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横了眼绿衣,骂道:“难不成我做什么,还都要和你报备?滚进屋来跪着!等我回了娘的话,再来收拾你!

绿衣哭丧着脸,进了门,当真在角落跪着了。明妆则关了窗户,走到门口,对杨氏道:“麻烦大嫂带我去上房罢。亏得刚才嫂子的嗓门喊醒了我,否则我要是被扔到屋里到半夜才被发现,不知道外面要如何传我的坏话呢。”

杨氏尴尬的笑道:“呦,妹妹别气,哪有人瞎传你的坏话呀。”

“要是没有,我也不必躲在竹林里吹笛子。是谁嚼舌根说我在闺房抚琴弄笛是春心萌动的,谁自个知道。我不计较,这下可好倒要把我往死逼,是不是我下次走了几步路都得白纸黑字写了,挂她们鼻梁子上才行?”她正在气头上,指桑骂槐骂骂上辈子对不起自己的大嫂,似乎并不过分。

“好姑娘,快别气了,咱们生不起那份气。”杨氏是奉老夫人的命令,来逮躲藏起来避免惩罚的绿衣的。在假山后面找到了,本来是要带到老夫人面前的,可没想到竟然找到了明妆。

明妆气鼓鼓的随着嫂子来到上房。因为家中男丁都出去找明妆了,此刻屋内全是女眷,众人看到明妆,表情各异,尤其明舒,活似见鬼。那是当然,她自然以为宁志安和明妆在一起,可现在明妆出现了,而宁志安不知所踪。

明妆便把刚才和杨氏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装成莫名其妙的样子,而不是怒发冲冠。

刘左氏拉过明妆的手,拍了拍:“竹园那边荒凉的很,你丫鬟都不带一个,敢自己在那里待一下午,你胆子倒大。”

明妆正准备娇嗔两句女儿长大了之类的蒙混过去,却听明盈冷笑道:“去哪里了,看看鞋底就知道了。”

明妆苦笑:“姐姐,是不信我的话了?”

“不光你的丫鬟绿衣说你出门了,连门房的廖九都说亲眼见你和宁志安出门去了,那个老仆在府里做事有些年头了,让人不得不信呢。你说是不是妹妹。你现在亮出证据来,大家安心才好散去各自睡觉。”

“娘——”明妆做出为难的样子:“你看姐姐她啊,我会骗您吗?”

刘左氏瞪了眼明盈,不耐烦的说:“给她看,给她看,这屋长眼睛的,以后再敢捕风捉影,我就叫人撕烂她的嘴!”

明盈挑挑眉,等着明妆出丑。明妆咬紧下唇,似是受了多大的侮辱般的慢慢提起裙摆,抬脚亮出鞋底。众人不禁都瞥眼瞅去,见那绣鞋底部并无外面带进来的泥土,干净的只有些灰白色的尘埃,便都立即收回了目光。

明妆委屈的看向明盈:“姐姐信了?”然后便低着头,握住刘左氏的手,不再说话。

“门房的廖九年岁那么大,他的话你们也信?那老头整日就知道喝酒,这回行了,给些钱打发出院子,养老去吧!”刘左氏一拍桌子,喊道:“还不散了!都回自己屋里!”

明盈本来惊愕,可不经意看到明妆正看向自己这边,嘴角带着笑,便全懂了。心说,刘明妆,是我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设想的到周全!

明盈等人款款告了礼,辞了母亲,带着丫鬟都离开了。

等人都干净了,明妆摸了下不存在的眼泪,刘左氏忙安慰道:“好姑娘,别哭,你姐姐就是那个样子,你还不知道么,并是针对你。”言下之意,明盈的刻薄是针对任何人的。

“我没生姐姐的气,她怀疑也是应该的。毕竟家中有个别姓的男子,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

刘左氏本就不待见宁志安,不由得恨道:“你再忍忍,他待着无趣,也该快走了!”

明妆故意叹了声,想将明舒和宁志安的事情,拐弯抹角的告诉母亲。但又不便直说,就牵起别的话头,等着寻找机会装作说漏嘴透露出的样子。过了好一会,酝酿好措辞正欲说,却被下人的禀告打断,原来是大哥梦庆回来了。几乎与此同时,梦庆满头是汗的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明妆,立即松了口气:“来人告诉我说你找到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要是再慢点,我就出城去找了。”

刘左氏问:“你爹还没回来?”

