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在和自己抬杠?明妆心里道了一个字忍,决不能开启吵架的先河,硬挤出笑容:“那你想没想过,你这样莽撞,出了岔子,我怎么办?”

敏湛笑道:“不是没有么。”

“万一呢?”

仍是那句:“不是没有么。”

现在争辩也出不了结果,白白浪费口水,明妆便换了话题,反问他:“你和二哥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敏湛如实回答:“我给他画了个扇面,今天拿去装裱,我正好没事一并去了,期间闲谈误了时辰,故回来晚了。另外我坐轿,速度比不了二哥的马匹,才一前一后入的院子。我一进来就见大哥在逞凶。我不管他伤的人是谁?总之不能坐视不理。就算是丫鬟小厮也不该这般随意打骂。死了的,我管不了,没死的至少得救一救。而且我见那卓小安这几天没事人一样的进进出出,你还真打算让他继续做事?”

本来是没打算的,但敏湛这么一说,她反倒说道:“他也是我爹看着长大的,不是随便能打发的。要清退他得找个靠得住的借口。”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刚才开始谈话就颇为别扭,这会说多错多,她道了句“我去母亲那边看看。”便弃他走了。敏湛想留下她,可一时找不到借口,眼睁睁看着她出了门。

明妆一直陪在母亲身边,母亲骂梦庆,她得听着,不时还得附和,然后见缝插针的求情,直到天快亮了,才有人来报说大少爷酒醒了。刘左氏骂了句:“把那小畜生弄进来。”梦庆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刚进门就扑通的一声的跪下,爬到了刘左氏脚下,一巴掌一巴掌的抽自己耳光。

明妆见大哥认罪态度这么好,垂手立在一边,等待母子和好。刘左氏取下簪子在梦庆身上乱戳了一阵,动作猛了些,不禁气喘吁吁。梦庆立即顺势站起来给母亲拍背顺气,刘左氏便也没再让他跪。

究其原因错误不是一方的,刘左氏插手儿子的私事太多,而梦庆打开年就没消停过,一直忙前忙后,又和财富悬殊的孟家打交道,难免身心疲倦有怨气。刘左氏当然知道梦庆今次醉酒闹事,就是不想她管着自己,最好和他爹一样,放手府中事物,一并交给他管理才好。心说儿大不由娘,以后真管不得了,罢了,罢了,随他罢。

这时刘左氏想起秦敏湛来,对明妆如此说道:“你去看看敏湛睡了没?若是没睡,叫他来给你大哥认个错。”

明妆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认错?”

梦庆狠道:“那小子差点没把我腰撞断了,叫他陪个不是还亏了他了?”

“大哥,你那会声势确实吓人,不怪敏湛…”

“少说那废话,你是我妹妹,我也算他半个兄长,不管理由如何,就能对兄长动粗?还直呼我的名讳!”知道秦敏湛是沈氏事件的目击者,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原本对秦敏湛原本说不上喜恶,这会则变成了讨厌。

刘左氏就是知道梦庆记仇,早晚因为今日之事找敏湛的麻烦,不如趁热打铁,这会让敏湛给梦庆作揖,双方化解了矛盾,之后也好相处:“明妆,你回去和敏湛说一声,让他过来。”

这未免太过分了,闹了事打了人,旁人看不过眼来阻扰,临了还得怪别人制止他行凶的过程伤了他。但若是拒绝,又会得罪大哥和母亲,不拒绝,凭良心讲,她对不起敏湛,一想到回去让敏湛那性子来给梦庆请罪,她都觉得残忍。

深吸一口气,奉上微笑:“成,我回去看看敏湛,他若是没睡,我现在就让他过来。若是睡了,就让他明天来给大哥赔不是。”

梦庆哼道:“这还差不多。”

明妆笑:“那我回去了。”说完,给大哥和母亲告了安,便笑着走了。一出门,心里叹道,自己才是两边忙活,累死累活不讨好。

屋内一灯如豆,敏湛伏在案上已经睡着了,明妆走过去推推他:“莫着凉,去床上睡。”

他睡眼惺忪:“你回来了?那边怎么样了?”明妆知道他在等自己,哪忍心提道歉的事情,柔柔笑答:“都好好的了。”

敏湛揉了揉眼睛,朝窗外忘了眼,见几缕霞光已破了云层:“天要亮了,我不睡了,今晚早些休息就是了。”她不许,拽着他胳膊往床上拖:“不睡也得陪我,成婚不足两月,叫我独守空床?”

