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了我,还和我商量了价钱,怎么人就被带走了?”楚暮远看向她,寒声道。

“人家曹公子可是出了两万两的银子把鸳鸯带回去的,这一夜过后指不定还要赎身,我说楚公子,咱们这可是春满楼,不是慈善堂,还得做生意的,再说了,鸳鸯也是自愿跟着曹公子走的,这曹家可比你们楚家来的有权有势,这长眼睛的都知道选谁了,我说楚公子,您啊也别难过,咱这春满楼里好的姑娘到处都是,您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老鸨的话传不到他的耳中,四周的喧嚣也渐渐的消散了开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楚暮远望着老鸨那浓妆艳抹的脸,心生厌恶,而台上那身着寸缕,不断扭动腰身卖弄风情的女人更是让他感觉恶心。

他还是来晚了,而她也没有等他到来,那些她说的愿意,难道都是假的?

最刺痛他的话,莫属于老鸨说的那句,鸳鸯也没有不情愿,但凡她有一点被逼的,他都愿意相信啊。

浑浑噩噩地从春满楼出来,阿川才把马车赶到了春满楼附近,看到少爷在人群中这么游魂似的晃过来,阿川赶紧上前去扶住了他。

楚暮远看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了阿川,阿川扑到在了地上,似乎是泄愤一般,楚暮远推了他好几回,“明知我晚了,为何不进来喊我,为什么。”

“少…少爷,您不是嘱咐我好好在外面呆着,不要到处乱走,等您出来么。”阿川被踢地疼了,小声说道,后来他是有过想进去叫少爷,不过靠在那马车上一会,觉得困了,就睡着了,哪里知道一觉睡醒都这么晚了。

楚暮远不理他,拐角进了一家酒楼,熟门熟路地走上了二楼的一间包间,一看里面有人,就这么站在门口森冷冷地盯着他们。

那两个普通书生打扮的人被他盯地实在慎得慌,赶紧收拾东西扔下银子从他身边出去了,楚暮远再盯着伙计清理干净了,开口叫了几坛酒,直接坐在了位子上,从这望下去,不远处就能看到春满楼挂的灯笼。

阿川见他坐下了,想溜回家找大小姐禀报,才刚一迈腿就让楚暮远呵斥住了,“你敢回去试试!”

“少爷,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叫些吃的上来。”阿川缩了回来,讨好地看着他,楚暮远没说话,只是喝着酒,眼底的落寞不言而喻…

楚府怡风院内,楚亦瑶还未睡,看着窗外的明月发着呆。

在二哥出去之前她就知道了曹家公子带走鸳鸯的事,本来曹公子未必这么有兴趣,肯花大价钱下去,不过这公子哥之间最喜欢的就是比较了,别人喜欢的女子,若是到了自己手中,这其中的得意和畅快远高于得到的这个女子是谁,二哥越失意,他便越得意。

不过这样也好,她只是拖延了一下时间罢了,倘若是真爱,结果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此为凉子存稿箱~~~亲们~~~动动小手快给凉子留言吧

和解

事情过去了一月有余,四月至低,楚亦瑶再去打听鸳鸯的事的时候,她已经是曹家三少爷院子里的一个妾室了,受宠程度还算高,不过这曹三少爷院子里可不止鸳鸯一个人,前前后后纳的美妾无数,有些来历比鸳鸯还不光彩。

但他有个极疼他的祖母,疼的没了章法,这些个不光彩的事,多了也就寻常了。

楚暮远出去的日子一样多,不过多的是找王寄霆他们喝闷酒,常常是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楚亦瑶知道这都是有段时期的,可一个月过去,还是那样子,这过渡期未免也太长了!

入夜微凉,楚亦瑶推门进去二哥的屋子,一整冲天的酒味就冒了过来,里面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换衣服,可楚暮远就是不配合,硬是把她们推开了,脸颊上挂了彩,满身酒气地靠在床上。

“阿川呢,去叫来!”楚亦瑶吩咐宝苼去把阿川叫过来,自己则指挥门外进来的两个婆子把二哥架起来。

比起弱小的丫鬟,两个婆子可丝毫没有客气,直接把楚暮远从床上架了起来,手劲之大直接让他挣扎不得。

“春喜,把床单换了,春暖,你去备水,孔雀,替二少爷脱衣服!”楚亦瑶看着他一脸的颓废样,高声说道。

比起楚暮远自己的丫鬟,孔雀下手可就没这么温柔了,按照小姐的吩咐,三两下就把二少爷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加上里衬的衣服,直接就只剩下一件内衣,脸不红心不跳地处理完毕,等着春暖抬来了热水,直接让婆子把人往浴桶里一丢。

