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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之嫡女不悠闲

作者:素衣渡江

001欺人太甚(上)(4月7日捉虫)

一干人在大堂里闹了有一会儿了,明妆才由婢女搀扶着姗姗来迟。

众人见她穿着白色的孝服,形容瘦削,但那双大眼睛仍旧精神奕奕,显然在这场争斗中,她还没服输。

她落座在正位,饮茶润了润喉咙,目光直视站在最前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小叔真是好精神,风里来雨里去就是为了劝寡妇改嫁。”

年轻男子,伏身拜了一礼,笑道:“嫂嫂,我自然是懂得您对二哥的忠贞的,但是小侄女尚年幼,您一个人拉扯她长大,未免太过辛苦。您还未及双十,找一户殷实的好人家不是难事。我们秦家不是不开通的人家,断不会阻拦您。瞧您,这半月不见,气色更差了。静儿没了爹,她小小年纪,你也得为她着想。”

明妆只觉得唇齿生寒,狠狠剜了他一眼:“敏忠,你可敢对你二哥的在天之灵发誓,你所说无假,否则功名前途尽废。”

“嫂嫂,你这又是何必,我就是发誓,您也是不信的,对吧。”秦敏忠嘴角挂着笑,但一双眼睛冷幽幽的看着明妆,满是寒意:“您总是这样,我们好心与您商讨以后的生计,您却一概不听,只是戳人家的肺管子说话,这还能不吵?”

“少来这套,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不就是律例中写的:【改嫁者,凡家宅,土地,商户,妆奁,悉听夫家之言】惹的么。敏湛去的早,我若是改嫁了,田产就归你们兄弟了。敏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你还有的话,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圣人之言,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敏忠被骂也不气,只笑笑:“嫂嫂不理解我们的苦心,我也无话可说。您骂我也没用,只因我空挂个举人头衔,才被族人推举出来。说到底,我可是站在您这边,才苦口婆心的劝您。我和大哥不缺二哥的银两,但老家的族人遭了灾,二哥生前答应过他们,出钱接济。您既然想当贞洁烈妇,那就该秉持二哥意愿,拿出银钱接济族人。”说罢,从袖中摸出一张书信,抖落开来给嫂子看:“你瞧,这白纸黑字写着呢,愿意倾囊相助家乡父老。”

明妆一看,不禁一阵眩晕,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给敏忠以生事的口实,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瞒着自己写了这样一封信,他若是活着,一切好说,现在他去了,一切处理不好,就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了。

果不其然,秦敏忠衣袖一扬:“各位父老,二哥虽然不在了,但是这家到底还是姓秦的,你们只管吃住!但现在只有嫂嫂在,多有不便,只有请父老挑拣自己需要的,搬走便是了。”

经他一说,闹哄哄的几十个妇人婆子还有一众的男人们都嚷着要去后院去,只有两个使唤家丁和一个婢女哪里拦得住,眼看局面失控,明妆当即起身,小步跑回了后院。

敏忠挑挑眉,撇撇嘴,心想这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大哥敏山怎么就除不掉她呢。

正想着,发现明妆竟然已经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怀里多了个襁褓婴儿,只见她把婴儿举过头顶,大喊:“哪个敢再向前一步?”

秦敏忠一惊,接着便安然了:“你要摔死自己的孩子?”

“是被你逼杀的!”明妆狠道:“让静儿先去找她父亲,我随后也会去。正合了你们的心意!”与敏忠直视,没有怯懦,没有犹豫。

秦敏忠从她眼中寻不到破绽,一时也吃不准,加上婴儿啼哭,身后叫来的帮手们也都怯了,几个人都嘀咕:“敏忠,也别乱来,这女人脑子有病,别把事情闹大,惊动了官府!”

“官府…”敏忠低眉思忖,猛然开朗,居然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个蠢的,怎么把这个忘了。”扬起下巴,对明妆道:“嫂嫂想摔,只管摔,静儿是个女孩,继承不了家财,养大了也是招个入赘,便宜了外人。不过,她是二哥的骨血,你不心疼,我这个叔叔还心疼的紧张呢。您也别冲动,我们这就走,让这宅子的正经主子出来说话。”说完,对众人躬身施礼:“对不起,各位乡亲,敏忠迟钝,不能劝服嫂嫂容纳大家,现在敏忠给各位赔罪,但请各位父老,随我回家,设宴赔罪。”

明妆听他要走,赶紧将静儿放下来,搂在怀里哄,眼眶腥红,忍着没有半点眼泪。看着敏忠惺惺作态,不禁说道:“秦敏忠,你说这些话,又是何必,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个所谓的族人,不过是老宅田庄里的佃户,时间久了姓了秦,可哪个不是奴仆?你把他们带到这里充什么亲戚?”

