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头躁动难耐,可何柳柳一直控制的很好。她克制着自己贪婪的目光不向青王看,隐忍着自己心底所有的奢望,静静地站在徐氏身后,安静地像是一个影子。

待到徐氏送走了贺莲房夫妇,何柳柳才上前扶住了她,柔声道:“祖母,看起来,青王殿下对公主很好呢,这样的话,祖母您也就不必担心了,日后只要公主好好的,贺家的富贵可有的是呢!”

徐氏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可看起来,她似乎并不是那样开心。何柳柳眼底算计一闪而过,她托着徐氏的手,将其扶到桌前坐下,又状似不经意地道:“说起来,公主当真是个命好的,不仅出身高贵,还得到了太后跟青王的青睐,若是我有她一半的好运气,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说着,轻轻掩嘴而笑,表现的非常真诚——至于内里到底在想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着听着,徐氏的脸色越来越黑,半晌,她从唇齿间狠狠迸出一句话来:“当真是反了天了!插了根七彩羽毛,难道乌鸦就能变成凤凰不成?!”徐氏越想心里越是难受,而就在这不久,她还后悔过没有好好对待贺莲房,可只凭何柳柳的几句话,她的心就又开始左右摇摆,觉得自己真是错看了贺莲房,如今贺莲房便要踩在她头上了,若是日后,贺莲房能一直得青王与太后宠爱,自己这个祖母,岂不是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么?!

何柳柳听徐氏这样说,嘴角扬起一抹极其美丽动人的笑。她继续放柔声音:“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公主本身便是凤凰呀!出身自贺世家,又身为靖国公府的外孙女,谁人不喜欢,谁人不倾慕?这样的话,祖母可莫要再说了,若是传到外人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徐氏越听越生气,难道她这个祖母,还不能责备孙女几句?哪怕贺莲房做了皇后,她也依然是她的祖母,贺莲房见了她,照样得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你这丫头!怎地就是这样逆来顺受!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被她给压在下头不成?先前你死活要嫁入翰林府,祖母可曾拦你?现在你见到贺莲房那丫头平步青云,就没有丝毫羡慕?!”

何柳柳垂下头,黯然道:“这都是命,孙女命该如此,祖母又为何不能释怀呢?”

徐氏听了这话,愈发觉得何柳柳性子柔顺,是自己喜欢的。想当年,在大徐氏的阴影下,自己不也是这样的性子么?于是徐氏打起精神,握住何柳柳的手,细细地道:“乖孩子,很久以前,祖母也如你这般,对什么事都逆来顺受的,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可你瞧瞧,这样的话有用么?这么多年下来,若是我不去争,不去抢,又怎么能得到今天的地位呢?人要是没有点想要的东西,那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何柳柳张了张嘴,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

见自己似乎说动了何柳柳,徐氏眼睛一亮,又加了把火:“你这孩子,你看到青王殿下,这么多年来,莫说是你,便是祖母这个老婆子,都未曾见过这样俊美又优秀的男子,难道你看了,就不心动?”

闻言,何柳柳蓦地一愣,她猛地看向徐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说徐氏只是字面上的在问她,并没有其他意思。

徐氏见何柳柳震惊地望着自己,得意一笑,说:“祖母呀,单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见过了青王殿下,你可后悔嫁给上官悟那没出息的纨绔了?”

片刻后,何柳柳诚实地点了点头,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夫君他……虽然对我很好,可我知道,若是有一天,我像是绿意姐姐那样生出一个先天不全的孩子的话,他就不会再喜欢我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可是……若是青王殿下,必定不会像是这样的。祖母,你说,为何我没有早一些遇见青王殿下呢?为何、为何我总是慢了一步?”她反握住徐氏的手,忧伤不已地问。

见何柳柳如此梨花带雨,徐氏如同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她心疼的要命,连忙将何柳柳搂进怀里安慰:“傻孩子,只要你及时醒悟,就永远都算不得晚!你若是想要什么,祖母帮你便是了!”

何柳柳做梦也没想到她想要的这么容易就能得到。这让她更坚信了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事实,但同时,她的心里也并没有对徐氏有多少感谢,毕竟若不是这个昏庸的老太婆,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如愿以偿,到时候,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弄死这个老太婆!

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杀,何况是一个根本就不是她亲祖母的徐氏?!若非到目前为止,徐氏对她还有些用处,怕是早早地就被何柳柳给毒死了!

徐氏哪里知道,她心心念念疼爱的要命的可人孙女,其实是她的催命符呢!

刚离开大学士府,坐上马车,贺莲房便笑着问青王:“怎地今儿个王爷不骑马,改和妾身共乘一车了?”

