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从来没想过。

为那些根本不在乎的人报仇,有什么意义呢?对他来说,能讨贺莲房欢颜一笑,比什么都重要呀!“自然是想。”

“那你就给我振作一些,有骨气些,不要与贺莲房接触!”聂楚仍旧止不住的吼,完全没把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弟弟看在眼里。对于为何父亲跟妹妹没能逃脱,聂靖却能逃脱的原因……聂楚认为,不过是聂靖运气好些罢了。“今日你送莲花给她,她必定知道你就在大都,若是青王奏请汗王,全程搜查,我看你怎么办!”

聂靖悠然一笑:“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不会这么做。”有唐清欢的事情在前,他那莲儿决不会轻易放过他,她会亲自找到他,然后将他绳之以法,令他付出代价……只可惜,他是个天生凉薄的人,对于唐清欢的事情,可真是半点愧疚也没有呢!

聂楚被聂靖这态度给气得头顶冒烟,他瞪着弟弟良久,见他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泄气道:“无论如何,你都给我注意一点,千万不可坏了国师大人的事!”

国师大人?聂靖想起那个总是戴着一副金色面具,眼神阴鸷的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有青王在,他可不认为国师的计谋能顺利施展。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弱点,国师自然也不例外。只要他身边那个叫蛾姑的婢女不死,他就永远无法成事。拘泥于儿女情长,又想要江山社稷,这鱼与熊掌,是决计不可能兼得的。“如今国师大人是我们聂家的主子,我怎么会坏主子的事呢?”

聂楚怀疑地盯着聂靖看了好一会儿,也无法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半晌,悻悻然道:“不管怎么样,青王跟贺莲房在的这段日子里,你都给我收敛一点,不要与他们过于接近,若是让国师大人扑了空,我看你如何交代!”

聂靖依旧懒洋洋地望着兄长,意味深长地问道:“三哥,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救走,又是谁给你今天这个身份地位的?”

是他,而不是那位被聂楚口口声声叫着的“国师大人”。

☆、第224章 诡异莫测,狩猎之行(上)

聂楚窒了一下,随即摆出强硬的态度:“即便如此,我们的主子是国师大人,这一点你要记清楚!父亲殚精竭虑,为的就是效忠于国师大人,无论如何,我们聂家人都不允许背叛!”

闻言,聂靖讶然地抬头望了他一眼:“三哥与国师大人初见不过几面,就对他如此忠心?想那大颂皇帝,待你十分看重,这些年来,你却都对他心存歹意,也真是奇怪。”

聂楚冷漠地说:“我们聂家从未认大颂皇帝为主,又何来背叛一说?国师大人才聂家真正的主人,若是你有二心,靖儿,即便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也决不会手软!”

“与其担心我会不会背叛,三哥,你还是仔细想个法子,把国师大人身边那婢女给除了吧。”

“婢女?”

“噢,我倒是给忘了,三哥还不知道。”聂靖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他这种笑容透露出淡淡的嘲讽,可聂楚太过于关心他所说的话,所以根本就没有看见。“国师大人身边有个叫蛾姑的女子,是从国师大人小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伺候饮食起居的。这些年来,虽然国师大人愈发有了风范,可内心深处,却还是对她十分依恋,也不管那女子比他大了十几岁。若我是你,必定要先除掉此女,否则,国师大人怕是永远都不能如愿以偿了。”心怀天下,却又被儿女私情牵绊,既放不下野心,又放不下佳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江山与真爱,从古至今都是不能共存的。

聂楚一听:“蛾姑?”

“怎么,三哥听过这婢女的名字?”

“我从父亲口中听说过,此女对国师大人忠心耿耿,决不会背叛。”对于信阳候的话,聂楚深信不疑。

“是吗?”聂靖笑了。“若是不会背叛,当初是谁为青王引路,让其成功将唐清欢救走呢?那女人虽然对国师大人十分忠心,可毕竟是个女人。而女人有个最要不得的毛病就是心软。三哥,你若是不除此女,日后必当后悔。”

聂楚被聂靖说动了,他仔细想了想,寻思着那蛾姑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婢女,要取她的命,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决计不能让国师大人查到自己的头上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什么事?”

