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房笑道:“自然比不得国师大人,毕竟这良辰吉日,还得国师大人你俩决定呢。我们倒是也想开始做事情,可是没有日子,很多东西都没法开始的。”

祭国师面具下的脸皮似乎抽了一下,他拉起蛾姑的袖子就要走,蛾姑却不乐意,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占在地上,就是不肯随着祭国师的动作而动作分毫。

最后,祭国师忍无可忍道:“你爱在这里呆着,那便在这里呆着吧!”说完,一个人拂袖而去。

蛾姑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一会儿,她才恳求地往下贺莲房:“王妃娘娘,求求您了,您就答应奴婢吧!奴婢保证,日后决不会再来打扰您的——”

青王冷淡地望着,他对除了贺莲房之外的女子是半点好感也无,她们是生是死,对青王来说,都不怎么重要。即便是蛾姑现在因为他们不答应她的请求而一头抢在地上撞死,青王也会不动声色。

对于青王的漠视,贺莲房认真地考虑考虑了这个问题。最后,她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笑看在蛾姑眼里,简直就是撒旦的催命符。“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必须帮我去做某些事情。”

听到这个,蛾姑忙道:“王妃娘娘,奴婢没当过贼……”

“不是要你当贼,也不是要你背叛祭国师,我只是有一点点小忙,想请你帮帮我罢了。”贺莲房笑得意味深长。“说来也简单,你至少回答三个,我才答应你。”

蛾姑想了想,还是咬牙点头答应了。

“第一个,近来,祭国师可有何某些你从未见过的人间面?”

贺莲房不是没想过蛾姑骗人的可能性,可她觉得,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在月光下,不顾自己安危去拯救旁人,像是骗人这样的龌龊事情,她应该是不会做的吧?

对于贺莲房的第一个问题,蛾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若说有,那便是贺莲房想要的答案;可她若是不回答,贺莲房便从她的反应中便能探之一二,可要她撒谎,她也做不来……

☆、第222章 招蜂引蝶,是桃花劫

“好了,我明白了。”见蛾姑久久不回答,贺莲房顿时绽放出一抹微笑来。她笑的十分温柔,温柔的叫人忍不住要将心窝子掏给她。“既然蛾姑姑娘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做这强求之人。日后若是蛾姑姑娘愿意与我说了,这驿站的大门,永远为姑娘敞开。”

蛾姑张着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看了贺莲房一会儿,慢慢低下头,很是愧疚地道:“王妃娘娘,对不住……”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贺莲房脸上笑容依旧。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蛾姑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得知唐清欢无碍,她那颗充满愧疚的心也就稍微可以放下一放。可转身走还不到两步,她就又定住了脚步,回头,嗫嚅着问道:“王爷,唐姑娘曾经说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位运筹帷幄的荆军师?”

青王点了下头。

“那么他对她好吗?我的意思是,唐姑娘回去之后,荆军师对她如何?可有……瞧不起她,或是,或是……”蛾姑咬紧了嘴唇,仿佛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一般。

“你与清欢说过话?”贺莲房问。

“只是几句。”蛾姑的睫毛扇了两下,似乎也因为她不诚实的语言感到了心虚。“当时国师大人也是军师,奴婢作为贴身侍女随侍在他身侧,整个军营只有奴婢一个女子,所以,抓到唐姑娘后,便是由奴婢来伺候的。唐姑娘性格柔顺温和,奴婢很是喜欢她。可是……她曾受制于人,回去之后,必定是清白不保,名声荡然无存,奴婢心中十分愧疚,所以才想来求见二位,以得知唐姑娘的消息。”

“她还活着。”贺莲房只能这么说。

蛾姑也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活着,就只是单纯的活着,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介于这两者之间,可不就是活着么!

