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妃看白承泽到了,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戏可看了,便起身辞。

白承泽不等魏妃走,就跟云妍道:“你有什么好哭的?父皇已经把你许给了安家的五少爷,云妍,五哥要恭喜你,你的亲事这回算是定下了。”

白承泽此话一出,宫室里的人都呆住了。

271一家四口的脸面

“魏妃娘娘请吧,”白承泽看了呆站着的魏妃一眼,笑着说了一句。

魏妃不好与白承泽说话,只是呆愣愣地看向了同样魂飞天外的沈妃。

“来人,送魏妃娘娘出去,”白承泽命跟着他进来的永宁殿宫人道。

魏妃被两个宫人“请”了出去。

卧房里就剩下母子,兄妹三个人了,沈妃问白承泽道:“你方才说什么?”

白承泽道:“父皇把云妍指给安元志了。”

“又是因为安锦绣那个女人?!”沈妃从云妍公主的床榻上跳了起来,大叫道:“我要去见圣上!我要问问他,安锦绣那个女人给他灌了什么**汤!”

“姐弟相奸,”白承泽没有安慰沈妃,而是冷冷地说了四个字。

沈妃一下子便噤了声,惊恐不已地看着白承泽。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白承泽摇头笑了笑,说:“母妃,你就没有想过,就算安锦绣这一次死了,父皇能饶过给她房间风流快乐的你吗?”

“是,是安,是安锦颜,这与我何干啊?!”沈妃慌忙道。

“你给父皇的说词是什么?”白承泽道:“光把事情推到太子妃的身上,父皇就能饶过你了?”

“我,”沈妃被白承泽的目光盯得抬不起头来,说:“你不要这么看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白承泽说:“我与安锦绣都说好了,母妃你却要治她于死地,你这叫为我好?”

“你对她只是利用吗?你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沈妃这个时候豁出去一般,怒道:“这种事你竟然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你的母妃吗?!”

白承泽飞快地看了云妍公主一眼,见云妍公主还是痴痴呆呆地睡在床上,便跟沈妃道:“你跟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要是说了,我们还用活了吗?”沈妃道:“安锦绣不死,你就毁了!”

“那现在呢?”白承泽道:“你的脸肿着,安锦绣那里有荣双为她看病,母妃,我看你的样子,在父皇面前也哭过了,你的眼泪有安锦绣的有用吗?”

沈妃往外走,嘴里道:“我去见圣上!”

“外面有御书房的人看着,”白承泽道:“母妃你被禁足了吧?”

沈妃这才又停了步子,转身望着白承泽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怪我。”

“儿子不敢,”白承泽嘴里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安锦绣,”沈妃这时自言自语一般地念道:“为了一个安锦绣,他连云妍都不要了,我在他那里又算什么?”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白承泽道:“圣旨很快就会过来,母妃你准备一下吧。”

“什么圣旨?”

“为云妍指婚的圣旨,”白承泽说:“不然母妃以为是什么?”

沈妃宁愿一会儿来的,是废她贵妃之位的圣旨。

“安元志,”云妍公主这时在床上开口道:“父皇要将我嫁给安元志?”

白承泽回身看着床榻上的妹妹道:“没错,事已至此,你不嫁安元志又能嫁谁?”

“他害了我,我还要下嫁给他吗?!”云妍公主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疼痛这会儿都顾不上了,冲白承泽大喊道:“奸淫是重罪,到了我这里,就是我下嫁吗?!”

白承泽看了看跌坐在一边的沈妃,道:“你**于他,若是将他处死,你怎么办?”

“我做姑子去!”云妍公主叫道:“这辈子没有男人,我还不活了吗?”

“你这辈子的男子就是安元志了,”白承泽没跟云妍公主发急,说道:“父皇圣心已定,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云妍公主掀被子就要下床,嘴里嚷着:“我要去见父皇,我要问问他,我是不是他的女儿!”

白承泽道:“父皇不会见你。”

“那我就去大街上嚷嚷,父皇不要脸面,我还要什么脸面?我去大理寺告安元志!”

“混帐!”白承泽给了云妍公主一巴掌,没打到脸上,还是打在了肩膀上,把云妍公主打躺了回去,道:“我皇家的脸面已经被你丢尽了!你还嚷什么?!”

云妍公主挨了白承泽的打,又是呆了一呆,随后就委屈地大哭道:“你打我!”