秦敏忠回眸冷睇她:“你我说了都不算。得看官府怎么判。”再送她一个冷笑,被众星拱月般的拥簇出门去了。心里则暗自得意,这个刘氏和二哥的间隙看来不是一般的大,二哥什么都瞒着她,书信往来,全都不知。今日试探,果然不假,这就容易对付了。

明妆抱着孩子跌坐在椅子上,婢女绿衣提醒道:“夫人,咱们可得小心点,三爷不比大爷,心思最毒。”

“我知道。”明妆恨道:“他现在是举人,但中进士只是时日问题,秦家读书都是把好手,可要论阴毒,秦家上下无人比得上他。”

婢女道:“二爷淳厚,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淳厚?他是傻。”明妆提及自己的亡夫,又爱又恨:“进士及第后,朝中的阁老有意栽培他,可他呢?反倒弹劾人家,被打了廷杖,险些落了残疾…”之后给他一个延州知县的官职,要他去赴任,可在半路上又被朝廷的车马追回,被关进监狱打了通回笼棍,好在几个朋友倾力相救,好不易出了监狱,可功名前途尽废,回到原籍泞城,几个月后病的越发重,撒手人寰。

去京做官前,分家得到的田产庄铺成了惹眼的祸根,敏湛的大哥敏山先来游说她改嫁不成,召回了敏忠,一起对付她。

想起丈夫,明妆甚至有些恍惚,她与他的性格犯冲,一言不合,动辄冷战十几天。她的娘家刘氏虽然泞城的大户,可到底是靠田产过活的士绅,家中无人做官,这就意味着需要依靠某个势力。

说起来悲凉,刘家对秦家的依靠,从秦敏湛的父辈就开始了。本朝风气如此,只要有人中了举人,便有城中的地主赠送土地,刘家在敏湛的父亲中了举人开始就赠送了田产,虽然秦父之后没有中进士,也没有用举人的身份补官,但城中地位有目共睹。

他的长子敏山读书并不在行,中了秀才后,不再读书,一心做生意。倒是二子敏湛小小年纪就展露头角,全城知名,十岁就入了县学,十四岁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要巴结结亲的人,踏破了秦家的门槛。但看得出秦家想让敏湛娶一个官宦家女子。

果不其然,刘家再多的殷勤也是白费力,秦家二公子秦敏湛娶了韩御史的女儿,只是韩氏过门不足一年便去世了。秦敏湛要续弦,适才选了刘家的七小姐明妆,便是她秦刘氏。

可惜,她的性格与他第一位妻子,相差甚远,与他更是情不投意不合,他温纯喜静,她则是爽利直快。时间长了,两人间隙越发不可调和。秦家家长死后,要分家的时候,她忍不了大哥欺负人,霸占敏湛份的家产,据理力争,可丈夫不仅不理解她,还批评她失德。

分家出来单过后,他中了进士,她也随他进京师,关系短暂有所缓和,静儿就是这个时候出生的,可惜之后…

明妆又想起了他出狱后,回到泞城的那个夜晚。夫兄敏山上门,拐弯抹角的说了许多,核心的意思就是让敏湛不要回本家去,也少和在书院读书的敏忠联系,免得他的获罪连累了敏忠和秦家。

明妆想要爆发,可病床上的敏湛握着她的手,冷的她寒到心里,不知为何火气压在心里,堵在喉咙里就是发不出来。直到送走了秦敏山,敏湛只说了一句话:“我得罪了纪阁老,他们觉得我没用了…他们现在有敏忠了。”

原来都只是利用。

这件事后,没多久,敏湛便走了。

真正的争斗才刚开始,敏山最近的当铺生意遇到了困难,需要一大笔钱周转,显然最好生钱之道是二弟留下的产业,可惜有她挡着,下不了手。因为按照律例,寡妇享受嫁妆和亡夫的资产,前提是不再婚嫁。

这律例本是要寡妇为亡夫守贞的,但事与愿违,反倒促成了一桩桩夫家人为了霸占家产,强迫寡妇再嫁的闹剧。

敏山是为了钱,敏忠么,除了嫉妒敏湛这位聪慧早中进士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外,再想不出别的原因。