贺莲房仔细观察着蛾姑的表情,她发现这女子虽说有了一定的年龄阅历,可是表情眼神都干净的要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的真实想法来。真是连撒谎都不会撒的,“蛾姑姑娘悄悄放走清欢,想必无法瞒过国师耳目吧?”那个男子一看便不是个简单角色,蛾姑所做之事,未必能瞒得了他。

听了贺莲房的问话,蛾姑的脸色微微一变,贺莲房很难去形容她那种融合了不安、心痛、遗憾、悲苦……等种种情绪的眼神,只知道在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蛾姑的身上散发出了极大的悲伤。“国师大人他……很生气,已经很久不同奴婢说话了。方才他会来找奴婢,奴婢也很是吃惊。”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双手握成拳,借由这种痛苦来缓解想要落泪的冲动。

贺莲房温声道:“我瞧这位国师大人,并不是个不讲理的,蛾姑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事,倒不如同他说实话。彼此藏着掖着,可不大好啊。”若只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一个婢女,有胆子跑来驿站要求见大颂使者?而高高在上的主子,又会亲自来找人?方才瞧国师那副明明不高兴却又死撑着的样子,明显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姐姐面前撒娇。那种样子,贺莲房可看多了,每当贺兰潜想求她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故意做些事情来讨好她。而当她不答应他时,他就是国师那种既骄傲又想同你亲近的模样。

蛾姑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贺莲房是瞧出她与祭国师之间的关系了。然而她并没有感到放松或是害羞,而是难以启齿地道:“奴婢……不过是个奴婢,主子却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这一点,是不能逾矩的。王妃此话……日后还是莫要在国师大人面前提起,他会不高兴的。即便国师大人不生气,若是被公主听到,奴婢也是难逃其罪。”

“公主?”

“国师大人的未婚妻,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了。”说出这句话时,蛾姑整颗心都在狠狠地颤抖。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钻心的疼痛,若是有朝一日不疼了,兴许她还会觉得不适应。这种疼痛伴随着她已经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与之共生。“王妃娘娘这样的话,切莫让他人听见。”

贺莲房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已经颇有年纪的女子,她看起来并不老,又生得极其美貌,眼神更是柔情似水,任谁得到这样一朵解语花,都是不会轻易放手和伤害的,然而,那位祭国师却偏偏刻意与之保持距离……说来也真是奇怪。“你……是一开始便伺候国师的么?”

蛾姑道:“奴婢是看着国师大人长大的,只是奴婢没有本事,不能帮助他什么,反而总是给他添乱。”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亦或是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总之,她的表情变得梦幻,嘴角的笑容也很是甜蜜温柔。

贺莲房瞧着她这模样,微笑道:“能有姑娘这般佳人陪伴,国师竟还瞧得上其他女子,也真是令人奇怪。”

蛾姑小脸一红,道:“王妃娘娘谬赞了,奴婢只不过是个奴婢,只是比国师大人痴长几岁而已。”她向外看了看天色,告辞意味浓厚。贺莲房也不留她,双方寒暄了几句后,蛾姑便离开了。

青王不明白贺莲房为何要对一个毫无用处的奴婢如此礼遇,当他询问的时候,贺莲房回答道:“你不觉得这两人之间很有意思么?再加上那个麦可汗王……我觉得,此番出使大元,必定不枉此行呀!”

“你高兴就好了。”

刚从蛾姑口中听说“公主”,当天晚上,麦可汗王为远道而来的贵使举行欢迎宴时,贺莲房便看见了她。

这位敏敏公主美艳过人,英气勃勃,身材高挑健美,大元的传统服饰穿在她身上,显得曲线玲珑,十分诱人。她有一双非常大且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她的笑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那样明亮。

麦可汗王明显很宠爱这个女儿,一看见她,便将她拉到身边给青王介绍,敏敏公主也很大方,虽然在看见青王的脸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双手抱拳道:“见过青王爷!”说完,端起一碗酒道,“先干为敬!”语毕,一饮而尽!