伴随这句问话,一个高大的男人跨了进来,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聂楚聂靖瞧。聂靖见到他吗,只是笑了一笑,聂楚却是喜不自胜:“五弟,你回来了!”

聂震,也就是聂家第五子,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来——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非常的小,若不是已经看习惯了,当真要以为他还是弱冠之年。“三哥,六弟,你们在说什么呢?”

于是聂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聂震说了一遍。听完,聂震想都没想便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国师大人为了儿女情长气短,你我何须抛下大颂的荣华富贵,来这大元受这等罪?”重头再来的痛苦没有多少人知晓,因为那实在是太困难了。他们之所以抛弃聂家的一切,辗转来到大元,为的不就是扶持国师登上大宝么?为的,不就是来效忠于这个真正的主子么?想当他们的主子,自然要有宽广的心胸和气魄,倘若一个婢女都能令他神魂颠倒,那么,这样的主子,不要也罢!

聂楚也觉得聂震说得有理,当下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既然如此,你我便想个法子,将此女除去,却又尽量避免被国师大人的耳目听去吧!”

“要个女子的命还不简单?”聂震随意道,“六弟手里奇药无数,借一种来用用不就行了?那蛾姑不过是个弱女子,年纪又大了,长此以往,暴病而亡也是很正常的。”

他用一张天真可爱的娃娃脸,说出这样一番可怕的话来,偏偏聂楚还深以为然。

聂靖笑看着两位兄长在这里谈得火热,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端着茶盏优雅品尝,乌黑的眸子里闪着快活的光芒。

因为远方贵使的到来,又恰逢时近冬日,所以麦可汗王便将狩猎的时间提前了几日,并且特别邀请青王作为贵宾,出席此次狩猎。他的妃子们也都换上了戎装,一个个英气十足地骑在马上,张弓搭箭,跃跃欲试。几个王子更是想期盼着能在父汗面前显露本领,这样的话,日后继承汗位的可能性也会高一些。

贺莲房却是第一次穿骑装。大颂的女子大多性情温婉柔弱,平日里在家要么绣花抚琴,要么便是赏花扑蝶,似是这种大幅度的运动,很多女子究其一生都没有尝试过,然而今天她却感受到了。

与穿着柔软的罗裙不同,这身骑装十分利落,令纤细的她看起来似乎也多了几分英气。可惜……只是看起来,因为她根本就不会骑马,只能跟青王共骑。

青王也是第一次看见贺莲房穿这样的衣服,她换好衣裳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先是惊艳了一番,而后才道:“阿房这副模样,倒是可以上得战场,做个女将军了。”

贺莲房娇嗔地睨了他一眼,说:“我可没有聂娉婷那野心。”她也不是那块料。论后宅争斗,城府心机,她不遑多让,可若论征战沙场,运筹帷幄,她是万万不及的。“若是王爷换上书生长袍,难道就要每日吟些酸腐的诗词,谨守礼教,声声唤我做娘子夫人了么?”

顺着贺莲房的话,青王幻想了一下,莞尔道:“这个我可做不来。”当初之所以选择弃文从武,就是因为做个武将可以更加随心所欲一些,青王其实是很讨厌说话夹枪带棍你来我往,一句话,至少得拐十几个弯儿才听得懂的。

贺莲房轻笑,夫妇俩上了马,她动了动,往后倚在青王怀里。今日风大,大元气候寒冷,不穿厚厚的毛裘根本就无法出门,青王知道小妻子怕冷,便将她整个人都塞进了自己的大氅里,单手执缰,另一手拉着大氅,为她遮挡狂风。原本他是想要贺莲房坐马车的,毕竟她身子骨差,上一阵子染了风寒,竟足足病了好几个月!若是这回再染上病,非把他给心疼死不可。

但贺莲房却不乐意,为什么呢?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女子是坐马车的!麦可汗王有个十八岁的,正怀着身孕,极其受宠的妃子,此番也跟在狩猎队伍里头,肚子已经老大一个了,却仍然干脆利落地骑着马,甚至不需要人伺候!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表现的太弱吧?而且如果她坐了马车,就会很大幅度的拉下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那样的话,也真是犯了过错了。