青王看她笑,自己也笑,亲昵地亲了亲她纤细的手指:“想多陪你一会儿,怎么都不够。”

贺莲房被他这甜言蜜语羞红了脸,轻捶了他一下,谁知另一只手也被握住,整个人也被缓缓压倒在身下,宽阔的马车一瞬间变得非常拥挤,充满了暧昧的空气。

明明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这几日缠绵,也真是什么花样都见识了,但贺莲房仍然忍不住脸红。她想,她怕是一辈子都没法适应这样的亲热了。“净会说些好听话讨我开心。”

青王低低地笑出声,“能得阿房欢颜,便是要我烽火戏诸侯,也是心甘情愿呀。”

“那我岂不成了祸国殃民的褒姒了?”贺莲房状似嗔怪。“原来在王爷心里,我是这么个形象呀?”

“形似,神不似。”他赶紧亲亲她。“你比褒姒美多了。”

那位传说中一笑倾人城国的,只活在传说中的美人,她可不能比。“比起周幽王,王爷也是英明得很。”

两人相视一笑,再普通不过的俏皮话,在两情相悦的彼此说来,也令人快乐的要命。正耳鬓厮磨间,青王忽的想起什么,“对了,那个站在徐氏身后的女子,可是贺绿意?”

贺莲房讶然挑眉:“王爷好犀利的眼睛呀。”

“不过一张画皮,也只有蠢人才看不出。”青王嗤笑一声。“看着她与徐氏祖孙情深,我便觉得讽刺得很。那徐氏,当真是不识货,把这个好的阿房放到一边,偏偏要将鱼目当做珍珠。”

贺莲房害羞地笑了,半晌,轻声道:“我只想做你一人的珍珠,其他人,我可瞧不上。”

她的声音清软柔和,就如同汩汩清泉流入青王心间。他满心的温柔情意,却不知要如何诉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叮咛:“要小心些,战场上,跳蚤虽然伤及不到骏马的性命,但却会造成它们的不适,不如趁早解决掉。”

“我比较喜欢借刀杀人呢。”贺莲房叹口气。“这回也是如此,我可不想双手沾上不干净的血。”

青王道:“我去帮你杀了就是。”

贺莲房赶紧阻止:“可莫要弄污你的刀。”对付何柳柳,哪里需要青王出手?她之所以留着何柳柳,不过是想对付把翰林府给搅得天翻地覆而已,而何柳柳也没辜负她的期望。不过……可能是日子太好过了,导致何柳柳已经忘记了她自己是谁,从而对着不属于她的东西流口水。“只是,若要除去何柳柳,怕是还要王爷帮个忙呀。”

“阿房相邀,怎敢不应呢?”他笑,旋即吻住她的嘴唇。

☆、第169章 机关算尽绿意之死(上)

世人若要作死,那总是有千百种作死的方法的。

人的异心一起,便很难忽略。何柳柳回到翰林府后,总是忍不住要去想青王那俊美绝伦的容貌,甚至做梦的时候都在想念和奢望。这使得她每次见到上官悟,都会感到厌恶和鄙夷。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何会觉得上官悟是自己的良人?和青王比起来,上官悟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只有青王殿下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才是她想要的夫婿!若是她想离开翰林府,就只能靠徐氏了。希望这个老不死的贱人能在临死前做点对她有好处的事情,否则也对不起她如此心软留她性命。何柳柳已经厌倦在徐氏面前装乖卖巧了,她对徐氏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可偏偏要装出一副听话的乖孙女模样来,她已经受够了!她是回来报仇的,不是忍辱负重的!

何柳柳咬紧牙关,总有一天,她要变回贺绿意,而不是现在这个父不详母不详的何柳柳!

好在徐氏很快就派人给她送了口信,要她在三天后去大学士府探望。明面上说是身子不适,需要人随侍在旁照料,可何柳柳知道,徐氏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那一日,青王也必定会到。若是以往,徐氏便是死了,都跟青王没什么关系。可如今青王娶了贺莲房,那徐氏也就算是他的祖母。无论如何,面子上都要过得去,得知徐氏重病的消息,贺莲房一定会去探望,同样的,青王也一定回去。贺莲房夫妇去了,难道贺茉回贺兰潜跟贺励不回去吗?人一多,若是自己能抓紧机会跟王爷发生点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难道青王还能否认不成?

一想到这里,何柳柳就忍不住想笑。她兴奋地幻想着成功后的美好景象。贺莲房不是最爱装大度温柔的么?她倒要看看,当自己与王爷又肌肤之亲后,这位素来以仁义能容之名响彻民间的大姐,是不是也能够笑眯眯地迎她入府做王爷的侧妃?即便不做侧妃,只要能进青王府,何柳柳就能满足!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将这一切从贺莲房手中夺过来!当年娘输给了蓝氏,这一回,她决不会输给贺莲房!