麦可汗王嘿嘿笑着,显然觉得这样的女儿让他十分骄傲。

青王却并不喝酒,他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见过,便不理会敏敏公主,而是扭头询问坐在他身边的贺莲房想吃什么。桌上的食物全是大元特有的,手抓肉,青稞饭,还有香醇滚烫的奶茶……即使城池建立的贴近于更高的文明,大元人仍旧比较喜爱祖先流传下来的食物。这手抓肉闻起来非常的香,肉质鲜嫩,但在没有刀子的情况下,贺莲房根本没法食用。青王见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伸手将已经烤好的肉撕成细细的小条,放进碟子里,供贺莲房取食。

敏敏公主见了,好奇地问道:“你们大颂的女子都这样娇弱吗?竟然连肉都撕不下?”她仔细地看了看贺莲房纤细的身子,感叹道,“王妃娘娘你这样娇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你吹走似的!若是在我们大元,像王妃娘娘这样的女子,怕是挨不过一个冬天呢!”这样柔弱,怎么能称得上是女人呢?怪不得大颂的男人都那么迂腐,成天将什么礼义廉耻男耕女织挂在嘴边,女子都这样弱了,自然只能逆来顺受。敏敏公主又仔细打量了下青王,见他身材虽不如大元男子那样魁梧强壮,但却修长结实,和贺莲房坐在一起的画面也十分和谐,又见他撕开肉条送进贺莲房嘴里,贺莲房吃了没多少,他便又倒好奶茶放到她手边,照顾的十分细心周到。便又好奇问道:“你们大颂女子的丈夫,都这样温柔的吗?”

如果是,那就怪不得这些女子如此娇弱了。不像是他们大元女子,个个与丈夫都不相上下,根本不需要人这样照料。

青王听了,眼底破天荒闪过一抹笑意,他看了贺莲房一眼,见她乖巧优雅地进食,心里暗忖:你说她柔弱可欺,那是你尚未见识过她的厉害手段。我这妻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开罪得起的。

贺莲房微笑道:“各国风土人情不同,无甚可比之处。不知公主可否到过远在西方的某个小国?那里以女子为尊,女子保家卫国,男子却在家里纺织生儿育女,十分奇妙。”

敏敏公主年纪不大,好奇心却不小,听了贺莲房的话,她瞪大了双眼:“这是真的吗?真有这么个地方?”

其实贺莲房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并未真正见过那女尊国家的人,但仔细一想,女子上战场打仗,当皇帝做将军,男子却在家里煮饭洗衣带孩子,男女角色对调一下,应该也是挺有趣的。“这是我从书中看到的,并不能确定。不过,若是真有这样的地方,我倒是很想去看一看。”

“书里看到的?”敏敏公主旁若无人的跟贺莲房聊开了,她是个很任性的姑娘,但凡是想做的,从来都不去考虑后果如何,直截了当的做了再说。“你跟我的确不一样,你看着就有股子书卷气,不像是我,从来都不爱读书。不过你说的我很赞同,我也很想看看,那女尊国的男儿们都是什么样的。你说他们戴不戴花?抹不抹胭脂?!”

眼看女儿越说越没边,麦可汗王连忙禁止她说话,对贺莲房夫妻俩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丫头从小便被我惯坏了,还请二位莫要怪罪、莫要怪罪……”话音还未落,便看见了正朝这里行来的国师,连忙拍了拍敏敏公主的脑袋:“快看,你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来了!”

接下来,贺莲房就见证了神奇的一幕。先前还英气十足好奇心极强的敏敏公主,在看见祭国师之后,竟摇身一变,成了娇羞无限的少女!见状,贺莲房不免觉得好笑,她很是喜欢这位敏敏公主,既活泼开朗又不骄纵,和大颂的几名公主比起来,当真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这样性情大方又不吝于交谈的姑娘,一直都很能得到贺莲房的好感。

祭国师见过麦可汗王后,便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敏敏公主也跟了过去,贺莲房远远瞧着,便见这丫头缠在祭国师身边,然而男人却并不为她动容,不管她说什么的,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却又无限疏离的样子,敏敏公主却毫无所觉,仍旧说个不停。

却没见身为祭贴身侍女的蛾姑。难道真的如同蛾姑所说,祭生了她的气,已经很久不同她说话了?这男子只从感觉上来说,便是个记仇的,若是有人惹了他,怕是究其一生,他也要报复回去。蛾姑惹他不快,今日又在他们夫妻面前忤逆于他,也难怪祭心情不虞了。

侧耳倾听着麦可汗王与青王的对话,贺莲房将视线转向鱼跃进入大殿中央,准备翩翩起舞的伶人。相比较大颂,大元的民风要更为开放一些,他们对女子的束缚更少,有的时候甚至允许才华横溢的女子入朝为官,对于伶人戏子等种种在大颂看来属于“下贱”的人,他们也更为宽容一些,并不到不拿这些人当人看的地步。

