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看着还行,”管家说:“小俩口没红过脸。”

安太师回头看看管家,他一个太师突然就羡慕起这个下人来了,“知足就好啊,”安太师跟管家叹了一句。

管家忙说:“奴才命贱,只求活着就好。”

安太师心中苦笑,他们安氏如今倒是满门的富贵,他却很久没有过过舒心的日子了,功勋之臣,世族大家,在皇族面前,还不就是贱命几条?

中宫里,皇后看着一身泥泞的严嬷嬷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下着雨不知道打伞?”

严嬷嬷说:“奴婢心里害怕,奴婢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奴婢…”

“好了,”皇后说:“如果如何?看你这个样子,那个是孽种了?”

严嬷嬷低着头,蚊子哼一般说:“是。”

“这是谁的报应?”皇后冷笑着问严嬷嬷道。

严嬷嬷不敢说话,头低得下巴都碰到了胸口。

“美貌的女人得有多讨人喜欢啊,”皇后也不需要严嬷嬷应和她的话,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跟严嬷嬷道:“去请圣上来吧,让本宫把这事禀报给他。”

严嬷嬷说:“娘娘,这事真的要说吗?”

“本宫为何不能说?”

“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出了这种事,圣上若要怪罪,奴婢怕娘娘您…”

“笑话,”皇后把脸一沉,道:“这女人是本宫能看住的?她住在庵堂里,那是圣上他自己从外头找的女人,这女人不守妇道,关本宫什么事?”

“那圣上若是不来呢?”严嬷嬷问皇后道:“毕竟现在圣上跟娘娘还生着气呢,奴婢怕圣上不肯移驾。”

“你就跟他说,”皇后道:“事关皇家子嗣之事,请他务必来中宫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严嬷嬷领了命后,退出了中宫大殿。

等严嬷嬷到了御书房的高台下,侍卫拦着没让她上去,告诉严嬷嬷世宗已经去上朝了。严嬷嬷便只有在御书房的高台下等着。

世宗为了安锦绣罢朝了三日,这几日的早朝都散得很晚。这一天一直过了中午,世宗才带着一帮子朝中重臣回御书房继续议政。

严嬷嬷凑不到世宗的跟前去,吉和手下的太监们也不肯代她去向世宗通禀一声。严嬷嬷在高台下,眼巴巴地看着朝中的大人们进进出出御书房,也不敢上到高台上去。

奉了皇后的命令来催严嬷嬷的人,来了好几拨,跟严嬷嬷站在一起,看看御书房那里,门里门外都站着朝臣的景象,她们这些奴婢没一个敢上去求见的。

严嬷嬷在高台下一等就是一天,等世宗见的最后一个朝臣离开了御书房后,宫门也到了落锁的时候。

“这不是严嬷嬷吗?”雨停后,月上三杆了,吉和才慢吞吞地从高台上走下来,站到了严嬷嬷的跟前道:“你有什么事吗?圣上还在批折子。”

严嬷嬷能听的出来,吉和这是在让自己滚。后宫之事有朝政重要吗?圣上在批阅奏折,哪有闲空见你这个奴婢?识相的就应该自己滚走。“吉总管,”严嬷嬷低着头,假装听不懂的跟吉和道:“皇后娘娘想见圣上一面。”

吉和说:“你回去跟皇后娘娘说,奴才吉和会把她的话禀报给圣上的。”

“吉总管,”严嬷嬷说:“皇后娘娘此次有要事要见圣上,事关皇家子嗣之事,吉总管还是速速去禀报圣上吧。”

吉利一愣,皇家子嗣之事?宫里的哪个妃嫔娘娘又怀上龙种了?这时候管着后宫的是芳华殿宋氏贵妃,宋妃不来报喜,反而是皇后来报喜?

“事关重大,还请吉总管快些去吧,”严嬷嬷催了吉和一句。

“你等一下,”吉和转身往高台上走去。

世宗这时候还伏案忙碌着,他想尽快把这几天积下来的奏折都批完了,好让他有时间再去庵堂看看安锦绣母子。听了吉和的禀报后,世宗也是一愣。

事关皇家子嗣之事,世宗心里立刻就在想,项芸这个女人又要玩什么花样?