一冷一热,楚暮远酒醒了一半。

楚亦瑶到了外室,阿川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都不敢抬头看楚亦瑶,楚亦瑶往椅子上一坐,“少爷今天和谁去喝的酒,怎么脸上还有伤。”

“少爷今天和王少爷去喝酒了。”阿川如实说道,“在酒楼里少爷喝醉了之后说了些鸳鸯姑娘的事情,让隔壁两个少爷听到了,说了几句,少爷就和他们要打起来,但是少爷没站稳,自己摔在了地上,撞了下椅角。”阿川越说越小声,怎么都觉得这比打起来挂了彩还要丢脸。

“谁家的少爷?”楚亦瑶微眯了眼,自己撞伤,还真是丢人。

“是…是金家少爷和严家大少爷。”阿川抬头看了一眼小姐,很快又垂下去,他就知道,等少爷醒过来,这遭罪的又该是他了。

“严城治。”楚亦瑶慢慢地念着这三个字,随即说道,“是那金少爷开的口吧。”

阿川忙不迭点头,“是,是,那金家是曹家的表亲。”一面眼带崇拜,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连谁说的都知道。

“他们说了什么?”

“那金少爷说,在曹府看到过那鸳鸯姑娘,也不过如此,靠个美色上位的女人,他曹表哥有的是,居然还有人当她是宝。”阿川说的汗淋淋,抬头见却看到了小姐脸上的认同,瞬间便有了说下去的勇气,巴拉着把金少爷和严少爷的对话一字不漏地给交代完了,顺便还附赠了二少爷当时听完这些话的全程反应。

“阿川,你不去说书,可惜了。”半响,楚亦瑶失笑道,阿川看着小姐脸上绽放的笑容,傻傻呆呆地看着竟有些挪不开眼,直到一旁的宝苼提醒这才急忙低下头去。

屋子里的孔雀出来说二少爷清醒了,楚亦瑶进去,楚暮远还趴在浴桶里,只是眼神清醒了不少,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楚亦瑶从孔雀手中接过了伤药,坐在了浴桶旁边,打开罐子挖了一点往他脸上涂去,楚暮远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见她瞪着自己,又凑近让她涂药,清凉的感觉从脸颊上传来,盖过了疼痛这才舒服了一些,“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楚亦瑶放下了药罐,抬头看着那淡了一些伤口,放缓了声调,“还疼么。”

楚暮远捂住了伤口摇摇头,在妹妹面前这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回记得赢了再回来,楚家的男人,怎么可以三言两语就被人家给激到了。”楚亦瑶起身淡淡地说道。

楚暮远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楚亦瑶平静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抹笑意,示意身后的丫鬟给他穿衣服,自己则走到了窗边背对着他道,“你若是赢了,我和大嫂就去金家给你登门道歉,但绝对不会是你现在这样子。”

楚暮远心间对她的话震撼不已,任由丫鬟替他换好了衣服,宝苼送来了解酒的汤药和一些粥食,楚亦瑶和他对坐了下来,替他舀好了粥,推到他的面前,“吃一些再喝解酒药。”

“你不怪我?”楚暮远此刻心中不知怎么地,忽然堵的厉害,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家人会发多大的脾气,可事实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谁都没有生气,没有人对他这些日子的言行教训指责,反而是温柔的照顾他。

“怪你什么,怪我二哥还没和他们打起来就输了?那确实该怪,金少爷那身板,二哥你居然还会输。”楚亦瑶抬头略显俏皮的说道,后半句还带着些遗憾,仿佛楚暮远这输的是天理难容。

原本沉着的气氛因为她的这句话忽然变的轻松了许多,楚暮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扬起一抹无奈,这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却让他心中觉得更愧对了她们…

兄妹之间前些日子那些芥蒂就这么化解了过去,楚亦瑶看着二哥低头喝粥,眼底终于有了一抹舒然,人都是叛逆的,更何况过去就一直不太受管教的二哥,嫂子说的没有错,用这样的方式,更容易走近一些。