极具大元特色的舞蹈和大颂自然也不一样,贺莲房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那群身着天蓝舞衣的舞娘当中,出现了一个一身红裙,露出纤细腰肢跟结实修长大腿的蒙面少女。

那少女生着一双极其媚惑的猫眼,没有穿鞋,一双天足雪白柔嫩,十个脚趾头可爱至极,此刻她正火热地扭动着身子,舞姿优美,跳的很卖力气。倘若只是这样,贺莲房也不会在意,令她心底微微不快的是,这女子的眼睛,始终在盯着青王瞧!那眼神热情到简直想要将他给拆吃入腹!

青王也注意到了,已与麦可汗王结束对话的他,在察觉到那一双无礼且充满邀请的视线时,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酷,但只有贺莲房察觉得到,他心里有些不快。

他从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脸瞧——除了贺莲房,爱妻盯着自己的脸移不开眼,说明他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不是么?可除了妻子以外的人盯着他,那青王就不大高兴了。

那少女舞动着柳腰,整个人如同水蛇一般妖娆柔软,她一步一步逼近,当来到青王面前时,她突然一把揭开脸上面纱,露出一张妩媚至极的面容来。面纱掉落地上后,她扭头又扭回来,嘴里瞬间多出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红花!花瓣上滴着水珠,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和诱惑。

慢慢地,她尽情地舞动,身子也越来越低,朝着青王怀里慢慢靠近。青王冷漠地看着她,左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显然已经很是隐忍。

周遭的臣子都很是兴奋,有些人已经大声的叫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宴会上有女子求爱,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若是他们其中一人有这等艳遇,早快活的飞上天去了!

不过此刻,他们之所以这样激动,除了因为有一场养眼的桃花运可以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说不定可以看到青王的笑话!

青王是谁?怕是每个大元国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他,屡次将大元的铁骑阻挡在大颂国门之外,甚至让他们大元男儿一听到青王名号,便吓得魂不守舍!有青王在一天,大元就要对大颂俯首称臣一天!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冷血,没有感情。可现在他竟然娶妻了!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青王的妻子——那个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似乎是长生天最完美作品的女子。和大元女子比起来,她更温柔更美丽,传说中的仙女,大概也就长成这个样子吧?

可总是面对一个女子,即便这女子再美,也是会腻歪的。青王和妻子成亲这么久,难道就不想换换口味?慕林可是他们国家出了名的美人,更是生得一双勾人的猫眼!再加上其身份高贵,他们就不信,青王能不为所动!事实上,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拒绝慕林公主这样的美人!

然而他们都忘了——在青王成亲前,他们试过了多少次美人计,其中又成功了多少次?零!结果是可怕的零!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就没有弱点,也没有感情,难道成亲后,他就能受诱惑了不成?而只想得出这样下三滥法子的大元臣子,又有多少个是有脑子的?

慕林公主慢慢地弯下腰,扭动着腰肢,散发出委婉的邀请,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青王看,那里头的爱慕可是赤|裸裸的!如果说之前她选择来跳这支舞,好玩是一,领命是二,那么,在见到青王的这一瞬间,慕林公主决定,一定要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

他比大元第一勇士还要厉害!

原以为这个年纪的男子,必定已经是老得不像样了,可她没想到,这位青王殿下竟然生得这样俊美!不知怎么地,慕林就越看贺莲房越不顺眼,王爷身边的那个位子,怎么说也得她来坐才是!这个女人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她抢男人!

从小到大,但凡是她想要的,就从没有得不到的,包括男人!

慕林眼带贪婪地望向青王,深深地为他俊美的面孔所着迷。一时鬼迷心窍,竟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的脸颊,结果手伸在半途,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剑挡住。慕林愤怒地抬头,望见一名劲装打扮的女子正冷冰冰地瞪着她,那眼里的寒光让慕林瑟缩了一下,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就突然有了底气:“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把这个东西这样对着我!你,你也不叫她收回去!就这样看着她欺负人家!”后面那两句话是跟青王说的,前面还盛气凌人的斥责天璇,后面两句已经缠绵悱恻只差扑到青王怀里去了。

她身为公主,自小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动她分毫?这大元的男人,只要是她看上的,必定百般调戏,这也是为何麦可汗王会选择自己的女儿来引诱青王的原因——反正引诱一个男人是引诱,引诱两个也是引诱。慕林自己都不在乎了,别人难道还要替她在乎?