“圣上,您看?”吉和站在下面问世宗。

“让她等着,”世宗还是手里的御笔不停,跟吉和说了一声。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亮之时,刚停了一阵子的雨又下了下来。

皇后在中宫里足足等了世宗一天,看见世宗走进殿房里后,便对左右道:“你们先出去。”

世宗往殿房里的正位上一坐,道:“有什么事,你要跟朕单独说?”

皇后说:“臣妾以为严嬷嬷已经跟圣上说了,是事关皇家子嗣之事。”

“怎么,”世宗道:“皇后现在还在管着六宫?”

“臣妾一日还住在中宫里,这六宫就没有哪个女人是臣妾不能管的,”皇后跟世宗针锋相对道。

“说吧,”世宗不耐烦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发妻道:“朕的哪个子嗣出了事?” 

192都是傻子

安锦绣没有去关心这个晚上,帝后二人会在中宫殿里谈些什么,她也不关心世宗听了皇后的话后,会是怎样的怒不可遏,她只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床上,一刻也舍不得撒手。

“主子,”袁义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来。

“是元志来了?”安锦绣下意识地抱紧了儿子,问道。

绕过屏风走进来的人是不安元志,而是上官勇。

安锦绣惊得坐在床上一挺腰,就要下床。

“别,”上官勇忙跨了一个大步,走到了床榻前,伸手按住了安锦绣,“躺着吧。”

“将,将军?”安锦绣吃惊道:“你怎么会来?”

“反正都是送孩子,”上官勇坐在了床榻边上,跟安锦绣说:“元志来,跟我来不都一样?”

安锦绣望着上官勇,这一分别又是一年多,上官勇的样子没有变化,只是眼神看着不像当年那样明亮了,安锦绣想说些什么,问问上官勇过得好不好,却只低了头,把两行眼泪逼了回去。

上官勇把怀里带着的小婴儿放到了安锦绣的床上,就好像他是家里那种朝出暮归的男主人一般,跟安锦绣说:“这小子倒是好养活,喂他什么都吃,也不怎么哭,不然我一定没办法把他藏在军营里。”

安锦绣看了看被上官勇放在了自己被上的小皇子,把怀里的儿子往上官勇的眼前一送,说:“这是我们的儿子。”

上官勇想抱过来看,可是看安锦绣抱着不松手,便就着安锦绣的手看自己的儿子,小小的一团,真像安元志说的那样,是个大胖儿子。“这儿子像你,”上官勇望着安锦绣笑道:“以后一定是个俊小子,不像我。”

安锦绣低头亲了亲儿子,一狠心把儿子放到了上官勇的手上,说:“你要好好教他,只是不要打他,他没有娘亲照顾…”安锦绣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好,我不揍他,”上官勇答应道:“这儿子我给取了一个名字,叫平宁,你看行不行。”

“平宁?”安锦绣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宁儿会高兴的。”

想起那个被人杀死焚了尸体的小妹,夫妻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啊啊,”睡在了父亲手上的平宁,这时叫了起来,手脚乱挥着,头向安锦绣这里扭着,像是在找安锦绣。

“他,”上官勇问安锦绣:“这小子想干什么?”

“乖,”安锦绣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以后要听你爹的话,不然让你爹揍你!”

想到安锦绣方才还要自己不要打儿子,这会儿又吓唬儿子不听话就要挨揍,上官勇笑了起来,说:“我真揍他,你舍的?”

安锦绣望着上官勇,眨一下眼睛,也笑了起来,“儿子是你养,子不教父之过,你要好好教他,能,能不打就不要打。”

“这要是个女儿我就不动手,”上官勇望着在自己手里乱动着的儿子,低声道:“儿子不打不成材,放心吧,我不会冻着饿着他,日后他要是真有出息,就也从军。”

“我也以为会是个女儿,”安锦绣叹了口气,“没想到是个儿子,看着就调皮,一定不好带。”

看安锦绣发愁的样子,上官勇把安锦绣搂到了怀里,说:“辛苦你了,这个儿子我一定让他成材,你就放心吧。”

“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放心?”安锦绣说:“你以后要是再找一个女人,要找一个心肠好的,要能善待我儿子。”

上官勇听了安锦绣的话,想生气,可是马上又想到了周宜府里的那个女人,心虚之下,他哪儿还有心思跟安锦绣生气,说道:“我就你这一个女人,除了你,还有谁能看得上我?”