于是三日后,何柳柳精心打扮了一番。因为是探病,不能穿的过于艳丽,所以她今日穿了一袭雪白的霓裳。贺莲房也经常穿白衣,但她身上总是透出一种清冷且不问世事的疏离,哪里比得上人间烟火的温柔小意呢?人们会仰望高山仰止的冰雪,却并不会想要与之亲近呀,毕竟那太冷漠、太遥远。而她何柳柳,则是悬崖边独自盛开的温软柔美的芍药,艳丽、清纯,又容易亲近。青王殿下只是暂时被贺莲房的美貌所迷,他很快就会发现,其实贺莲房也不过如此,冷冰冰的毫无情趣,哪里比得上芍药的娇嫩可人?

白色的罗裙看似平淡无奇,却在走动间如同踩在云端之上,细细一看,便会发现何柳柳的裙摆上绣满了银色的云纹,是以飘飘欲仙,见之脱俗。她今日的发髻也别出心裁,缀满华贵首饰的云鬓抹上了香气浓郁的桂花头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甜蜜的味道。尤其她收起了平日里那种唯唯诺诺温柔懂事的态度,隐隐露出自信与傲慢,更是让她显得眨眼。身边跟着的数个婢女,在她的衬托下,便如同天壤与云泥。

可无论何柳柳多么自信,在见到贺莲房的一刹那,她仍然有着忍不住的嫉妒。今日的她盛装打扮,而贺莲房只着简单鹅黄罗裳,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白玉莲花簪挽起,簪头一只蝴蝶展翅欲飞,清晰地似乎连蝴蝶翅膀上的纹路都瞧得清清楚楚。然而这簪子再美,也比不上她凝脂般的皮肤,玉雕般的容颜。

何柳柳知道自己这是魔障了,贺莲房若是盛装打扮,她便会嫉妒对方有那么多的好东西,爱显摆;贺莲房若是随意露面,只大方得体,她又会觉得对方心机深沉,故意这样清淡来惹人注意。总之,不管贺莲房是怎样出现,何柳柳都对其充满嫉妒与厌恶。除非有朝一日贺莲房的容貌被毁了,她才能停止这种无边的痛恨。然而她对贺莲房的憎恶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此刻,对何柳柳而言,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贺莲房。

青王今日穿着一袭黑色劲装,似乎是刚从武场回来。他穿长衫的时候,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十分斯文;可当他穿上劲装,便显得极有男子气概,尤其是高大英挺的身躯被劲装包裹,坚硬结实,宽阔的胸膛叫人忍不住为之沉迷。而他的脸,真是何柳柳毕生所见之人中最俊美的一个!古人书中所称赞的卫玠宋玉,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让其不在青王脸上流连,即使贺莲房身边那个厉害的丫鬟已经向自己投来警告的目光,何柳柳也无法控制!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跟这样俊美的男子有肌肤之亲,甚至可以从此陪伴在他身边……她就情难自已的兴奋!激动!甚至想要尖叫!

徐氏见来了这么多人探望,心里也很是高兴。她看着贺励,心头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突然有了一丝愧疚。她是知道贺莲房在贺励心中地位的。对贺励而言,贺莲房不亚于他的生命,然而她这个做母亲的,今日却要生生从儿子心头割下一块肉来……徐氏有点犹豫,她下意识地看了何柳柳一眼,见对方痴痴迷迷地盯着青王猛瞧,又心疼不已。觉得此刻的何柳柳非常像当年的自己,她伤害的是贺莲房,再怎么说,莲丫头都是她的孙女,她这做长辈的,年纪又大了,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是能被原谅的吧?再说了,若是今日事成,难道青王还能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纳了柳柳为侧妃?对于何柳柳已经是翰林府少夫人的事实,徐氏表示不在意。

这么点小事,不过青王一句话的功夫。难道上官进还敢跟青王对着干不成?在无能的齐王面前,上官进已经跟条狗似的夹着尾巴了,换成更厉害的青王,别说是将儿媳妇献上讨王爷欢心,就是让上官进跪下来舔青王的靴子,他都不会拒绝的吧?

上官家的人,哪里有什么骨气而言呢?

很快地,她便将房里的人都一一请了出去,最后惟独留下青王——以一个祖母的身份。

徐氏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贺莲房竟然连问都没问为什么就出去了,她被贺茉回贺兰潜拉着离开,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他们姐弟三人都很久没回大学士府住了,想必也很想念各自的院子。至于贺励,对青王更是信任有加,他根本就不认为徐氏会算计青王——毕竟青王现在是他们贺世家的女婿,徐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若是他知道徐氏竟然打着让青王纳何柳柳为侧妃的想法,一定会认为徐氏疯了!也不看看何柳柳是个什么身份,竟然也敢肖想青王?更重要的是,徐氏心里,到底有没有贺莲房这个孙女?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去撬自己亲孙女的墙角,这不是脑子糊涂了是什么?!