“刘庭举晌午时分被城东的石家请去喝酒,还没见人回来。梦庆有什么说什么:“石家请了几次才请到爹,自然不醉不归。我知道他家想干什么,就他家儿子那德性,想做我妹夫,做梦去吧,是不是,明妆。”

这时丫鬟准备好了湿毛巾递了上来,梦庆见丫鬟长的水灵,便忍不住盯着人家看。

“咳!”刘左氏干咳一声做提醒,又道:“偏房那两个呢?”

“梦庚回书房读那几本破书去了。梦康说他一身汗味,这会八成在洗那张皮。”庶出的两人,妹妹不见了,自然要去找。但是知道妹妹一直在府后,就得自觉避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那宁志安,可再派人去找?”

“大男人找他干嘛?是这会不知在哪里吃花酒,逍遥快活。”梦庆一直不见明妆说话,见妹妹紧抿双唇,似有忧虑,不禁问:“明妆,你不舒服?”

明妆缓缓抬起含着泪水的双眸:“我有件事必须要说…”

“你这是怎么了?”刘左氏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有话慢慢说,娘给你做主!”

梦庆朝屋内的侍女一挥手:“都出去!”

待婢女都下去了,明妆哭着喊了声娘,起身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刘左氏面前,双手放在对方膝盖上,仰头含泪哭道:“娘——我没脸再活下去了——”

刘左氏从没见过明妆这般,不禁慌了手脚,倒是梦庆忍住了情绪,只说了一句话:“到底是有蹊跷!你只管说,哥给你做主!”

她的眼泪并非作假,被人骗出府去,弃置荒野,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如实将宁志安的所作所为,她如何碰到了孟家捡回一条命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不过隐瞒了孟珩,和与孟嵩交谈的部分,因为她留着给明盈和明舒挖坑用。

说完了,还嫌火候不到位,补充道:“那孟家公子一直在问我,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我没法解释,他会怎么想我,怎么想刘家?哥——你说你最疼我这个妹妹,但是现在你的努力全白费了,孟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中我的…呜呜呜呜…”

刘左氏蒙了,怎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这么多?!儿子娶了媳妇后,她好些事情撒手不管了,结果倒好,大家拿她当摆设了,女儿婚事这等天大事情也不知会自己一声。当然,现在当务之急是明妆今日的遭遇。毕竟宁志安是自己娘家这边的亲戚,要是让丈夫知道,做起文章,向她撒气,她也得忍着。

“那小子,竟然这么对你?!他哪来的胆子?你说他跟你提起孟家,一定是有人告诉他这件事!这事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谁告诉他的?梦庆,你说?”刘左氏厉声质问。

梦庆正恼,回道:“打他一顿,让他自己说就是了!”说罢,摩拳擦掌就要走。

明妆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即哭着拉住他:“哥,这天已经黑了,你去哪里找他啊?”言下之意,如果找得到的话,就能去。

梦庆很上道:“想找自然能找到,看我扒掉他的皮。”胳膊一扬,推开明妆,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刘左氏喊不住梦庆,明妆赶紧追出门,来到院内,抱住他的胳膊,哽咽道:“哥,其实最让我难过的是你,不是宁志安。”

梦庆愣怔:“我?”

明妆阖眼,挤出几滴眼泪,任其滑落腮边:“…今天孟嵩告诉我了,全都告诉我了…你想拿我做保证,让他家出粮,帮咱们家渡过难关。宁志安是个外人,他对我怎么样,只痛在身上,并不要紧。但你呢,我自小和你一条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孟家就算要娶我,我也只是一件两家联合的保证物品罢了!”

梦庆哑然:“他和你说了?”

“嗯。”明妆用力点头。心说,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他弟弟是个白子,但我偏不告诉你们。

“这…那…”梦庆自觉理亏,强辩道:“反正要结亲就是了,我对你好,才孟嵩提前见你的,自然是要你去享福。”

“那你也不用骗我,哥,我骗过你吗?我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一句句质问的话,激起了梦庆的记忆。明妆小小年纪就替他挨过打,又听他的话,从没和自己生过气。于是现在她突然生起自己的气来,他顿觉自己在她面前矮了半截,内疚起来。

“你听我说…明妆…其实我想…”

明妆推开他:“我不听!”拧身奔回母亲的身边,伏在母亲怀里继续痛哭。这样的局面,梦庆自然无心再去找宁志安,灰头土脸的回到房内,将门关好,坐到一旁,时刻观察明妆的情绪。

过了一会,明妆哭不出眼泪了,才抬头对梦庆道:“…那天你让我见孟公子,我让你小声些,你偏不,让人听去了。要不然,姓宁的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拿来当借口骗我!”

