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紫翻好账本,放在一边,看到铃儿的表情不禁笑了:“铃儿越来越像地主婆了,贪财。”

铃儿不满的抱怨:“哪是奴婢贪财啊,是看小姐这么一笔笔的花,一年多的辛苦又白费了,奴婢心里不落忍啊。”丁紫会叫铃儿地主婆也是有原因的,丁紫紫竹院现在有着一个大库,里面装的全是她的嫁妆,以及多次来皇上太后以及其它官家夫人们赏赐的东西,个个价值不凡。平日里都锁着,库房外面十十个时辰都有着人把守。大库门里外建了两道门,外门钥匙是林嬷嬷把持着,内门钥匙一直只有丁紫才有,平日里谁进出只能来她这要钥匙,当然能出入大库房的也都是喜儿铃儿林嬷嬷玉瑜这些信的过的,但每次进出都得两人以上,记账也由林嬷嬷主要处理,对数则是喜儿铃儿负责,不过这两个丫头银钱看的多了,反而越来越小气起来了。

“钱赚来就是花的,只要对自己有益处的用项,花多少都是值得的。”丁紫抿唇一笑道。

铃儿颇有些不以为意,却不敢反驳丁紫,只是看着那账本有些眼热,丁紫也不管她的小心思,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可以听到外面人山人海的喧闹声,这第一日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明天才是重中之重!

翌日。

平安医馆才刚开门,前一天得到消息早早来排除的人还不等进去,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侍卫随护着一顶精美的轿子来到平安医馆门前。轿子被抬过置在一旁,从轿里走出一个身着金红绣富贵菊,头戴多支做工精美价值不凡饰品的老妇,老妇脸上一直挂着笑,此时从身后走出一名年轻人,那年轻人气度当真不错,看着即清爽贵气不带丝毫俗气,那相貌也是极好的,本来站在门外想一开门便问诊的百姓,呆呆看着她们进去,倒也忘记抱怨这一行人的插队行为。

过了许久,人群中有着一个惊呼叫:“咦,那人不是安国候府的白老太君吗,去年她过寿时,我跟我家那口子进府送菜,正好巧见了。她身后那个,那就是小候爷,长的多俊啊,我要是年轻个十岁,恨不得倒追了去。”

“咦,安国候府的白老太君都来了,这平安医馆的名声可真响了,没想到白老太君也贪便宜的啊,呵呵呵…”

“呸,你知道个什么,那白老太君身上一直有些病痛,这些年不知道找多少大夫花了多少银两,都没见好,难道是病急乱投医,特意过来瞧瞧?”

“得了吧,蒋大夫的医术那可是一流的,什么叫病急乱投医,我看这白老太君也听说蒋大夫医术好,为表心意特意登门求诊呢。连二中诟命的老太君都来看诊,这蒋大夫医术得多好,而且我可是听说了,那药材不优惠后平安医馆也只要些个路费啊这些应得的成本,价钱比城前街那些黑心医馆不知道便宜多少。”

“我看还是趁这三天便宜,多买一些回去!”

“没错!”

平安医馆中,白老太君在外室逛了一圈,便被薛雨扶进内室,她本是女子又是二品诟命的身份,被特殊待遇一下也没引起别人的反感。

内室里,丁紫刘婷早已分别立在桌子两侧等着白老太君进入:“有劳老太君特意跑了趟了,快请坐吧。”丁紫笑着招呼着,亲自为白老太君倒茶并递了过去,白老太君立即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笑着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装扮并不豪华,反而很简单,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屋子看似简单,但是摆设之物却是以舒适为主的上品,最是适合给病人看病的地方,不会让病人抵触,只有安心:“丁女官真是有心了,我老婆这个身子,太是不成样子了,倒是烦劳你跟着操心了。”

丁紫谦虚的笑道:“老太君哪里的话,紫儿不过就是会这么点本事,能为老太君解忧,那可是紫儿的福气呢。”

见丁紫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是真心的在笑,白老太君叹了一口气:“紫儿,上一次是我那不着调的儿媳妇的不是,她根本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就妄下那样的判断说那样的话,这段时间我也提点过她,她也知错了。紫儿就看在我这老婆子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白老太君可是二品诟命,品级上比丁紫还高一级,现在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丁紫还如何怪罪,便是心中不会原谅木氏的愚蠢,脸上却不能显出半分,反而笑带歉意:“老太君真是说的哪里的话,紫儿哪敢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候夫人本就是长辈,她说什么我这个当小辈自然是要听的。紫儿其实心里很明白,候夫人也是为我好,关心我才会说我的,那些个跟我没关系的,哪里会花时间教导我这些呢,老太君真是多虑了。”

白老太君笑着点头,陪同而来的薛雨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意,望着丁紫便眨不动眼睛,白老太君看在眼中只是继续的笑着。

丁紫早已将治疗白老太君风湿毒的方法与用处注意事项等都跟刘婷说过,本来为了避嫌,也是木氏上回那的那一场,让她有些抵触,她这一回都不想来的。

不过这平安医馆开业前三天很是重要,她不想出什么差子。再说身边一堆的人,木氏当初又是一阵的冷嘲热讽,看不起丁紫,丁紫心心里明镜似的,想来与薛雨都是不可能的,再说她对薛雨也没那种儿女私情,避不避也就没多大的关系。最关健的是,她的技术虽已教给刘婷,可是在实际实施时却是马乎不得,平安医馆刚开业,万不能有一点造成坏影响的事情,她要保证白老太君平安来平安回,起码也得等刘婷手法完全娴熟才能真的放手。

丁紫立在一边,认真的看着刘婷施针,薛雨安静的站在一边只是看着她。神色认真时的丁紫,身上自信的气焰更加耀眼,像是能照亮整张脸,让她的五官更显精致又有着一种别样的瑰丽与柔美。

薛雨很清楚,他对丁紫早已迷足深陷,在丁紫出现的时候,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他只想将这个给他奇特感觉的女子牢牢印在脑子、心中,只是一眼,他是看不够的!