青王坐在桌边,端着一杯茶水,冷淡地望着坐在床上看似身体不适的徐氏,静静地等待着这老太婆即将开口的话。

徐氏原想端着长辈的架子,可青王哪里理会她,于是不多时,她的态度便软了下来,略带讨好的道:“莲儿这丫头伺候的王爷可还习惯?”言下似乎贺莲房并不是青王的正妃,而只是他们贺家送去的一个奴婢,言谈之中,对贺莲房这位异姓公主真是半分尊重也无。

那杯茶水在青王手中微微晃动,青王的双眸乌黑深邃,犀利地似乎能看透人的灵魂:“祖母何意?”他愿意叫这声祖母,已很是给徐氏面子了,否则因为贺莲房的事情,他连看她一眼都懒。

徐氏也知道这一点,面上顿时讪讪的,她不会傻到以为青王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青王面前,也端起一杯茶,很是真诚地道:“王爷,老身知道,以前是错待了莲儿,但如今老身知道错了,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饮了这杯茶,原谅老身这一次。老身保证,日后必定洗心革面,好好补偿莲儿!”说完,一口饮尽手中茶水。

青王依然冷淡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似乎在衡量她话中真假。徐氏面上平静,内心却忐忑不安。她不过是一介夫人,哪里见过征战无数满手鲜血的将军?若非青王很给她面子的收起了周身的威压,尽量表现的温和,怕是直到现在徐氏都吓得双腿发抖呢!

好在最后青王遂了徐氏的心愿,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见状,徐氏眼底闪过一抹得色。她放下茶盏,安静地站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药效发生。徐氏是知道的,皇家子弟,为了安全,自小便会服食一些常见的迷药或是催情药,以保证对这些药物熟悉,不至于着道儿。而她用的,则是花费千金从楚馆买来的——当然,经手人不是她,而是何柳柳。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徐氏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反而认为何柳柳终于知道要去争取,从而为其感到高兴和欣慰。这孩子,倒也算是孺子可教。

青王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可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便觉得浑身无力,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徐氏得意一笑,心里不免对青王看轻几分,如此轻易便被人算计,也能称得上是他们大颂朝的战神?很快地,她拍了拍手,魏妈妈立刻带着几个丫鬟出现,将青王抬进了外厅——这些日子徐氏称病,为了伺候他,外厅特意支了张床,也因此给了何柳柳一个绝佳的机会。

青王爷与徐氏谈完话后,经过外厅离去,谁知却突然撞见美貌且正在换衣的何柳柳,孤男寡女,美人半裸,哪个男子受得了?尤其是青王从军多年,武艺高强,难道何柳柳能反抗不成?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青王霸王硬上弓。

这样的话,既不是何柳柳的错,贺莲房也不能责怪何柳柳。因为从头到尾,何柳柳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呀!谁知道看起来不近女色的青王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呢?他既然娶了贺莲房,就说明他喜欢的是女子,而何柳柳与贺莲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说不定王爷就是想换个口味呢?

这说法着实是龌龊,可是很有效。这计策也不怎么聪明,但若是成功了,的确杀伤力很强。

何柳柳已经罗裳半褪,见青王被抬到了床上,她低下头,露出骄傲的笑容。贺莲房,任你再如何得意,如何平步青云,不还是即将与我共享一个丈夫?就像是你那短命鬼的娘亲一样,到底还是要把男人让出来!

魏妈妈等人低着头,如同见鬼一般,不敢出声,迅速退了出去。外厅就只剩下徐氏与何柳柳,还有昏迷中的青王三人。

徐氏叮咛道:“傻孩子,你可要放聪明点儿,把身上弄些伤出来,这样别人才会相信你,知不知道?到时候不管什么事,都有王爷为你处理,但是你一定要把自己处于一个极度无辜的地步,明白么?”

何柳柳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诡异:“孙女明白。”

徐氏满意笑:“这就好,祖母到时候会为你作证的,你尽管大胆去做吧!莲儿那丫头的福也享的够多了,分你一点也没什么。再说了,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尤其是像王爷这样优秀俊俏的男人,谁不垂涎欲滴?到时候祖母帮你说两句好话,让王爷纳你入府,自家姐妹,共侍一夫,也算是段佳话。总好过那不三不四,来历不明的女子吧?”