二皇子白承路赶进屋里的时候,沈妃与云妍公主哭成了一团,白承泽铁青着脸站在一边干看着。“母妃,”白承路喊沈妃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承泽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道:“这个时候,你就说点有用的话吧。”

白承路道:“我进宫之前就听说了,父皇要把云妍嫁给安元志,父皇是不是疯了?”

白承泽道:“云妍已经是安元志的人了,你说父皇疯没疯?”

“什么?!”白承路站着原地就是一跳,看着云妍公主的眼神就不对了,“云妍你与安元志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云妍公主听到二哥斥问自己的话,更是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白承泽动的那一下手,把云妍公主也吓住了,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再闹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妃护着云妍公主骂白承路道:“你这会儿才进宫来,是不是想着我跟云妍死了后,你好来替我们两个收尸?!”

白承路被沈妃说得发傻,说:“母妃,你怎么能不看着这丫头呢?”皇家的公主也跟外面的女人一样偷情?白承路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自己还能碰上这事。

“这事就不要再说了,”白承泽道:“安元志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白承路道:“他一个庶出的儿子配云妍?我祈顺朝有个庶出的驸马爷吗?”

白承泽说:“父皇已经命安家把安元志过继了,安元志成了别家的嫡子,不就没问题了?”

白承路一个没站住,往后退了一步,世宗这是有多喜欢安元志,连这种事都要下旨命安书界去办?“那杨家呢?”他问白承泽道:“杨家那里怎么办?”

“云妍与杨君成无缘,我们也不能强求,”白承泽冷着脸道:“以后杨家的事,二哥也不要再提了。”

“你,”白承路看着云妍气道:“你看上谁不好,看上一个奴才秧子的种?!”

沈妃哭道:“云妍不是自愿的,你骂她做什么?”

白承路看向了白承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云妍自愿的,那就是安元志强的了?

“母妃,”白承泽看向了沈妃道:“你要一直说这事,是想父皇把你与安锦颜设计的事说出来吗?到那时候,我想我们四人都会没脸吧?”

“母妃跟安锦颜又怎么了?”白承路完全糊涂了。

“二哥,你替我去杀了安元志!”云妍公主这个时候忍不住跟白承路喊道。

白承泽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我,”白承路一跺脚,追了出去。

“是母妃害了你,”沈妃抱着云妍公主哭道:“是母妃没用,斗不过安锦绣,也软不了你父皇的心。”

白承路追着白承泽出了云妍公主的屋子,与白承泽站在了院子里,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承泽苦笑道:“母妃这一回押错了宝。”

“云妍跟安元志是怎么回事?”白承路越听白承泽的话越急,说道:“是那个奴才秧子强了云妍?”

“母妃给安元志下了药,云妍被安元志抓了做消火的人,”白承泽说:“二哥,你说这事得怪谁?”

“这,”白承路傻了半天,说:“这怎么可能呢?!”

“这事就不要再说了,”白承泽道:“父皇也知道我们想与杨家结亲的事了。”

白承路说话的声音马上就小了下来,道:“父皇怎么会知道的?”

“我们的身边还是有父皇钉子,”白承泽小声道:“云妍嫁与安元志,对父皇来说就是自保,我们反对也没用了。”

“那,”白承路急道:“那云妍这步棋不就是废了?”

“安元志以后也一定会领兵,”白承泽微微眯了眯眼,道:“云妍若是能拿住他的心,她嫁与安元志,对我们也未必就是坏事。”

“你没看云妍现在恨不得杀了安元志?”

“成了夫妻她还怎么杀他?”

白承路在院子里背着手走了几圈,烦燥不已地骂道:“事情都安排好了,竟然还能出这事!永宁殿的人都是死人吗?!全都该死!”

“你现在骂有什么用?”白承泽也不耐烦了,冲白承路道:“回去为云妍准备添嫁妆的财物吧。”

“不是,”白承路道:“我没弄明白啊,安元志那小子是怎么跑进这里来的?母妃没事冲那小子下手做什么?”

“没法说,”白承泽道:“你回去吧,你在这儿也没用处。”

“我,”白承路手指点点白承泽,“行,我没用处,我走!老五,你劝劝母妃,这会儿总管六宫的是安妃,她有我们两个儿子在外面,她跟那个女人斗什么?”