狩猎场位于大都五里之外的一座山上,如今马上冬天,山上树木青草早已枯黄,正是狩猎的好时节。大元男儿们个个跃跃欲试,十分踊跃,都盼着能狩到一头大家伙,好在大颂人的面前给自己国家长脸。

到了营区后,先是安营扎寨,当天晚上,贺莲房还有幸欣赏到了大元所特有的篝火舞。他们手拉着手,不分男女,围着篝火绕成一个圈儿在那里转,场面十分热闹。敏敏公主还想着来拉贺莲房一起跳,却被青王委婉地拒绝了——他可不乐意看到别人牵着他妻子的手,即便那是个女孩子。相对的,他自然也不会去跳。

第二日一早,狩猎才正式开始,贺莲房坐在青王身侧,悄悄地将麦可汗王周围的几个王子都仔细打量了一番。麦可汗王有一副好皮相,娶得又都是美人胚子,所以生出来的儿子,也都个个英俊不凡。他们都穿着大元国的特色服侍,头戴裘皮帽,帽子上缀着鲜艳且价值连城的宝石,腰间系着匕首,背着长弓。贺莲房仔细数过了,麦可汗王一共有三个儿子,这三个王子粗看长得很像,细细一看,才发觉他们各有自己的特别之处。大王子身形特别高大,不苟言笑;二王子却是个笑面虎,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三皇子面露怯懦,似乎胆子很小,但皮相也是极其好看的。

这三位皇子,母系一族都是大元有名的望族,而大元与大颂不同,这汗位是有能力者居之,只要他们能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那么这个汗位,就欢迎他们去争取!

最令贺莲房感到意外的,却是聂家兄弟。

当然,聂靖并没有出现,此人素来不喜欢见外人,人多的地方,是决计瞧不见他的。想当初若不是找她的麻烦,聂靖也是不会出席元宵花会的吧?真正令贺莲房感到好奇的,是聂楚身边坐着的另外一个娃娃脸的少年。

青王注意到了贺莲房的视线,轻低下头给她解释道:“可莫被那人长不大的外表给骗了,聂家五俊之中,数他最是心思歹毒,他那脸上的笑看着是灿烂,可惜却是有毒的。”

“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生了一张娃娃脸,天生看着便是个孩子。”青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就是凭着这张脸,不知被他害死多少人。”

只看着那人的脸,贺莲房真的无法想象青王口中所说的“歹毒”会出现在那样的容貌上。若说聂靖给人的感觉像是飘飘欲仙的天神,那么聂震就像是观世音菩萨身边笑口常开的金童,让人平生想要亲近之感,若是能得他一笑,怕是连命都愿意双手奉上。“这聂家人,可真是个个都不一样。”

青王掀了下眼皮,淡淡地道:“可惜都死了。”

贺莲房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这一笑可不得了,登时引来好几道目光!都说男人好色,这句话一点也不假。虽然大元男子瞧不起大颂那些软趴趴手指头一戳就能多个窟窿的女子,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懂得欣赏大颂女子的美貌!贺莲房这一笑,当真是如同遍地春花开放,十分的娇媚可人,不少人精看得呆了。

其中就包括聂震。他盯着贺莲房瞧了一会,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感慨道:“我的个乖乖,怪不得六弟对这女子如此痴迷,换做是我,我也忍不住呀!”

聂楚瞪了他一眼:“能不能有点的出息?除了脸之外,那贺莲房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被她给灌了迷魂汤了!你忘了大哥所说的话了?这女子只是看着美貌和善,实则心机深沉,你看上她,小心栽在她手里!”

“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再烈的马我都能驯服,难道还制不住一个普通女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听出聂震话里的不服,聂楚生怕他一个冲动去对贺莲房下手,忙再三叮咛祝福:“你可给我记住了,绝对不要打贺莲房的主意,听见没有?咱们六兄弟,折了两个在她手上,大哥更是武功全废,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你若还是聂家人,便与她保持距离!”