经这一提醒,梦庆自然想起来了:“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是她。她气不过嫁妆那事,明着不跟我说,是去找你的麻烦了!”

不管了,如果这件事真是杨氏透露给明盈和明舒的,算她罪有应得。如果不是,那只能算她倒霉,毕竟现在事情混乱,误伤两个人在所难免。不算完,罪魁祸首还没说呢。明妆抽抽噎噎的继续说:“…宁志安…说我欺负了明舒,叫我认错…我不承认,他就把我扔到了树林里。哥,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也如此刁蛮狠毒,让你觉得讨厌?”

“原来是明舒那贱人撺掇的!铁定也跑不了明盈!”

明妆啜泣不语表示赞同。既然找不到宁志安,那就先拿家中的两人撒气。梦庆便又站起来,就要出门去。刘左氏见了,呵道:“回来!你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你们什么都不和我说,出了乱子,还好意思再添乱吗?回来!坐下!”

梦庆垂头丧气的坐回来,但紧紧攥着拳头,心里则想怎么收拾宁志安。

“娘,我方才对您撒了谎,可我是逼不得已…我…若是让大家认为我和宁志安在一起…我真的没法活了。”说着又埋起头来啜泣。

“你做的对。娘怎么会怪你呢。”刘左氏道:“幸好你机灵,要不然传出闲话来,就当真不好办了。”

“可是,可是现在,那孟家见到了我一人在郊外,我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梦庆不知孟珩的情况,心里还当孟家是幸福的去处。但为了安慰明妆,便装做不屑的说:“他家想什么,你不用再乎。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他们,但也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亲事不成就不成了,再给你找门好的。”

明妆立即接话:“还是找一门要我去筹码的婚事?”

刘左氏糊涂了:“什么筹码?你们说明白!”

梦庆抵不住娘的眼神,原原本本将两家的打算说了。刘左氏听罢,扶额痛苦的说道:“做生意做出祸事来了。你舅舅只说卖粮给军队,原来是这样大一笔,你爹倒好,竟然还答应了…你们都瞒着我,真当我是老太太,不管事了。我只觉得咱家的粮食不够,所以和宁家联合起来,以为够了,原来还是差,竟叫我的女儿顶出去。你们这些做父兄的,安的什么心?两家本就不平等,你还叫你妹妹嫁过去。他家必定慢待。你还当去享福?梦庆,你害了你妹妹!”

表现自己深明大义的时候到了。明妆道:“娘,我身为刘家的女儿,家中困难,我自然愿意家里排忧解难。只是,从外人嘴里知道真相,难免让人伤心。”为了将梦庆对她的愧疚无限放大,便说道:“而且,今天我见到了孟嵩,他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过门,因为我哥说他最看重我,想也知道,哪能娶个一心帮衬娘家的媳妇呢?”

梦庆错愕,须臾使劲捶自己的脑袋,自责道:“我真是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点!都怪我,都怪我!”

明妆擦拭眼泪,表示赞同。

刘左氏长叹了一声,手心手背都是肉,明盈和明妆不管是谁嫁过去,享福也好,受苦也罢,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也没法安慰哭泣的明妆,如果说嫁过去未必好,那么明盈去了,该怎么解释?如果嫁过去享福了,明妆未能入门,岂不是让她更伤心。

梦庆仍旧在自责:“妹妹,这件事都怪我,让你受苦了。娘刚才也说了,不嫁过去兴许是好事,有哥哥做主,给你再寻门好亲事。”

刘左氏立即训斥道:“胡说什么呢!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现在搞出这等乱子,还好意思信口开河!”

梦庆不服气:“我搞出乱子?宁志安难道是我请来的?”

刘左氏的脾气也不是白给的,顺手抄起榻上的引枕打向梦庆:“反了天了你,怎么和娘讲话呢!跪下!”梦庆被砸的回过味来,立即跪到在母亲身旁,低着头不敢吭声。刘左氏提起他的耳朵,训道:“这件事,你给我一边歇着,再敢插手半点,有你好看的。你虽然娶了媳妇,可这个家还是我在管!”

