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岳母大人骂得对,是我没照顾好静秋。无论打骂,小婿都会甘愿承受,唯独将静秋带回沈家的事情,小婿无法接受。还请岳母大人见谅。”

余氏朝罗隐打去,“你差点将静秋害死了,我怎么敢将静秋继续留在你们罗家。罗定邦,你就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

罗隐抿唇,沉默,没有反驳余氏的话。

沈青康拉着余氏,“你少说两句,定邦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沈青康,你还是不是人。静秋都成这样子了,你还让我忍着。我要是真能忍下来,那就不配做个母亲。”余氏大发雌威,不给沈青康一点面子。

沈青康无奈苦笑。又示意罗隐忍着,让余氏发泄发泄就好了。

沈静卓从外面冲进来,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打在罗隐的脸上。罗隐没有抵挡,硬生生的受了沈静卓这一拳头。沈静卓讥讽一笑,“罗隐,罗世子,你还要脸吗?当初求娶我妹妹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啊,如今呢,还不到一年时间,你就差点害死了她。”

沈静卓手发痒,又是一拳头打过去。罗隐没吭声,也没有抵抗。

沈静卓怒吼,“老子今日就要打死你这个混账。”

“给我住手。”沈青康同姗姗来迟的罗老夫人齐声喊道。

罗老夫人杵着拐杖走了进来,冷冷的瞪了眼沈静卓,“亲家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到我们国公府撒野。”

余氏眼一瞪,“还请亲家老夫人将话说清楚。”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沈静秋自己说话不当,对太后大不敬,被赐毒酒也是罪有应得。凭什么怪在定邦身上,凭什么指桑骂槐的说我们国公府亏待了沈静秋。亲家去问问,问问你们闺女在国公府这一年,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的不敬长辈,如何的败坏门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亲家老夫人是想要逼死我们静秋吗?还是说,亲家老夫人早就盼着这一天,只恨静秋没能早一点死?”余氏龇目欲裂,又盯着罗隐,“罗定邦,你给我说清楚。静秋在你们国公府,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是不是整日里都被你们罗家人刁难。”

罗老夫人怒斥,“笑话。沈静秋自己言行不检点,触怒了太后娘娘,同我们国公府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定邦拼着前程不要,救下沈静秋的性命,这会沈静秋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我可怜的闺女,这罗家咱们不能待了啊,这是要逼死你啊。”余氏扑倒床上,大声哭嚎起来。

沈青康蹙眉,“亲家老夫人,无凭无据的话,最好不要轻易说出口。定邦,你怎么看。你是不是也同老夫人一样想法。”

罗隐之前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直到这会,才缓缓的抬起头,冷漠的看着罗老夫人,开口说道,“请老夫人回去歇息,这里自有孙儿处置。”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定邦,老身一心为你考虑,你竟然如此态度对待老身,你的孝心呢?”

罗隐冷冷的说道,“请老夫人回去。今日之事,没有人比老夫人更清楚前因后果。老夫人莫要逼孙儿说出不该说的话。到时候落了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罗老夫人大怒,“罗定邦,你,你…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你被沈家人骂死打死,也别指望老身再替你说一句好话。哼!”罗老夫人甩袖离去,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沈静秋的命也太好了,毒酒都被灌下去了,竟然还能活下来。太后娘娘也太磨叽了一点,要是一开始就动手,沈静秋哪里等得到罗隐前来救援。只是沈静秋喝毒酒的时间,掐得也太准了一点,正好赶在罗隐到来的前一刻喝下毒酒。沈静秋不会是故意的吧。罗老夫人又连连摇头,沈静秋要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罗老夫人带人走了,屋中就只有余氏还在嚎哭。沈青康上前,扶起余氏,“静秋已经没事了,你也别太伤心。至于定邦,他已经做的够好,咱们不能太苛责他。静秋的事情,一言难尽,你也别听风就是雨。”

然后又瞪了眼攥紧拳头,准备随时打人的沈静卓。怒斥一声,“你倒是长能耐了,谁准你随便动手的。”

沈静卓不服气,“父亲,不管妹妹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罗隐没照顾好妹妹,他就是有错。儿子身为妹妹的兄长,在这个时候,自然要替她出头。”

“你还有理了。打人就能解决问题吗?”沈青康怒斥。

沈静卓昂着头,一脸不服气。

罗隐平静说道,“大舅子打我,打的对,是我没能照顾好静秋,我该打。”

沈青康蹙眉,沈静卓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够了,静卓不要再说话。”沈青康怒瞪沈静卓,“定邦,你随我来,有些话我要当面问清楚。”

罗隐跟着沈青康去厢房说话,沈青康直言不讳的问道:“此事,你打算如何了结。”

罗隐浑身散发着寒气,冷声说道:“同南越的那一仗该开打了。”

沈青康大皱眉头,“你确定?朝廷还没准备好。一旦开仗,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岳父大人认为我会怕吗?”