妻子都这么说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本也苦恼找不到机会和她和解,这会机会来了,自然抓住。敏湛搂着她,见她双目微闭,似有心事,便问:“怎么了?”

“敏湛…我累了,你带我走吧。”她语气娇弱,听的他心痒痒,敏湛刮了下她鼻尖:“你现在不就和我在一起呢么?”

她睁开眼睛,往他怀里偎了偎:“我是说,我不想在家里待了,死了人不说,今天又要打杀人…这么待下不去,不知还要经历什么。”

敏湛很是赞同:“虽然如此,但日子没到,也不能走啊。”

“所以你想个主意嚒,让咱们提前离开。越快越好。”

“嗯——”想了想,他有了主意:“这样吧,明天我假托一个下人来请我回去,就说是敏忠定亲,要我写礼单。过几日我再把你也接回去。你放心,敏忠亲事早定了,礼单就算这几日不写,估计他十日之内也要找人把我寻回去。”

“为什么偏要你写?”

敏湛不好夸自己。等着妻子顿悟,不负所望,她很快明白了:“对了,你字写的好。”那二哥梦庚向敏湛求扇面,倒是有眼光。

“还凑合看。”

“瞧我忙活的,我记得敏忠那日在书斋说过他年前要成亲,倒忘了问是哪家的小姐。”不知哪个倒霉催的要嫁给他。

“是御史韩岱独女韩子柳。”

御史可以直接上书皇上,如果干的好,升职很容易。本朝有几个高官都是御史出身,所以保不准韩岱以后会高升,再者既然是独女,必然是掌上明珠,在父亲面前很有地位。

明妆错愕,因为她重生,致使婚姻许配状况变成这样了吗?韩氏竟然许配了敏忠。不过也有可能,既然秦家想攀亲,敏湛娶了自己,肯定要争取其他的儿子能娶到御史的女儿还是娶。

敏湛当她还忌讳韩氏曾要嫁给自己这件事,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干脆只抱着人不说话。明妆只前世从敏湛口中得知韩氏性格温柔如水,倒不知她是真温柔还是装温柔,如果是个和敏忠一样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主儿,可有的受了。不过到底,她入门后寿命不会长过一年,心说不管如何也是个福薄的可怜人。

两人皆沉默着,还是明妆先开了口:“敏湛…你如果明天走,想跟大哥当面告别吗?”

这还用说?自然是不肯的。可不好直接开口,便沉默,留给妻子揣摩。明妆心领神会:“那你写封信,装模作样道个歉吧。最好写的文绉绉的,我大哥便不会细读了。”

他认为这样甚好,立即就要起身去写,明妆拦下他,将他拽回床上:“不急。”

她是不急,但他心急,这样抱着她,难免蠢蠢欲动,试探性的挑开她的衣绊子,见她无抵抗的意思,反倒闭上了眼睛,就知她许了。

晚上还好说,可眼见天亮了,做这事总归心里不好受。她拿手背盖住眼睛,任他胡作非为,哪知敏湛将她翻转,让她双手支撑跪在床上,这姿势倒是不用看他,但更觉羞赧,事毕后,仍红着一张脸。

抬眸见他笑眯眯的看自己,登时羞恼推了他一把:“快点穿好衣服,叫青石进来回秦府传话,让他们派人来接你!”

自己这是中什么魔障了,孩子都和他生过了,害羞做什么。想到这里腰杆一挺:“还有给娘和大哥的信也要写。”

敏湛得令,如她吩咐,叫来青石叮嘱,又研墨铺纸,写好信笺交予妻子。明妆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此信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字,文辞华丽,引经据典,仔细看却一句实质的道歉话都没有。明妆心说,你这不是很懂官场文书么,不说假话只说空话。

晌午十分,果然来了一个秦家家仆请了敏湛回去,而梦庆昨夜睡下,这会还没醒,两人没来得及碰面。敏湛拜别了刘庭举和刘左氏,刘庭举百般挽留,但无济于事,还是放了秦举人离去。等梦庆醒后,听说秦敏湛走了,颇有些气恼,但听说他给自己留了封书信道歉,自觉脸上也有些光彩。可展信一读,出了问题,他指着信上几处烧毁的窟窿道:“这是什么态度?”