楚亦瑶也不想趁此机会再和楚暮远说起有关商行的事,陪着他吃完了饭,楚暮远把她送到了院子门口,楚亦瑶带着宝苼和孔雀回去了。

入睡时已经很晚,楚亦瑶看着床顶,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心中还是起了波动,严城治在她前一世的生涯中留下了太多的回忆,以至于楚亦瑶此刻都想不起来,当初看上他究竟是何原因。

这一世开头都变了,他们之间,再不会有情感上的纠葛,而严城治这个人在楚亦瑶心中,如今半点资格都及不上…

转眼五月初,原本就热闹的金陵此时更加的繁华,到了每年的游河季,五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沿着金陵流淌而过的月牙河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从这头到那头,更有大家下豪本,用自家的商船供给家里的少爷小姐们游玩着用。

本来只是金陵人自己每年的一个游玩,自从五年前皇贵妃游离金陵之后,这月牙河同香山一块出名了,来这游玩的外城客人都有许多。

楚家并没有安排船只,楚亦瑶受了秦满秋的邀请,本来是要一个人去的,可珍宝阁那三位‘贵客’在呢,她如何能抛下不管,于是又书信给了秦满秋,带上了楚妙珞她们,肖氏倒是想去,但这场和,她好歹得年轻了一半的岁数。

比起河中的众多游船,秦家的只是很普通的,堪堪载了五六位,从岸边出发的时候,旁边正巧开过了曹家的船,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楚亦瑶也只来得及瞥见甲板上那架起来的纱棚,里面隐隐约约有几个女子在弹奏。

“那个风/骚。”秦满秋站在楚亦瑶身后轻轻唾斥了一声,楚亦瑶回头,后者很快又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仿佛刚刚那句话,完全是听错了。

“不愧是曹家,好大的船。”楚妙蓝小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对着旁边的楚妙菲道,“二姐,你看到没,船上好多人呢。”

“大惊小怪。”楚妙菲不屑地说道,可眼底的羡慕却掩饰不了,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你们若是想去,等会中途上岸,也是可以的。”秦满秋听到她们的话,抿嘴轻笑着,“我家的游船是小了些,也只是自家人在,肯定要比那的无趣。”

好在楚妙菲她们还知道轻重,心里羡慕着,嘴上说着不用,若真去了,那和曹家船上那一群卖艺的有何区别。

“满秋姐,你那千秋图呢?”楚亦瑶喜欢极了人少的感觉,看了一眼曹家的船 ,不用猜都知道上面的是谁,满秋姐说的一点都没错,金陵之中,除了他还有谁这么风/骚,保不准这一船的全是他的妾室,也没见哪家的少爷,正妻未定,妾室都要挤破后院了。

“你别和我提这个!”秦满秋刚说了半句,急忙又放缓了声调,调整了一下神情,缓缓道,“亦瑶你真是坏心眼,明知道我最烦这个,还和我提。”

楚亦瑶险些没有笑出声来,“烦就能不绣了?”

秦满秋长叹了一口气,语带哀怨,“早知道就不喊你一块来了,尽拿这事来折腾我。”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你不说这事也在,快绣好了,就怕不能交差。”

“别人家是卯足了劲想和上头攀关系,怎么到了你这,反倒是急着躲了?”楚亦瑶被她这神情逗乐了,秦家这一层白王府侧妃娘家的关系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可这当事人却一副苦瓜脸。

“她爱怎么讨好怎么讨好,自己去绣不就完了,做什么还往家里推。”秦满秋这是一肚子的怨气,楚亦瑶一提,直接忘了怎么装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有什么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妹纸晃悠而过......

踏春

对于金陵众多商户来说,有一天能结识洛阳的达官贵人,那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能和皇家攀上关系的,更是让人羡慕的很。

秦家虽然不是直接和皇家攀上关系了,但白王爷的名号可不容小觑,能让他看上入了白王府做侧妃,同样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可秦满秋从小对这件事就深恶痛绝,她和那侧妃堂姐并没有多交好,两个人年纪差的多,她懂事的时候堂姐早就出嫁了,可家里人总喜欢拿这件事来做比较,为此秦满秋很不乐意,按照她的话来说,侧妃也是妾,不过是说的出去的妾,白王府中王爷健在,世子早立,能有什么好稀奇的。

而最让秦满秋看不惯的,这堂姐还是个不安分的主,自从生下白王府三少爷之后,她就老想博个好名声,可她就光长了一张倾城的脸,别的什么都不会,不会也就算了,还想充什么都会,做不好了就书信回来要秦家帮忙。