“丁女官近日可还好?那日远游后,我本想过府探望探望,可是想到你需要休息,又觉得我过府不太方便,一直也没有机会问问,看到你好好的我也放心了。”终于薛雨忍不住打破沉默。

丁紫点点头:“有劳小候爷挂心了,我一切安好,那一日虽是受到些惊讶,不过休息了几日就没事了。”

薛雨摇摇头:“这是应该的,我与希文是好朋友,你是他关心的表妹,我自然也将你当成关心的妹妹。你也别总小候爷小候爷的叫我,叫我名字便好,叫我薛雨就行。”

丁紫张张嘴,觉得直接叫名字太多亲密,她与薛雨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只不过借着表哥表姐的关系一起同游,还好不到叫名字。想着就怎么样也叫不出口,丁紫脸上轻浅一笑,还是道:“礼不可废,礼多了总没有错处的。”

薛雨有些怅然,望着丁紫又陷入了沉思。

薛雨其实很苦恼,他长这么大从未接触过男女之情,之前爹与娘亲,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想他本性很好,才貌双全,却偏偏对儿女之情不上心,有一段时间因为跟蓝青凌与云希文的交往过甚,他甚至被怀疑有断袖之癖,听到这个说话薛雨只能哭笑不得。他其实只是觉得他还没有遇到那个人,遇到那个可以赢得他所有关心与注视的人,现在明明有了,可惜他不懂得表达。

其实薛雨也有些急了,那日郊游他分明看到了蓝青重对丁紫的不规据,他不会傻的看不出那代表着什么。他想跟太子抢女人,那可能性是极低的,换成一般人早吓怕了。可是这个人是他心中平静这么多年来,首次出现波澜的人,那便不同了!薛雨觉得,他要快些表白,让外人知道他与丁紫的关系才行,让蓝青重等对丁紫有妄想的人看清楚才行,不然自己喜欢的人一直被人惦记着,让他的心一直无法不胆心着。

一个时辰后,白老太君面色微红的被治好,拉着丁紫与刘婷聊了一会,才与薛雨在百姓的簇拥下离开的,不过看诊这段时间,细心的人不难发现,人群中又经有着一些打分更光鲜的人前来排队。显然白老太君这样的一个富贵女看中的医馆,也让那些官家夫人小姐看重,甚至也想借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可拿。

回程的路上薛雨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脸上魂不守舍的,将白老太君扶回房间,薛雨就要离开,白老太君此时立即说道:“雨儿陪祖母说说话吧。”

“是,祖母请说。”薛雨停步立在一边。

白老太君认真注视着薛雨的神色,对于这个孙子,白老太君最是满意的,望着他,白老太君不禁笑了:“雨儿这段时间在府中,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外面可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了吗?不如跟祖母说说,说不定祖母也能帮上一二”

薛雨愣了下,脸上有些犹豫,面颊有些发红。看着白老太君带笑的脸上,那双苍老却无法抵消的精明锐利的眼睛,他的心情好似根本无法隐藏,便道:“祖母,孙儿似乎已有意中人了,但不知道这时候要怎么做才好,怎么跟她拉近距离。”

白老太君毫不意外道:“就是丁紫吧。”

“祖母看出来了?”薛雨微愣,惊讶的样子更是肯定了白老太君的说法。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品性习惯以及神态祖母最是清楚,当初你爹娘还怕你不成亲是有什么问题,现在你能有个喜欢的女子,祖母也为你高兴呢。”白老太君拉着薛雨的手坐在床上道。

薛雨脸上一喜:“祖母不反对太好了,孙儿正想着要对您如何开口呢,娘那里一直对丁紫不满意,我便是怎么说她也不听,反而我现在一提到丁紫的名字娘就厌恶的别开头,或是借故离开,祖母,娘会答应这件事吗?我真怕将来她们一直相处不好。”

白老太君脸上微冷,这个儿媳妇唯一做对的一件满意的事就是生了薛雨这个听话懂事又孝顺的孙子,不然王氏对安国候府还有什么贡献?!

这便罢了,偏她还是个眼皮子短浅的蠢东西,丁紫那样的手艺,人品相貌,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子,偏她这个蠢媳妇就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丁紫想攀富安国候府,总没个好脸色。这段时间里白老太君没少点解木氏,但那木氏就像是个榆木脑袋,认准了死理九匹牛都拉不回来,白老太君也是恨的不行,但到底是自己儿媳妇,有些事也不能说的太过做的在太严厉,反倒让木氏记恨起刀子来,闹的婆媳不和,白老太君可不想自己儿子孙子难做人。

“这件事说,自然是要跟她说,不过还不宜早说,别还没办成事,你娘从中一做梗,好事也变成坏事了。而且现在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感情,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你且放心着吧,你的婚事我定要办的全京城都知的热闹。”白老太君笑眯眯的道。

薛雨松了一口气道:“那祖母准备什么时候去说呢,不瞒祖母,孙儿也是个不争气的,丁紫那样的女子,孙儿总觉得这事不定下来,心里就不踏实。”

“呵呵呵,祖母懂你,你先放心吧,我先找人去探探侍郎府的口风,再一个,也得打探探丁紫是否有婚配,或是心有所属之人,我们不可做拆散她人的事。再说那是你一辈子的幸福,祖母不能让中间有半点马乎。”

薛雨笑着点头,又陪着白老太君说了会话才离开,白老太君坐在床头叹息一声,云嬷嬷在一边忍不住问道:“老夫人真觉得这婚事可结吗?”

白老太君脸上泛着无奈:“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只不过雨儿那个蠢娘却是个坏事的,今日我在平安医馆里问紫儿那孩子,她面上答的很好,只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嫌恶还是被我瞧进了。想来也是,她本来也没冲着咱们安国候府什么,我看着她也是个自尊心、自信心极强的女子,上次被木氏给羞辱了,没连带着恨上咱们安国候府,都是这孩子眼界高心胸宽的。这事还没让木氏知道,若是知道了,怕又要闹开了。”

云嬷嬷也跟着点头,丁紫确实本事,便是那医术都不得了的,丁紫若是进了安国候府,老夫人这身体以后也不用借别人之手了,她也是极看好这门亲事的:“只不过侍郎府会同意吗?”

