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谢我!”凤若桐一副受了惊的样子,“我也是气你的,你还是求求苏姨娘,回她的院子吧。 ”

“奴婢愿意侍候大小姐!”秦妈妈哪里还想回苏姨娘身边,苦苦哀求,“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求大小姐收留奴婢,奴婢、奴婢还要给儿子治病,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既然大小姐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替她求情,那用这个来求大小姐,应该会有用吧。

果然,凤若桐犹豫起来,皱着眉头道,“这…父亲,母亲,怎么办呢?”

凤元良才知道她受了这许多苦楚,正是父爱泛滥之际,就温和地道,“虽然这恶奴该当被赶出去,不过既然你不忍心,想留下秦妈妈也无妨,随你高兴。”

什么?

凤若晴与三小姐凤若雨同时气不过,父亲不是一向最讲原则规矩的吗,怎么今儿就对大姐这个白痴如此宽容,还随她高兴呢,那她要上天,也随她吗?真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就转了性子,对大姐这么好了?

“那…就留下秦妈妈吧,”凤若桐拍着小手笑,“要不然把她赶走了,她就没处去了。母亲,以后秦妈妈的月钱,能不能再多一点,好让她给儿子治病?要不然,把我的月钱分一些给她也成,我少花点儿没事。”

秦妈妈一呆,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小姐…”自己那般对待大小姐,大小姐却处处为她留活路,她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苏姨娘暗暗冷笑,好个凤若桐,这是成心给她难堪是不是!不但饶了秦妈妈,还给了那么多好处,这以后凤府上下肯定都说,她无情无意,不要旧奴,大小姐却宽容仁慈,处处与人为善,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若桐啊,你还真是宽宏大量,不过这样的恶奴留不得,要不然,以后她还是会拿走你的好东西,你可别纵容她啊。”\

凤若桐似乎也有些苦恼,“秦妈妈,是这样吗?”

秦妈妈忙不迭地赌咒发誓,“奴婢绝对不会!只要大小姐肯收留奴婢,奴婢绝对不敢再贪大小姐一分一毫的东西,否则就天打五雷轰!”

海棠见主子一心要收留秦妈妈,也是不放心,轻声提醒道,“小姐,秦妈妈是苏姨娘的人,这会子是情势所迫,才会对小姐服软,小姐三思。”之前秦妈妈如何苛待小姐,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不赞成小姐对这样的人宽容。

凤若桐轻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用多说,道,“秦妈妈,你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我就是想着,你若是被赶出去了,就没个着落了,既然苏姨娘不要你,那你还是侍候我吧。苏姨娘,你同意吗?”

我?苏姨娘一时倒开不得口,这她要是同意,秦妈妈就成了凤若桐的人,等同于把她这个旧主人给背叛了,她以后在凤府还有脸吗?可她若不同意,在旁人眼里,又成了不近人情,她不要的人,还不准凤若桐要,那也说不过去,这还进退两难了?

凤元良思虑一会,道,“雅萱,你看此事如何处置?”这府上的家务事,向来是由当家主母来安排,如何安置秦妈妈,当然要问薛氏的意思。

凤若桐转目看过去,“请母亲做主。”

、20、苏姨娘地位难动摇

薛氏看了她一会,似乎从她莹莹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心中微微一惊:若桐看来是有意说出被秦妈妈虐待之事,为的就是打苏姨娘的脸,虽然这样不可能扳倒她,但至少于她名声的损,也算是小有收获。

而接着若桐又不断通过言语挑拨,让秦妈妈彻底看清苏姨娘的真面目,这样秦妈妈就会死心塌地替若桐卖命,秦妈妈原来是苏姨娘的人,或多或少总会知道一些旧主子的事,这又是若桐占了便宜。

再者,苏姨娘见秦妈妈背叛了她,依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自然要想法子对付秦妈妈,甚至将其除掉,而秦妈妈也定能想到苏姨娘的狠招,为了自保,当然也要想办法对付苏姨娘。若桐兵不血刃,一放一收之间,就让这两人成了死对头,真是高明!