聂震撇了撇嘴:“大哥那是他自己蠢。”竟然选择夜探人家姑娘闺房,被抓住了也是活该。聂震一直没好意思说,毕竟他家大哥受到的打击已经更大了。“竟然会被个姑娘抓住,这些年来学的东西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聂震素来是聂家的叛逆者,他热衷于挑战聂家任何一个人权威,即便是信阳候在世时,也经常被他气得青筋乱跳。如今信阳候死了,聂仓废了,聂芒下落不明,聂四死了,只剩下个聂三,能管得住聂震的人就更少了。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出事。聂楚也知道自己左右不了聂震的想法,只得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不你想做什么,只要你不危及到国师大人的计划,就没关系,可若是你添了一丝一毫纰漏,可莫怪我这座哥哥的不留情面!”

听出聂楚话里的认真,聂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同时又看了贺莲房一眼,见她已经收起了那么绝美脱俗的笑容,心里不由得惋惜起来:那么漂亮的笑,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呢!怎么就不笑了呢?

想到这里,不觉心头郁闷,斟了杯酒自饮起来,眼神却时不时地朝贺莲房身上看去。即使青王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聂震也毫不收敛。现在他又不是大颂国的人,难道青王还敢上前来找他麻烦不成?如今他可不是他手下的小将了,青王想找他麻烦,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在谁的地盘上!

麦可汗王说了几句话后,便宣布狩猎开始,于是,男儿们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他们都梦想着能满载而归,因为汗王说了,第一名,能被封为千夫长!而王子们更是能得到丰厚的奖励!

人群中,除了那几个敢光明正大地偷觑贺莲房的人之外,还有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盯着贺莲房瞧,简直口水都要滴下来,那大腹便便的模样实在是恶心的要命。

因为顾忌青王,所以他不敢肆无忌惮地看,然而越是不看,就越是想要再将那美丽的容颜再印进脑子里一次。世上泽呢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美丽呢?他的那些小妾,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仙女的分毫呀!

不知五千头羊,能不能换得美人的一夜?!

贺莲房见身后的摇光好奇的大眼不住地四下望,便笑道:“你也去吧,今儿个若是能拿个第一回来,我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摇光兴奋地瞠大眼睛:“随便奴婢开口吗?”

贺莲房很是大方:“只要不过分,就随便你。”

“好嘞!谢谢王妃!”得到贺莲房的肯定答复,摇光激动坏了,她险些一蹦三尺高,迅速几大步跑上前去,然后飞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贺莲房的视线里。

“这丫头今儿个这样开心,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青王笑。

“定然是有什么心愿,需要我替她完成。”贺莲房也笑,摇光素来性子活泼,但因为是暗卫的缘故,一直都很是克制,像是今天这样,还当真是头一回见。

见青王仍旧坐在原位不动,麦可汗王哈哈一笑,问道:“王爷不下场去练一把手?”

青王淡淡地道:“我妻子茹素,见不得生灵涂炭。”所以除了在战场之外,青王从不滥杀无辜,万物皆有灵,他做不到吃素,也就只能在能力范围之内多多注意了。

麦可汗王叹道:“王爷可真是疼爱王妃啊。”

青王低头看了贺莲房一眼,但笑不语。这世上能让他如此心动的,此生也就只有贺莲房一人了。这样的珍宝,自然要小心翼翼的收藏,呵护,疼爱,怎么能忍心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疼痛呢?

这时,麦可汗王身边的一名妃子不无嫉妒地道:“是呢!也不知王妃娘娘有什么招数,能将王爷套的这样牢,若是我也有这等本事的话,汗王,您可就在我的帐篷里,一年半载都出不去了!”

麦可汗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可王妃怎么能比!人家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嫡女,又是大颂太后钦封的平原公主,身份尊贵,谈吐不凡,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妃子听了,眼底闪过一抹羞恼之色,没想到贺莲房没有反击,反倒是麦可汗王先开口了。她忍着这口气看向贺莲房,见自己先前说出那样的话,她却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到一丝气愤:明明都是女人,凭什么贺莲房就能那样好运气,得到青王无微不至的爱和照顾,而自己大好年华,却要和一群女人争夺一个老男人的宠爱?

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平?!

只是当下,她并不敢将心中不满发泄出来,麦可汗王看似爽朗大方好说话,然而一旦生起气来,十分惊人,曾有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十分得他的宠爱,眼看便要被封做妃子了,却因为随意诋毁一个汗王的心腹臣子,被活活砍了喂狼!