白老太君笑了:“儿女的亲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丁紫那丫头虽然生母早逝,却还有主母与父亲。那王氏你也见过,以我们安国候府的身家去提亲,她没有不同意的可能。谈的时候将丁紫叫到身边听着,以雨儿的才貌与本事,想来丁紫也该喜欢的,只要先不让木氏知道坏了事,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云嬷嬷跟着点点头,老夫人一向是有主意的,她想的必是错不了的。

八月十五这一日,白云庵外,又是穿流不息人潮拥挤的时候。

王氏今日带着丁紫,丁宁儿以及有孕的方姨娘,还有星儿与怜月两个通房出门上香,至从上回方姨娘被气着后,身体一直不怎么爽利,肚子时疼时闷的,王氏出于对侍郎府子嗣的看重,自然是不想方姨娘有事的。

一路上王氏与丁紫坐一辆车,丁宁儿护着方姨娘第二辆,后面便是星儿怜月和随侍丫环的马车,马车上星儿怜月面色一直有些阴沉,让坐在一侧的府中下人各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就怕惹了她们的火气平白受气。

三位姨娘同时失宠,最春风得意的女人怕就是星儿怜月这两个通房了,现在丁鹏不是睡星儿便是怜月那,两人受宠的程度不相上下,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斗的更凶。现在府中最得利的就是她二人,正是她们争宠往上爬的时候,这几日,丁鹏已经松口想提她们两个做姨娘了,只不过她们提了做通房时间不长,二又对府中又没什么贡献的,前段时间府中姨娘贪墨的事闹的那么凶,王氏现在很是反感再提什么姨娘上来。直道有些个女人就是认不清身份,都以为府中的银钱那是好拿的吗,看着是来指责马姨娘方姨娘和姨娘三位,实则便是提醒星儿怜月呢。

偏这二人想不到那么远,还在争个你死我活的,刚才出府时,两个争着上头车去伺候王氏,反倒把丁紫挤远了,王氏一见立即喝退她们,将她们赶到与下人同乘一马车,分明有污辱她们的意思。偏她们有气也不敢冲着王氏发,两人瞪视着对方,怜月心里恨道:要不是这贱人跟着自己抢,她哪会被老夫人厌弃了!

星儿心中冷笑,撇了怜月一眼便转开,她原以为怜月有多聪明呢,也不过如此。

马车里王氏脸色也不好,一口憋着不吐不快,冲着丁紫便气道:“都是些个不省心的,不过两个姨娘,仗着你父亲的喜爱,竟然在我眼前就争起来,简直没将我放在眼中。”

丁紫垂下的眼睛闪过嘲讽,手上依旧用着简易茶壶为王氏倒了杯茶,恭敬的递了过去:“祖母先喝杯茶去去火吧,星儿怜月两位姑娘应该只是一片好心,想着孝顺祖母您,谁知道这孝心没用好反倒有些吵闹。祖母快别生气了,就看在她们一心为祖母与爹爹好的份上,别与她们一般计较了。”

王氏冷哼:“就你以为她们是真孝顺我,还不是想在这讨了好,让我提了升着做姨娘。想的倒是美,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什么货色,不过是个丫头命,还想过什么样的富贵,却不知道心比天高人,比纸薄的道理。”白姨娘至从被丁紫坑了银子,在外人看来她贪墨三万两银子后,王氏对白姨娘的印象是急转直下,恨不得每次见面都骂上两句。

王氏的心态不难理解,白姨娘可是她的心腹,她一直重点培养提拨的,这些年来白姨娘便是不会那些个讨丁鹏欢心不怎么得宠,但她的富贵却也没少过。只是白姨娘平常惯会低调做人,看着像是三个姨娘过的最差的。可这一贪就是三万两银子,不但是打王氏的脸,将她的信任毫不留情丢弃,更是让人背地里骂白姨娘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形象在侍郎府整个受损的严重。

只不过丁紫听了王氏的话,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这话看着像是厌烦白姨娘,在骂星儿怜月的,但她怎么就觉得王氏是话里有话呢。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丁紫想了半晌,也没想过个所以然来。至从上次丁紫从宫中回来,发疯将府中人都打骂了一顿后,最近这段时间王氏脾气也算是收敛了不少,对她再难看到什么冷言冷语,但说的话开始有所保留。王氏也是忌惮她了,丁紫倒是不怕王氏那些个小计量,她自觉王氏想的全是丁鹏的官位,只要一切对丁鹏官位的设想先她一步,王氏耍什么阴谋都是难的。这么想着,丁紫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王氏端着茶杯,轻轻撇开杯上的茶星子,心里不禁想到最近段嬷嬷给她传来的信,心中又中喜又是复杂的,转头望着丁紫。

因为是来白云庵上香,今天丁紫只穿了一身浅白绣暗花,半分不显的素静衣服,发上只别了两只梅花镶绿宝石的金钗,如此之简单,却难掩她越发美丽的容貌。便是身为一个女子,王氏见了都忍不住惊艳,又何况男子呢。

而这一次白云庵中行,王氏可不单只是为方姨娘腹中胎儿求平安,最重要的便是为了丁紫的婚事!

------题外话------

嗷昨天没睡好,早早就起了可是坐着就是泛困,码到现在才弄完,哭!

第九十五章,自寻死路!