“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沈青康很不赞同罗隐的办法。

“岳父不愿帮我,小婿不会勉强。不过还请岳父不要试图阻拦我。对此,小婿会感激不尽。”罗隐极其郑重的说道。

沈青康叹气,“罢了,反正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本官就看着你们能疯到什么程度。”

“多谢岳父大人。”罗隐郑重拜谢。

卧房里,余氏还在哭。沈静卓皱眉挤眼,苦于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余氏同沈静卓说道,“你先出去,娘要同静秋呆在一起。”

沈静卓无奈之下,只好退出去。

等沈静卓一走,余氏就擦掉眼泪,在沈静秋的脸上拍打了一下,“你这死丫头,都快吓死娘了。还不赶紧醒来,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沈静秋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毕竟是真的喝下了毒酒。嘴唇也是毫无血色。虚弱的同余氏说道,“累母亲替我担心,是女儿不孝。”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娘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娘也不问你为什么要装睡,娘只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如何,对将来生养子嗣有没有影响?”余氏压低声音问道。

沈静秋摇头,“娘放心吧,女儿看起来不太好,不过身体余毒已经清理干净,也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哎,你说大过年的,好好的,杜太后有什么想不开,竟然要赐你一杯毒酒。她是疯了吗?”余氏格外不忿,忍不住抱怨杜太后。这在余氏过往的人生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沈静秋微微一笑,“母亲不要担心了,我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杜太后那里,母亲更不需要操心。一切自有定邦,他会处理好一切。”

“你对他还真是信任。他将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余氏不满。

沈静秋笑了笑,“定邦很好,他已经做的足够好。娘不要太苛责他。”

“你啊,一颗心都扑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罢了,我是劝不了你。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以后受了委屈,可别忍着。今日瞧那老夫人的做派,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当心。”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女儿肯定会当心。”

沈静卓在门口拦住罗隐,冷哼一声,警告罗隐,“你最好对三妹妹好一点。否则我定会将她带走,让你后悔一辈子。”

罗隐忍着怒气,说道:“任何人都别想将静秋从我身边带走。就是你,也不行。”

沈静卓轻蔑一笑,“你大可以试试看。下一次,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静秋的事情,不劳烦你操心。你还是多花点心思操心一下你的婚事吧。我看轩辕蔚很是钟情于你。”

“你…”沈静卓抬起拳头,又想朝罗隐打去。

“住手。”沈青康一走出房门,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怒吼。“臭小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撒野的地方吗?给我滚回去。”

沈静卓不服气。

沈青康被气笑了,“蠢货。将罗家人都打一顿,就能解决事情吗?想让静秋在罗家过的好,那就给老子收敛一点。”走上前,扯着沈静做的耳朵,将他带到角落,嘀咕道:“你打了罗家人,你自己倒是痛快了。有没有想过,罗家人能不能忍下这口气,会不会报复在静秋身上。你这不叫替静秋出头,分明是在给静秋惹祸。”

“他们敢。”沈静卓不服气。

沈青康怒斥,“有什么不敢的。内宅阴私,数不胜数。不需要动人,就能让静秋在内宅寸步难行。让静秋吃一个闷亏。你啊,习惯了见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却不知道内宅同朝堂之上,更多时候是杀人不见血。不见刀光剑影,却比军队的杀伤力还要强上百倍。”

沈静卓顿时沉默下来。

沈青康冷声问道,“怎么,还不服气?”