对慕林而言,管他对面站的是谁,只要是男人,只要她看上了眼,那就一定要得到!她丝毫不去考虑青王是什么样的人,也想不到青王是何等地位,她已经胜利惯了,所以只要是男人,就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只是盼望这位人人称颂的青王不要像是以前的那些男人一样,她只是稍微勾引一下,就都受不了了,要是可以,她还是希望他能撑得久一点。

不过,只凭这张脸,慕林觉得,自己就能喜欢他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男人的滋味,她也真的是没有尝过,不知道怎么样?

她越想越兴奋,但面上却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元的女子大多英姿勃发,身材健美,她却偏偏生得纤细,尤其是一双诱惑力十足的猫眼,这让她在男人面前,所向披靡。慕林还就不信了,这世上能有在她面前抵挡得住诱惑的男人!

自然的,对于青王身边的贺莲房,慕林很自信地忽略了——女人只靠容貌,那是万万不行的,这女子再如何美貌,没有风情,也留不住男人。再说了,长时间面对一个女子,想必青王爷也是会感到腻味的,刚好自己可以给他换一下口味。更何况,这位青王妃看起来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男人可能会膜拜这样的女子,却绝对不会对其产生肉|欲!而自己就不一样啦,胸脯高耸,粉臀饱满,腰肢如柳,谁会不喜欢?

可任凭她的猫眼眨巴了这么久,青王仍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而是继续照顾着那女子用膳。

慕林未免有些恼羞成怒,花朵咬在嘴里半晌,也没得到对方的回应,这让她心底升出一股怒气来。可她舍不得朝青王发,只得找那个抢了她男人的女人麻烦了。

☆、第223章 冰雪莲花,聂靖再现

这大庭广众之下,慕林毕竟也是大元国的公主,若是只会大吼大叫或是对贺莲房恶言相向,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她不顾自己此刻正在跳舞,在往后退的时候,裙摆挡住双脚,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明显摔得不轻,贺莲房看见慕林的眼底迅速流出两行眼泪,但她仍然咬牙强忍着,像是不敢声张,又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慕林是大元国人,贺莲房却是大颂国人,两人本就站在对立面上,对于大元国的人来说,即便这不是贺莲房的错,他们也会认为是贺莲房动了什么手脚!他们大元国的女子,素来个个光明正大,不像是大颂的女子,阴险狡诈,看似温婉,实则最是心思歹毒!所以当他们一看到慕林公主倒在地上,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正望着面前的贺莲房,而贺莲房却神情平淡,嘴角的那抹笑容也十分玩味。大元国的臣子们愤怒了!他们觉得贺莲房这是故意在给他们下马威!

这女子何等的嚣张!如今踩在他们大元的土地上,竟然还敢对他们的公主下毒手!

慕林吸了吸鼻子,一张俏脸因为脚踝处的痛苦变得苍白如纸:“好痛……”嘴上呢喃着好痛,眼睛却是看着青王的,似乎在等待他说点什么。

贺莲房也算是涨了见识。她微微扬起眉,平时都是她算计旁人,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也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来算计她。

她向来面相和善,喜怒不形于色,不了解她的人,当真就以为她是个善良的无可救药的人,是以多年下来,竟无人知晓她的手段,嫁了青王之后更是被照料的无微不至。在大颂,她已经登上了顶峰,根本没人敢在她面前耍什么心眼子,任何障碍和麻烦,都在靠近她之前就被青王解决掉了。自打聂家倒台后,她过了很长一段舒心安稳的日子,没想到如今竟有人欺到她头上来!当真是不知死活,莫不成还以为她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慕林!”敏敏公主见慕林公主倒地,瞬间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都从台阶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慕林身边,将她给扶了起来。慕林面上仍然戴着柔和的面具,心里却把这个坏她好事的妹妹给臭骂了一通,她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扶她!