秦妈妈顿时紧张地看着薛氏,目光中更有强烈的哀求之色:大小姐都肯收留奴婢了,请大夫人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薛氏略一沉吟,仍旧转向苏姨娘,“秦妈妈先前毕竟是苏姨娘院儿里的人,我倒是可以不将她赶出府,不过她若当真要留在若桐身边,还得苏姨娘说个话,这人,你放是不放。”

苏姨娘暗暗咬牙,薛氏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要她明确表个态,若她不放,那就把秦妈妈要回去,若是她放,那以后也不能再找凤若桐的麻烦,更不能再通过秦妈妈伤害凤若桐,否则自己一定讨不了好。可背叛了她的人,她是不可能再要的,既然如此,那就让凤若桐要去,以后还没个机会收拾秦妈妈吗?

念及此,苏姨娘忽地笑道,“大姐,你这问的也太严肃了!不过是一个老妈子,若桐若是喜欢,只管要了去就是,这般问来问去的,倒好像我连个老妈子都舍不得给若桐,岂不让人笑话!”

凤元良岂知她的心思,闻言点头道,“玉梅这话说的不错,雅萱,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薛氏面色依旧平静,点头,“是,老爷。秦妈妈,若桐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可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秦妈妈打个冷颤,大夫人虽没个狠话,但这话音里的警告之意如此明显,她岂会听不出,赶紧道,“是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大小姐,绝对不敢再犯!多谢大夫人,多谢老爷,多谢大小姐!”

这谢了一圈,惟独不谢苏姨娘,她似乎也并不在意,仍旧淡然地笑着,还真是沉得住气。

薛氏冷声道,“秦妈妈,留你归留你,不过这责罚是免不了的。你且下去,领二十棍,好好反省。”

能够免去砍手之刑,已经是天大的幸运,秦妈妈哪里还敢多言,乖乖道,“是,大夫人,奴婢告退。”说罢都不敢擦冷汗,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身上一松劲儿,差点就此晕去!

秦妈妈这一受罚,梦竹院里其他侍候着的也都白了脸色,尤其金桂,更是不安地互揪着手指,惟恐大小姐把她也给说出来——那会儿她对大小姐有多不屑,她可赖不掉。

凤元良气哼哼地道,“原是想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却让这奴才给添了堵,晦气!”

薛氏劝道,“老爷莫要生气,都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等事,如今若桐也成了我屋里的人,人也变机灵了,以后这规矩是得好好立一立,我会多多上心,老爷息怒。”

余人心中皆是一凛,暗道大夫人平时不怎么说话,这一开口,就是玄机重重呢。一来是说她平时并不怎样管束众人,可他们却太放肆了些,如今让老爷不高兴了,她少不得也得加强管束,若是谁心中不服了,就去找老爷理论。

这二来么,自然是提醒大家伙儿,凤若桐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嫡小姐,在府里除了老爷大夫人,就数她地位最高,旁人若再对她不敬,或者胆大包天像从前那样欺负她,是万万不能的,否则秦妈妈的下场,就是众人的榜样。

至于这三么,就是要让大家伙儿心中有个数,凤府要多立规矩了,人人都要谨言慎行,别犯在刀尖儿上,要不然只能拿你开刀,你也别怨,谁让你长眼。

凤若桐却似并不明白薛氏的用意,仍旧有些怯怯地站着,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似乎受惊不小。

凤元良满意地点头,“不错,雅萱说的对,你们心中有数就好。若桐,别怕,坐下吧。”

“是,父亲。”凤若桐坐了下去,却还是看着那块油饼,仿佛不吃上它,就不会放心一样。

凤元良好气又好笑,然而想到女儿对这块饼看的如此之重,足见她平时能够有这样的饼吃,就心满意足,这日子过的该有多苦!他心中一阵大痛,越发柔声道,“若桐,以前是为父太疏忽了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你放心,以后有为父和你母亲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你想吃什么就说,好不好?”

“真的吗?”凤若桐一副惊喜莫名的样子,看向薛氏,“母亲,我想吃什么都能说吗?”重生之嫡女风华:

薛氏对于秦妈妈苛待凤若桐,也是心中有气,不过她一向不擅于表达,早已想着一定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若桐补补身子,闻言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是咱们府里的嫡小姐,若是连饭都吃不好,传了出去,咱们凤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太好了!太好了!”凤若桐高兴莫名,拍着手笑,“那我要吃‘福泽园’的点心,凤梨酥,最好吃了!我还要吃宫保鸡丁,还要吃——”

凤若晴和三小姐凤若雨同时不屑地撇嘴,什么嫡小姐,分明就是个吃货,瞧瞧她那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馋相,简直丢凤府的脸!