白云庵的香火,在整个大齐都可位列前茅,每月初一十五更不得了了,等到侍郎府的马车行至白云庵时,周围进进出出的已经全是人。

丁紫扶着王氏下马车,后马丁宁儿也扶着方姨娘下来,怜月星儿的马车一停下来,她二人便匆匆赶到王氏身边,不过这一回她们聪明的没有往上抢,只是笑容满面的陪在王氏身边。

“好了,进去吧。”看星儿怜月有反醒,王氏微微一点头,由丁紫扶着带头进入白云庵,她们这一行人除了丁紫穿着较为朴素外,其它人一个赛一个的穿着艳丽。

王氏一身暗红仙鹤褙子衫,红黄绿三色宝石每只两根再加上两个碧玉钗一个金布摇,戴了满满一头,所以这头还真是极有重量的。丁宁儿一身鲜黄色纱衣,头上别着一株玫瑰妆花,后髻用彩戴系起,流下长长流苏,走动间,只在身后飘出一道彩色的弧度。方姨娘为了冲喜保胎,着比大红略浅一分的红衫,扶着腰看起来娇气的很。星儿怜月一个着绣花粉装,一个着绿装。这侍郎府可不就一个赛一个的穿着艳吗,看那张扬得意的样子,还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也算的是京城新贵后宅的女人一般。

不少贵妇小姐已经看有些看不惯,看着她们走远,嘲讽道:“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就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姨娘是小妾,到哪里做什么都想着勾男人,也不想想这乃佛家重地,敢做出那等龌龊事,还有她们好!”

“谁家的祖母穿的跟个暴发户似的,简直笑死人了,这人是不是将所有家底都戴身上了。”其中一名老妇人哼笑,王氏那一头宝石放在一般人家可是不得了的饰品,放在富贵人家就差强人意了,偏王氏还觉得是好东西的都弄到脑袋上,就显得粗俗了。

“我倒是认得这家人,儿子是礼部侍郎丁鹏嘛,我还以为多大的官,不过她那女儿倒是二品女官,可不得了了。”

“二品女官有多了不起?”说到后来,倒是有许多发酸不服气的。

虽已走出一段距离,但以丁紫的耳力,自然将这些人的话听在耳边,却是轻轻一撇嘴,对于说自己的,她倒是完全不在意。至于王氏穿的像暴发户似的,这些正是王氏彰显富贵的方法之一,却不知在外人看来,越是如此急迫觉得自己很好,与穷困户不同,越让人看到她的粗鄙。有时候出身这种东西,是很难改好的,丁紫自然不好主动告诉王氏,便是说了,说不定还会被以为自己眼馋她那些首饰,丁紫不会上门自讨没趣。

来到白云庵,万没有不进香堂给云齐柔拜祭的,众人先去了白云庵第二香堂,都拜祭摆好香后,在小尼姑的带领下去先去往香堂。白云庵初一十五上香,许多人家会选择多留宿一晚,第二天再走,当然住宿的费用是要给香油钱的。

刚一进入厢房,王氏便道:“紫儿留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是,祖母。”其它人一听脸上闪过丝难堪还是乖乖听话,有的去大殿上香有的去求签,而丁宁儿和怜月在离开前,脸上却有些闪烁不定。

屋中一时只剩下王氏丁紫二人,丁紫一直是低头垂目,很是温顺的样子。但王氏永远忘不了曾经发疯的将她吓的摔倒的丁紫,王氏直到此时才有点看清自己这个孙女,她才是府中最聪明最狡猾的一个。

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中,她恐怕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便是原先无害人之心,可是最后也让马姨娘方姨娘白姨娘吃尽了苦头,这样的心计连王氏玩惯腌臜之事也不得不佩服一二,现在的丁紫才十三岁啊!

正因为丁紫才十三岁,却能有这样的心计,让王氏心惊。王氏一直觉得整个侍郎府全在她的掌握之中,怎么能被丁紫半路上夺了权,她若是个唯命是从的还好,在侍郎府中王氏不需要聪明的主母、姨娘,也不需要聪明的孙女。

所以当安国候府传来消息,暗指有意跟王氏谈谈丁紫与薛雨婚事的时候,王氏便动了心思。王氏与丁鹏不否认想送丁紫入宫的打算,但王氏现在心里却有些突突,丁紫现在就如此不受控制,若是进宫为妃,凭她的聪明与美貌想得到皇帝的宠爱并不难,若是到时候丁紫想脱离与侍郎府的关系,她们岂不是白养她这十几年。

与安国候府却大大不同,从传话的口气上,白老太君是极满意丁紫的,只要她能将丁紫嫁过去,安国候便记了她的人情,这才是稳赢不赔的好事,不过见面之前她要对丁紫透透底才好:“我听说护国候府与安国候府关系一直不错,你外祖母与白老太君那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丁紫眼中划过丝异样来,微皱着眉,还是点头道:“祖母说的是,外祖母与白老太君比较相熟,可能因为她们二人都是比较爽朗的性子吧。”

“倒也是,两府地位相当,也算是门当户对了。”王氏点头道。

丁紫微抿紧唇,道:“祖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紫儿讲,紫儿听着便是。”丁紫以为不过是府中之事罢了,却听王氏笑眯眯的道,“安国候府的小候爷你总见过吧。”

“是。”

“你觉得那小候爷如何?”

丁紫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直言道:“小候爷相貌出众,才华横溢,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王氏满意笑笑,一副她就知道丁紫反应的道:“看来你对这小候爷的印象很好,别说是你了,便是大齐那么多的女儿家,有几个看到小候爷那等风采还能平静不动心的,紫儿眼光自是不错的。你怕是还不知道呢,我刚得了信,那安国候府小候爷对你也很是满意的,正想让我这个祖母撮合,你们两个的好事近了呢。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声,你们两个也算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没有比你们更加般配的人了,紫儿也该是没有意见的。”王氏越说越兴奋,没有看到已沉下脸的丁紫。

丁紫紧抿着唇,心里沉了下去,思虑了一下,还是隐了半分的道:“祖母怕是不知道吧,我与安国候夫人偶尔见过两面,安国候夫人一直对紫儿并不喜欢,还曾经责骂过紫儿。小候爷自然是好的,可是安国候夫人不喜欢紫儿,这亲紫儿要如何结呢,紫儿并不想嫁进安国候府过永远无宁日的吵闹算计。”丁紫眼中带着冷硬的坚持,王氏心里咯噔一下,丁紫话是话外分明带着警告了。

看着那双平淡无波却出奇明亮,让人心无所遁形的眸子,王氏先是一怕后是一气!自古儿女亲事都是长辈做主,哪里轮到丁紫决定什么,她说的就算,王氏冷哼:“女子哪一个不是从媳妇熬到婆婆的,有哪几个刚开始没有矛盾的,以你的聪明,难道还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吗,好了,这事先到这吧,你出去吧,婚事的事自有我来做主。”

丁紫眯着眼睛看了王氏一眼,面无表情道:“祖母休息吧,我告退了。”说完转身离开,看的王氏心里憋着一口气,心里暗自的誓非将这婚事办成不好。她看的可是侍郎府的名声与丁鹏的未来,岂是丁紫一句不想就不想的,这事她定要办成不可!