所有人都认为是贺莲房将慕林公主绊倒的。毕竟慕林公主心仪青王,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而贺莲房作为青王妃,必然不乐意,慕林公主的裙摆那样长,刚好就卡在她与青王之间,这不是青王妃干的,还能是谁?!

然而贺莲房却丝毫没有关怀或是道歉的意思,依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嚣张的态度让大元的臣子们群情沸腾!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在他们大元的境内,这青王妃如此跋扈,哪里是来议和的样子?怕是他们大颂,根本就没有这议和的心吧?!

于是有人率先发难:“青王妃,慕林公主虽然只是个孩子,却跳得一曲好舞,如今因为您崴了脚,难道青王妃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言下之意,是已经将慕林崴脚的罪魁祸首当做是贺莲房了。

没待贺莲房回话,青王便冷漠地看了过去:“学艺不精,何必献丑。”

这八个字可说的一点都不客气,贺莲房心想,果然,他们家王爷,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呀!

“你!”那名臣子明显怒了,可他不敢针对青王,只好将矛头对准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贺莲房,“青王妃,这就是你们大颂人的礼数吗?慕林公主不过是心仪青王爷,有心求爱而已,青王妃若是看不过去,只大声说出来也就是了,何必在这暗下绊子害人,哪里有泱泱大国的风范!”

上升到了大颂的声誉,贺莲房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观。她抬眼望向那名义愤填膺的大臣,不卑不亢道:“大颂女子,讲究的是一个三从四德,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本宫更是自小便被教导要宽容大度,方有持家主母的样子。若是王爷喜欢,本宫自会为他选择喜爱的女子开枝散叶,又何来阁下所说暗中害人之举呢?此等龌龊之事,本宫不屑于做。”她慢慢地看向慕林,笑容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也是本宫的过错,没看得出这献舞之人竟是大元的公主,本宫在这里给公主赔不是了。”

在场的大元人表情顿时都变了,是呀,他们堂堂大国的公主,竟然在宴会上对着邻国王爷献媚勾引,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觉得什么,可当贺莲房将话挑开之后,大元人终于都感到了羞耻!看看人家大颂国侍女,都比他们国家的公主来的端庄!

慕林也没想到贺莲房竟不是个好拿捏的,原本她见贺莲房年纪小,容貌又生得脱俗,青王更是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所以便将她当做了自己那些好算计的妹妹,却没想到这青王妃竟是个带刺儿的!好在她也能识时务,见这招是不管用了,也就不再坚持,而是笑道:“多谢王妃关怀,的确是我不小心,这才丢了丑,还望王爷和王妃莫要笑话我呀!”

她噘着粉嘟嘟的小嘴儿,因为羞赧显得面若桃花,娇羞的模样能令男子痴迷。青王却只是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就好。”

慕林顿时气结,这人竟毫无一丝爱慕她的意思!到底是年纪小,心底不快,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好在敏敏公主及时打了圆场:“好了好了,慕林你还是赶紧起来让大夫给你看看吧,瞧你这脚,都肿了!”说着,命侍女过来,将慕林搀了下去,而后不好意思地对贺莲房笑笑:“王妃娘娘,你可别见怪呀,我这位姐姐,素来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替她赔礼了。”

贺莲房微笑:“公主言重了,慕林公主做的事,怎么能怪敏敏公主呢?”

敏敏公主笑了一下,跟贺莲房打了招呼,就又迅速回到祭国师的身边了。隔得不远的距离,贺莲房看见她天真活泼地与祭国师攀谈,然而祭国师似乎并没有多大热忱。两人的相处情况,就像是十六皇子与贺茉回——当然,是反过来的那种。

不明白祭国师这种看上去阴沉沉很难亲近的人有什么好的,能让开朗可爱的敏敏公主那样喜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像她,喜欢的不也是冷着张脸就能把人冻死的青王么!而她很庆幸,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看见他冷漠面具下,能够溺死人的温柔。