嫉妒憎恨到他纵然死了,也祸害他的未亡人和女儿。

敏湛活着的时候,她和他勉强维持平和,他死了,对他也不是想念而是可怜,可怜他为子孝顺,而得到的是亲人的厌弃。他为官刚直,得到的是排挤陷害。仔细想想,她自己也不是这样么,父亲儿女甚多,她嫡出又如何,光她娘就生了一子三女。可惜她哥哥败家的很,遭父亲厌弃不说,连带着嫡出这一房都被牵连。

明妆赶紧在脑海里叫停回忆,她已经很累了,再想下去,又要陷入无尽的纷乱中了。

她让婢女把女儿抱下去给奶娘,自己也回房歇息了,养精蓄锐,等他们再打上门。

秦敏忠的动作快速的让她吃惊,三天后,她就被唤到知府衙门应诉。

告她的自然是秦敏忠,罪名却是她始料不及的,诉她不守妇德,嫉妒驱逐家中怀孕妾侍,以致夫君早亡。

“妾侍?哪来的怀孕妾侍?”她跪在堂下,而秦敏忠身为举人非但不用跪,要不是推辞,知府已经命人给他搬了椅子。

“嫂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你嫁过来不久后,被你赶走的秦韩氏的陪嫁侍女。”秦敏忠噙着笑,说完这句话,便恭了个身,退到一旁去了。与知府递了个眼色,便不再说话。

明妆努力从脑海里拎出那个叫柔珠的形象,白白净净,低眉顺眼,总是单独和敏湛说话,温柔的掬出一把水来,而见她则是拔高嗓音说:“当然是和老爷怀念我家小姐。”明妆是个眼中不揉沙子的,自然给她打发了,也引起和敏湛冷战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架空,背景类似明朝,请大家不要考据…

另:求支持~

002欺人太甚(中)

知府完全无视明妆,直接便传柔珠,柔珠捏着手帕,眼眸含泪,饱受委屈的模样,叫明妆吃惊的是,她怀中还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婴。明妆当即就知道不好,心开始沉了下去。

柔珠未说先哭,一副被人欺辱的模样,明妆则盯着那个男婴,越看心中越没有了底气,那眉眼是个长眼珠又认识敏湛的,都看得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来当年他们真的有过关系,明妆忽然觉得自己失败极了,他活着的时候,自己争不过他的前妻。现在他死了,自己非但争不过一个曾经的侍女,连女儿也要被这侍女的孩子压了下去。

柔珠语调缓缓的讲了她是如何被敏湛欣赏,又是如何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被恶毒的夫人赶出了家门。不过在她口中,她这样的善良又可怜的人自然会得到好人的救助,这个好人就是敏湛的嫡母——现在与秦敏山住在一起的秦家老夫人。老夫人怕毒妇加害自己的孙子,一直默默的抚养,直到敏湛过世。现在出现,自然是为了二爷敏湛的家财不落入别的姓氏手中的。

柔珠又拿出了几叠书信,来证明敏湛在生前确实不仅知道这个孩子,还多次派人送了银两。明妆自然是不信,但知府径直绕过了她,将书信给了敏忠,问他这信是不是二哥的笔迹。

答案自然是不必说了。明妆一下子明白了,她根本就是被架空了,控诉的是秦家,人证的是秦家,物证也是秦家,判案的是和秦家指不定有什么关系的知府大人。她干预不了任何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知府宣布,那个男孩子的地位合法,继承敏湛的一切,而她和她的孩子必须听从这位秦敏湛家小主子的。

原本的她定要跳起来,争辩到底,但现在的她,只木讷的跪着,究竟是秦家不择手段打败,还是被丈夫的不忠榨干了最后的精力,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了。

她从不知道,敏湛还在外面养着一个孩子。要是她自己能有一个儿子,今年的情况是断不会发生的,因为自己的儿子是嫡出,现在冒出来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没准还会抱过来给她养育,可现在呢?自己只有一女,纵然柔珠只是赶走的偷偷怀孕的侍女,但她背后有秦家的家长,敏湛的母亲做支撑,孩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便是那个孩子为大了。

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有了。

知府整了整官服,绷着脸道:“秦刘氏,若有不服,妄加阻拦,定惩不恕。”

柔珠感恩戴德的磕了一个头:“谢青天大老爷为妇做主。”

明妆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无依无靠,面对强权的弱势。以前她虽然在家中过的再不好,但出了门,见她都尊敬的很。那种尊敬,不是因为她个人,甚至不是娘家,而是她夫君的功名。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别人眼中背负恶名的“愚妇”

自从敏湛没了官阶,她出门便不能坐轿了,乘了马车,途中忽然晕了过去,车夫停车,婢女连呼带叫,才把她弄醒,她神情恍惚的回到了家中。一进家门,就发现什么都不对劲了,家里的两个家丁被打的头破血流躺在地上,院子里都是进进出出的人,全不认识,各个抱着扛着的却都是自家的东西。

冲上去拦着一人喊道:“你们干什么?”