丁紫快步离开王氏的厢房,此次随侍在一旁的喜儿快步跟上去,两人走了好一段路,喜儿有些担忧的问道:“看老夫人的样子,是非要小姐嫁到安国候府不可了,这可怎么办好。”丁紫出行喜儿多数跟在身边,进安国候府为白老太君医病时,喜儿也是见证了木氏怎么污辱丁紫的,喜儿也十分担心丁紫嫁进安国候府后的处境。可是现在王氏这么强硬,丁紫又占了个闺中小姐不可讨论自己婚嫁之事,又是晚辈,实则没有讨论自己婚事的权利,王氏又是个只看中自己利益的货色,喜儿不禁心疼,小姐一直活在与人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里,其实她看的出来小姐根本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希望小姐将来的夫君就是平凡点也好,起码让小姐少些麻烦,现在看来这却是妄想。

“哼!王氏想,也得看这亲事她办不办的成,别忘记安国候府还有个木氏呢,她是最不希望我嫁过去的,安王府怕是也安静不了。”丁紫冷笑,王氏想攀富权贵,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这个死老太婆,活的还是太舒心了,不给她弄点麻烦,真当她是好欺负好任人摆布的了!丁紫脸上挂着冷笑,喜儿见着却暗中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姐不愿意,总会在办法的。

此时一个小尼姑缓步走来,见到丁紫施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丁师伯,师祖师父在等你了。”

“阿弥陀佛,原来是和安,那带路吧。”丁紫露出一个笑容,三人转身离开,去见慧绝、慧安。

而王氏的厢房外,正有一个阴黑着脸的女子,看着丁紫离开的脚步,眼中闪过恨意。

“三小姐都听到了。”这时又一个女子从一侧走过来,丁宁儿一愣立即转过头,却见怜月笑眯眯的望着她,立即冷哼一声,“你怎么在这里。”怜月只是笑没有回答,心想,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好在丁宁儿也没多想听怜月的回答。

怜月道:“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气,有着雄厚势力的外祖家,母亲又是嫡女一嫁过来便是主母,她一生下来便是嫡小姐,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偏还能凑巧的给太后治病给封了个官当,现在又攀上安国候府家的亲事,啧啧啧,那小候爷可是大齐出了名的美男子呢,大小姐这辈子过的还真是顺,真是羡慕死人了。”

丁宁儿脸色铁青,恨道:“你嘴上发什么酸,大姐有这样的富贵我们应该感觉高兴才是,怎么听你的话对大姐的事很不满,你难不能不成想大姐过的凄惨你才高兴!那是你想的,借你的狗胆这么诅咒主子,回府后我定要告诉父亲,治你个不敬之罪。大姐过的幸福,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替她开心,我绝不允许你的龌龊心思得一逞。”

怜月心中冷笑,看你装到何时,摇头道:“三小姐哪里的话,你我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咱们心里最清楚,那可是骗不了人的。奴婢不瞒你说,奴婢现在甘愿伺候好老爷,可当初却是大小姐设计让我跟了老爷的,不管你信是不信,奴婢对大小姐的恨不比三小姐轻,试问这样的奴婢如何看的惯大小姐过的舒心开心呢。”

丁宁儿冷勾起辱,怜月是个什么货色她很清楚,她自己不想爬主子床别人还能逼她上床不成:“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小姐一身的富贵与幸福,三小姐看着不眼热,不想破坏吗。恐怕三小姐与奴婢的想法是一样的吧,大小姐凭什么有权有势还有财呢。方姨娘被要回去的银两,对方姨娘与三小姐来说,可不是小钱吧。”看着丁宁儿脸上表情大变,怜月笑的更欢,“三小姐不如与我合作如何?”

“合作?你想怎么做。”丁宁儿没直接回答,不过这个反应足够表明她的想法。

怜月意味深长的笑:“三小姐还有一个生气的原因,怕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小候爷那样的人偏看上大小姐了吧。”

丁宁儿被说中心情,脸上一红,随即冷冷看着怜月:“你既然这么说,怕是已经想好什么计划了吧,说说看吧。”

怜月轻笑,附到丁宁儿耳边说道,丁宁儿微垂着头,眼睛却是一亮,便听怜月又道:“安国候府总没有姐妹同时嫁过去的道理。”

“你说的没错,这一回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丁宁儿脸上带着异样光彩。一直跟在丁宁儿身边的贴身侍女朵儿,脸上却露出诡异的表情。

没多久,安国候府的人也来到白云庵,白老太君在大殿上上过香后,便带着薛雨来到与王氏约好的厢房,一进房门薛雨便急着寻找着丁紫的身影,却发现屋中只有王氏与段嬷嬷时,眼中闪过失望,白老太君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当初她传的话可是希望丁紫在场的,不然到时候安排了一双怨偶,她可不想孙子怨她。

看出白老太君的不悦,王氏立即解释道:“紫儿那孩子本来是要陪着,不过她与白云庵的慧明师太也是个有缘的,她也是个心善向佛的,与慧明师太也聊的来,每次进庵子里都要与慧明师太论论佛礼。后来我说婚事,紫儿那丫头也是个害羞的,只说让我这人祖母拿主意便好,我看她走的时候脸上那个红啊,也是不舍得她在这坐立难安的,老太君小候爷请别介意。”