“都是我的错,哥哥你别生气。敏湛走的急,让我把信递给你,结果我早上收拾案上的香炉,哪知有香没燃尽,掉出来毁了信。但敏湛的心是实在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原谅他吧。”写的再完美,但终究说的不是一件事,不烧掉关键部分,会穿帮的。

“罢了,罢了。”梦庆一摆手,他一贯不喜读文章,见书信大致意思是道歉,随手放下道:“你回去时,带些好酒给他,我做的也不是那么好。对了,小安还是先在布庄做事罢。秦敏湛那晚看到他未必是坏事,至少给他们提个醒,别当咱们刘家好欺负。”

如果以后敏忠太过分,自己身边有卓小安这个凶狠的奴仆,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哪日真用得着他。便应下了:“哥哥说得对,我听你的。”

梦庆哈哈一笑:“这才是我妹子!”

明妆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和稀泥的本事渐长,事情到这一步,终于你好我好大家好了。敏湛也回秦家了,自己也可以过几天消停的安稳日子了。

谁知才过了几日,卓小安就上门来报:“小姐,秦家想从咱铺子里拿些布料给秦家三爷成婚用,咱拿吗?”

031看似吃亏

主人半晌没有任何吩咐,卓小安忍不住偷偷撩起眼帘瞄了主人一眼,见她似笑非笑,眼神阴郁,想是不能拿了,便立即回道:“那我这就回去,找个借口把人打发走。”

“他们想什么价格拿呢?”秦家做事历来要的是有理有据,断不会明抢。但定会把价位压到最低,坑了你,还要摆出已经很够意思的模样。

卓小安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进价都不够。”

可她又不能不拿,要不然外人都道是她的毛病。毕竟本来自家人有铺子,能用放心的好料子,没道理再去别家拿。

“给他们拿。”明妆若无其事的说道:“敏湛的弟弟成亲,他这个做哥哥的多少得出些。”

卓小安忙道了声:“记住了。”就要出门。明妆忽然记起了什么又将人给叫了回来,卓小安目不斜视立在屋中央,明妆叹了声,冷然问他:“拿料子这件事你告诉大少爷了吗?”

“没有。”卓小安自然明白主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奴才是小姐的小厮。”

“你也是个明白人。”反正今天他来了,索性说个明白:“我不管你沈氏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听大哥吩咐的,但是我告诉你,再有下一次,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听别人的命令干这些事,有你好看的。”

卓小安立即跪下,磕了个头:“奴才的主人只有小姐您一人。”

她一摆手:“去罢。耳朵灵点,腿脚勤快点,有风吹草动就派人告诉我。嘴巴紧点,我不让你说的别说,就成。”

卓小安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秦府的人来请她回去。说是秦三爷要成亲,让她回去帮忙筹备。纵然这样说,刘家仍不愿意放人,用刘梦庆的话说:“秦老三成自己的亲,管他嫂子什么事。”还是刘左氏通情达理,劝明妆:“秦家女眷少,细致的活需要人手,你回去帮忙也对,你成亲时,你大嫂也没少帮着忙活。”

明妆心底仍旧不愿意回去,强行赖在家里又待了两日,才坐了轿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娘家。

满打满算,在娘家也就住了半个月,又得回去糟心的婆家去了。

敏湛在门口迎她,短短几日不见,明妆就见他眼底微微发黑,整个人看着甚是疲惫。便对秦家目前的内部恶劣情况,有了个概况。她见敏湛穿的也单薄,站在要入冬的寒风中,整个人跟麦秆一样发飘。

她握住他的手,仰看他的眼睛:“几天没睡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他道:“两日前就派人去接你,你怎么拖到现在?”