安锦绣把脸埋在上官勇的怀里没有吱声,随着官位的一步步往上,日后盯着上官勇的女人不会少,还说什么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上官勇跟安锦绣说,听到她生产的时候,他有多担心,可是又觉得说这些没用,孩子都生了,他再说这些就太矫情。

“你要防着白承泽一些,”安锦绣突然就跟上官勇道:“不要落把柄在他的手上,还有,他若是让你杀什么人,尽量推给别人去做,自己不要动手。”

“嗯,”上官勇说:“我知道了,你进宫后也要小心,不要再让皇后害了。”

“元志都跟你说了?”

“嗯。”

打更声这时传进了屋里,已经三更天了。

安锦绣抬头看着上官勇,道:“你该走了,带着平宁走吧。”

上官勇想吻安锦绣,却一吻没能吻上。

安锦绣的手捂着上官勇的嘴,“我身上都臭了,不好看,你不准记得我的这副样子!”

“你什么样都好看,”上官勇憨憨地道:“哪有味道?我没闻到。”

安锦绣嗔怪地看了上官勇一眼。

上官勇把安锦绣捂着他嘴的手往下一拉,低头就吻上了安锦绣的嘴唇。

吻在一起的两个人久久没有分开,虽然没办法再缠绵在一起,可是这一个吻已经让他们知足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就算见面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上一句话。

站在窗外的袁义,看看天色,敲了敲窗户。

吻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一惊,分开后,望着彼此都是神情不舍。

“你不要忘了我,”安锦绣跟上官勇说:“不管日后的那个女人有多好,你也不忘了我。”

上官勇摸着安锦绣的头发,安锦绣的脸上看不到血色,拉着他的手上,能清楚地看见青色的血管,上官勇都不敢用劲去碰安锦绣,怕他粗手粗脚地把安锦绣给碰坏了。“我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上官勇在安锦绣的耳边说道:“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就你这一个女人。”

上官勇抱着平宁走了出去,脚步迈得虽然迟缓,却没有回头。

安锦绣呆坐在床榻上,直到袁义进来跟她说上官勇已经走了,安锦绣才满是愁怅地跟袁义道:“我们都没能说上几句话,他就这么走了。”

“将军不能久留,”袁义没办法完全懂安锦绣的心思,劝安锦绣道:“他这次来已经是冒险了,主子你就不要怪他了。”

“我怎么会怪他呢?”安锦绣低声说了句,看看睡在自己旁边的白承意,跟袁义道:“把他抱去给奶娘吧,天亮后,圣上就会来了。”

袁义把白承意抱起来,说:“这衣服是将军为他备下的,是不是要换了?”

安锦绣自己动手替白承意换了衣,还特意跟袁义两个人就着烛光,仔细看了白承意的身上,怕白承意身上要是有胎记什么的,让奶娘们看出不对来。

“没事,”袁义把白承意的小身子看了一遍后,跟安锦绣说:“小主子就是比少爷瘦了点,其他的没什么。”

“这孩子怎么不醒呢?”安锦绣看她跟袁义这样翻弄白承意,白承意都不醒,不禁又担心道:“这孩子是不是身体不好?”

袁义轻轻拍了拍白承意的小脸蛋,看白承意连眼都不睁,便也有些担心了,上官平宁那个小少爷,就是没人动他,还一刻也不老实,这个小主子怎么就没动静呢?“那我让荣太医给他看看?”袁义问安锦绣道:“是不是将军他们给他吃的东西不对?”

安锦绣点了点头,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可以后就是她的儿子了,她不能不担心。

荣双被袁义叫了来,心里还有点紧张,安锦绣的身子就已经是他的一难了,要是九皇子的身体再不好了,他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睡不醒,”安锦绣跟荣双说:“荣大人你给他看看,是不是病了?”

荣双看了看被安锦绣抱在手里的小主子,说:“怎么瘦了?”