白老太君笑笑,未婚女儿家与她们一起来谈婚事,确实是不合规矩的,只是白老太君总是怕丁紫与孙子之前会有什么隔阂的,有什么自然是希望说开的。白老太君虽知王氏是极喜欢这门亲事的,这话很有可能是半真半假的,不过她对自己孙儿是极有信心的,薛雨不论哪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以前丁紫没往儿女私情上想,不代表被提点后还不知道,而且这件婚事对丁紫来说也是有利无什么害的,她想不到丁紫会极力拒绝的理由,便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看来王姐姐也很满意这门亲事了。”

“老太君哪的话,这样的亲事自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若不是小候爷喜欢上我们紫儿,我以前可没想过这些呢。紫儿这丫头年纪也还小,不过才十三,我本想等个几年,及荓后再给寻人家的。”王氏摇头叹息,“也是紫儿有福气了,老太君也是知道紫儿那一手医术了,连太后都夸着呢,我这个祖母也得了她不少益处,这身子骨不是她调理的,哪有这么壮实。呵呵呵~”

白老太君眼中闪过厌恶,之王氏看着一直在做小伏低,却是不断用着太后来抬高丁紫,白老太君自然知道丁紫医术的高超,可王氏现在拿出来跟她讲条件,便令她很不高兴了。但为了孙子们的婚事,白老太君面上不显,只是笑道:“说的是,紫儿这孩子我也是看过,就是冲着与蓝姐姐的关系,也更为看重紫儿这丫头,我这孙儿也觉得紫儿不错,要不也不会冒然找老姐姐问婚事了。却不知道紫儿这丫头可有订亲,这婚事当真没有问题吗。”

王氏脸上微微一变,白老太君这话只道她看上的也不过是护国候府蓝老太君的面子,要不王氏可能都不够格跟她谈婚事。再说丁紫以前也订过亲事,马姨娘那贱人安排的右御史府的婚事,才让丁静嫁入府中解决,这丁紫也算是订过亲没结成的,说出去名声总归不太好。白老太君可能没有抵毁指责的意思,但王氏就是有点做贼心虚是觉得,白老太君表示满意丁紫,可是有过这样的过往,她并不是十分满意这婚事,立即惊住了。

“说起这婚事,也是亲上加亲的,我与紫儿父亲和她都是很满意的,白老太君大可放心,若紫儿现在身上与别家订了亲,我哪敢找您谈呢。只是不知道这婚事具体要怎么办,什么时候办?这礼单方面…”王氏立即变了一副笑模样,为了婚事能顺利,真的做小伏低她也不在乎的。

白老太君心中冷哼,一直坐在一边保持沉默的薛雨也皱眉托挺秀的眉,紫儿的祖母怎么是这样,眼中全是利益与算计,紫儿在府中的生活怕也不会太好过吧。薛雨心中闪过心疼,很少觉得一个人厌恶的可以让他不想看见,王氏却是第一个。

薛雨突然站起身,冲着白老太君道:“祖母,孙儿第一次来白云庵,也想进庵子里上柱香,祖母做事孙儿最是放心的,孙儿先出去了。”说着冲着王氏淡淡点个头便离开了,白老太君很是了解薛雨,也猜到他不开心的原因,心微微发沉,突然有些犹豫了。这个婚事结的真的好吗,这王氏就是认准了成亲后与安国候府的关系才会这么主动,将来怕是少不了麻烦安国候,偏这王氏的心性又是白老太君最看不上的。

“紫儿年纪还轻,我与雨儿的意思,便是两府先订亲,等丁女官及茾之后再正式成亲,安国候府就雨儿这个嫡孙,自然要大办的,彩礼这些老姐姐就别担心了,非隆重不可!”

“好好好,那就先这么办吧,这是紫儿的生辰八字,之后对上一对,咱们就把亲事给订下来。”王氏笑逐颜开道,白老太君淡淡点头,心里越发觉得这事是否有些莽撞,她不论是多满意丁紫,但是有一堆烂事的亲家,以及本就有意见的婆婆木氏,丁紫要面对的都不少。只不过薛雨的态度很坚决,第一次,白老太君觉得一件事能被想的这么复杂以及无解。

两家表面都没有意见,这婚事便定下来了。

丁紫被和安带到慧绝的厢房时,慧明也在屋子里帮着慧绝搬药,丁紫立即问好:“阿弥陀佛,师父,师姐紫儿来看望你们了。”

慧绝笑着招手:“走,跟我进去看看。”丁紫冲着慧明一点头,跟着慧绝进了密室,看的自然是太岁。慧绝对医理很是在行,养起太岁来也比一般人看起来更好,丁紫总觉得这太岁似乎大了一圈。

“是大了,这太岁不但有治病救人之功效,本身也是有生命的,乃药界的活宝藏,紫儿拿来的这东西真是太好了。”慧绝说的有些兴奋,当初慧明虽然不同意养,慧绝也知道,但现在养都养了自然要照顾好,看着这东西大了一圈,慧绝像个开心的孩童般大笑。

“还是师傅的本事,我却没那个耐心与本事,在我手中说不定就要养死了,看来送到师傅这算是对了。”丁紫笑眯眯的恭维道,慧绝差点翻白眼,但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这里还有些我整理出来的比较涉及较广的医书,你拿回去看看吧。”

“谢谢师傅,紫儿真开心。”

“别高兴的太早了,半年后我可是要考你的,不合格你永远不能向外说我是你师傅,我慧绝的徒弟太差了简直有损我的名声。”慧绝扳着脸,故意严厉的道,丁紫笑着捥起慧绝的胳膊继续笑道,“师傅放心吧,徒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待在密室聊了一会,便一同回到外厢房,慧明已经摆好药材已经坐着拨弄佛珠念经,看到二人出现,嘴里又嘀咕了两句念完后起身,又与慧绝丁紫一同坐下说话。

“听说你在白云庵里借了十万两银子,你要是急着花钱便跟师傅说吧,你师姐也是个小气的,还要收利息。”刚一坐下,慧绝一抬眼便道,慧明脸上表情闪过尴尬,隐隐感觉嘴角微抽了一记,却什么也没说。