白承泽冲白承路摆摆手。

白承路一路骂骂咧咧地走了。

白承泽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晚风,感觉身上凉快一点了,才又走回进屋里,这个时候沈妃和云妍公主也都哭完了。

“母妃去休息吧,”白承泽道:“我与云妍有些话要说。”

沈妃道:“有什么话,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白承泽看沈妃不肯走,也不强求沈妃离开,看着云妍公主道:“安元志你是一定要嫁了,母妃跟我说,你愿嫁杨君成,那安元志你也不必厌他,他比杨君成更好。”

云妍公主说:“他好在哪里?”

“至少你不必远嫁,可以留在京都城了,”白承泽道:“你过的好与不好,我们两个兄长和母妃都能看到,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272母女皆心寒

云妍公主听了白承泽的话,心却发冷。如果真心待她是妹妹,她今日受了这样的辱,就算在平常百姓家,哥哥们也会为了自家妹子,去找那个强了妹妹身子的男人拼命吧?这就是皇家,云妍公主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要在一心想着争皇位的二位兄长的身上指望什么呢?

沈妃抱着女儿这会儿也有心灰意冷的感觉,却还开不了口责怪白承泽口是心非,云妍这样,是她害的。

“今天你也累了,休息吧,”白承泽又说了几句听着贴心的话后,跟云妍公主道:“等安家安排好元志出继的事,你与他的婚事,父皇便会作主为你们操办了。”

云妍公主把身子背对了白承泽躺了。

白承泽没再说了,走出了妹妹的这间卧房。

沈妃替云妍公主把被子盖了盖后,追了出来。

白承泽让屋外院中的人都退下去了,站在廊下的台阶上跟沈妃叹气道:“你信谁也不能信安锦颜的话啊,那女人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你跟一个疯子合作,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

沈妃道:“你父皇还等着我给他一个交待呢,不然这间永宁殿你母妃就住不了。”

“安锦绣是安家二小姐的事?”白承泽问道。

沈妃点头。

“我若是母妃就会想想,安锦绣非完璧之身跟了父皇,还能成为千秋殿之主,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要与之为敌,”白承泽说道:“她是很美,可是宫里美貌的女人不止她一个,为何偏偏是她得宠?母妃就没想过吗?”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沈妃道:“你父皇为了得到她,必是费了一番心思,这样得到的女人定要好好珍惜才对。”

“她不是被父皇偷来的,而是抢来的,”白承泽道:“上官勇如今得着重用,父皇连他的命都留着,母妃觉得这又是谁的功劳?”

沈妃抬头看看了廊外的天空,没说话。

“跟聪明的女人合作,比跟她们为敌好,”白承泽说道:“母妃这段日子就呆在永宁殿里吧,也不要再见魏妃这些人了。在安锦绣想出办法对付母妃之前,我会想办法跟她道歉,让她让这次事就这么过去,不要再提了。”

“哪怕她打过我一记耳光?”沈妃问白承泽道:“就是这样,你也要跟那个二嫁之妇牵扯不清吗?”

“她能将母妃的脸打肿?”

“你父皇的巴掌,”沈妃道:“我现在不问你你父皇的事,我只问你安锦绣的事,你对这个女人若还是有情,你…”

“母妃,”白承泽打断了沈妃的话道:“你想将儿子也置于死地吗?她是父皇的女人,儿子对她还能有什么心思?她是宠妃,只是承意太小成不了气候,所以我保承意长大成人,她助我成皇,这样的交易,儿子觉得与情无关。”

“所以她打了我,也是母妃活该?”沈妃盯着白承泽道。

白承泽低了低头,随后看向沈妃道:“如果换作是母妃这样被人算计了,儿子想母妃也会甩出一记耳光吧?母妃,儿子不孝,现在不能为你做什么。”

沈妃猛地转身,背对了白承泽道:“你回去吧。”

“父皇那里母妃不用担心,”白承泽像是看不出沈妃伤心来,站在台阶上跟沈妃道:“只要云妍好好的出嫁,父皇就不会再罚母妃了。”

“罚不罚,我也送出去了一个女儿,”沈妃道:“五殿下,我问你,你日后做了皇帝,你要怎么处置安妃母子?”

“承意自然会被封王,”白承泽想都没想一下地道:“安妃可以随着承意去王府颐养天年,我保证让母妃不再见到她。”

“那上官勇呢?”沈妃道:“上官勇就能忘得了她了?”