恰好秦满秋有个绝活,她的绣品还是金陵说的上名号的,于是她就成了接这单子活最多的人,在楚亦瑶的印象里,这千秋图,应当是第四回了。

“难道这一回不是老王妃那要?”楚亦瑶笑着摇摇头,她这么不屑有什么用,秦家可当这位生了儿子的白王府侧妃当宝。

“若是这样,丢人也就算了,那千秋图可是要送进宫贺寿的,哎你说这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想的都不顺当。”秦满秋转过身来问道,“大伯和大伯娘还一脸的开心,我都快愁死了。”

这回连楚亦瑶都有些错愕了,送进宫?除非是白王爷不带侧妃进宫去,否则万一宫里的主子一个心血来潮,让她现场展现一下,岂不是直接露馅了。

“亦瑶姐,你们在说什么呢。”楚亦瑶正想安慰几句,身后传来楚妙蓝的声音,两姐妹坐在那,确实显得无聊了些。

秦满秋收起了刚刚那埋怨的神情,指着不远处的河岸,“马上就到湖中亭了,那的景致很美,等会我们下去小坐一会。”

楚妙蓝点点头,抬头看向不远处,湖中亭那已经停靠了不少船,其中还有曹家的船只,楚亦瑶这个角度恰好看到了她脸上的期待,嘴角扬起一抹不削,果然是小船容不下大佛,才这么点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

湖中亭的位置很奇特,本来是长长贯穿的月牙河,到了那个位置分了叉路,中间就是湖中亭,月牙河的水绕过了这湖中亭一圈后又汇聚在了一起,从上往下看,那就是坐落在河道中央的小岛,五年前皇贵妃幽月牙河的时候下船在这小岛上留了半个时辰,她离开之后很快岛上就建起了无数的亭落假山,还有几座阁楼,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座没有围墙大的花园。

秦家的船很快靠了上去,因着对这不熟悉,楚妙蓝她们也只是跟着楚亦瑶慢慢地逛着,这几座阁楼中早就有了人,秦满秋带着她们到了一个视野还不错的亭子,指着湖中亭过去的那河岸,“等会我们出发去那,到了码头出去就是南塘市集,我借花献佛,去我家的酒楼吃个饭我们再回去。”

随行的丫鬟很快把一些果点拿了上来,加上煮茶的器具,零零散散也放满了一桌子,倒是一旁的楚妙菲看地有些诧异,“出游一趟带的东西竟这么多。”

“这还算少的了。”恢复了心情的秦满秋抿嘴笑着,指了指坐在那看风景的楚亦瑶,“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才是多的呢。”

楚妙菲微瘪嘴,“还真是浪费,徽州那可不这么麻烦,厨房里做些方便带的就可以了。”

秦满秋笑了笑,对她的话并没有多作解释,别说是她了,就是亦瑶,每回出来都是带齐了东西,这金陵的哪家小姐会随便做些方便的带出去,宁愿是带齐了人带齐了东西,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

“那是徽州,这里是金陵。”楚亦瑶回头懒懒地解释了一句,楚妙菲最受不得的就是她这样子,不屑道,“洛阳的官家小姐都没有这样的,这不是显摆是什么。”

“这句话你说对了,不过要是整个金陵都这样,就不是显摆了。”楚亦瑶也不恼,比奢华比富裕,金陵都能排到第一。

洛阳的官家小姐确实没有这样,唯有家底殷实的才可能这般阵仗,而金陵这边,像楚亦瑶这样过日子的,在洛阳城可以及的上世家小姐。

这其中还是可以追溯到很久远,过去的商贾在大辽国一点地位都没有,而金陵也只是个贫瘠之地,后来海航发展,商贾每年大量贡税的上缴,逐渐让皇家意识到了这些人的重要性,没多久,这一群在洛阳人眼中的最不济的商贾,如一夜春笋一般,在金陵中扎根发展了起来。

金陵发展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一些早一步发展起来的大户就开始想和为官的打交道,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嫁娶,可这似乎是遭到了那些读书人的嫌弃,这明明是一群暴发户在那充文化。

这也不打紧,先天不行后天补上,自此之后,金陵城中出来的少爷闺秀们,所接受的教育和所享受的都是按照洛阳城上层家族来对待的,洛阳城一般官员家小姐们的生活,和她们的根本没法比。