“不,不知道啊,”安锦绣低着头道。

“主子没有奶水,”袁义这时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

荣双知道安锦绣没奶水,可是不是有奶娘吗?看了一眼袁义后,他替白承意把脉。

“怎么样了?”安锦绣一直等荣双收了手后,才问道。

“没什么事,”荣双说:“九殿下这个年龄就是爱睡,安主子就让九殿下睡好了,要让奶娘们多喂九殿下几回奶。”

安锦绣也不知道上官勇他们这两天,有没有给白承意喝过奶,军营里好像也找不到能喂奶的人,安锦绣亲了一下白承意的脸后,跟袁义说:“把他抱去给奶娘她们吧。”

荣双看着袁义把小皇子抱出去了,才跟安锦绣说:“安主子又睡不着觉了?”

安锦绣捂嘴打了一个呵欠,说:“我就是担心九殿下,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荣双还想问问白承意怎么两天的时间就瘦了,但看安锦绣累了的样子,只得先告退了。

安锦绣从枕边拿起她为白承意换下的小衣服,这其实只是一块布,看着颜色已经很旧了,不知道是从安元志还是从上官勇的旧衣上扯下来的,“紫鸳,”安锦绣喊屋外守着的紫鸳。

紫鸳应声跑了进来,说:“主子怎么了?”

“把它烧了,”安锦绣把旧布递给了紫鸳,这布她就是想留,也留不住。

紫鸳接过布,扔香炉里点火烧了。

上官勇站在庵堂后的山上,上官平宁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不安生,“你娘就在下边的庵堂里,”上官勇跟儿子说:“以后你就见不到她了。”

上官平宁的小手拍到了上官勇的脸上,肉乎乎的小手,一点力道也没有,连挠痒都不够,却让上官勇的心一阵难受。

“傻儿子,”上官勇跟儿子念叨着:“还能看到你娘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多看几眼,跟爹一样,都是傻子!”他有很多话要跟安锦绣说的,最后见了面,却也只是说了那几句话,这样的自己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193赐安氏白绫

许兴带着自己的兄弟们站在庵堂的大门外,正感叹着京都城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时候,一队车马就由远及近,到了他们的面前。

“奴才叩见圣上!”御林军们一起跪地行礼,算着日子,他们也觉得世宗也该来庵堂看安主子了。

世宗下了马,这一回却没有急着进庵堂去,而是站在了庵堂的台阶下等着。

许兴诧异地抬头,以为这一次世宗又带了什么能搏美人一笑的东西来,却没想到看到一个女子自己走下了马车。这女子身上的衣裙看着不是宫装,可是那上绣着的丹凤朝阳图,让许兴这个小小的御林军校尉,也能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了。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许兴马上又冲这女子磕头道。

许兴这一喊,其他的御林军们甭管相不相信这个女子就是当朝国母,也都跟着磕头,喊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世宗看着皇后下了车,这才转身往庵堂里走去。

皇后站在台阶下,看看眼前的这座庵堂,青瓦灰墙的庙宇,在晨光中显得庄重肃穆。皇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在佛门清净地住着的女人,竟然还要红杏出墙,可见贱人就算当着佛祖的面,该淫荡的时候还是要淫荡。

“你在看什么?”世宗回身问皇后道。

皇后走到了世宗的身后,小声说了一句:“地方是好地方,就是多了一个脏人,平白污了这么好的山门。”

世宗转身就进了庵堂,这个时候他对皇后的话不是全信,至少也有八分相信。皇后可能不在意他这个皇帝,可是皇后在意她的皇后之位,拿皇后之位做注了,皇后这样的举动,让世宗不得不去想,安锦绣是不是真的叛了他。

安锦绣坐在床上,听见房门被人大力地推开,扭头看时,世宗已经到了她的床榻边。

“圣上?”安锦绣的面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世宗看了看这间屋子,家具摆什还是那些,也看不出这里面有能藏人的地方。

“圣上,你怎么了?”安锦绣问世宗道:“您,您在看什么?”

世宗坐在了床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害怕了,把身体一缩,说:“圣上,您这是怎么了?”

世宗还是不说话,就盯着安锦绣看。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了,“圣上,是臣妾惹圣上生气了?”

“承意呢?”世宗问安锦绣道。

“承意在奶娘那里,圣上要见他吗?”

“朕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朕。”

安锦绣点了点头,说:“圣上要问臣妾什么?”

世宗的手抚上了安锦绣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安锦绣道:“承意是谁的儿子?”

安锦绣变了脸色,“什,什么?”