“一个住在京都王府的高墙内,一个远在边关,”白承泽轻声道:“他们两个今生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母妃你还要担心什么?”

“红颜自古就是祸水,”沈妃道:“我还是觉得安锦绣该死,你若不听我的话就算了,只要你日后不要后悔就行。”

沈妃说完这话后,脚步匆忙地走进了云妍公主的卧室,像是一刻也不想与白承泽多呆了。

白承泽转身慢慢地走下台阶,盛夏夜的明月下,白承泽的身影在地上被拉得很长。沈妃和云妍公主这时都在伤心,可是她们只需流泪即可,她们的一切都还是指望世宗,指望着儿子、兄长。白承泽却每走一步都觉艰难,他无人可指望,只有靠自己。

慎刑司里,安元志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袁义正在把自己往一张担架上放。

“醒了?”袁义听见了安元志轻微的呻吟声后,忙就喊安元志道:“少爷,少爷?”

安元志闭着眼道:“你怎么来了?”

“大人,”袁义把安元志重新又放回到了牢房里的石床上,喊牢房外的太医道:“少爷醒了,您再给他看看吧。”

太医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进来,给安元志又上了一次伤药,然后跟袁义道:“安五少爷的伤处一定不能沾水,否则伤口化脓就难办了。”

“那他这样就没事了?”袁义问道。

“安五少爷还是身体底子好,好好养着,会慢慢好起来的。”太医对于安元志昏了这么半天就能醒过来,还挺佩服,练武出身的人跟一般人还就是不一样。

袁义对着这太医千恩万谢了一番,把这太医送了出去,回来再看安元志时,就看见安元志这么一会儿工夫,身上的汗就疼了出来。

“太医?”安元志跟袁义说:“圣上不杀我了?”

袁义往石床的边上一坐,说:“恭喜少爷了,你成了驸马爷了。”

安元志把眼一睁,瞪着袁义道:“你说什么?”

袁义说:“圣上把云妍公主指给你了。”

安元志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袁义吓得就要起身去叫刚走的那个太医。

“没事,”安元志忍着疼抓住了袁义的手,道:“我要娶云妍公主了?”

袁义擦着安元志嘴角的血,说:“主子之前就猜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了,就是怕你会不高兴。”

安元志闷了半天没说话。

袁义就说:“做驸马爷也没什么不好吧?”

安元志拉了袁义一下。

袁义把耳朵附到了安元志的嘴边。

安元志跟袁义耳语道:“他要了我姐,我再娶他的女儿,这叫什么事?!”

袁义苦笑道:“能活命就行了,你还想这些?天下人有几个知道主子是少爷你的姐姐?这样圣上才能更放心呢,谁还会再疑主子是安家二小姐了?”

“那女人我又不喜欢,”安元志嘟嚷道。

“圣上让太师将你出继出去,”袁义假装没听到安元志抱怨的话,跟安元志说道:“这样一来,少爷就有嫡子的身份了。”

这事在安元志听来是件好事,他早就想跟安家一刀两断了,“我要给谁家做儿子去?”他问袁义道。

“还是要在浔阳安氏里找,”袁义替安元志不停地拭着汗,小声道:“我想太师怎么样也不会让少爷你这个驸马爷姓别的姓去吧。”

安元志嗤笑了一声,疼得抽一口气,说:“你来我这里,我姐那里谁看着?”

“韩约带人守在千秋殿外面,”袁义说:“将军因为少爷今天闹得这一出,得了一个治下不利的罪,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外面罚跪呢。”

“妈的!”安元志骂了一声,突然想起安锦颜来了,说:“安锦颜那个贱人呢?还活着?”

“被圣上关到东宫去了,”袁义说:“主子说这个时候圣上不会让太子妃死的,她的命还有用。”

“她的命还有什么用?”

“我没来及问,圣上让我送少爷回府去,趁着天黑走,这样没有多少人会看见少爷的这副样子。”

“贱人!”安元志一气之下,咳呛着又是几口血吐了出来。

袁义用毛巾接了安元志吐出的血,小声道:“你这次伤到内腹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养着,最好连床都不要下。”

“我不甘心!”安元志跟袁义气道:“那个贱人这么害我们,我就是要不了她的命!”