“得了,你这是王婆卖瓜。”秦满秋不客气地往楚亦瑶嘴里塞了颗果子,笑着招呼楚亦菲她们,“金陵自然和洛阳不一样了,拿朝廷俸禄的总是比我们这要少一些,你们这样来一趟玩些日子就回去的,自然不习惯。”

“那满秋姐姐多和我们讲讲这金陵的事,也许我们要常住在金陵呢。”楚妙蓝一下就捱到了秦满秋身旁,状似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要是有什么地方给说错了,可就闹笑话了。”

“你们不是来楚家做客的么,还要长住啊?”秦满秋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这么忽然来的热络她一点都不想习惯,干脆站了起来到亭子边上,状似惊讶,“要长住的话,你们可得赶紧购置宅子,毕竟住在一块也多有不便。”

楚妙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也站了起来走到楚亦瑶的旁边,“这还得看爹娘的打算呢。”

“秦姑娘,那里是何处?”一直未曾开口的楚妙珞忽然问道,伸手指向位于湖中亭偏南方向的一座三层阁楼,那树荫环绕,只露出了三层的顶,比起这岛上的任何阁楼还要高,却不见人过去。

“那原本只是岛上唯一的一座小亭子,五年前皇贵妃来过之后,就翻建了这阁楼,阁楼上的牌匾还是皇贵妃当初亲自写的字,楚小姐要过去看看么,在阁楼的景致也不错的。”秦满秋接话道,楚妙珞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秦姑娘带路了。”

“喜鹊,你先带三位小姐过去,我过会就来。”秦满秋示意丫鬟先带她们过去,留了两个下来在亭子里,见她们走远了,拉起楚亦瑶碎念道,“我看都得我给你做脸了,你也不怕她们去告你二叔,说你不待她们好?”

“我哪里不待她们好了。”楚亦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三个背影,视线有些迷茫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应该给的,我都给了,不该给的难道我也给?”

“别说和二叔告状,恐怕她们在二叔面前提都不会提上一句。”转眼楚亦瑶回头笑嘻嘻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自信。

秦满秋笑着掐了她一把,她比楚亦瑶还要大上四岁,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就认识了,楚亦瑶的娇蛮和不讲理几家相熟的都很清楚,但就这半年而言,在秦满秋眼中,这个过去只知道蛮横的小妹妹长大了很多。

“你二叔就不疼她们?”两个人走在后面,秦满秋看了一眼那三姐妹,柔柔弱弱的可遭人疼。

“疼啊,怎么不疼,可是我也没欺负她们呢,我这脾气,楚家上下谁不晓得。”若说她楚亦瑶待她们不好,她们还能哭闹一下,就这言语上的话,整个楚家谁不知道大小姐不好惹,拿这些事去烦二叔,到时候受教育的肯定不会是她楚亦瑶,二叔的脾气,二婶和三位堂姐妹可比她清楚多了。

“你啊,就是嘴硬,看以后怎么和程少爷相处。”秦满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楚亦瑶的神色一下就变了,秦满秋以为她这是气这么久了程少鹏都没来找她,正要说什么安慰良久,身后就传来了叫喊声,“亦瑶姐姐,我可找到你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朝着她小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小丫头跑到她面前,还气喘吁吁的,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楚亦瑶,伸手就抱住了她,委屈地说道,“亦瑶姐,你怎么都不来我家了。”

“小艺琳啊,你哥呢。”秦满秋把这小身影从楚亦瑶怀里拉出来,小丫头一拍脑袋,大叫了一声,“哎呀,都怪我记性不好,亦瑶姐你可千万别生哥哥的气,哥哥他,哥哥他去了洛阳了,都去了半年了,所以才没有来楚家找你,你看我,都给忘了。”程艺琳嘟着嘴在那可怜,楚亦瑶摸摸她的头笑道,“不碍事,现在说也来得及。”

“可是哥哥都快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这么久都没告诉你,肯定会说我的。”程艺琳拉着楚亦瑶的手撒娇道,“好嫂子,你可别告诉我哥。”

“小艺琳啊,嫂子可不能乱喊,你亦瑶姐还没嫁入程家,让人听去了可不好。”秦满秋把她拉到了一遍小声嘱咐道,这私下玩笑一句不打紧,这来往的人多,让有心人听去了还不得怎么传,两家也就是订的娃娃亲,也没正式下聘,没到那日子,都不做数。