“嘿,这宅子本姓秦,被你姓刘的霸占了,这会小主人回来了,重新姓了秦,您还问我们干什么?”那人一推明妆:“切,一边儿去,衙门都判了的。”

原来是脚快的秦家人,早就回来通风报信了。

明妆被推的跌在地上,婢女来扶她,起身猛了些,喉咙一甜,一抹竟是一手血。

婢女赶紧扶了她回后院的卧房休息,任凭一干人搬运自家的东西。

她总觉得憋着一口恶气在胸中,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同胞大哥不成器,父亲不管,母亲管不了,她看不惯便会多说几句,换来的是父母的斥责,她身为妹妹,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兄长的事情的,纵然他有万般错。大哥成了城中的纨绔子弟,败坏家财,人人都管不得,甚至想扣她的嫁妆,为此大吵了一场,兄妹情谊荡然无存。现在她落难,他身为秦家的半个家长,一点都不为他撑腰。

两个一母的姐姐,明凌和明盈,明凌早早出嫁,从不过问娘家的事情。至于明盈,想起她,明妆就一阵恶寒。其余几个姨娘的孩子,除了三房徐姨娘的儿子梦庚外,其他人和她感情都不甚好。况且亲哥哥都不出面,哪里还能指望别人。

明妆呼吸困难,使劲捶了捶胸口,长呼一口气,饮了半盏茶。到现在为止,她自觉还能撑得住,毕竟她自己还有些嫁妆,不管怎样,带着静儿也能生活下去。

秦家的人把宅里的东西能搬的,都拿走了。到夜间必须闭户,才都回去了,看样子是准备第二天再闹。

明珠搂着静儿,想到那个被秦家控制住的柔珠的儿子,心里一片荒凉。不过说来奇怪,她却一种微微的踏实感,终于确定了敏湛是厌烦她的。不过,转身又想,难道还期待敏湛对自己有什么情谊么?不是自从嫁过来就知道,他对亡妻情深,对自己只有厌烦的么。

恍惚间,猛地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一个激灵坐起来,抱起静儿顾不得披外衣,就向外跑。早先被打伤的小厮,两个带着包扎的伤口拎着水桶,正往前院火光去救。

可那冲天的火光,哪里是能救的了的。

明妆错愕半晌,才喊了声:“都回来——救不了了,快从后门出去!”

大火到天明,才被左邻右舍救了下来,烧的落了架的屋舍前,明妆抱着静儿一言不发。直到寒冷的天气,冻的她浑身发冷,她才晕乎乎的挪着步子起身要走。左邻右舍不许,大火从她家烧起,也毁了邻居的厢房,虽然没伤着人,但财产定是要赔偿的。

003欺人太甚(下)

又是吵又是闹的,又是一场官司。暂时无家可归的她,回了娘家。地契烧了,只好从知府衙门的田地丈量的底根中,重新出了地契。可这地契却直接给了秦敏湛的儿子。

秦敏忠发“好心”甘愿替守寡的嫂子,赔偿邻舍,虽然这个嫂子生性嫉妒,气死亲夫,驱赶小妾,不认丈夫的儿子,让他流落在外。

明妆的病越来越重,她的性格像一团火,没伤到别人,反倒烫伤了自己。

贴身婢女绿衣被哥哥卖了,理由很简单,娘家也没钱养闲人。

病越来越重,请了大夫看,药也吃了,都不见好。孩子的乳母没跟到娘家来,新的乳母是娘家的远亲,见明妆要去了,孩子也不好好带。明妆心疼,大吵了一架,大嫂训了明妆一顿,索性把孩子抱走。

这日,阴雨绵绵,明妆病的连床也起不来,任何人都不想见,可听到明盈来看她了。不知哪里来的精力,甚至可以坐起来。明盈也出嫁了几年了,端庄秀丽的人儿,怎么打扮都好看。

明盈一进屋门就拿帕子遮着嘴巴,还一边回首说话:“大哥,妹妹哪有你说的病的这样重,早知道这样我便不来了。哎呦~这股子汤药味儿~”