她可以想象成敏湛是因为自己不在,所以夜不能寐么。“爹娘不让我走,我也只得留下多待几日。倒是苦了你了,天冷也不知自己添衣服。快进去罢。我们先去给爹娘回个话。”

“现在不行,韩家来个人在商量亲事,二老没空。”敏湛一边说,一边和妻子往院里走:“来的是韩大人的族内过继的养子,他不同意原本定的婚期,让延到明年开年。”

“…这不好,那时你要进京赶考。”

“爹也这样说,况且原定的婚期是个大大的吉日,错过了可惜。”一阵冷风吹来,两人都打了哆嗦,赶紧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明妆脱了外面的斗篷,坐下来烤火暖身。敏湛在屋里走了几圈,突然道:“明妆,我打算把书斋卖了。”

“为什么?”太诡异了,前世因为这东西,吵的翻天覆地,如今他却主动出卖:“你卖了…陶公子住在哪里?”

“找住处总不难。”敏湛说:“我知道因为敏忠的婚事,让你亏了不少。反正书斋也没什么用处,卖了补贴你也好。”

她打造的形象就是对钱财不上心的主儿,这会决不能破功。便大度的笑道:“这话说的,咱们是夫妻,还分你我?亏也是亏咱们的。”

凭他对家人的了解,他虽然没看到账面,但多少也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不听明妆说辞,而是道:“反正咱们现在处处用钱,总不能光指着你。再说卖了书斋,省得别人再惦记。”

事情比想象中的进行的顺利的多。“书斋的事情,我也不懂,不过明年你中了进士,离开泞城,也是要卖的。”

敏湛也不敢夸海口,必定考中。但心中却告诉自己,尽量得中,带她离开。

两人闲聊了一会,就有人来报说韩家的人走了,让明妆过去见秦老爷和夫人。

秦梅荣嘴角紧紧绷着,除了明妆问安的时候点了头,嗯了声后,再无交流,仿佛明妆根本不存在。秦夫人简单询问了几句刘家二老的身体,讲了几句客套话,便叮嘱她说,敏忠要成亲,能帮的上就帮。明妆含笑颔首,心里则道,能帮就帮,说的倒容易。

交代完了,秦家二老便打发敏湛夫妻回去了,但明妆知道这只是打前阵的,真正的人在后面等着自己呢。果不然,刚一出上房,就被敏山房里的丫鬟青灵叫住了:“二少爷,二少奶奶留步,我家大夫人有请。”

敏湛看看明妆,不甚友好的说:“那咱们只有走一趟了。”

青灵引着两人到了院里的一处议事小厅,这里本是府里的陶姨娘侍弄花草的地方,她死后,这里改做了议事厅,但平日除了秦老爷偶尔来走走外,没什么人到这里议事。明妆不知其中隐情,只觉得室内光线阴郁,倒是和她的心情很衬。

等了一会,敏山和冯氏姗姗来迟,冯氏见了明妆欢喜的迎上去:“你可回来了,可想坏嫂子我了。”

亲昵都是原因的。明妆笑了笑,这时敏湛道:“大哥和大嫂叫我和明妆来,是为何事?”

丫鬟点了炭火,冯氏先坐下,轻松的笑道:“还不是为了敏忠么,下个月成婚,你们做兄长的,多少得承担承担罢。”

“大嫂说的极是,随礼钱那是一定要出的。”敏湛装糊涂。

冯氏干脆将话说明白:“要单指随礼,也就不叫你们过来说了。”剜了敏山一眼:“是不是,表哥?”

表哥?明妆想起来了,冯氏是秦老夫人的外甥女,正因为这层关系,在家里历来张狂。明妆送了个同情的眼神给敏山,敏山唔了声道:“是,是。那什么,敏湛,因你的婚事,家里出了不少聘礼,这不敏忠的婚事又接踵而至,你若不出些,便都要父亲承担。我们都长大成人了,哪能凡事还要向他老人家伸手。”

明妆故作惊讶:“当真银钱这般紧张?”如果秦家的财力,只因敏湛娶妻就捉襟见肘,那才是笑话。

敏山定力不如妻子,在明妆的反问下,一时不敢肯定回答。冯氏接过话头,叹了声:“可不是。都是账面上的死钱,能活动的现银是没多少的。现银都一边入账一边花出去了,而且庄铺是祖产,按规矩是不能动的。要不然也不能向你们张罗银子。”

明妆立即附和:“大嫂说的对,就像我家街口那个布庄,其实钱都压在货物上,要急着用银子当真拿不出。”你哭穷,我也哭穷。说完靠近火炉,也沾沾热气,暖身子,并给冯氏送上一个微笑。