青王也注意到了贺莲房正在看自己,他投去询问的目光,她却只笑,并不说话。

这场洗尘宴持续了很久,最后贺莲房都已经昏昏欲睡了才结束。大元的礼节和习俗跟大颂都大不相同,如果不是在紧要关头,贺莲房觉得,能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贺莲房困得眼皮子都撑不开了。她是个作息非常规律的人,如今这个点距她就寝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还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好在青王也不嫌累,全程抱着她,并且放慢了速度,让她即使在马车上也睡得很安稳。就连睡前的洗漱,都是由青王完成的。

热布巾擦过脸后,贺莲房稍微清醒了一点。她努力想要睁大迷蒙的睡眼,奈何触目所及一片昏黄,床幔被放了下来,只隐约看到外头有个人影在走动。“夙郎……”

青王何等耳力,听见贺莲房在唤他,便草草解决完了自己的洗漱,脱掉鞋袜钻进了帐子里。刚一躺下,佳人便轻车熟路地拱进他怀中,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贺莲房乌黑的长发,见她明明已经很疲乏却还是强撑着的模样,觉得十分讨人疼,便低头亲了一口。

有些时候,青王的确是将贺莲房当做一个小辈看的——只是这个小辈让他除了欣赏和喜爱之外,还多了疼惜和欲望。平日里她表现的那么睿智独立,往往让青王忽略了她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事实。惟独在这种时候,抛却一切伪装,真实的她,可爱的犹如一个孩子。方才宴会之上,那名大元的臣子说那什么慕林公主是个孩子,可他怀里的小妻子比那慕林公主,恐怕也大不到哪里去呀!

“苦了你了。”做我的妻子,要承受那么多压力。

模糊间,贺莲房似乎听见了青王跟自己说了什么,奈何她实在是太困,所以没怎么听清。只是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一双强健的手充满保护欲的揽在自己腰间,这让贺莲房无比安心。她从没有这么安心过,做鬼的时候,日夜被愧疚和仇恨煎熬,重活一世,又经常没日没夜的做噩梦,惟独在青王身边,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她真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过去。即使不知道能够陪他多久,不知道自己这条命会不会有被收走的一天,贺莲房都不希望有任何的遗憾出现。好在如今回儿已经寻得了好归宿,潜儿也有了出息,他们都能自保了,即便她最后不得已离去,一颗心也可以放下,不必再绷得那么紧了。

只是……仍然会舍不得的呀!

舍不得离开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舍不得忘掉一切,舍不得把共同经历的过的时间都抛之脑后。这段时间里,贺莲房越来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一般。就像是这样的困意……以前即便再困,她也不会睡成这个样子的,竟连自控都难以做到。

她忍不住害怕,会不会有一天,就这样睡了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也是她为何坚持要与青王一同出使大元的原因,她真怕等不到他回去,所以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同他分开。

假设有一天,这条被上天眷顾的命走到了尽头,现在,就在她还拥有他,在他们还没分离的现在,让她沉溺于这幸福中,不要失去。

青王突然觉得胸口有几分湿濡,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发现贺莲房竟然哭了。他的小妻子脾气最是倔强,甚少掉泪,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在睡梦中都要流泪呢?

温柔地拭去贺莲房眼角泪痕,青王端详着她熟睡的脸,只见那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每抖一下,便有一滴泪流出。她到底怎么了?“阿房,阿房?”

唤了几声,贺莲房却没有回应。

青王犹豫了片刻,到底没舍得将她吵醒。

第二日一早,青王早已醒了,贺莲房却仍是沉睡。青王沉吟地望着怀里的妻子,暗忖:这些日子,她是不是有些过于贪睡了?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总是天刚亮便起床,然后读书抚琴,十分刻苦,可现在,她总是犯困。

莫非是有了身孕?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青王便有些兴奋。他连忙召了随行带的太医给贺莲房诊断,可得到的结果却令他有些失望——贺莲房并没有怀孕,她只是精神不好,用太医的话来说,就是从气候温暖的燕凉突到寒冷的大都,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有些水土不服。

得知贺莲房没有怀孕的同时,青王除了失落,还有一丝丝的窃喜。祁氏皇族大多老来得子,那么,阿房没有怀孕,是不是就证明他还不是那么的老?

贺莲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惊觉自己又睡了这么久,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跳,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青王走进来,见她醒了,露出一抹笑容来:“可是腹中饥饿?”