明妆知道她这么说是故意气自己,要是以前肯定要吵个天翻地覆,但今时忽然开怀了。吵又能怎么样?别人只能看到你的泼辣不饶人,真正害你的,反倒躲在暗处装可怜博同情。

进来的只有明盈一人,她见屋里连个使唤的婢女都没有,便自己搬了圆凳,撇嘴揶揄道:“妹妹一生要强,怎么病榻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明妆淡笑,嘴唇干裂,一笑渗出几点血丝:“你分明骗大哥跟你夫家做生意,骗的他好惨,可他却当你是好妹妹。我呢,我没半点害他,他今日却这么对我。”

“对你怎么样?你自小就和他对着干,跟三房那边的梦庚关系却好,大哥要不是为了脸面,恐怕就把你扔到破庙去,让你自生自灭。”

明妆咽了口口水,哑声说:“那我又怎么惹到了你?自小咱俩好像就没融洽过。”

“因为么,我恨你不识时务,浪费了娘的好心。她最疼你,一贯护着你,你呢,只会给她惹麻烦。大哥的缺点,她会不知道?可你呢?非要捅到爹面前去,爹又是个不肯认错的,只能怨娘教子无方。还有,你嫁给了秦敏湛,他死了妻子要续弦,你我都合适。可娘呢,非选了你。能嫁给一个举人,你却还不愿意。”明盈学着明妆淡笑:“现在想,你和秦敏湛都是一样的人,倒也般配,只会较真,其实是黑是白,谁不知道呢?非要你们来说吗?罢了,罢了,我看你也快随他去了。”

明妆强忍住上涌的血气,平缓的问:“你想我死?”

“不是想你死,而是觉得你活着也没趣,你的性格只会强辩,不会经营。现在你什么都没了。秦家那边恨的你要死,你活着大家都觉得压着一口气。另外,咱不说别的。这大宅大户的,哪有什么兄弟情谊?还不都为了自己,要不然分家了,能得到几个渣子?你以前不屑这些,还活的不错,是因为有娘宠着你。现在娘去了,凭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下场。有的不珍惜,没有的,瞎操心。秦敏忠要害你,你根本躲不掉的,他现在就是个举人,要是愿意,现在就能当官。可他还年轻,中进士早晚的事情,是个长眼的都看得出来,他奸诈阴毒,知府都摸不准他以后会不会做大官,不敢惹他。他开始稍微使诈逼你退田,我要是你一定会退。有些人是惹不起的。你偏不!硬挺着,怎么样?被他治的毫毛都不剩一根了吧。最好笑的是,我还听说,你家着火了,还想告官?先不讲这火是不是他放的,就算是,你没凭没据的,又能怎么样?外面都说是你尖酸刻薄,慢待夫君,以致他早亡,倒是秦敏忠,人家都说他是勇敢的站了出来,为被你欺负的侍妾的可怜孩子做主,落得了个好名声,你还想烧了宅院,不给侍妾住,又是敏忠照顾哥哥的孩子,还为你自掏银两赔偿遭受连累的邻里…这就是手段,坏事做尽,人人还都念他的好。”

“…人言可畏,颠倒黑白…”

“不是人言可畏,是你太蠢,看不出风往哪边刮,做事也不用大脑,意气用事,火了就一股脑的往上冲。娘说的对,你和大哥还真得了四舅舅的真传。”明盈道:“不是我说你,你可曾去调查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是不是敏湛的?要是我的话,自然是按兵不动,然后使钱去调查一番,死也要死的明白。那女人带个孩子凭空就蹦出来了,要知道就算是秦家老太太收留的,敏山和敏忠进进出出的,谁知道是谁的种啊,侄子和叔父间像的可不少…”

“你是说…”她无力支撑,视线越来越模糊,猛地的一咳嗽,栽倒在了床上。耳边还有明盈的声音:“…唉…你若是此刻去了,也安心吧。大哥不待见你,对静儿也是能满足吃穿的。不过,没娘的外甥女,大了嫁给什么人家就不知道了…”

明妆的意识飘离了躯体…

恨?恨谁呢?秦敏忠?柔珠?敏湛,或者还有自己?