敏湛心里明白,今天这事不妥协便没完。果然冯氏好像认真想了想,才问丈夫:“表哥,我记得你有个书斋,反正咱们也用不着,不如寻个买主,卖了弄些银子使。”

敏山啊了一声,解释道:“不是我的,是敏湛的。”

果然还是提出来了,敏湛心说,但稳住不动,看大嫂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那冯氏听了丈夫的话,故作尴尬:“瞧我这记性,明明是人家的东西,偏记在自己头上了。”又看向敏湛:“兄弟莫怪。”

既然对方明摆着说出来了,藏着掖着倒没必要了。敏湛心里叹了声,道:“多谢大嫂提醒,我身上只有它值些钱了。我已成家,去那里的时间少了,留着也没用。恰好我亦找人翻修了,若是有合适的主人,卖了也好。”留在身边生祸事。

若是以前,明妆必定蹦出来大骂敏湛你缺心眼吗?凭什么敏忠结婚要我们出钱?但这会倒是有几分理解敏湛了:“你舍得?多少年的心血…”

“都是为了敏忠,婚姻大事事关一生,我这个做哥哥的为他出力也是应该的。”

明妆笑的灿烂:“敏湛,别这样说,好像大哥大嫂不出力,只有咱们有功一样。”

冯氏明白明妆这是在打探他们出了什么,便回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们是长房理应出的更多,不过苦于没现钱,只能把城外的山庄送给敏忠了。也不知他嫌弃不嫌弃。”

那山庄本就是秦家的东西,归嫡出儿子所有,所谓的送给敏忠不过是左手倒给右手,但敏湛原本就没继承权,还真不好说什么。总之敏湛出的是真金白银,而敏山只是给一个空的名头而已。

明妆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动气,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越是这时越该笑,便重新挂上笑容,说道:“敏忠一定感念你们的好。倒是我们也不知能不能赶在用钱之前把书斋换成现银…哎,对了,我回门的时候见到了二姐,她说孟家倒是有想寻个静处读书的意思,只是当时我一口回绝了,现在倒不好开口再说了。我再让我大哥打听一下,有哪个富户需要罢,兴许能找到买主。”

“孟家?涂阳的孟家?”冯氏自然知道刘家二小姐嫁给了孟家三公子做妻子,这么问只是确认一下。

“这么说吧。我二姐夫身体不太好,时常需要静养,他又是个好学之人,便想买个书斋来用。”明妆努嘴问敏湛:“你也知道二姐夫的身体。”

敏湛点了点头,没说话。

冯氏略一思忖,有了主意:“妹妹刚回来,想必累了,今天就这样散了吧。好好休息,明日再谈。”

明日还要再谈?敏湛道:“还是今天就都说清楚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忙。”

“敏湛,我累了。”朝他摆出苦脸:“回去休息吧。”

妻子这般说,敏湛赶紧顺着明妆说:“也是,你车马劳顿,需要休息。”拜别了兄嫂,护着明妆回去休憩了。明妆也是真累了,回屋后摘了首饰便要歇息,敏湛为了避嫌,怕人说白日行淫,去书房温书,走前扔着这么一句话:“就算这次考不中,我们也搬去京城!”

明妆知道他也因为敏忠的事情在郁闷,但这会揣摩不准他究竟有多厌恶兄弟们,只能呵呵笑答:“好啊。”

敏湛走了没多长时间,绿衣就来报说是大少奶奶了,明妆心里笑她,还真是沉不住气,故意吩咐绿衣说自己睡了,打发对方走,可是转眼绿衣却带着冯氏进来了。

“小姐…”绿衣欲言又止。

明妆赶紧坐起来,面露愧色:“大嫂来了,快坐,快坐,绿衣上茶!别愣着了!”

冯氏上下打量屋内摆设,羡慕的说道:“还是你这里暖和,用的炭也好。比我那院子强多了。”她坐在床沿上,显得和明妆很亲密:“妹妹,身子需要休息,就别起了,咱们妯娌没那么见外。”

明妆温笑,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嫂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快人快语,有话直说吧。”

冯氏轻拍了下床板:“就喜欢妹妹这性子,办事不拖泥带水。那我也有话直说了。刚才你提涂阳的孟家有心思做这门生意,你想没想过再去问问你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