伴随在这样苍老臃肿暴戾的男人身边,怎么能比得上青王的年轻力壮体贴温柔呢?

真是叫人嫉妒呀……

同时嫉妒的,还有自从上次献舞之后便对青王芳心暗许的慕林公主。她隔得老远就看见青王照料贺莲房,想起来时他一直将贺莲房包在自己的大氅里,真可谓是不能再细心疼爱,慕林觉得贺莲房未免也太矫情了一些,她们大元女子都受得这风霜,凭什么大颂女子就受不得?她们一个个都那样娇弱,是不是早就习惯了抢男人?

这时候,慕林已经习惯性的忽略了青王与贺莲房是夫妻,并且贺莲房身体不好的外在原因了。她觉得,就是因为自己的示爱,贺莲房有了危机感,所以故意在给自己下马威!想威胁自己,青王不是她能肖想的!

想到这里,慕林对贺莲房充满了怨毒之心,这女人可真是自私,自己幸福了,就要阻挠别人的幸福,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到长生天的惩罚!

正在此刻,慕林突然发觉有银光一闪。她也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自然明白那是什么,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贺莲房命不久矣!

随即,她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低头喝水,故意弯下 身子,让躲在暗处的某个人瞧得更清楚——看,她可是好心好意的让出了这个最佳位置呢!

下一秒,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了贺莲房!

那箭矢十分锐利,以破空之势,扫倒了不知多少杯盘,目标便是贺莲房的心口!

天璇看得分明,正待抽出软剑去挡,青王却已出手将箭身抓住,随即鹰眼一眯,“天璇!”

天璇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飞身上前去,将那躲在背地里暗箭伤人的家伙给揪了出来,然后一脚踢到了众人跟前!

青王握着那支箭,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贺莲房也吓了一跳,怎么也么想到会有人想要杀她。你说若是在燕凉,她坑过的人不计其数,有人想要杀她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大都,还有人看她不顺眼呢?

☆、第225章 诡异莫测,狩猎之行(中)

难道说……上天注定,她就是个惹人嫌的人么?想到这个可能性,贺莲房感到非常的悲伤。

相比较她的轻松态度,青王就没有那么随意了,他的脸色难看到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至少贺莲房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此刻他正握着那支箭,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被天璇踢到面前的男子。大概僵持了几秒钟,青王大步上前,一脚踩在那人的手腕上,顿时,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男子疼得脸色发白,嘴唇直打哆嗦。青王却冷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谁指使你的?”

男子却咬紧了牙关不肯说,青王眯起眼睛,踩住了他另一只手腕:“说,谁?”边问,脚在慢慢加大力道。男子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先前那双还能暗箭伤人的手,瞬间便被青王给废了。

麦可汗王见状,连忙打圆场道:“王爷消消气,莫要为这等小事失了身份。”

“小事?”青王回味着这两个字,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看向麦可汗王,又重复了一遍:“小事?你把这个叫做小事?”说完,他一把抽出旁边一位侍卫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了麦可汗王射了过去!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麦可汗王脸色一百,竟吓得腿软,一个没忍住,瘫在了地上。青王见状,露出笑容:“汗王消消气,莫要为这等小事失了身份。”

麦可汗王险些被吓得尿了裤子,他哆嗦着嘴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都没力气站起来,还是侍卫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才回到位子上坐下。在这么多人前丢了这么大个丑,身为一国之君,麦可汗王心中自然是对青王恨之入骨,可此刻两国正是在议和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必须忍让——谁让大元国是那落在下风的呢?“不、不……王爷自便、自便……”心中却咬牙切齿:若有朝一日,你落到我的手上,定要将今日之辱千百倍奉还!