凤元良宠溺一口答应,“好好,只要是你想吃的,你母亲定让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先别说了,你也饿了,来,吃饭。”

“嗯!”凤若桐眼睛亮闪闪,把自己带来的那碗饭往后一塞,“海棠,我不要吃这个了,我要吃菜!”说罢拿筷子就要夹,忽地又想起什么,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父亲,母亲,请用。”

“哈哈,”凤元良被她娇憨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对薛氏道,“雅萱,瞧瞧咱们女儿,饿都饿了,还记得规矩呢!好好,一起吃吧。”

薛氏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凤若桐如花的笑颜,眼神复杂。

、21、谁更会做戏

秋姨娘都忿忿不平,眼见凤元良突然对这个从不待见的女儿如此厚爱,觉得凤若桐这结巴也太好运了,掉进池塘里,竟然因祸得福,不但不结巴了,还换得了父亲如此的疼爱,难不成她们也要让女儿掉进池塘不成?

苏姨娘则一脸慈爱地笑着,还替凤若桐夹了几筷子菜,一派慈母样,“若桐,快吃吧。”

“谢谢苏姨娘。”父亲母亲动了筷,凤若桐这才小心地夹菜吃,看着虽然很饿,但吃相很好,并不狼吞虎咽,吃起东西来也没有声音,足见平时也是挺有规矩的。

凤元良赞赏地点点头,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儿其实真是个可造之材,之前就是因为结巴,所以总让人心里硌硬着,这会儿好了,相信只要稍加调教,她就一定跟若柳一样,无人不知的。想到若柳,他眉头一皱,道,“若柳啊,你跟若桐可是亲姐妹,平时怎么不多照顾着些若桐,让她被人欺负成这样?”

凤若柳原本也在算计,觉得大姐太工于心计,三言两语间就让父亲母亲都视她如珍宝,而平时最聚集众人目光的她竟然一直被忽略,这种不平感让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感觉,正想着怎么表现自己的高贵大方,忽然被问到,她不禁一呆,“我?哦,父亲,我、我其实——”

这话让她怎么说?平时她确实也知道大姐吃不饱穿不暖,但她怎么可能承认,她就是故意不过问,因为大姐比她漂亮,比她有一种空灵的气质,如果大姐风采绽放,她就要被比下去?

凤若桐亮晶晶的眸子看过来,笑道,“父亲,二妹很照顾我呢,经常来看我。”

当然,只是看而已,什么都不做。这话她不必说出来,众人一听就明白,如果凤若柳当真心疼大姐,看到她过的如此悲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看来,这姐妹两个之间,并不是真的“亲密无间”啊。

凤元良却并未想到凤若桐每说一句话都别有深意,面色稍缓,“是吗?不过若柳,你该多多护着些若桐,你看她都瘦成皮包骨了,多心疼人。”

凤若柳露出愧疚的样子来,轻声道,“是,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这些日子忙于练琴,疏忽了照顾大姐,父亲恕罪。”

一说到练琴,凤元良自然就想到不久之后的鹊桥盛会,到那时还要这个二女儿展现风采,替凤府扬名呢,那若柳将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一时忽略了照顾若桐,也情有可原。

而凤若晴则想到了向凤若桐要珍珠项链没能成,而她本来就生的一般,没法在鹊桥盛会上吸引人的目光,心中气愤可想而知,暗暗咬牙,非将珍珠项链弄到手不可!

凤若桐边吃边不在意地道,“父亲,不要怪二妹嘛,二妹一直都有来看我的,不过父亲不是让苏姨娘照顾我吗,苏姨娘也让秦妈妈来给我做饭了,二妹还是练琴最重要。”

苏姨娘满脸惭愧地道,“若桐,你别误会啊,我可没让秦妈妈这么做,是这奴才自己黑了心肝,你可别算在我头上啊?我若知道秦妈妈是这等样人,怎么会让她去照顾你呢?”

凤若桐茫然道,“我说了是苏姨娘让秦妈妈拿我的东西,还拿臭饭给我吃的吗?”