她说得很是自然,浑然忘却了,贺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是谁坚持不许他纳妾入门,甚至连个通房都不允许的。

在她身上,便要求丈夫绝对的忠贞,到了贺莲房,这种忠贞便成了嫉妒和小心眼了。

何柳柳突然道:“祖母,你待我这样好,孙女实在是无以为报,还请祖母让孙女奉杯茶,以表孙女的感激之心!”说着,她起身端了杯茶水过来。

徐氏接过轻啜一口,欣慰道:“你这孩子,真是乖巧又听话,比莲儿那丫头真是好不知多少倍,我……”说完,手中茶盏落到地上,砸在厚厚的毯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徐氏随即扑倒在地,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不住地挣扎抠挖,模样极其恐怖。

何柳柳站在那儿冷眼旁观徐氏的痛苦,半晌,嘲讽一笑:“比起祖母帮我说好话,让王爷纳我做侧妃,孙女儿更倾向于……王爷见色起意强占孙女身子时,孙女大声呼救,祖母为救孙女,被气得不能言语,浑身瘫痪呢!这样的话,不是更有说服力么?否则别人若是问我为何不呼救,我还可以说是王爷捂住了孙女的嘴儿,可若是问我为何不挣扎,孙女就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了呀!”她蹲下身,笑看已经无法动弹,此刻正睁大双眼瞪着她的徐氏,“反正祖母疼爱孙女,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祖母就牺牲一回,帮孙女儿个彻底吧?”说完,咯咯娇笑起来。

徐氏瞪大眼,想骂,可已然口鼻歪斜,涎水流出,短短功夫,竟然已经变成了个瘫子!

“这药当真有奇效,也不枉我从大牢里逃出去,辛辛苦苦这么久,回来报仇。”何柳柳笑着凑近徐氏耳边。“祖母,这一声声祖母,叫的你可不冤枉呀!”

徐氏似乎听懂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何柳柳笑容变大:“我是绿意呀祖母,这么久了您都没认出来我,真是让我心里难受得紧呢!”

徐氏眼睛瞠的更大,完全不敢相信。“不过是戴了张跟祖母年轻时极其相似的假皮而已,祖母就认不出来,还一头钻了进去……唉,孙女也很是为难呀!”何柳柳的笑突然转变成为了咬牙切齿的恨。“你这个老不死的贱人!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我们母女三人反目成仇,你死我活,你却在这大学士府里做你的老夫人!当真是以为世上没有报应不成?!老太婆,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享受着一切吧!瘫在床上,不能言语,众叛亲离!哈哈哈哈,这可是你亲自将自己的亲孙女推出去的,我等着看,看你这老贱人怎么死!”她伸手摸了摸徐氏布满皱纹的脸:“我知道祖母你怕死,所以没下足以致死的量,不过祖母放心,这量虽不致死,但却足以让你的余生都这样生不如死!放心吧,我会好好加油,把王爷从贺莲房那里抢来的,然后弄死你的宝贝孙子,哈哈哈哈!”

徐氏听得龇目欲裂,张嘴想要咒骂何柳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诅咒她。

何柳柳懒得再说下去了,她也怕夜长梦多,只要让徐氏知道真相,却永远都说不出话来,她就很高兴了。她想了想,觉得徐氏躺在这儿虽然能彰显出自己的惨遭蹂躏和青王的下手残忍,但徐氏若是醒着可不好,她真没有让人观赏活春宫的意思。可比起青王,她显然没有能一掌将徐氏晕死过去的本事。

于是何柳柳四下里看了一看,拿起床前垫脚的木制台阶,幸而那是薄薄的一根,徐氏又年纪大了,只一下,便让这死老太婆晕死了过去。

好了,接下来,就是她跟王爷的洞房花烛了。

何柳柳试了试徐氏鼻息,确定还没死,便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下仪容,又平复下快速跳动的心脏,以最美好的笑容和最优雅的仪态转过身……“啊——”

尖叫才一半,便湮灭于青王冰冷的似乎能切割一切的视线中。

何柳柳心下大骇,怎么、怎么会这样?!她震惊地望着对方,不明白自己的计划怎么会出岔子。难道是徐氏没有按照商量好的做?!她被死老太婆摆了一道?!

“如何?王爷这回可承认我料事如神了罢?”伴随着轻柔且略带调侃的声音,贺莲房从外进了来,身后跟着天璇、琴诗以及魏妈妈和方才那几名抬起青王的婢女。

青王叹口气:“阿房之计谋心智,为夫自叹不如呀。”若论行军打仗,贺莲房在他面前如同三岁小儿,可若论心计智谋,他却要对贺莲房甘拜下风。这京城之内的种种,他的确是不如贺莲房擅长。就好像是——他觉得徐氏跟何柳柳的计划十分之愚蠢,根本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性,但这两个蠢货却仍然如贺莲房料到的那样做了。若非早做了准备,说不定今儿个他真会着了道儿。

贺莲房笑着走近,被青王一把拉入怀中,不让她接近何柳柳:“离毒物远一些。”他的阿房虽然下手狠,但却是个好姑娘,他才舍不得她跟何柳柳这样的毒物靠近。万一被狗咬了,也是很麻烦的。

贺莲房被他的比喻逗笑了,何柳柳却因而满脸涨红——被喜欢的男子厌恶,这种感觉令人绝望和悲愤。

她狠狠地盯着贺莲房,像是要将其生吞活剥。

青王看着她狠毒至极的眼神,冷笑一声道:“她的眼神我不是很喜欢。”

天璇立刻会意,抽出腰间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出了何柳柳一双眼珠子,并及时割断毯子的一角,塞住何柳柳的嘴,让她发不出声音。

贺莲房倒抽了口气,怎么都没个高能预警的?“夙郎!”