“承意是谁的儿子?”世宗又问了一遍,语调还是一字一句。

安锦绣呆愣住了。

“说!”世宗喝了一声。

“承,承意是圣上的儿子啊,”安锦绣说道。

“你知不知道皇家有验子的方法,”世宗道:“承意是谁的种,朕一查便知,朕只是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真话,说,承意是谁的儿子。”

“圣上是在跟臣妾说,承意不是圣上的儿子?”安锦绣反问世宗道。

“回答朕的话,”世宗看着安锦绣的眼中,没有了昔日的温和。

安锦绣说:“是,”但眼中的慌乱逃不过世宗的眼睛。

“是?”世宗道:“皇后说那是个孽种,锦绣,你觉得朕应该相信你们中的哪一个?”

“皇,皇后?”

“没错,是皇后,”世宗道:“这个女人虽然不讨朕的喜欢,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叛朕!你呢?!”

安锦绣望着世宗,有苦难言的样子。

“跟朕说实话!”世宗吼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低头不语。

“你,”安锦绣的这种态度,让世宗瞬间暴怒,就算他当年在宫里艰难求生,也没有受过如今这样的羞辱,“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世宗怒问安锦绣道:“朕到底要怎样待你才算好?说话啊!”

“臣妾…”

“闭嘴!”世宗道:“你是谁的臣妾?”

安锦绣闭上了嘴,可是想想还是又问世宗道:“圣上是要杀我吗?就因为皇后的一句话?”

“没有人敢叛朕,”世宗怒道:“你竟然敢叛朕?”

“项氏也不叛了圣上?”

“你,”世宗气急,伸手就将安锦绣挥到了床下,“说,那个男人是谁?!”

跌到了床下的安锦绣,吃了一疼,但不管世宗问她什么,她都不言语了。

皇后推门走了进来,绕过屏风就看到了跌在地上的安锦绣。“原来这个就是圣上养在外面的安氏了,”皇后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高高在上地看着安锦绣,这个女人此时披头散发,没有上妆容,还在做月子中,身上隐隐有一股味道。只是皇后看着安锦绣的脸,这张素面朝天,没有血色的脸,看着连她这个女人也要承认,这是张漂亮的脸蛋,放在后宫的美人堆里,这个也是出挑的一个。

“你进来做什么?”世宗怒气冲冲地问皇后道。

“久闻其名,臣妾自然是进来看看这个安氏美人长什么样,”皇后用脚尖挑起了安锦绣的脸,说道:“知道本宫是谁吗?”

安锦绣看着皇后,这就是下令杀上官全家的女人了,面黑,五官也过于刚正。这样的相貌放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是英俊,可是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就只能说是女生男相,天生带煞了。

“圣上,她还敢瞪臣妾,”皇后看安锦绣竟然也打量她,不禁跟世宗说道:“我说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叛了圣上呢,现在看起来,安氏你的胆子的确不小啊。”

“娘娘,为何不放过我?”安锦绣小声问皇后道,这声音虽小,却让世宗与皇后都能听清。

“不放过你?”皇后冷笑了一声,一脚将安锦绣踢得在地上滚了一滚,“你也配说这种话吗?贱人!”

“娘娘如何知道我儿子不是皇子的?”安锦绣捂着被皇后踢到的胸口问道。

皇后望向了世宗,说道:“圣上听到她的话了?到了现在她还要逞口舌之快。”

世宗只听到了我的儿子不是皇子这句话,其实这话也可以理解为,安锦绣在说,你凭什么说我儿子不皇子的?但是这个时候的世宗想不到这一点,怒火和被羞辱之后的耻辱感,几乎将世宗的理智全部烧尽。

“贱人,”皇后扭过头还是骂安锦绣道:“你的那个奸夫是谁?”

蠢货,安锦绣在心里也骂了皇后一句,当着皇帝的面问奸夫?这个女人若不是跟着世宗一起共患难过,皇后之位真的不应该由这个女人来坐。

“本宫问你话,你没有听到?”皇后又踢了安锦绣几脚。

皇后是练过武的人,这几脚下去,安锦绣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那个人是谁?”世宗这时候没有心疼的感觉了,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没说话。

“你还要护着那个男人?”皇后好笑道:“自己的命都没了,你还要护着他吗?圣上,看来安氏对那个男人还是有情啊。”

“你出去,”世宗冲皇后道。

“圣上还有话要跟这个贱人说?”皇后说:“直接处死好了,趁着这会儿知道这桩丑事的人还不多,尽早把这个贱人处理掉吧。”

“朕让你出去!”世宗冲皇后也吼了一声。

皇后斜了安锦绣一眼后,一甩袖子,转身往外走,嘴里还道:“臣妾告退。”

屋子里又只剩下安锦绣与世宗两人了,世宗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低声问道:“朕再问你最后一次,承意的父亲是谁?”