青王满意了,转而踩住那男子的一只脚:“说,谁指使你的?”他决不相信这男子是失手,必然有人指使,他才敢朝阿房的方向射箭。

男子仍咬紧牙关,似乎是拼了命都要做个守口如瓶的死士。天璇眼尖,瞧见他嘴角一动,知道此人必然是要服毒自尽,连忙上前一步,握住那人下巴,力气之大,迫使男子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口水顿时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天璇掏出腰间短匕,将其牙内毒囊挑出,而后恭恭敬敬道:“何须脏了王爷的手,还是让奴婢来吧。”

于是青王后退一步。

那男子见青王退下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怕青王,是因为青王多年来立下的赫赫战功,显赫威名,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战神,落在他手里,怎么可能会好过呢?可眼前这不过是个大颂女子,他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瞧那模样,顶多是会点功夫,若说是有什么大本事,男子是万万不信的。

天璇自然也瞧出了男子眼底的不屑,她不免莞尔,竟有人死到临头,还敢如此鄙薄旁人。她蹲下去,轻声道:“王爷宅心仁厚,没有取你的狗命,只是碾碎了你一双手。这手若是断了,必定十分难受,骨头留在里头,更是会令你寝食难安。不如这样,让我替你把骨头都取出来吧。”她说的十分和蔼温顺,但那出口的话语却令男子听得龇目欲裂。

嘴上说着,手里的匕首已经挑了下去,割开男子手腕,却小心而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血管,只伤及皮肉,然后轻轻挑出一根白骨。

手腕被踩碎,与这个比起来,无异于是小巫见大巫!男子痛的不住嚎叫,天璇却冷酷地制住他的伤臂,慢慢地,特意放缓了动作的,将骨头一根一根挑了出来。待她挑完一只手,男子的手边已经软塌塌的,看似毫发无损,实则已经彻底废了。那男子早就该痛的晕过去,天璇却特意踩住他的穴道,令他浑身无力,又神志清醒地看完这一切。

亲眼看到自己身体里的骨头被取出来,那是一种何等的折磨!

这可怕的酷刑,看得即便是以暴力著称的大元人,也都尽皆毛骨悚然。将骨头取出而不伤及皮肉,这得是什么样的本事?不少胆子小的女子尖叫的捂住了眼,根本不敢再看。即便是麦可汗王,这个曾经被称为草原第一勇士的男人,也都看得胃液翻滚,拼命想忍住呕吐的冲动,半晌,却还是吐了出来。

惟独被他们瞧不起的——温柔、婉约、胆子小的大颂女子贺莲房,却从头至尾都十分淡然。她静静地看着那男子被抽骨,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离开。眼见不少大元男儿都不敢看,贺莲房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嘲讽。这些人……当真都是枉为人,当他们侵略大颂,占据大颂城池的时候,对待大颂的老弱妇孺,所做的可怕之事,何止这些?偏偏那个时候一点人性都没有他们的时候,现在目睹了自己国家的人当众被人抽骨,反倒将那泯灭的良知给找回来了!

“住手……住手……”男子疼得眼泪决堤,再也忍不住了,“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是呼浩大人!呼浩大人让我做的!他说……他说只要我杀死青王妃,就、就许我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认罪、我认罪……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当真是死,都好过这样被折磨。

闻言,青王笑了,他生得十分俊美,但却不苟言笑,像是这样的笑容,是极其罕见的,然而此刻他的笑,却没有人感到如沐春风,倒像是那索命的厉鬼!“汗王,大元求和的诚意,原来就是如此?本王尚且在此,都有人敢威胁本王爱妻的性命,可以想见,汗王对于议和的诚意有多大了。”

说完,牵起贺莲房的手,便要拂袖而去。

麦可汗王连忙出声挽留:“王爷请留步!请留步!”

青王站住,却并未回头。

“此事我并不知情,大元对于求和是十分真诚的,请王爷不要因为呼浩的行为而抹灭掉整个大元国人的热切期盼呀!”这个时候,麦可汗王万万不敢与青王撕破脸。如今大颂日渐壮大,优秀出色的小将层出不穷,他们大元在先前的战役中已然元气大伤,国运日衰,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再重新开战,那么,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被大颂侵吞,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青王!想到这里,麦可汗王心中对呼浩的自作主张感到了极度的愤怒!“来人!去将呼浩绑来!砍了他的头,给青王妃赔罪!”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住地看向贺莲房,很明显,是在期待“善良”的她能够说几句好听话,这样的话,呼浩也就不用死了。

虽然这小子是最近才出现的,但本事是真的高,麦可汗王爱才,哪里舍得将这样一名小将处斩呢?