“娘,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宁志安?”梦庆是真心求教:“他和明舒有私情,将明舒给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谁说要他带走明舒了?”刘左氏冷笑道:“当咱们刘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你妹妹受了欺负,无论如何也饶不了他的。至于明舒,哼,扔给人做妾也不便宜他。”

“是啊,明舒历来听二姐的。如果您怕姐姐嫁过去受苦,不如让明舒跟着,好歹有个帮衬。”明妆等的就是这句话。

明盈婚事

刘左氏像是突然被点通了,低声自喃:“这也是个办法…明盈还能有个照应。”

无论和明盈的感情如何淡漠,但到底是至亲手足,既然现在只能让她嫁给孟家,那么梦庆也不希望她过的凄惨:“以孟家的财势,必然是三妻四妾,明盈在家娇宠惯了,突然到那边两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知有多难捱,让明舒陪嫁也好,到底是知根知底的。但是明舒这妮子给明妆下绊子,还让她嫁入孟家,我咽不下这口气!”

刘左氏瞪了梦庆一眼:“不是叫你别管的吗?!你只管明天让宁志安吃些苦头,其余的我来管!”梦庆无奈的唔了声,明妆也在一旁仍旧做是受了委屈和刺激,红着眼恍恍惚惚的模样。刘左氏交代完毕,让人送了明妆回卧房,又和梦庆叮咛了几句,将儿子也打发后,坐在榻上生闷气,好一会才平复心情,方才睡了,只等第二天算账。

明妆回到卧房,发现绿衣还在地上跪着,不禁叹了声:“你可真实在,让你跪就跪,快起来打点热水温温膝盖。”

绿衣本以为小姐要罚自己,听到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姐,你不是让我在这里跪着吗?”

“我叫你跪着,是怕你跟我一起去母亲那里,受她责罚,而我又帮不了你,才将你留在这里。”明妆道:“今天的事情,不怪你。我累了,咱们早些歇着罢。”

绿衣感激涕零,起来先打了水,伺候小姐歇下,自己才去外间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梦庆听到宁志安回来了,立即叫人拿了坛酒,拎起来就往宁志安的卧房走去。一脚踢开房门,几步来到床前,宁志安刚睡下,听到动静惊醒,半睁着眼睛微微坐起身:“谁啊?”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漆黑的酒坛子砸来,没来得及躲,被砸个正着。接着身子被人从床上揪起来,来人拽着他的后衣领,根本不顾他死活的把他头朝桌角撞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再睁眼,所见的都是血色。身上湿淋淋的全是酒水,钻进伤口中,疼的他话都说不出来。

“宁志安,谁给你的狗胆,敢欺负我妹妹?!嗯?”

被打的昏头涨脑的宁志安倒在地上,擦了下眼睛上的血迹,才看清是刘梦庆在自己眼前。他将明妆抛弃后,没多久回过味来,立即去找,可寻了半夜也没找到,本想回城,可城门早就关闭了,在城外露宿了一夜,好不易早上才回来。他听到明妆昨天就回来了,就知道梦庆饶不了自己,可没想到他打的这么重,根本是往死里打。所以立即告饶:“你听我说…我…”

“今天我就烧了你这王八蛋!”梦庆摸出火折子,点着了,作势就要往宁志安身上扔。吓的宁志安惨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往门外爬,梦庆揪其他,扔到院里,骑在身上,左右开弓打了一阵。直到丫鬟的惨叫连成一片才住了手。

这时刘左氏赶来,推开梦庆,骂道:“你犯什么浑?你爹刚回来,正休息,惊扰了他,有你受的!”

梦庆打的也累了,粗喘了几口气,指着地上躺着的宁志安道:“他敢觊觎明舒,就该知道有这一天!我妹妹也是你能想的?”

宁志安虽然被打的头脑不大清楚了,但也听的清楚。原来他挨打是因为自己和明舒,并非因为明妆。难道明妆没告状?正想着,又被梦庆从地上拎起来,就要朝屋檐下的水缸撞。吓的他挣命般惨叫,幸亏刘左氏拦着,梦庆才没得逞。

梦庆的指节上全是血,不知是自己过于用力擦破了皮,还是宁志安的沾上的。他骂道:“你个登徒子,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败坏刘家名声的?你若是喜欢她,我们沾亲带故,你尽管提,私下有了情,你叫明舒如何做人?院子里都传你们的破事,你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全无顾忌,是不是?”

宁志安刚要说什么,又被梦庆照胸口踢了脚,半个字也没得说出来。这时,赶到的杨氏和圆月两人上前抱住梦庆,好说歹说,劝到一边去了。刘左氏心惊胆战的看着宁志安,心想可别真的打坏了。正此时,就听身后传来刘庭举愤怒的吼声:“这是怎么了?梦庆,你疯了吗?”