楚亦瑶嘴角挂着笑没有开口,到底亲不亲,各自心里清楚,都过了半年了,程家大少爷去洛阳的事难道还需要一个小丫头来转告自己,到底是他们觉得楚家没了主心骨不如意了,原本比秦家还要亲密的两家人,如今可避的快,生怕她楚亦瑶拿这婚约的事去找程家的老太夫人。

上辈子她还多期待呢,希望这个程家哥哥能够再等她几年,等她长大了,就可以在一起,结果呢,前边还有个大堂姐捷足先登了,穿着娘为她准备的嫁衣,直接嫁给了和自己有十几年婚约的程绍鹏。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妹子~~~

凉子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家啦,程家就是女主的的第一桩婚约了,当然不是嫁人三次才遇到男主了,嘎嘎

有贼

程艺琳略微有些委屈,很小的时候在家里自己这么喊娘都不曾说什么,去年开始娘不许自己这么叫的时候她就奇怪呢,怎么现在秦姐姐都不让自己喊了。

“还在这干站着做什么,我们去那。”秦满秋见一个笑而不语,一个委屈。于是她一手拉一个,直接往那阁楼处走去。

身后的丫鬟跟了不少,楚亦瑶回神,看程艺琳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无奈,纵使一个小丫头再热情着,她也拧不过那程家。

楚妙珞她们在阁楼外已经等了有一会了,附近的人不多,因了进不去,大伙对这也就看看过,秦满秋倒是发现了一处不错的地,绕过阁楼走一个水台阶,那里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造的别致,除了那水台阶外,四周围都是河水环绕着,亭子下和河水相间的地方又栽了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草,到了春季,花开叶茂,就像是被花丛烘托在上的亭子,远远看过去就很漂亮。

水台阶旁是挂了绳索扶手,两旁的水面上飘着荷叶,水面下隐隐可见渔网,是怕有人不慎掉落,防止溺水。

楚亦瑶不怕水,但是凑的太近,她心底总是透着股寒意,那亭子也挤不下这么多人,干脆她留着宝笙在身边,让秦满秋带她们上去坐坐。

楚妙蓝犹豫了一下,想要陪着她一块留下来,不过程艺琳娇小的身影抢了个先,她直接拉住楚亦瑶的手,对楚妙蓝倒是客客气气地,“你们以前没来过这湖中亭吧,由我陪着亦瑶姐姐就好了。”

小丫头霸道的很,再加上年纪最小,楚妙蓝笑着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两个姐姐就小心的走水台阶去了,楚亦瑶看了一会,低头见程艺琳还委屈呢,失笑道,“行了,我不会告诉你哥的。”

“我才不是为这事呢,我好久都没见到姐姐了。”程艺琳小脸一红,跺脚否认道,“哥哥那我才不怕。”

程艺琳拉着她就开始说起程邵鹏离开之前对自己的关照和嘱咐,小丫头记性不错,自己大哥对她做了那些事都一一清楚,也难怪她会粘着自己,两个相差五岁有余,程艺琳出生的时候,楚亦瑶刚刚过了那个‘这是我的那是我的什么都是我的’阶段,对这个粉粉嫩嫩的小东西自然很喜欢,有好的也不忘记给她,程艺琳记事开始就很粘着她。

前一世,直到楚妙珞嫁过去之后,也许是因为她当时恨着程家,做出过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才把这个小丫头越推越远,以至于后来,程艺琳嫁得好,都没对她伸出过任何援手。

“亦瑶姐,哥哥很快就回来了。”程艺琳说着说着又提到了程邵鹏,楚亦瑶眉头微蹙,喜欢程艺琳不假,但是多听到有关于程邵鹏的事,她难掩不耐。

“今天是程家的船过来的?”于是楚亦瑶直接把这话题给扯开了,程艺琳也没在意,又说起了来时候的事,话说到一半才轻呼了一声,看着楚亦瑶无辜地说道,“我把齐姐姐给忘了。”

“刚刚和齐姐姐说我就在这走一圈,她在码头那等着我上船去呢。”程艺琳说着瞪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两个丫鬟低着头,楚亦瑶摸摸她的头,笑道,“那你快去吧,别让齐小姐等急了。”程艺琳犹豫地看着她,不能让齐姐姐久等了,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亦瑶姐姐一次,回了家娘肯定又不让她出来了。