沈静卓朝罗隐那里看去,“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

“他是静秋的夫婿,你将他打坏了,小心静秋找你算账。”沈青康说完,拍拍沈静卓的肩膀,“以后多用点脑子,别遇到事情,就只知道用拳头解决。”

沈静卓冷哼一声,有几分不屑。反正他这辈子不会进入朝堂,那什么杀人不见血的玩意,他才不会去理会。

沈青康又将余氏从房里带出来,嘱咐罗隐好好照顾沈静秋。过几天,他们会再过府来看望。余氏擦着眼泪,临走之时对罗隐说道,“定邦,你要是照顾不好静秋,就干脆放手吧。我家静秋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罗隐浑身冒着寒气,好不容易才忍住满腔的怒火。“岳母大人,我对静秋是不会放手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将静秋带走。”

余氏被噎住,沈青康赶紧将余氏拉走。后来回到沈家,余氏自然没有放过沈青康,同沈青康闹了一场。

罗隐独自陪伴着沈静秋,握着沈静秋的手,不肯放开。沈静秋本是在闭目养神,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没过多久,竟然真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连一个梦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透过窗户看外面,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瑶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夫人醒了。外面下雪了,积了薄薄的一层。”

沈静秋让江瑶打开窗户,坐在窗户边看了会外面的雪景,发了会呆,才问江瑶,“怎么没见世子?”

“世子一大早就出门了。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夫人。夫人,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世子下令封了东院的大门,不准大家随意进出。另外世子还下令封住国公府,除了必要的采买外,这些天任何人都不准进出。今儿一大早前面就闹了起来。几位少奶奶,两位夫人都要赶着回娘家,结果大门被封住,谁都出不去。闹的可凶了。要不是咱们东院被提前封住,只怕几位少奶奶同两位夫人都要冲进来找夫人的麻烦。”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罗隐的手笔。不动手就罢了,一动手就是来狠的。“老夫人同国公爷没出面吗?”

江瑶说道,“国公爷一大早也出门去了。奴婢听人说,国公爷要三五天才能回来。老夫人那里,下令让门房开门。可是门房那边,已经被府中侍卫给替换。侍卫们只听世子爷的吩咐,不听老夫人的。将老夫人气了个半死。偏偏世子一大早就走了,这会谁也找不到世子的人。大家都快急疯了,闹到最后,老夫人只好装昏,躲了过去。夫人,世子这是要做什么呢?这样一来,岂不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而且奴婢还听说,世子将正月里头所有的宴请都给推辞了,不管是二房的还是三房的。看样子,整个正月,世子都不准备放人出门。”

沈静秋微微低着头,嘴角扬着。“世子这是想制造出一个假象。”

“假象?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看好门户,不要让人闯进来就行。”、“夫人放心,肯定不能让人闯进来。”江瑶还是在纠结所谓的假象。

沈静秋看着窗户外面,罗隐准备要进行大动作了,很显然他需要制作出一种假象来蒙蔽所有人的双眼。没有什么比得上国公府被世子爷下令关门闭户,国公府内部来一场场面极大的窝里斗更吸引眼球。

也不知是谁给罗隐出的主意,真够阴损的。沈静秋透过窗户,朝皇宫方向看去。杜太后,罗隐已经开始行动了,而太后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第160章 双重折磨

梅香院内,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净房恭桶,已经数日没人来清理。洗浴的木桶,也已经数日没有热水灌进来。吃过的饭菜杯盘全都放在桌面上,没人来收拾。衣服脏了一件又一件,可是就是没有水更没有人来清洗。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苏玉儿同苏姨妈两个大活人。原本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早在大年初二这一天,就已经被撤走。苏玉儿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大冬天的闻不出什么东西来。可是看着衣裙上的一块污渍,想到自己已经数天没有沐浴更衣,苏玉儿就难过的受不了。自从来到国公府后,她每日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可是如今情况,简直是让人无法直视。苏玉儿无法再忍受下去,对苏姨妈说道,“我要出去见老夫人。”

苏姨妈拿着一把梳子,梳着已经开始打结的头发,平静的说道,“她们是不会让你出去的。死心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苏玉儿疯狂的吼道。“将我们母女困在这里,是想逼死我们吗?”

