒气。皇帝不会不知道侍卫只是听命于萧龙淇,是能够从轻发落的,他却将人杀了。该重罚的人,他却是大事化小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帝是相信萧龙淇怀疑自己的,只是碍于亲眼所见才连严厉的斥责都没有?是不是心里已是万般不悦,留着日后和自己算总账呢?

因为有飞雨相助,自己安然无恙,是该庆幸,可走出宫门的时候,她却是步履分外沉重。皇帝其人,太让人猜不透看不清,让她愈发不安。如果没有飞雨…自己今日,该是什么样的下场?真不敢往下想了。

卫昔晽掐算了时间,卫昔昭回京的时候,萧龙渄大概是刚到柳城。

独自在房里,看到萧龙渄平日里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物,不自觉便掉下泪来。

他不在身边,总是让她深觉无依无靠,太不好过了。

可他总要为日后打算经营,否则,日后坐上宝座的如果是萧龙洛,他们夫妻二人,还是会丢掉性命。

要理解,要体谅他。

莺儿走进来,道:“安乐公主来了有一会儿了,径直去了侧妃房里。”

卫昔晽漫应一声。

姐妹两人同时进门,这些日子以来,卫昔昀对她都是百般恭敬,闲日从不敢有半分违逆,终日不出房门半步。她慢慢地失去了刁难、敲打的心思,可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上次安乐公主给大姐算命的事,她听说了,知道这位公主看似柔弱,一颗心却是狠毒得厉害。今日,恐怕也是没安好心吧?

到了第二日午后,事情算是有了些眉目卫昔昀过来了,找卫昔晽说话。

“王妃怕是还不晓得,昨日宫里出大事了。”卫昔昀语气沉凝,将昨日的事说了一遍,之后不等卫昔晽搭腔,就叹息道,“公主和我说了多时,听话里那意思,似是想要我帮衬她对付大姐…王妃你说说,她竟把我看成了还对大姐心怀歹念的人,唉!”

卫昔晽不由神色一凛,“竟有这等事?大姐还好么?”

“就是不晓得啊,想来大姐心里还是气得厉害吧。”卫昔昀道,“我过来告诉王妃这些事,就是想请王妃把大姐请到王府来说说话。大姐与王妃姐妹情深,说说体己话,想来是能排解掉愁绪的。而王妃若是进门没几日便回了娘家,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的。”

“说的倒也是。”卫昔晽反复回味着卫昔昀方才一番话,真的挑不出一丝差错,也实在是想不出她能耍什么花招,便吩咐莺儿回趟卫府,将卫昔昭请到燕王府。

卫昔昭过来,说了半晌的话,卫昔昀才过来相见,之后见茶已有些冷了,便亲自去沏来一壶新茶。

卫昔昭以眼色询问卫昔晽,想知道的是卫昔昀安不安分。

卫昔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卫昔昭见卫昔昀要亲自为自己斟茶,忙笑着抬左手阻拦,推辞道:“这怎么敢当呢?”今时不比往日,燕王侧妃可不比原来的卫府二小姐。

“大姐可不要这般客气。”卫昔昀赧然一笑,一手去推卫昔昭挡在茶杯前的手,另一手手中茶壶亦是随之倾斜,热茶就要泼在卫昔昭的衣袖上。

飞雨心头为之一紧。如果小姐被烫到,少不得要敷药,那么…

而在飞雨要出手之时,卫昔昭的手臂已经飞快向后闪开。

热茶倒在了桌案上。

“看我这笨手笨脚的。”卫昔昀满脸愧色地自责道。

方才的一幕,卫昔晽尽收眼底,语声一沉:“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就将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吧。你已见过大姐,回房吧。”

“是。”卫昔昀惶恐不安地应声退出。

之后,卫昔晽一扫方才勉强装出的沉稳,站起身来,恨声道:“之前还当她是转了心性,今日一看还是死性不改!真想剁了她!她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帮安乐公主验明真假?她竟然不信你!”

卫昔昭失笑出声,“你啊…还以为你已立志休得端庄沉稳呢,方才竟把我也唬了过去。”

卫昔晽闻言有些不自在地一笑,勉强压下心头火气,道:“照这样看啊,大姐,你平日还是少来为妙,谁知道她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处处防备也难以安稳地说话。等这风头过去之后,我们再不时相聚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