丁紫暗笑在心,她这师傅只对医术在意,这些钱银在她来说如草芥一样,自然不明白别人为何看重,不过也是极护短的,丁紫心里暖暖的,笑着解释:“师傅您误会了,是我有用处来向师姐借的,所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白云庵里也需要银钱周转的,我总不能白拿银子不是。那二成利息是我提出来的,师姐她只是没反对罢了。”

慧明挑挑眉,合着她借银子也成罪过了?慧明很是无奈,对这师徒两没什么办法,师姐直说她小心,却不知这徒弟哪是个吃亏的主啊。

慧明叹息一声:“阿弥陀佛,师妹急用银两,白云庵中还有剩余,借你本是应该的,什么二成利息,我们乃出家人,哪有商人那一套,师妹还是不要拿师姐取笑了。”

丁紫抿唇一笑,还是师傅好,这就免了她两万两银子了,那可是够开许多摊位与铺子的了,嘴上认真道:“师姐说的极事,菩萨都讲与人为善,师妹还有许多与师姐学习的,便是这大肚不计较,就远敌不过师姐心胸的开阔,我的道行果然还浅着。”

慧明叹息一笑,倒是发现她这个师妹,脸上比以前多了些人气了,让人更喜欢亲近了。眼中却是微微一闪,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世上一切皆有定数,若是将来让师妹选择,你的亲事上注定要有伤亡,一个是屠一人,一个是屠千万人,如此的亲事,师妹又该如何选择呢。师妹的将来注定要造下许多杀孽,注定凶险万分,阿弥陀佛。”

丁紫心中一紧,她自然不会觉得慧明在信口开河,慧明的说法她是如何选择,将来都会有许多人因为她而死,隐含的意思想让她归依我佛吗?丁紫若是了无牵挂,天天陪着青灯度过,日子平静无波倒是不错,可是她的心不允许:“我心装着世俗,归依我佛只是辱了佛家的清静,将来等我放下世俗,定会为自己前生所做的事赎罪。”

她的手中鲜血有多少,连丁紫都数不清了,与她有直接关系的,因她而死的,她如何赎的清罪。既然不能,她就该活的更肆意一些,慧明的话倒是让丁紫突然茅塞顿开,有些事情既然回避不了,何不迎面冲击呢,谁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呢?

“师姐,我明白了,谢谢你。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薛雨从王氏厢房出来,便觉得心口微堵,他很是希望能快点见到丁紫,他突然觉得丁紫会离开,也说不定是王氏这个祖母说了什么,他没来由的心烦,同时又感觉心里闪过害怕与恐惧,让他心绪更加不宁起来。

刚走了两步,迎面突然闪出个人影快速跑过来,薛雨反映快速的闪过,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着黄色纱衣的美丽少女正盈盈看着他,薛雨心中立即闪过不悦,这少女怎么这么冲动,刚才若是他没躲开,她冲入他的怀中,岂不是对她名声有碍吗?她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不想与之纠缠,薛雨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丁宁儿眼中闪过难堪,她自认为自己也是貌美如花,样子温柔婉约的,哪个男子见了不失神一下,现在竟然对薛雨没有用处。丁宁儿气闷,脸上却挂着浅浅的笑意:“小候爷有礼了,民女是侍郎府的三小姐丁宁儿。”

薛雨愣了记,这三小姐竟然自报闺名,这…是否太大胆了。

薛雨相貌家世是不错,但是鲜少与陌生人接触,看到女子冲过来老早就躲开的那种,本质上与蓝青凌嚣张跋扈的拒绝女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更强硬冷血,一个更懂得温柔的冷血拒绝罢了。他接触的人中云希雨最是大胆活泼的一个,但是云希雨却不会如此没教养与男子私会并且自报姓名,上赶着送上门的轻贱自己。

薛雨冷着脸,转身便走,丁宁儿愣住了,没想到薛雨反应这么大,立即快走两步拉住薛雨,薛雨回头一抽衣袖,丁宁儿见机立即道:“小候爷别生气了,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民女对小候爷不是你想的那样…绝对不是…”丁宁儿急的满脸通红,解释的快哭了一样,薛雨皱着眉,看着丁宁儿的表情,心里倒是软了一分。

“丁小姐自重,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丁宁儿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民女不知轻重找小候爷。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祖母今天来与白老太君商谈大姐的婚事,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当时大姐觉得在场商谈,实有有些失礼,所以之前匆匆离开,可又有些不放心,但她单独与你见面总是不好的,民女正好在场,看到姐姐如此在意,便想为姐姐解围,便自高奋勇,等在这里。”突然丁宁儿想到什么的解释,“小候爷不要误会姐姐,必竟你们之前便是见过,姐姐心里一直没有非分之想,突然被告之这事自然有些心慌的,姐姐很是善解人意的,她怕小候爷心有所属,耽误你的幸福,这才想见见你谈一谈,小候爷若只是听父母之命,姐姐不想耽误您终身。我刚才是怕找不到小候爷所以跑的急了,倒是让小候爷误会了,是民女鲁莽了。”

薛雨一听脸上闪过喜悦,笑道:“原来如此,误会三小姐真是我的不是,在这里我先给三小姐请罪了。大小姐是多想了,我自然是喜欢这门亲事,才会特别跟来商谈,三小姐还请带我前去见见大小姐,我不想她平白担心。”

丁宁儿笑着点头,转身时脸上却闪着嫉妒的恨意,薛雨一听到丁紫的名单竟然笑的这么开心,丁紫有什么好的。哼!薛雨马上就会知道她比丁紫好了,丁紫就等着被毁婚痛苦伤心吧,到时候她风风光光嫁到安国候府压丁紫一头,还要让丁紫多拿出些嫁妆出来!

丁宁儿一路带着薛雨竟走白云庵比较偏僻的小路,薛雨本有些疑惑,但很快压下想着问的冲动。丁紫到底是女儿家,以前虽是接触,可不是这一层关系,自然怕被人说闲话。找个安静的地方见面,确实能少些麻烦。只是丁宁儿带的路是越走越偏僻,直到走至白云庵里一处静水潭时,丁宁儿才停下。

薛雨四下看看,有些疑惑的问道:“紫儿呢,怎么没见她呢…唔!”薛雨猛的事睁大眼睛,刚才急着找丁紫,他竟然没发现丁宁儿什么时候靠他这么近,竟然还这么大胆的直接吻向他的唇,简直是不知羞耻!