苏姨娘真是好肚量,凤若桐这话在旁人听来,已经是在刻意提醒老爷,秦妈妈会如此虐待她,跟苏姨娘脱不了干系,可她还是半点没表现出所以的样子来,点头笑道,“你心里明白就好,我真怕你误会我呢。”

凤元良看向她,小小地埋怨道,“玉梅,此事虽然不是你指使,可你用人不淑,让秦妈妈过去照顾若桐,害的若桐吃这么多苦,总是有些责任的,以后看人,可要看仔细了,知道吗?”\

薛氏暗暗摇头,看来老爷对苏姨娘还是相当宠爱和信任的,一般的小事根本不可能动摇苏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地位,难怪她要如沉得住气了。

“我知道了,老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苏姨娘郑重点头,又笑了笑道,“得亏着是若桐这孩子心地朴实,不往心里去,不然我今儿可是说清道不明了。”

然凤若桐的神情却依旧天真无邪,好像并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反而对着苏姨娘笑笑,“苏姨娘你不用认错啦,你都经常来看我,秦妈妈不好好做饭给我吃,也不是苏姨娘的错,我知道的。”

苏姨娘亲切地笑道,“若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是啊是啊,这次让秦妈妈去照顾你,是我没挑好人,若桐,你可别怪我啊。”

“怎么会呢,我不怪苏姨娘,又不是苏姨娘让秦妈妈这样做的。”凤若桐规规矩矩地坐着,惟恐被苏姨娘给教训一样。

凤元良呵呵一笑,“若桐,你别多想了,玉梅怎么会让秦妈妈对你不好,是秦妈妈小人见识。好了,罚也罚过了,以后没有人敢对你不敬,你放心就是,吃饭吧。”

“嗯,谢谢父亲。”凤若桐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里的一道精光,没人注意到。

、22、姐妹不一定同心

凤若柳一向是挨着凤若桐坐的,先帮她夹了一筷子菜,柔声道,“大姐,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尝尝,可还合口味?”

看来,她刻意不过问大姐的事,差点让父亲逮到把柄,以后她必须多对大姐表示一下关心,拉近跟她的距离,免得于自己声誉有损,那这么多年她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谢谢二妹,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呢,”凤若桐转脸对她笑,“不过这菜里,没有下毒吧?”

“什么?”凤若柳一愣,“下毒?”她又怒又不解,凤若桐什么意思,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除了她的话,凤若桐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可从一清醒过来,对自己就没个好话,好像跟自己有仇一样,是怎么回事?

“我开玩笑的,二妹别当真嘛,”凤若桐无视饭桌上所有人或吃惊或不解的目光,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把菜夹起来吃了,“嗯,很好吃!”

凤若柳暗暗皱眉,面上神情不变,“大姐也真会开玩笑,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我们可是亲姐妹,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父亲,母亲,你们给评评这个理儿,是不是大姐太伤我的心了?”

“呵呵,”凤元良完全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她们姐妹打趣笑闹,“是啊,若桐,若柳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照顾着,你这样说话,为父都听不过去,以后不可如此,知道吗?”

毕竟之前一直是凤若柳在替他争着面子,所以这个女儿虽是庶出,他也是相当宠着的,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不是吗?若桐啊,你怀疑谁不好,偏生怀疑若柳,这玩笑可不好。”秋姨娘掩着嘴笑,涂了凤仙花汁的手指甲血红血红的,很是扎眼。她被忽略了太久了,得赶紧多说句话才行,看来凤若桐重新得了老爷的喜爱,不得不防。

薛氏平静地看了凤若桐一眼,并未多说。这孩子表面看似天真,实则暗里打着主意,她竟一时看不透凤若桐一双眼睛后面到底藏了多少心事,有种让她都心惊莫名的感觉。

“嗯,我以后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二妹人这么好,什么都会,谁见了不称赞个不停,怎么可能会做坏事呢,是不是,父亲?”凤若桐偏着小脑袋对凤元良傻傻一笑,很可爱的样子。

凤元良顿时对这个女儿充满怜爱之情,摸了摸她的头,“是啊,若柳一向知书达理,温柔大方,是咱们凤府的骄傲,你呀,可别乱说,知道吗?”