“亦瑶姐姐,那你下回可得来看我。”程艺琳嘟着小嘴委屈着,楚亦瑶点点头,也没开口答应,程艺琳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喊着让她别忘了,慢慢走过去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走远的身影,楚亦瑶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天真的很。

转身从另一头绕着阁楼散步,楚亦瑶听着不远处亭子中传来的笑声,和自己这周遭静谧的环境相比,倒显得她这寂寥的很。

宝笙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着,楚亦瑶打量这为皇贵妃建的阁楼,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家出资的,仔细一瞧,这一砖一瓦比湖中亭其他的阁楼都要来的用心的多,这里还有专人在打理清扫,外面传言很多,说是里面富丽堂皇的就像是皇宫中的阁楼建设,饶是她走了半圈,也开始好奇里面究竟是怎么样豪华。

楚亦瑶踩上台阶,面对着做工精致的门户,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几个人匆匆在她面前经过,看这穿着和湖中亭码头上站着的一排护卫穿着一样,那几个人一面在阁楼周围找,好像是在寻人。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否有看到一个男的闯入阁楼,大概这样的身高,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后到的护卫看到楚亦瑶问道,楚亦瑶摇摇头,他上前去和另外几个低声说了话,几个人又分头找了起来。

有人闯入阁楼里了?楚亦瑶下意识转回去看,这阁楼静悄悄的,四周的门窗又都上了锁,怎么会有人进去。

视线在门窗上扫了一遍,楚亦瑶的目光定在了那个转角处的门上,仔细一看,比起其他关紧的门,这似乎向内了一些。

示意宝笙在此守着,楚亦瑶走了过去,那门上的锁看起来是架在一起的,实际上锁扣根本没合起来,只是简单的搭着,而门微微向内推了一些,露出一小条缝隙。

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那锁扣竟直接掉了下来,在门槛上撞了一下,直接摔在了青砖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屋子内似乎传来一阵动静,楚亦瑶一怔,宝笙正要上前把小姐拉回来,那门忽然拉开了,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她看着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把小姐拖了进去,随即门快速地合上了。

宝笙赶紧上前拍门,刚刚楚亦瑶开的时候还松的门,一下子紧闭着怎么推都推不开,“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

宝笙喊了几声,里面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窗门紧闭的屋子光线极差,就是透着窗子看进去,里面亦是黑漆漆一片,宝笙退下来往刚刚那几个护卫走掉的地方一看,那几个人早就不见了,宝笙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阁楼,一跺脚还是朝着秦满秋她们那跑去找人了。

而屋子内,楚亦瑶被人捂着嘴压在柱子上,半点声音都发布出来,耳旁传来带着急促的呼吸声,鼻息间仅是屋子久不见阳的霉重气味,还带着家具油漆的味道,呛人的很。

屋外传来宝笙拍门的声音,楚亦瑶挣扎了两下想要出声,那人便捂地更紧,楚亦瑶心猛跳不止,在这幽暗的环境里,一股惧意从脚底开始蔓延而上,席卷了全身。

直到宝笙不再喊了,那人始终没有对她做出别的行为,只是压制着不让她出声,屋外的脚步声远去,楚亦瑶瞪大着眼睛盯着他的胸膛,身子上方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

“你不要怕,你答应我不出声,我就松开。”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

楚亦瑶点了点头,那人微松了一下手,却没有全部放开,似乎是怕她忽然出声引来了别人,楚亦瑶保持着没动,好一会那手才从自己脸上挪开,那人后退了一步,楚亦瑶身前一空,当下提脚就朝着他踹了过去,怒骂了一声,“混蛋!”

那人躲避不及,膝盖的地方就遭到了一记,闷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楚亦瑶这才瞧清楚了那人的样子,微弱的光线下一张姣好的脸上带着吃痛的神情,十四五岁年纪的模样,一身白色衣裳,不就是刚刚路过那几个护卫口中说在找的人。

“我说不喊人,可没说不打人。”楚亦瑶看他这打扮和模样也是个公子哥,便少了些惧意,说的无辜。

沈世轩靠在她对面的柱子上摸了摸膝盖,显得狼狈,这丫头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狠,若不是自己侧了一下,谁晓得她会踢到哪里!

两个人相互盯着看了好一会,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响动声,没等楚亦瑶反应过来,沈世轩冲过来拉起她就朝着她身后的盘旋梯子上跑去,好几步她都踩了空,要不是前面她拉着,估计都要从楼梯上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