丁宁儿一亲上薛雨的唇,突然觉得身上一阵酥麻,立即着迷了,她死死抱住薛雨的腰,虽未经过人事,对这种事却不全然陌生,她伸出舌头便要舔向薛雨,却被薛雨一甩头躲过了。丁宁儿不罢休,连忙又附着唇吻了过去,薛雨气急,愤恨的推开丁宁儿。

“三小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下贱行为,我还真以为你是为了自己姐姐的幸福着想,没想到你骗我到这里,行这些龌龊事。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三小姐该清楚这事传出去你不用做人了,你该清楚怎么做。”薛雨第一次这么愤怒,不但是丁宁儿骗她来此,更是为丁宁儿上赶子贴上来,竟然还吻上了他的唇,他心里觉得十分恶心,伸出手不停的磨擦的唇,直希望将丁宁儿的味道擦去,当作没发生最好。

丁宁儿根本不管薛雨,拉扯了两下衣服,突然抱住薛雨:“小候爷,你看看我,我要样貌有样貌,有温柔有温柔,哪里比丁紫差呢,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小候爷,今天你我已有身体接触,小候爷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小候爷你若是走,我立即跑出去说你强辱了我,小候爷你也知道清白对女儿家有多重要了,你是多么温雅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做逼人去死的事情呢。小候爷你便从了我,放弃丁紫,娶了我吧!”

薛雨从来没觉得这样的愤怒过,他很清楚今天他是被丁宁儿算计了,她要的就是与他有了实际接触后赖上他。想丁宁儿不过是侍郎府一个庶女,进入安国候做妾都勉强,还说什么妻。但若是他今天对不起丁紫,丁紫自是不会再嫁过来,他与丁宁儿婚前私下见面毁了两府的婚事,丁宁儿虽会被说下贱,可他这个男子也是要负责的。到时候安国候府理亏,也只好把丁宁儿娶来做正妻了。

想不到这个三小姐心眼这么多,心竟这么大,就想这么赖上他的正妻之位了,别说她本就不如丁紫,与丁紫连比的资格也没有,就是有,他也不会娶这样自甘犯贱的女子!

但薛雨拿不定主意的是,丁宁儿敢这么做,现在他们吵闹起来,他怀疑便会有人冲进来,到时候看到他们拉扯他更是说不清楚了。薛雨急的满头大汗,恨不得马上甩开丁宁儿。

正守在慧绝师太厢房外面的喜儿,突然听到一丝异动,就听脚下“啪”的一声,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小石子裹着一张纸条,喜儿打开一看,立即变了脸色,顾不得其它敲敲门:“小姐,有急事。”

门“吱嘎”一声打开,丁紫走出门,喜儿立即将纸条交到丁紫手上,丁紫一看,心里压抑不住的怒火!她虽没有多喜欢薛雨,可也不讨厌,甚至对这个男子有些好感,她便是不想嫁,也轮不到丁宁儿这样的女子,丁宁儿如何配的上薛雨!

真是没想到啊!丁宁儿竟然这么大胆!

喜儿也有些急了:“小姐,三小姐竟然做这样不要脸的事,要不是朵儿一直盯着,可要坏事了。”若是丁宁儿与薛雨的事传开,丁紫嫁不成,反而要染上污名的,这虽解决丁紫不嫁的难题,但为何要被丁宁儿累坏了名声才可。

丁紫眼中含着杀意,冷冷的笑道:“丁宁儿敢这么做,那必是破釜沉舟的想法了,她还这么不知死活的自找麻烦,我也不能不成全了她。”丁紫的黑眸续起浓重的烟雾,这一刻竟然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好,既然她不想好好活着,那我就成全她。”

“喜儿,这件事还轮不到我们出手,你去…”丁紫冲着喜儿耳边冷声道,喜儿一听,眼睛一亮接着闪过冷意的点头快跑而去。

丁紫望着喜儿的背景,冷酷的勾起唇。

丁宁儿,你要死,我会成全你的!你等着!

第九十六章,三小姐死!怜月疯!杖毙!

阳光明媚,风轻云淡,谈好丁紫与薛雨的婚事,白老太君扶着云嬷嬷的手回自己住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接触王氏的一点一滴,心中一片复杂。紫儿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祖母,不然,说不定…

刚走她们的厢房院子,突然有一个身着丫环服的丫环匆匆跑过来,那丫环一看到白老太君立即跪下,云嬷嬷一看,原来是白老太君贴身侍女花絮。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以前老夫人教你的规据都忘到脖后去了吗!”云嬷嬷皱眉喝道。

花絮抬起头,只见她秀眉杏目,鼻挺红唇,脸形小巧,也是不可见的美人,只是现在她白着一张脸,眼中隐隐含着泪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子竟然不可节制的浑身发抖,那美艳的红唇紧紧抿着,很是委屈的样子。

这花絮虽是白老太君身边的丫环,其实身份却大有学问,可以说是府中丫环之首,没什么可怀疑的,因为这丫环就是白老太君特别给孙子培养的通房丫头,又识字,又会一手不错的女红,平时为人也乖巧低调从不张扬,很得白老太君的心。可惜孙子从未正眼看过,白老太君便慢慢放下给孙子提花絮做通房的打算,便是如此,花絮那也是白老太君定下来的,不能留给她孙子,将来嫁的也不会差到哪去,府中上下没有谁会得罪这样一个白老太君面前的红人,花絮第一次哭的这么委屈。

“发生什么事了,谁给你气受了。”白老太君皱眉道。

花絮紧咬着唇,十分犹豫的看着白老太君,白老太君见她这样,更觉事中有事,花絮为人低调,可做事却是个伶俐的:“有什么便说,婆婆妈妈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