余人见他如此,越发吃起味来。要知道凤元良平时也是个不苟言笑的,除了对凤若柳颇多赞许之辞,对其他几个女儿向来没什么笑脸,更不用说有如此亲昵的动作了。看来凤若桐这白痴,被秦妈妈如此虐待,唤醒了他身为父亲的责任,所以恨不得一下子都把亏欠凤若桐的,全都补偿给她了。

“知道了,父亲,我以后不说了。”凤若桐越发表现得乖巧,转头对凤若柳道歉,“二妹,我不该这么说,你别生气。”

凤若柳柔声道,“怎么会呢,我不会生大姐的气,大姐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告诉我,我会帮大姐的。”

“谢谢二妹。”

这气氛真是温馨而融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吃过饭后,众人各自散去,凤元良今晚歇在薛氏的画情院,其余几位姨娘纵使心中不快,也不敢表现出来,谁让薛氏是元配呢,就算无所出,也理所应当侍候老爷,偶尔才轮到几位姨娘侍候,就看谁有本事争得老爷欢心了。

凤若桐恭敬地送走父亲母亲,才要回去休息,凤若柳叫住了她。她笑着道,“二妹还有什么事吗?”

凤若柳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大姐不是要拿那珍珠项链去母亲那里比对吗,可有结果了?”她让紫荆去追,也没追回来,大姐也不再提这事儿,难不成是要把项链拿回去了?

凤若桐皱眉想了想,恍然道,“哦,我后来想起来啦,是我看错了,母亲那里的项链,跟我的不一样,二妹,是我错怪你啦。”

白痴。凤若柳暗骂一句,笑道,“没什么,我早说过,我给大姐保管着,大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罢只看着凤若桐,意思很明显,就等她自己开口,再把项链送回她那里去,不然鹊桥盛会上,她就没的戴了。

“嗯,二妹待我很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二妹对我做过的事,”凤若桐郑重其事地点头,“二妹放心好了。”

这是什么话。凤若柳没来由地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大姐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大姐,既然如此,那珍珠项链还是拿回来,由我给大姐保管吧。”

海棠暗暗着急,小姐可别上了二小姐的当啊,那项链是二夫人留给小姐的,不能给了别人。二小姐也真是,她是凤府的骄傲,想要什么样的首饰要不出来,何必跟小姐抢这串项链呢,再让老爷给她买一串不就是了?

凤若桐皱眉,很为难的样子,“我也想啊,可是四妹说要拿去戴,好去参加鹊桥盛会,那会儿我就说二妹帮我收着,四妹还不让,跟我吵那么凶,好没道理。”

凤若柳暗道原来你们两个因为这个吵起来的,难为你差点没了命。“那真是四妹的不是了,回头我会说她的,那项链…”

“可我不知道怎么跟四妹说,”凤若桐苦恼地咬嘴唇,“我若不同意,四妹又会跟我吵呢。”

凤若柳暗暗生气,四妹倒也是个识货的,知道戴上那珍珠项链,必定能为自己添彩,可有她在,轮得到四妹出风头吗?话说回来,大姐就算不结巴了,也是个懦弱无能的,连四妹都应付不了,还嫡小姐呢!“大姐,你放心吧,我帮你向四妹说好了。”

“真的?那谢谢二妹了!”凤若桐欢呼一声,接着打了个呵欠,“二妹,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罢回头就走,一路走一路打呵欠,真困到不行的样子。

凤若柳气结,又不好当即发作,只能先打消四妹的念想,再把项链拿回来再说。

、23、以退为进

路上,海棠颇有些后怕地道,“小姐方才怎么就说出了油饼的事,奴婢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被赶走,让人笑话,可要让旁人知道大小姐居然整天饿肚子,那还了得!”

外面的人还不都耻笑小姐活的猪狗不如,小姐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凤若桐淡然道,“不如此,父亲不会抛开一切顾虑,找秦妈妈问个明白。”父亲的性子她很了解,更知道他多宠苏姨娘,如果她一上来就告秦妈妈的状,苏姨娘一定会百般阻挠,说不定事情就会这样不了了之。

而她故意一上来让父亲看到自己吃的东西有多糟糕,再刻意表现出只要区区一个油饼,就能让她心满意足,而且还是海棠冒着偷窃的危险帮她从厨房偷来的,父亲一定会基于对她的疼爱而追究到底——就算自己再结巴懦弱,如今到底是凤府的嫡小姐,哪能被一个奴才欺负成这样!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结巴,也表现得很得体,父亲欣喜于她的改变,就会越发替她讨回公道的。

其实说白了,她不过是在试探父亲母亲对她的态度和有多维护而已,她毕竟刚刚重生,虽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可怜虫,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还无法在凤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光是苏姨娘和凤老夫人,就够她费心思来对付的,所以还不能锋芒太露,得一点一点确定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取得父亲母亲完全的信任和维护才行。

而她这一世,要报复的人很多,除了二妹和四妹,还有苏姨娘和秋姨娘,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曾经欺负羞辱过她,而除了这些之外,她其实还有一桩最大的仇恨,一直被她深埋在心底,早晚,也是要找仇人好好算清楚的!