苏姨妈平静无波说道:“每日照着三餐时间送上吃食饮水,除非你绝食,否则是死不了的。”

“娘,你到底是在为谁说话。”苏玉儿怒吼,看着苏姨妈一边说话一边梳头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有千万个跳蚤在头上撒野一样。这种感觉糟糕透了,让她浑身一抖,恶心欲吐。

苏姨妈叹气,“女儿啊,娘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世子,可是你偏不听。如今吃到苦头了吧。”

“不会的。他不会那么绝情。娘,我一定要出去,否则我一定会后悔的。”

苏姨妈再次叹气,“为娘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纵着你的。”

苏玉儿懒得同苏姨妈说下去。她冲到院门口,对守门的婆子吼道:“让开,我要出门去见老夫人。”

守门的婆子笑嘻嘻的,“苏姑娘当自己是哪个牌面的人物,想见老夫人就能见到的吗?世子早就下了命令,从今以后,苏姨妈同苏姑娘都不能出梅香院大门一步。要是放你出去,世子可会要咱们的命啊。苏姑娘啊,我就劝你,还是认命吧。老实的呆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世子心情好了,就将你们母女放了出来。”

“放肆!国公府凭什么关着我们母女。”

婆子啐了苏玉儿一口,“真是白眼狼。吃着国公府,喝着国公府,用着国公府的时候,怎么不说国公府凭什么养着你们母女。这会就受不了了,还敢说国公府凭什么关着你们。真有骨气,那就别吃国公府,别喝国公府,别用国公府的。将过去两年开销的,全都还回来啊。你要真有这本事,奴婢给你磕头请罪。要是没这本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老娘可不伺候你。”

苏玉儿突然哭喊起来,“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我和我娘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要见世子,我要见老夫人。”

婆子一把推开发疯的苏玉儿,“滚远点,老娘还不想守着你这个疯子,再敢超前冲一步,老娘对你不客气。呸,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主子啊,也不知道撒泡尿来找照照,给世子夫人提鞋都不配。”

苏玉儿跌倒在地上,悲痛欲绝。想起这几日过的日子,就如身在地狱一般。初二一大早,梅香院的下人就被赶了出去。从那天开始,除了三餐饮水按时送来外,没有丫头伺候,没有洗浴用水,没人来清扫房屋院落,没人来打扫恭桶,没人来收拾杂物,没人来清洗衣物,没人来同她们母女说话。

短短数天下来,恭桶已经满得快要装不下来,整个屋里都散发着一种屎尿臭味。没有清水洗脸洗澡,浑身都快要臭了。没有火盆火炭,一到晚上就将人冻得恨不得将所有的棉被披在身上。没有人来收拾房屋,屋里也散发着一股怪味,看上去乱糟糟的。更糟糕的是,每日送来的食物,全是肥腻的肥肉,或者是一些猪下水。连吃了两三天,整个人发腻得难受,感觉浑身都跟肥肉一样,开始发腻。更要命的是,吃不上蔬菜水果,连茶叶都没有,以至于通便不畅,脸色发暗,口臭难忍。

苏玉儿摸着开始变得有些粗糙的肌肤,心中很恐惧,很慌乱。她怕再这样下去,要么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胖子,要么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看着婆子们嘲讽的笑容,鄙夷的眼神,苏玉儿抱紧了自己。她不能被打败,她重生回来,绝对不是为了受这般苦楚。她要自救,她要出去,她一定要见到老夫人。只要老夫人肯见她,她就有救了。

苏玉儿缩着胸,悄悄的走了。她不同这些婆子一般见识。这些愚蠢的人,等她发达的那天,就是这些婆子倒霉的日子。

到了中午,饭菜被送了过来。原先已经积累了数天的杯盘碗碟,残羹剩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将这些都收拾走了。

本来有些好转的心情,在看到满桌的肥腻的肥肉,还有那些猪下水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苏玉儿趴在苏姨妈的肩膀上,“娘,她们是要逼死我们我啊。”

“不哭,不哭。实在不行,你就先饿两顿。等明儿你就有胃口了。”

苏玉儿愤恨的看着苏姨妈,“娘,你看看我,我还有以前美吗?女儿的这张脸,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毁了。毁了,你知道吗?”