这会儿他完全忘了,方才抽骨的时候,他都看得呕吐不已,贺莲房却全程微笑,希望这样“善良”的女子求情,他也真的是想太多。

贺莲房自然是不会求情的,若是能这样轻松地杀了聂三,她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故做好人的求情呢?这里又不是大颂,她戴着那温柔善良的面具做什么?骨子里,她是个极度冷酷的女人哪!若是能顺便再把聂五跟聂六一起杀了,贺莲房想,她会更开心的。聂靖若是真心想讨她欢心,就直接杀了几个兄长,再把自己的人头也一起送来——她比较喜欢这样的礼物。

呼浩很快就被绑了来,只是,随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身黑袍面戴金色面具的国师大人。

一看祭的出现,贺莲房就知道,今天是别想杀了呼浩了。这祭国师在大元神出鬼没,神秘非常,像是这样的狩猎节,他从来不出现,结果麦可汗王刚说要砍呼浩的头,他便跟着一起出现,定是为保人而来。

果然,一看见青王,祭国师便干脆利落地下跪道:“王爷,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呼浩这一回。”

祭国师在大元十分受爱戴,因为无论是占卜还是排兵布阵,他都能带领大元走向更繁荣昌盛的时代。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麦可汗王,在大元百姓的眼中,怕是也比不上祭国师的地位。因而一见祭国师跪下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随着一起,求着青王网开一面,饶了呼浩一命。

可青王是那么容易就肯善罢甘休的人吗?尤其是事关贺莲房的安危,他不杀了呼浩,是万万不能解心头之恨的。聂三此人,锱铢必较,报复心极重,这是聂家人共有的特性。今日他暗杀不成,若是让他活下去,接下来的任何时候,他都有可能发动第二次暗杀,所以,聂三绝对不能留!

所以,对于祭国师等人的求情,青王理所当然的忽略了,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对着麦可汗王道:“汗王应该听说过我们大颂有一句话,叫做君无戏言,但凡是帝王口中所说,尽皆言出必行。如今这祭国师带着这么多人跪在本王面前,本王真是忍不住要怀疑,这大元国,到底是汗王做主,还是祭国师做主呢?”

此言一出,麦可汗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青王原以为他会发难,没想到片刻后,他竟忍了下来,顺着祭国师的话道:“王爷,并非我要反悔,而是呼浩素来言行如一,并无逾矩,若是只因为这样,便砍了他的头……这……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正好青王妃也没有出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没有出事?”青王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若非本王及时抓住那支箭,此刻本王的爱妻早已命丧黄泉了!这就是汗王口中说的没有出事?!”言谈之中,显然早已怒极。

麦可汗王也知道自己这样说的确是有些强词夺理,他下意识望了祭国师一眼,正要再说话,祭国师却道:“王爷不妨说一说,到底要如何,才肯放呼浩一条生路呢?”他缓慢而优雅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先前的下跪并没有令他颜面扫地。

青王道:“你替他死。”

“大胆!休得对国师大人无礼!”人群中有人这样叫嚣,青王随手拈起地上一枚石子投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便有一人捂着嘴巴满地打滚,指缝里鲜血淋漓。

很明显,青王动怒了。

“恕在下做不到。”祭国师态度十分平和,迄今为止,贺莲房唯一见过他有情绪起伏,就是在蛾姑来驿站求见他们的时候,祭国师前来带她回去,那个时候的祭国师,才有一点点人类才有的情感,其他时间,都完美的像个假人。蛾姑不过是个奴婢,年纪也比他大了那么多,为何这祭国师却会对蛾姑那样另眼相看呢?

若想打败祭国师,是不是必须从蛾姑身上找缺口?因为就目前的情势而言,祭国师明显是他们除掉聂家人的最大敌人。

也不知这聂家人都是积了什么德,无论是大颂还是大元,都如此被看重。

“既然国师大人开口求情,若是不给国师大人这个面子,本宫觉得,怕是有些说不过去的。”贺莲房终于在千呼万唤中走出来做了这个“好人”——当然,只是大元人以为的好人。“不过,本宫确实被吓到了,而且,呼浩大人想要命人刺杀本宫,无论事出何因,都是无可饶恕之大罪,然国师大人一再下跪求情,我家王爷亦是心底仁厚之人,若是不答应,也着实是有些不妥当。”