海棠虽也是个机灵的,不过主子的心思,她也无从捉摸,也就不多问,“小姐万事小心的好,恕奴婢多嘴,老爷很信任苏姨娘,今儿秦妈妈的事,苏姨娘一点都没受到牵连,说不准她还不会放过秦妈妈,小姐要多留意。 ”

她虽并未与小姐事先套好辞儿,不过小姐给了她暗示,她倒也顺着小姐的意思,把这场戏演完了,可继续留秦妈妈在梦竹院,她却打心里反对,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凤若桐机警地四下望着,别让有心人听了她们的话去,“我知道你不赞成我留下秦妈妈,不过我自有用意,你不担心。”

何止是现在,上一世时,苏姨娘是百般不甘于她成了嫡女,而更希望自己的女儿,三小姐凤若雨能成为嫡女,所以岂会让自己好过,以至于后来对她的欺凌算计,让她根本就难以应对,如果不是段子晋想要利用她达到目的,及时拉了她一把,她早已万劫不复。

“是,奴婢也明白一些,”海棠笑道,“小姐这样做,也是想给梦竹院里的人提个醒儿,看他们认不认小姐这个主子,是不是?”

凤若桐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你倒机灵,不过人前少说话,知不知道?”

海棠心知肚明,赶紧道,“是,小姐放心。”

众人都离开后,秋姨娘和凤若晴从一边过来,母女两个俱都表情不善,看着凤若桐的背影,一个比一个表情愤怒和不甘。

“呸!一个结巴而已,竟然能得老爷如此疼爱,她凭什么!”秋姨娘是青楼艺妓出身,虽然那时是卖艺不卖身的,但因为整天跟那些恩客打交道,所以不拘小节,有时出语也很粗俗。进凤府这些年,在薛氏不时的敲打之下,她收敛了不少,但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也难免露出些旧习来,倒也不奇怪。

凤若晴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凭什么,不过凭着一张自认为美貌的脸蛋而已!娘,不用管她,一个白痴,能翻出什么风浪!”

“话不是这么说,”秋姨娘摇了摇头,皱眉道,“我倒是觉得,凤若桐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但她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了,你是没看到,方才她的眼神…很吓人。”在饭桌上时,她初时也以为凤若桐仍旧是个懦弱的,但不经意间一抬头,却正看到她眼神里掠过一抹冷厉,可再想要细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是你眼花,”凤若晴毫不在意,瞥了母亲一眼,“就算凤若桐不结巴了,也还是个白痴,娘,你没看到她刚才被秦妈妈吓成那样吗?结果到头来还替秦妈妈求情,根本就不知所谓!”

“那大概是凤若桐心肠软,”秋姨娘也没往多处想,白了她一眼,“还说呢,都是因为你,把她推下池塘,结果人不但没事,反而不结巴了,得了老爷和大姐如此维护,赔大了吧?”

凤若晴愤慨地道,“可不是!早知如此,我才不推她——对了,我还没有问她拿到珍珠项链,那好东西给她戴,还不是浪费!”

秋姨娘赶紧道,“我看你还是先别惹事,老爷这会儿正心疼凤若桐,若是让他知道,是你推她下了池塘,能不罚你?”

“父亲来问过我了,把我怎么样了吗?”凤若晴轻蔑地冷笑,“我就说是凤若桐自己跳进去的,她还能说什么!娘,你别担心了,我要是连个白痴都不如,岂不是更蠢!”