苏姨妈放下筷子,“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娘,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出去能做什么?世子下令将我们关起来,除非你能说动世子改变主意。”苏姨妈叹气,“早就同你说了,世子这人冷酷无情,不要打他的主意,不要去招惹世子夫人。可是你偏不听。看吧,人家连面都没露,就将我们母女收拾得如此狼狈。女儿啊,认命吧。”

“我不甘心。”苏玉儿咬牙说道。

苏姨妈摇摇头,不再劝说。安心用自己的饭菜。菜是肥腻的,饭也是猪油拌饭。苏姨妈暗自叹气,瞧了眼苏玉儿,这样吃下去,一个月以后苏玉儿真的要被毁了。就算苏玉儿有千般本事,顶着一张肥厚的脸,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的。可是不吃,难道要饿死吗?认命吧,升斗小民哪里斗得过人家世子和世子夫人。

送饭菜的丫头一走出梅香院的大门,就呸了一声,“还敢说自小是吃苦长大的。连屋子都不收拾,吃剩下的饭菜杯盘也不知道收捡一下,懒成这样还敢说吃过苦。当真是做主子做惯了,就不知道动动双手收拾一下。还敢说咱们国公府苛待了她们,真够不要脸的。”

守门婆子哈哈大笑,“这母女两人是个什么德行,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见识。你啊,就是太好心。就让那些饭菜烂在屋里面,倒是要看看要多久她们母女才肯动动手指头收拾一下。反正就算霉烂了,只要不死人,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送饭菜的丫头咬牙,心头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帮那两母女收拾。她倒是要看看那两母女是不是要臭死在那屋里。

正院这边,罗老夫人正哎呦哎呦的叫唤着。看着丫头送上来的饮食,一抬手就全部掀,“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这是要弄死老身啊。”

按照一天三顿不落的,连吃了几天的大补药,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住。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罗老夫人。这会只觉着心慌气短,口中发苦发涩,肚子肿胀难忍,可是却连着数天都拉不出来。这种滋味,简直是不能说不能忍。罗老夫人有一种迟早要被弄死的感觉。罗隐这个不孝的狗东西,他怎么敢这么做。二房同三房的人都死绝了吗?罗修同罗保这两个不孝子,眼睁睁的看着亲娘受苦,也不知道站出来制止罗隐吗?还有罗达那个乌龟王八蛋,一出事就跑得无影无踪。

罗老夫人指着全嬷嬷怒吼,“别问老身任何问题,快去将老二老三给叫来。老身今日得狠狠的收拾这两个不孝子。”

全嬷嬷为难的说道,“老夫人难道忘记了吗?二房同三房都被世子带人给封住了。二老爷天天在院子里大骂,世子爷也不肯让人开门。至于三老爷,倒是有些乐不思蜀。听说整日里抱着小妾胡闹,好像还胖了两三斤。”

“你你你,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成心想要气死老身吗?”罗老夫人心塞塞,感觉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

全嬷嬷低着头,很是委屈。

罗老夫人拍着桌子,怒吼,“去,将罗隐那个狗东西,给老身叫来。老身倒是要亲自问问他,他是不是要将老身弄死才肯罢休。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全嬷嬷不敢耽误,赶紧派人去东院请世子爷。

罗老夫人根本就坐不住,一坐着就觉着浑身难受。她焦躁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等罗隐被请进来的时候,罗老夫人差点一冲动就朝罗隐打过去。用了极为强大的意志力,才控制着没有这么做。

罗隐面无表情,用罗老夫人的话说,就是整日里顶着一张棺材脸,光是瞧着就让人不喜。更别说罗隐说话那么难听,能将人气死。所以罗老夫人认为,也不能怪她讨厌罗隐,实在是这罗隐浑身上下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罗隐冷面问道,“老夫人请孙儿过来,难道不是有事情要说吗?若是老夫人请孙儿过来,只为了看一眼,那孙儿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

“你给老身站住。罗定邦,老身问你,你是不是想将老身弄死?是不是老身死了,你就称心如意呢?”罗老夫人大声吼道。

罗隐面无表情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恕孙儿听不懂。”

罗老夫人哈哈大笑,“你会听不懂。罗定邦,你每天给我吃的都是什么?你要害死我吗?我告诉你,老身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你得丁忧,你懂不懂?”