“圣上既然不信我,那又何必再问?”安锦绣抬头望一眼世宗,眼神里还透着一丝哀求。

世宗一脚踢倒了花鸟的屏风,屏风上镶着的琉璃碎了大半,“朕竟然会对你这种女人好!”世宗指着安锦绣大声吼道:“朕对你还不够好吗?安锦绣,你竟然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你怎么对得起朕?!”

安锦绣在地上哽咽了一声。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是上官勇,安锦绣在心里道,我名正言顺的丈夫!

“说话!那个男人是谁?!”世宗几乎想对安锦绣动手,只是地上的那滩血迹,又让世宗看得有些心惊,“你真的要护着那个男人?”世宗蹲下身,挑起安锦绣的下巴,道:“算算你怀孕的日子,上官勇那时也在京都城里吧?承意是上官勇的种?”

安锦绣笑了一声,眼泪顺着脸庞滑下,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绝望之中,“上官勇,”安锦绣笑道:“哈哈哈,上官勇,圣上竟然说是上官勇。”

“不是上官勇又是谁?这庵堂里的侍卫?”

“圣上说我人尽可夫好了,”安锦绣说道:“不过就是死,我早就该死了。”

“你!”世宗怒极了,到了这种时候,安锦绣还要护着那个奸夫!世宗拽着安锦绣的手,把安锦绣就这么一路拖出了房间。

“主子!”院子里紫鸳惊叫了一声。

一个世宗的贴身侍卫上前一巴掌,把紫鸳打在了地上。

皇后站在门前,看着世宗道:“圣上问完话了?要怎么处置这个贱人?”

紫鸳要叫我家小姐才不是贱人,却被袁义死死地拉住了手,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穴位被制住了,紫鸳是张大了嘴,也叫不出声来了。

世宗将安锦绣扔下了台阶,说道:“来人,赐安氏白绫。”

“圣上真的舍得?”皇后望着台阶下无力起身的安锦绣,解恨地道:“就这么杀了?”

“赐她白绫,送她上路!”世宗怒吼了一声。 

194辱人不洁

世宗赐死安锦绣的话一出,院中顿时寂静下来,紫鸳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还不把这个贱人拖下去?”皇后冷冷地说了一句。

“安主子犯了何事?”这个时候,荣双开口问道。

世宗铁青着脸不说话。

安锦绣抬头,冲着皇后一笑,这笑容轻蔑,让皇后看着恼火,脑中一热之后,皇后脱口便说道:“这个贱人不守妇道,皇家如何能留她?!”

这种没脑的女人竟然在后位上一呆几十年,安锦绣知道皇后是个有武夫脾气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的无脑。

院中的人变得愕然,有的更是抬头看向了世宗与安锦绣。皇后的话说得太直白,安锦绣不守妇道,那就是说九皇子白承意不是世宗的子嗣?这怎么可能呢?

“把她拖下去!”皇后这时又大喊了一声。

两个中宫殿的女官上来,将安锦绣拖着就走。

皇后不无得意地道:“找个偏僻的地方送她上路,这里毕竟是供佛的地方,不要脏了佛祖的这处地方!”

眼看着安锦绣被拖出了院去,世宗的目光扫向了院中的侍卫们,安锦绣他都不留了,这些守着安锦绣的人他还怎么留?

“圣上!”韩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世宗喊道:“安主子冤枉!”

皇后冷笑道:“你这奴才…”

“闭嘴!”世宗开口道。

皇后看着韩约也是少年英俊,想跟世宗说这个英俊的侍卫也许就是安锦绣的奸夫也说不定,可是被世宗这一喝,皇后不太甘心地闭了嘴。

吉和这时走到了世宗的跟前,声音发颤地跟世宗小声道:“圣上,人死就不能复生了。”

世宗看向了吉和,目光冰冷地道:“你想跟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