虽说在凤府的女儿当中,她是最小的,但谁要因此而小看了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那你也不能太出头,”秋姨娘毕竟是过来人,看事情远比女儿要透彻,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惯的眼高手低,谁说都不听,还得多提醒一句,“别忘了凤若桐现在养在了大姐名下,是嫡女,连我见她,都得行礼,这是规矩。”

“哼,有什么了不起!嫡女么,我才不稀罕!”凤若晴咬牙,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24、都想当嫡女

“稀罕你现在也当不了!”苏姨娘此时也正板着脸教训自己的女儿凤若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早让你多在薛雅萱面前走动走动,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你是怎么做的,啊?怎么到头来,还是让个白痴抢了先?”

凤府是讲规矩的地方,不过得看是对谁,苏姨娘当面儿的时候,是对薛氏一个口一个“大姐”地叫着没错,可背着人的时候,她对薛氏的不屑和妒忌,就显露无疑。

是,她表面一派温柔大方,宽容仁慈,那当然都是表现出来给人看的,更是为了拴住老爷的心,因为她知道老爷最不喜欢几位姨娘之间争风吃醋,互相算计,所以为了投其所好,她少不得就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了。

而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努力毕竟还是成就了她在凤府的好名声,老爷对她深信不疑,宠爱有加,加上有姨母凤老夫人在,她在凤府的地位直逼薛氏,要升为平妻,指日可待——如果不是本朝有规矩,妾室最多只能升为平妻,永远也不能扶为正妻,她岂容薛氏得意到现在。

可秦妈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如此轻易就栽在凤若桐手上,虽然秦妈妈没敢把自己指使她的事说出来,可凤若桐这一收留秦妈妈,府上的人对自己肯定颇有些微词,这样岂不是于她这么多年苦心造就的声誉有损,所以还得再谨慎小心一点,找机会除掉秦妈妈才成,免得她坏了自己的事。

凤若雨颇为不服气,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大夫人是怎么想的,我这些日子没少在她面前走动啊,可她还是认了大姐,我有什么办法!”

她与凤若柳前后不过差了两个月,今年也是十五岁,因平日苏姨娘的得宠,她也没缺了吃穿,因而这身量虽然也高挑,但因为偏胖了些,所以总不及凤若柳的玲珑身段,来的更让人眼前一亮。

至于相貌么,她更多地随了苏姨娘的尖鼻子大眼睛,也算是个美人儿,不过性子倒不像苏姨娘那么嚣张泼辣,而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也没什么主张,苏姨娘恨的,她就恨,苏姨娘喜欢的,她就喜欢,苏姨娘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心没肺一样。

苏姨娘想想也是,越发恨的直咬牙。原本听老爷说,薛雅萱想认个女儿在自己名下,她顿时来了劲儿,要是自己女儿成了嫡女,那她从妾室升成平妻,也就更有希望了。哪料薛雅萱竟然选了半天之后,挑了个凤若桐去,把她给气的,这分明是说,凤府其他几个女儿,还不及一个懦弱的结巴更入了薛雅萱的眼,更能撑起凤府的门面,成为嫡女吗?

不过说来更让她气闷的是,老爷宠她是宠的很够,可在名分上,就是不肯再进一步,想要成为平妻的事,她提过好几次,老爷总是含糊其辞,要不就顾左右而言他,她想着一定是薛雅萱对老爷说自己坏话,所以老爷才下不了决心,就越发地恨了。

“不过,娘,我看着大姐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不但不结巴了,而且还很会哄父亲开心呢。”凤若雨吃着点心,边说话边喷沫子,看着就没教养。

苏姨娘也不说她,不屑地道,“我早说过,凤若桐跟云升一样,就是狐媚子来的,惯会迷惑男人!不过她也不用得意,做了嫡女又如何,我想要收拾她,还愁没有机会吗!”再说,姨母去别庄休养,也快回来了,只要姨母在府上为她做主,她怕过谁来。

凤若雨耸一下肩膀,不置可否,忽又想起一事,“娘,秦妈妈那个叛徒,难道就真跟了大姐了?”

“不提她我还不来气,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秋姨娘狠狠一拍桌子,果然气的脸色铁青,“居然那么轻易就让凤若桐给收买,白瞎了我几十两银子!”为让秦妈妈死心塌地为她做事,她先前陆陆续续也拿出不少银子,给秦妈妈的儿子治病,结果临到头,秦妈妈说背叛就背叛,这样的奴才还不该死吗!

凤若雨撇撇嘴,喝口水顺顺气,道,“是你不要秦妈妈,让大姐捡了漏,你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