罗隐笑了笑,“老夫人原来是嫌弃饭菜不好吃。孙儿有心孝敬老夫人,让厨房每天用最好的食材做饭菜,用最好的药材做药膳。如此,还不能让老夫人满足,请问老夫人你到底想要吃什么?孙儿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满意。”

“老身要吃蔬菜,要吃水果,老身要荤素搭配,而不是每天三顿的药膳。罗定邦,你明知道老身的身体受不住那些大补之物,却还让厨房一天三顿的送来。罗定邦,你敢说你不是想害死老身?”罗老夫人怒斥。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原来是老夫人是嫌弃每日三餐的花样太少了。这样吧,孙儿今日就会吩咐下去,让厨房的人变着花样给老夫人做药膳。总之,一切都以老夫人的口味为准。”

“罗定邦!”罗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老身说了这么多,敢情都是对牛弹琴。罗定邦,你要害老身到什么时候?你要封锁国公府封锁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准备将我们国公府的人全都弄死了,你就称心如意呢?”

罗隐挑眉,“好主意。那请老夫人告诉孙儿,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所有人都弄死?”

罗老夫人连连后退,“罗定邦,你,你,你别过来。你这个杀人凶手。”

罗隐失笑,“孙儿这还没有杀人,就被老夫人冠上了杀人凶手的名头,孙儿当真冤枉啊。”

罗老夫人远远的躲开罗隐,罗隐靠近一步,她就连忙后退两步。“罗定邦你将国公府封锁了,又让厨房整日里在饮食上折腾老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解除国公府的封锁,国公爷到底去了哪里?你是不是将国公爷弄死呢?你打算怎么对付老身,你想什么时候弄死老身?老身告诉你,老身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老身会睁大眼睛,看着你到底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罗隐神情平静的说道,“多谢老夫人如此关心孙儿。老夫人放心,孙儿怎么舍得弄死你了,那样做,岂不是忤逆不孝。孙儿会请最好的大夫在府中候着。对了,那位做药膳的师傅,还是老夫人你请来的,就是那位丁大娘。她可是根据老夫人您的身体情况,从而定下药膳的单子。老夫人,孙儿瞧着您,这些日子都胖了些。”

罗老夫人饱受折磨,“罗定邦,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老身怎么做,你才肯放过老身,放过这一家大小。”

罗隐微微垂眸,“这才几天,老夫人您就坚持不下去了吗。真是太可惜了。”

“罗定邦,你开条件。只要老身能做到的,老身定会答应你。”

“是吗?”罗隐似笑非笑,“静秋被吓坏了,这些日子一直恍恍惚惚的。孙儿只要一想到,我在她身边都能让她遭受这样大的磨难。要是哪天孙儿出公差不在府中,那静秋的处境岂不是…”

“老身以后再也不针对她,这样行不行。”

罗隐咧嘴一笑,“当然不行。有老夫人在的地方,静秋岂能安全。我记得老夫人喜欢礼佛,不如就去山庄住段时间。什么时候老夫人真想明白了,真心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那时候孙儿会亲自接你回来。”

“不,不可能。老身年纪大了,岂能离开国公府。而且你让老身离开国公府住到山庄去,可曾想过国公府的名声,可有想过外人会怎么评论你。罗定邦,这件事情老身不能答应你。你与其让老身住出去,不如让沈静秋住到外面去。你找人照看着,肯定出不了事情。”

罗隐讥讽一笑,“看来老夫人是拒绝了孙儿的提议。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老夫人你自便,孙儿告退。”

“罗定邦,你给老身回来,回来…”

罗隐没有理会罗老夫人的叫嚣,径直走出了正院。吩咐守门的侍卫,“好生看着,别让人随意进出。”

“属下明白。”

罗隐走在空旷的国公府后花园,因为封锁的缘故,下人们除非必要都不会出来走动。以至于偌大的国公府,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罗隐喜欢安静,喜欢现在的国公府。对比过去的噪杂,真是太讨厌了。

心情愉快的回到东院,一进后院,罗隐就放轻了脚步,生怕惊动了坐在窗前发呆的沈静秋。

罗隐悄声走上前,布满厚茧的双手轻轻的搭在沈静秋的双肩上,轻柔的按摩了两下,低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静秋收回看着窗户外面的目光,低着头说道:“好多了。你呢,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一直封锁着国公府,时日长了,宫里肯定会过问的。到时候你会变得很被动。”

罗隐轻声一笑,“静秋,我真高兴。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可是这些天你一直沉默。静秋,你平安无事,我心甚悦。”紧紧的抱着沈静秋,舍不得撒手,舍不得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沈静秋被动的依偎在罗隐的怀里,悄声问道:“你都做好准备了吗?”