她不想这样结束,不想愣头青似的,撞的遍体鳞伤,不仅保护不了自己也害了亲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三千,呼唤各种支持~

屋内没暖气,jj也没暖气,冷的掉渣渣~

004夫人有孕

刘左氏打了个哈欠,喂她喝燕窝的婢女便明白,自家夫人累了,要休息了。便将汤匙放回碗内,道了声奴婢退下了,关门走了。屋内只留了一个常听使唤的,一个摇扇驱热的两个丫头。

刘左氏怒了努嘴:“…引枕不舒服…”摇扇的婢女赶紧上前扶起她的身子,将引枕的角度挑到一个能让夫人舒适的高度。平常夫人就是个仔细苛刻的人,更别提这会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下人自然各个屏气凝神,不敢怠慢。

她抚着眼看足月的肚子,心里只盼这个孩子能平安落地,她十年前已经生下了刘家的长子刘梦庆,此后女儿明凌,明盈相继降生,可谓是儿女双全。纵然那几房碍眼姨太太也有所出,但断不能和她的地位相比。

她的娘家是淮南大户,家中兄弟也颇多,不乏有能耐的,入了刘家,不久又有嫡长子傍身,哪里是那几个普通人家,破烂勾栏里出来的可以比的。只有三房徐氏的父亲是个秀才,但也是个穷秀才,空有头衔,做个私塾先生,饥一顿饱一顿,要不然也不能让女儿给人家做小。

午后小憩,早已是习惯,怀孕后腰酸腿痛的症状更重,所以早就吩咐了她休息的时候,不要打扰她。

于是,刘家大宅里,基本上到了午后,知道夫人要休憩,哪个都不敢出声,满院子静悄悄的。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别院,也都不敢出动静,要不然依夫人的性子,她不顺气,不管什么理由,都要找麻烦。

早春三月,阳光柔和,她睡的正安稳。恍惚间,听门外传来‘啊呀呀——不好了——不好了’的喊声。她咬紧银牙,自个坐了起来,把来扶她坐起的婢女一推,训道:“扶我作甚,还不去看看,哪个作死的在那闹腾!”

“是。”婢女放下扇子,赶紧去开门,正和叫喊的婢女撞了个满怀。

“不好了,夫人,左四爷和老爷打起来了,老爷要把四爷绑了报官呢。”

刘左氏一听,脸色顿时煞白,忙由人伺候了穿鞋披衣,急急朝前堂去了。还没进去,就听里面有人嚷嚷:“姓刘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爷我要不是落难了,寄宿在你这几天,你想请爷,爷还不来呢。”

弟弟的无礼的嚷声传来,让刘左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朝门口候着的小厮狠道:“都围着这干什么,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去。”上前一把夺过一个小厮手里的绳子:“怎么着,还真等着绑人啊,脑袋里想什么呐。去!去!去!”然后挤出笑容,推门进去,瞧着满地的狼藉,帕子一扫:“瞧,瞧,这屋里都是酒味儿,你们连桥喝酒,怎么喝成这样儿。”上前几步,推着自己虎背熊腰,面红耳赤的弟弟,骂道:“怀堂,我说过多少次,我怀孕闻不得酒味,你倒是记得,躲着不见我,原来是因为喝了酒。”象征性的拧了下:“哎呦,我快要呕了,快把这身臭皮扒了洗净。”

左怀堂不忿,指着对面的姐夫,支吾吾又要说什么。这时刘左氏捂着嘴巴,作势要呕,拔高嗓门喊:“樱桃,桂枝,伺候四爷去醒酒盥洗。”又望向丈夫刘庭举,笑道:“你们喝酒没个谱,弄不好这孩子被你们的酒气给熏着了,长大了是个小酒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夫人有孕在身,刘庭举纵有一万个不满意,暂时也忍了。自己找了台阶下,扶住夫人:“快坐,快坐,别累着了,伤了我的儿。”一边目送丫鬟拉扯着妻弟左怀堂走了。

等左怀堂远了,刘左氏又变了脸,拿手帕擦着眼角若有若无的眼泪:“庭举,这可怎么办?怀堂还是这么不懂事,气坏了你,我这个做姐姐的左右为难,我自然是知道他的德性的,你要绑他送官,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我爹老来得子,对他宠的很,无法无天不是一两日了。我也劝不住,害的你受了许多冤枉气。但他怎么说,也是我弟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自小看他长大,一时对他狠心,我又做不到,我真是个失德的…”

妻子都这么说了,刘庭举张着嘴巴,刚才要气恼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来,只叹息了一声:“那怎么办?他是打伤了人,逃出来躲在这里的。我看他这个性格,不送他走,早晚也得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