“吓到你了?”青王满脸的歉意。“抱歉,是为夫的不是。”他忘了他的小妻子是个柔弱的少女,内心歉疚不已。

贺莲房倒不是害怕,她做鬼的时候什么没见识过?她的哥哥们被挨个虐杀,砍头、分尸、刀剐……她的弟弟死得那样凄惨,妹妹一尸两命,她什么没见过,又怎会害怕?这纯粹是因为太突然从而吃了一惊罢了。

怎么她的青王殿下,也是如此暴力的一个人么?

一个冷静,理智,俊美而又无所不能的暴力者。

☆、第170章 机关算尽绿意之死(下)

何柳柳已经疼的浑身抽搐,两颗眼珠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滚到魏妈妈的脚底下。魏妈妈哪里见过这个,登时吓得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她身后的婢子们连忙将其扶住,个个充满恐惧地看向贺莲房,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贺莲房就奇怪了,这眼珠是天璇挖的,命令是青王下的,怎么她们反而都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呢?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在场这么多人,就数她最善良最和蔼好相处好么!

青王搂着贺莲房,将她纳入自己的胸膛中,而后冷酷地看了何柳柳一眼,道:“此女不自量力,心思歹毒,早日除掉为妙。”以免成为心腹大患。

天璇会意,提剑便要动手,贺莲房却阻止了。青王不解地看她,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何还要留何柳柳性命:“阿房?”

“无需我们动手。”贺莲房微微一笑。“天璇的剑用来杀这样的人,当真是玷污了。”

天璇也很心疼自己的宝贝软剑,听贺莲房这么说,随即将软剑收回腰间,见何柳柳四下摸索着似乎想要爬起来,便利落地上前,随手扯开魏妈妈的腰带,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用脚尖踢了踢魏妈妈的腰椎,“再装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魏妈妈连忙睁开眼,嘿嘿赔笑,还不忘双手拉着裤腰带。天璇懒得理会她,看了何柳柳一眼,问:“知道该怎么说么?”

魏妈妈那是跟在徐氏身边多少年的人精,很多事情徐氏作为主子,一叶障目,但魏妈妈却是瞧得清清楚楚,她可不傻。早在徐氏对贺莲房不好的时候,她就看出来这位大小姐那不是一般的人物,也幸好,这么久以来,她从没对贺莲房不敬过。只希望大小姐能看在自己识时务的份上,饶了自己这条老命。“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谢谢天璇姑娘提点、谢谢天璇姑娘提点!”说完,恬着笑脸嘿嘿不已。

天璇冷淡地与魏妈妈拉开距离,青王揽着贺莲房起身,微笑道:“现在还不是咱们出场的时候,阿房以为呢?”

“王爷怎么说,就怎么是吧。”贺莲房回以笑容,与青王牵手离开。

两人离去后,魏妈妈深吸一口气,尖叫:“啊——”尖锐刺耳的叫声惊醒了屋外树上的鸟,只见麻雀叽叽喳喳地扑棱棱飞起一大片,福寿园的家丁们也都迅速地围了进来。

这一声可不小,就连贺励等人也都给招来了。今儿个本来就是回来探望徐氏的,所以他们在回自己的院子没多久后就又朝福寿园而来,谁知路上便听到魏妈妈的尖叫声,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小跑而来。一进屋,循着声音走到外厅,便看见魏妈妈震惊地倒在地上,单手指着某个方向语无伦次地道:“救、救、救命呀!!!老天!救命、救命!”她身边还有两个丫鬟倒在那儿,一个个皆是魂不守舍的模样,明显都是被吓坏了。

贺励连忙看过去,才发现何柳柳竟然躺在地上,脸上出现两个血窟窿,正朝外不住地冒血,嘴巴也被堵住了,整个人被捆了起来,此刻正在,闷声挣扎着。而她面前,天璇手持软剑,满是正气地站在那里,戒备地盯着何柳柳瞧。贺励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好去问魏妈妈:“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是贺励,魏妈妈连滚带爬地朝贺励这边而来,结结巴巴地道:“回、回老爷!是何、何小姐不、不知发了什么疯!趁着房内没人时候要刺杀老夫人!老奴等人听见老夫人的呼救声才、才从外头冲进来,谁知道何小姐竟然还想杀我们!幸好当时天璇姑娘尚在,为了保护我们,天璇姑娘才出的手!”说到后来,越发镇定冷静。“方才天璇姑娘已经将老夫人扶到榻上了,老爷,老爷您可千万不能放过这何小姐呀!她好狠毒的心肠,被我们撞破此事,竟然还想要把我们杀了灭口!”说完,同两个丫鬟一起哭哭啼啼起来。