“嗯。计划可能要推迟,因为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如果顺利的话,这一次或许能够一石数鸟。”罗隐轻声说道。

“什么小插曲?能同我说说吗?”沈静秋随口问道。

“当然。”罗隐伸出一根手指头,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七’,然后又将那个七给擦掉了。

沈静秋心中愕然,怎么会是轩辕端?上辈子这个时候,轩辕端还活的好好的,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经在暗地里经营出一股强大的势力。当然,有了杜太后的教训,沈静秋再也不敢依靠上辈子的事实和经验,来做出这辈子的判断和行动。

想想看,自她重生起,已经过去了数年。这几年里,她暗地里也做了不少小动作。至少轩辕端这辈子的势力根本就比不上辈子。更重要的是,上辈子轩辕端成功取信二王爷,而在这辈子二王爷早就将轩辕端视为敌对势力。无论轩辕端如何努力,他安排在二王爷身边的人,都不可逆转的一个个被清扫出去。

沈静秋暗自深深一叹,既然罗隐敢将轩辕端包括进计划中,显然轩辕端已经有了绝大的把柄落在罗隐手中。否则罗隐不会临时改变决定。

沈静秋握住罗隐手,坚定的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坚定的去做。至于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忙。”罗隐轻声笑道,“我会替你扫除后顾之忧,方能安心离京。”

沈静秋挑眉一笑,“五郎,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那毕竟是老夫人,是长辈,一着不慎,就会背上忤逆不孝的骂名。会对你的仕途有莫大的阻碍。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铸下大错。”

“我不在乎。”罗隐紧紧的抱着沈静秋,“而且他们不敢让我背上忤逆不孝的骂名,因为他们还需要我。只要他们一天还需要我,我就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沈静秋心中又是喜又是酸,“那你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将她送出去,你觉着如何?”

“不担心她在外面乱说话吗?”沈静秋轻声问道。

罗隐笑道,“那就多安排几个人看着她。”

沈静秋笑了笑,“就依着你的意思吧。只是这未必是长久之计。国公府无论出于面子还是出于别的方面的考虑,都不可能让老夫人长久住在外面。”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她能长长久久的在外面住着,能有一年的时间,我想已经足够了。”

沈静秋失笑,“你可真有自信。”

罗隐亲吻沈静秋的嘴唇,“为了你,就算没有自信,也要假装很有自信。”

沈静秋哈哈一笑。两人紧紧的搂抱着,他们两人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没有人能够超越。

整个正月,京城都沉浸在一种欢快喜庆的氛围中。唯独国公府,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梅香院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垃圾场,还没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混合着饭菜味的说不出来的臭味。苏姨妈同苏玉儿经过国公府最好伙食的调养,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二人站在一起,给人同样的感觉:肥硕,肮脏,油腻,粗陋,让人见之生厌。

苏姨妈拉扯着头上打结的头发,旁人看着油腻腻的,她却早已经习以为常。一说话,脸上的肥肉就肉眼可见的在抖动。一张口,嘴里发出一种难言的恶臭,“玉儿,我们被关在这里面多久了。”

苏玉儿脾气暴躁的说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苏玉儿曾经数次试图逃出梅香院,去找罗老夫人求救,可是每一次都是在她即将成功逃脱时被人发觉。最后饱尝拳头一顿,外加更加油腻肥厚的伙食和分量更少的饮用水。

两三次之后,苏玉儿已经彻底放弃了逃出去。她知道,她是逃不出去的。她早该想到,这是罗隐的手段,罗隐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逃出去。罗隐那人,对无关紧要的人,总是冷酷无情,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苏玉儿曾经半夜哭泣,痛惜自己的命运,仇恨沈静秋仇恨罗隐。她通过水面,看见自己如今的面貌,几乎崩溃。她绝食,她不能再让那些肥腻的食物毁掉她的容貌,她的身段,她耐以生存的资本。

吃惯了肥腻的饭菜,偶尔绝食一次,感觉不仅不坏,反而觉着身体轻松了几分。只是很显然罗隐不肯让她达成目的。婆子们将她单独关起来,没有人同她说话,没有人来理会她。她被整整饿了两天两夜,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也无法入睡。等第三天人被放出来后,面对桌子上的饭菜,她狼吞虎咽,一个时辰里整整吃下平日里一天的分量。后来,她发现她的食量越来越大,越来越能吃,身体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饮食,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