贺莲房摸了摸肚子,点了下头。

用早膳的时候,青王特意叮嘱她要好好休息,说太医诊断她水土不服,所以才会多多睡觉。贺莲房被这个解释小小的安慰了一下,若这是真的,她也就无需来担忧越睡越久的问题了。

早膳还没用完,天璇便一脸严肃的出现在夫妻二人面前。

天璇性子沉稳,主子们用膳的时候,她是决计不会打扰的。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必然是有什么事发生。

“何事?”青王问。

天璇呈上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那木盒上雕刻精致,散发出阵阵幽香,最神奇的是,那盒子上竟没有缝,也没有可以打开的口!

贺莲房惊得站了起来,“这东西哪里来的?”

“方才奴婢出府,一个小孩送来的。奴婢问过了,他说是一位穿白衣服,长得很好看,一笑起来跟神仙似的大哥哥请他帮的忙,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跟一串糖葫芦。”天璇的表情很严肃。“王妃,是聂靖!”

嗜穿白衣,生得好看,笑而使人忘俗,至少在贺莲房的记忆里,只有聂靖一人配得上。她示意天璇将木盒拿过来,盯着看了片刻,道,“打开吧。”

天璇抽出软剑,将盒子劈成了数瓣,却小心地没有伤到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是一朵十分洁白美丽的莲花。此刻,正热烈怒放,吐露芬芳,一看便是极其名贵的品种。

聂靖在以这种方式跟贺莲房打招呼,就好像是在说:你来啦,我已经等你很久啦。

贺莲房的脸色很难看,她一看到这莲花,便想起先前聂楚派人送来的礼物,虽然没有证据表明的确是聂楚经的手,但除了他之外,再也不会有旁人知道上官氏与她之间的矛盾了。“这样看来,聂靖早就与聂三聂五取得了联系,并且聂三聂五都很听他的话。”那人的说服力有多强,贺莲房虽然没亲身感受过,却也知道的差不多。连信阳候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聂家其他两人呢?怕是被聂靖玩弄于鼓掌之间,都不知道为什么吧?

“并且,他们此刻都在大都。”青王的沉声道。“阿房,从此刻起,你不许离开我一步。”但凡有聂靖那个疯子在的地方,小妻子的危险都特别大。尽管没见过那个鬼才聂靖,但青王从不小看敌人。

一听青王的口气,贺莲房就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即使抗议,他也不会改主意的那种认真。这时候跟青王争是没用的,所以她很乖的点了点头。青王见她这样听话,微微一笑,对天璇道,“命人去查,从呼浩身上着手。”

天璇领命而去。青王回头看见贺莲房没有笑容的小脸,心疼地把她拉到怀里,安慰道:“有我在,别担心。”

“……我在想,这次议和,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即便是鸿门宴,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他亲了她的红唇一口,“怎么说我也比那聂靖痴长几岁,难道你觉得他比我厉害?”

贺莲房莞尔:“他自是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那便是了。咱们快些解决完议和的问题,随后,便回去大颂,将身上的差使都给卸了,然后游山玩水去。”

贺莲房闻言,面上露出向往之色,此番出使大元,虽然也算是出门,但毕竟身边有那么多人跟着,做什么都被人看在眼里,所以她一直想有一次只有他们两人的出门,其他任何多余的人都不要。“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贺莲房顿时露出笑容来。

那边,呼浩——也就是信阳候府的第三子聂楚,正愤怒地对着一个坐在主位之上,身着白袍的俊美男子咆哮:“你可是疯魔了!如今是什么时候,你竟也要与那贺莲房接触?咱们聂家满门尽皆毁在他们夫妻手上,你不寻思着报仇,反倒还对贺莲房抱有非分之想?!”他怒不可遏地低吼。“你可真是没救了!他日九泉之下,我倒要看你有何脸面去见父亲二哥还有聘婷!”

神仙般的男子只是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盏啜饮一口:“我做事自有分寸,不劳你费心。”

聂楚气得只差没咬掉对方一块肉了,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靖儿,你是不是疯了?那贺莲房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费心?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明哲保身韬光养晦才在最重要的,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