梦庆怒指宁志安:“爹,你自己问他!”

“不用你说,我自有定夺!”刘庭举很久没发火了,最近几年,梦庆长进了不少,以为他出息了,谁知道还是那样,暴躁冲动。此时,刘左氏来到他面前,低声道:“老爷,是这样,志安和明舒…这事让梦庆知道了,便发火了。”

到底是庶女,刘庭举并不在意,哼道:“多大个事?值得这样?”

“但是他昨天又要约明妆出去,明妆机灵才没答应他。老爷,您怎么忘了?这才一天啊。”刘左氏故作惊讶。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当他是什么人?刘家的女儿,他还想尽数染指个遍吗?刘庭举亦怒,不过不便发火,便道:“还不去请大夫,给宁少爷包扎疗伤?梦庆,你回房反省,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怒视四周:“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罢,背起手,朝宁志安瞪了眼,就走人了。

作为宁志安的姨母,刘左氏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痛不痒的安慰。现在有孟家与刘家联合,宁家这个合伙人早就可有可无。宁志安明白,自己这顿打是白挨了,兴许人家还觉得打的不尽兴。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有个念想,就是梦庆将他和明舒的事情挑明,不出意外,他可以顺其自然的将明舒带走。

每天躺在床上,想的都是这个。虽然明舒没再来看自己,但他坚信如此。

院子里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原来是宁志安先和庶出的明舒小姐有了私情,却朝三暮四,又想搭讪嫡出的明妆,被大少爷梦庆发现,狠揍了一顿。人人都道他活该,但碍于老夫人的情面,没人敢多说半个字,只当没这么个人,也没那么回事。

明舒被老夫人叫去了半日,也不知谈了些什么,回来之后便郁郁寡欢,口风紧的明盈都撬不出半个字。还有被无故牵连的明妆小姐,大家都说她心性高,被人觊觎了自然受不了。她每天都闷在房内不出来,吃饭都是绿衣精挑细选送进去的。

而明盈本以为自己会被牵连受罚,没想到不管是母亲还是大哥都没为难过自己。尤其是明妆被打击的够呛,每日不出房门,让她着实高兴的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这天,天空湛蓝如洗,万里碧空不见一丝白云,恰如她心情般的晴朗万里。梳头丫鬟新学了个发髻给她梳了,她便拿着铜镜左右端详,不允许有半点不满意。

这时绿竹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小姐——”

“掉魂了?慢着点,带进来一股子热气!”明盈将铜镜拍在桌上,瞅了绿竹一眼:“说吧,什么事儿?”

“小姐,奴婢听少夫人说,涂阳孟家派人来提亲了,这会人正在面见老爷呢。”绿竹替小姐高兴。

“向谁?说重点!”

“当然是向小姐您。”

“当真?”明盈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你听清楚了?”

“不会有错的。”绿竹使劲点头:“少夫人特意告诉我,让我告诉你的。”

明盈心说,她这是巴结自己呢,讨个头彩,姑且记住她这好意。

不想绿竹又说道:“哦,还有老夫人想让明舒做妾陪嫁。”

这句话彻底将明盈击溃了,她揉着太阳穴,好似没听清:“什么?明舒陪嫁?”

“嗯。”绿竹如实回答:“是老夫人说的。说让媒人回去找孟家谈,如果他们答应,就要选择婚期了。”

“你个蠢货!”明盈气的使劲拧了绿竹一把:“早知道你不长进,没想到傻成这样!白跟了我这么多年!大嫂哪里是来巴结我,分明是特意让你告诉我,想气死我!”恼然跌回圆凳上,顺了顺心口,有气无力的说:“我明白了,她一定是被大哥教训了,今天跑我这来出气了。行啊她,自个嘴巴不牢愿意告诉我明妆的事儿,还怪起我来了。”

“小姐…这婚事不好?”

“好个鬼!”明盈骂道:“明舒也嫁过去算怎么回事?她也配?母亲怎么不将她塞给宁志安王八蛋?偏给我做眼药给我添堵?”

“小姐,明舒小姐向来听你的,就算嫁过去也不会…”

“不会怎样?不会生孩子?还是不会和我抢相公?我就知道这骚货勾的了宁志安,必然手段了得!”骂着不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炉,狠狠的砸在地上:“我忍的了未来的相公三妻四妾,可我受不了姐妹共侍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