贺励放眼看去,见地上碎着茶盏碎片,桌上的茶器亦是东倒西歪,里头俨然还剩着不少茶水,便冷声道:“去请陈太医过来!”因为是探病,所以是连陈太医一起带来的。

经过陈太医的检验,那洒在地上的茶水里,有着一种能令人浑身麻痹致死的毒药,只是这药稀奇古怪,非常少见,若是有人中毒,大多数都会被当做突然中风,没人会想到中毒这上头来。而天璇也从何柳柳的身上搜出了剩下的毒药,人证物证俱在,何柳柳又能说什么狡辩呢?

只是……贺励还是不明白,何柳柳为何要毒害母亲。虽然徐氏对他的女儿们并不慈祥,但对何柳柳,那可真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何柳柳是发的什么疯,竟然想要恩将仇报?

很快地,贺莲房与青王夫妻俩也来了,他们一进屋便被眼前景象所震惊。似乎在比赛谁的演技更好一样,青王皱眉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弄得这么乱?”

天璇听了,额头滑下三条黑线。贺莲房没说话,只是抓紧了青王的手臂,在旁人眼里,便是她性子柔弱温和,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不敢再看,而是寻求丈夫的庇佑了。贺励心疼女儿,立刻让他们姐弟三人离去,先去花厅等候。

待到只剩下他与青王,贺励才问:“其中可有王爷的默许?”他虽然对天璇不怎么了解,但却知道,能留在女儿身边的,必定不是没用的废物。等到青王与贺莲房成亲,贺励才想到,突然在府中出现的天璇与摇光,应该是由青王送给贺莲房的。能被青王送出来留在贺莲房身边,定然不会做事不经大脑。何柳柳的眼珠被挖,若说没有青王的示意……贺励不信。

青王也没打算瞒着他的老丈人:“正是,爹。”

贺励被他这一声爹叫的险些起了鸡皮疙瘩。尴尬就尴尬在这里,他比青王虚长几岁,做爹年纪太小,当兄长年纪又太大,特别尴尬。偏偏青王每次叫他的时候都一本正经的,反而让贺励觉得是他自己的不是了。“……为何?难道何姑娘做了什么事惹得王爷不快?”

“爹直接唤我东夙即可。”青王很恭敬地说,而后示意天璇解释。

天璇对着贺励行了个礼,随即上前一步,以剑尖挑开何柳柳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那张脸,虽然已经开始溃烂腐朽,可贺励仍然一眼认了出来:“红妆?!”

“不,她不是贺红妆,是贺绿意。”天璇点头,便从头到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贺励听完,气得浑身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这姐妹俩互换了身份,然后一个将妹妹的东西占为己有尽情享用,一个换了张脸,出卖尊严出卖身体不顾一切回来报仇,最后落得如此下场!“那她方才之所以袭击母亲……”

“想来是老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她尚未向王妃、二小姐以及大少爷报仇,自然不会允许老夫人将她的身份说出来,所以便想将老夫人灭口。谁知道被魏妈妈听见,带了下人进来。”天璇说的一口鬼话,心里却暗自叫苦,这样的差事,还是由摇光或者玉衡来做比较适合呀,北斗七暗卫中,只有这俩家伙嘴皮子利索,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这样一想,事情就说得通了。何柳柳被发现真实身份,恼羞成怒,不得已只能杀掉徐氏。将徐氏打昏后,给徐氏灌了毒药,谁知道魏妈妈突然带人闯了进来,何柳柳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想要杀死魏妈妈等人,却没想到天璇就在附近……啊不,此刻,应该叫她做贺绿意了。

贺励对贺绿意没有丝毫感情,尤其是在对方想要害死他心爱的孩子的情况下。她的母亲害死了他的爱妻,现在她又来害他的孩子,若是可以,贺励真想问一句:我与你们,到底多大仇?

贺励顿觉一阵疲累,也不想再管此事,直接对贺安道:“将其扭送去燕凉府,交由燕凉府尹魏大人处置。”

贺安领命去了。

很快地,翰林府知道了这个消息,上官进听完后,顿时眼前一黑,他还以为这何柳柳是个福星,没想到这位才是真真正正的扫把星啊!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把整个上官进都葬送在这两个外孙女手上?

上官悟一开始还不肯就这样认栽,可当魏怀民安排他进大牢见了贺绿意一眼后,上官悟二话没说,便写了休书。因为他见到的根本就不是美貌可人善解人意的何柳柳,而是一个容颜溃烂丑陋不堪的女死囚!妻子没了还可以再娶,尤其是这还不是他的错!