她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这个意思:是你下跪求我们,态度放的非常低,我们才勉为其难答应的,并且这是我们给你面子,这个人情,你是欠下了。

面具下的脸皮抽动了几下,却无人看见。祭国师道:“这是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打一百个板子吧,若是能活下去,便是他命不该绝,若是死了,便合该给青王妃赔罪。”说罢,拂袖而去。

他这态度……贺莲房玩味不已地看着祭国师的背影,总觉得此人十分随意,根本不把麦可汗王放在眼里,而从周遭所有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也就说明,祭国师这样,并非一天两天。这大元国之行,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不知道还有多少有趣的秘密等着她去挖掘?

呼浩从头至尾一言不发,自打事情败露,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没想到国师大人竟然纡尊降贵前来替他求情,甚至因此,跟青王以及贺莲房下跪!这是何等的屈辱!以他的尊贵身份,自己这是惹了多大的麻烦!

所以他决定了,即便是死,也决不辱没国师大人的名声!

却没想到贺莲房竟然松口了!呼浩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在他心目中,贺莲房真不是这样善良可人的女子。这世上,哪个女子能“善良”到这个地步,凭其一人之力,便毁了整个聂家?此女心思歹毒至极,如今答应饶自己一命,定然是别有所图。总之,若贺莲房也算善良,那这世上便没有坏女子了!

因此,板子落下来的时候,呼浩从头至尾都死咬着牙,硬是硬气的不肯吭一声。动手的是青王的侍卫,他们下手自然一个比一个狠。每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对于聂家人的脸,他们自然记得无比清楚,即便聂楚化成灰,他们也认得出来!所以下手的时候自然往死里下,聂楚自然坚持不过,在第九十下的时候,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整个人都疼晕了过去。

一百板子过后,已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麦可汗王连忙命人将呼浩抬下去,而后讨好地往下青王,笑道:“王爷莫要生气,此番罚也罚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再与呼浩一般见识了。”说完,看向贺莲房,忙不迭地赔罪:“方才国师言语之中有不当之处,还请王妃莫要见怪。”

青王压根不理会麦可汗王,贺莲房却还算给面子,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于是这场闹剧终于至此落幕,不少大元人觉得,这大颂人兴许真的不是看起来那样柔弱。你瞧,方才那抽骨之事,便是个纤细的大颂女子面不改色的做的,若你说那女子是奴婢,胆子大,倒也勉强说得过去,然而青王妃呢?那可是正宗的大家闺秀,金枝玉叶!可人家也从头到尾都没流露出怯色呀!再加上先前那场战役,大元输的可谓是极其惨烈,他们竟输给了一直都看不起的人!这是何等的耻辱呀!

聂楚被抬回府中后,请来的大夫都说无能为力,最后还是聂靖亲自为其诊治的。因为自幼跟随鸿上大师,所以除了身体不好不宜练武之外,聂靖几乎是样样精通,一手生死人医白骨的医术更是不下于陈太医,所以,在他的妙手回春下,聂楚这条命,自然是捡回来了——也亏得有他,若是换做其他大夫,聂楚绝对是死定了。不过为了救聂楚,他可是浪费了不少珍贵的丹药呢!

待到聂楚睁开眼睛,聂靖笑笑道:“三哥,你可是又欠我一条命呀!”

聂楚咧了咧嘴角,说:“先欠着,日后还给你。”

聂靖笑:“那是最好。”你最好永远记得这句话。

聂楚随即咬牙切齿:“贺莲房那个贱人!”

闻言,聂靖眼睛一眯,伸手在聂楚的伤口上轻轻戳了一下,聂楚痛得大叫:“你就不能轻一些吗?!”

“不好意思。”聂靖微笑,“一听到你诋毁我心仪的女子,就不由自主地下重手了。”

聂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险些死了,就是拜她所赐,你、你竟还对她——”说着,被呛到,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嗽,带动了疼痛的伤口,瞬间,聂楚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聂靖突然觉得聂楚还是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更不要插手。若是日后你再敢对她出手,可莫要怪我不讲兄弟情面。”虽然他也从来没讲过。之所以让几个兄弟活到今天,不过是为了好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