一想到自己曾经分别和这对吃人姐妹花做过夫妻,上官悟便觉一阵恶寒,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恨不得能立刻跟贺绿意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贺绿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算计的一切,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可事实就摆在她眼前。她所幻想的一切美好都在此刻成为了泡影,她什么都失去了!一觉醒来,她还是那个名声尽毁的贺绿意,那个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的贺绿意!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要哭,她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贺莲房一出生就什么都有,运气还那么好?!能当上大颂朝几百年来第一位异姓公主,还能嫁给英俊的青王殿下做正妃!凭什么?凭什么!她贺绿意哪里比贺莲房差了?!不过是贺莲房出身比她好一些、容貌比她美一些、心计比她高一些罢了!若是她处在贺莲房的位置上,肯定比贺莲房做的更好!

可是为何上天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毫无疑问的,一个女子,将亲姐姐卖进青楼,以假身份混入翰林府做了少夫人,还意图恩将仇报害死大学士府的老夫人……林林总总的罪行加起来,就是判她个十次八次的死刑都不为过!对于这样情节恶劣的惯犯,魏怀民深恶痛疾,他最厌恶的,就是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的蠢物!

不管发生什么事,错的都不是他们,都是别人对不起他们,都是上天的错,是这个国家的错,反正他们自己最干净最无辜,他们之所以害人,那都是被逼的,都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

所以他连理都懒得理会贺绿意,顺便对贺莲房的宽宏大度感到敬佩。扪心而论,若是换做他,便是打死他,他都不乐意再去见贺绿意的。没买通人在牢房里将其弄死,真的已经可以说是天大的恩赐了。

贺莲房是必定要来见贺绿意最后一面的。怎么说,她也不能让贺绿意带着遗憾和未知去死呀!

贺绿意听到贺莲房的声音,恨得要命。原本坐在角落里的她,猛地扑了上去,循着贺莲房声音的方向,骂道:“贺莲房你这个贱人!让你陷害我!让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贺莲房意犹未尽地听着她的咒骂,当贺绿意说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这句话时,她突然笑了。她想,可真是巧呀,这也是她当初最想说的话呢!不过贺绿意比她幸运多了,至少此刻这话还有人能听得到,要知道当时,可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啊不,是一只鬼呀!天地苍茫,她看得到所有存活在这世上的人,却唯独没人看得到她。“我恐怕你这样人,做鬼也是要被扔进十八层地狱受罪的。等到你能找我报仇了,还不知道我已经去哪一户人家投胎了呢。”上苍有好生之德,但这样的机会决不会给贺绿意这样的人。

“你少得意!今天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我娘还活着,我娘还没死!总有一天,她会帮我跟红妆报仇的!你等着、你等着吧!”

这一刻,贺红妆突然又不是贺绿意的仇人,而是她的亲生姐姐了。

贺莲房叹口气:“你忘了,红妆并非因我而死,而是死在你的手上呀!”

贺绿意脸色一变,配合着她溃烂丑陋的脸颊,当真是说不出的骇人。就连跟在贺莲房身边的琴诗都露出些微恐惧的神色,贺莲房却仍然泰然自若:“还有呀,你这句话,恐怕也是你娘想对你说的。”她叹了口气。“你们母女俩,都对彼此抱有希望,却不知道彼此正是彼此的希望,当真是有意思。”

被贺莲房这如同绕口令一样的话给弄晕了,贺绿意听不懂,但她强装作已经听懂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贺莲房。“不管怎么样!你都别想就这样拜托我!我做鬼也要缠着你!我要看着你怎么死!你如此害我,终有一日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世上若真有报应这回事,又何必让她重活一次呢?对于贺绿意的威胁,贺莲房微笑以对:“好呀,我倒想看看,是人厉害些,还是鬼厉害些?到时候你可千万记得要来找我,我也很期待,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她这话说的非常温柔可亲,若是只看她的表情,当真是想不出这样残酷可怕至极的话,会是从这样一个莲花般纯净美丽的女子口中说出去的。

贺绿意明显被贺莲房吓到了。她讷讷地张了张嘴,还想再骂,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一定非常难受吧?”贺莲房问。“被丈夫抛弃,外祖父也当自己是累赘,容貌毁了,姐姐死了……绿意呀绿意,你瞧,你还剩下些什么呢?你连自尊都没有了。”上一世嚣张至极不可一世的贺绿意,到底也不过如此。

话锋一转,贺莲房又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说到底,绿意,你真该谢谢我呢。”说着,轻轻拍了拍手掌。

她身后的几名侍卫中,一名穿着青色劲装的男子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已盲的贺绿意,问候道:“绿意,你还好么?”

这个声音对贺绿意而言,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将她从生不如死的牢房里救了出去,教导她一切知识,给予了她新生!是他!“是你吗?是你吗公子?!是不是你?!公子你是不是来救我了?你帮我杀了贺莲房这个贱人可好?只要你帮我杀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帮你做!”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咆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