“这次之后,也没人会再陪着她疯了,”袁义给安元志输了一些内力,“主子都不气了,你还气什么?还有一个公主等着你娶呢。”

想到自己会娶云妍公主为妻,安元志是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他对白氏皇族就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好点了吗?”袁义撤了抵住安元志后心的手。

“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安元志突然对袁义道:“你要是女人,我一定娶你为妻。”

袁义先是一愣,然后就噗得一笑。

安元志却一脸认真地道:“我说真的,我要是个女人,我就嫁你!”

“少爷就不要拿袁义穷开心了,”袁义把安元志抱到了担架上,说:“我是阉人,少爷就是个女儿身,袁义也娶不了少爷。”

安元志抿着嘴,这才发觉自己方才那几句话很傻。

袁义把牢房外的两个大内侍卫叫进来,叮嘱着:“他身上伤重,你们轻一点。”

两个大内侍卫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将安元志抬出了慎刑司。

一行人到了宫里的一处侧门时,早就等在这里的庆楠跑了上来,伸头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安元志,说:“怎么样了啊?”

“没事,”安元志见到庆楠,有点抹不开面子地道:“让你们担心了。”

安元志的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庆楠也看不见安元志到底伤成什么样了,苦着脸跟安元志说:“你今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把圣上气成这样?你姐夫现在还跪御书房那儿呢!”

273家门不幸

“我,”安元志没脸告诉庆楠发生了何事,心下一急,又咳了起来。

“他伤得重,”袁义忙上前来道:“等上官将军回来,庆将军你跟他说一声,就说袁义把五少爷送回安府去了。”

庆楠替安元志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跟袁义说:“看他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他姐夫回来后,我跟他说,你们快走吧。”

袁义带着大内侍卫们将安元志抬出了宫门。

庆楠在安元志一行人走了后,抬起手看了看,手上沾着安元志方才吐出来的血。庆楠眉头皱皱,轻轻地骂了一句:“妈的,这都他妈出什么事了?!”

袁义和安元志听到庆楠的话后,就知道安元志强了云妍公主的事,这个时候还没宣扬到全宫皆知的地步。

“没事了,”袁义拍拍安元志的手安慰道,在安元志手心里划了六个字,家丑不可外扬。

安元志咬着牙没吭声,任由大内侍卫把他抬上了一辆马车里。

等袁义把安元志送到安府,安府里寂静无声的,让袁义都要错觉安府对今天宫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了。

“袁总管?”跟着过来的大内侍卫们看着安府紧闭着的,连灯都没有点上的大门也有点摸不清状况了,这是要把马车里的安五少爷拒之门外的意思吗?

袁义走上了安府大门前的台阶,抬手就敲门。

门不一会儿从里面被打开了,安家大公子安元文一个人站在门里。

“大少爷,”袁义看见安元文还是行了一礼,恭敬道:“奴才等送五少爷回府了。”

“把他送进来吧,”安元文站在门里不出来。

袁义冲身后的大内侍卫们打了一个手势。

两个大内侍卫又把安元志从马车上抬了下来,安元志这个时候晕乎乎地半睡半醒着,也不想说话,只睁眼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安府大门。

袁义本想将安元志送回安府就回宫的,可是看安府这个样子,他也不敢走了。安元志这个时候,别说安府里的家丁护院了,就是来个小孩子,也能要了安元志的命。

安元文也没看安元志一眼,看大内侍卫们抬着安元志进家来了,转身就走,脚步还走得飞快。

大内侍卫们暗自咂舌,都听说过安家的兄弟间,安五少爷跟嫡出的四位兄长就是仇人,现在看安家这个长公子的样子,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的弟弟半死不活地躺这儿,这位连一眼都不看的。

“袁义你回去吧,”安元志进了家门后,就跟袁义说。

袁义把安元志伸出来的手放回到毯子里去,说:“我送你回房后再走,我不急着回宫。”

安元志便笑道:“你还怕他们杀了我?”

“别瞎说,”袁义道:“我还没听过有杀儿子的父亲。”

“我就快不是这家的人了!”安元志这时大声道:“以后我解脱了,这里的废物们也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走在前面的安元文身形趔趄了一下。

“够了!”袁义恨不得捂上安元志的嘴,说:“你身上的伤好了?不疼了?”

安元志这才消停了下来。

安元文把一行人带到了安元志住着的院子里,一路上袁义等人都没见到一个安府中人。安太师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安元志与云妍公主的事,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工夫。

“太师,”袁义进了安元志的卧房,看见等在这里的安太师就要行礼。

“先把元志放床上去吧,”安太师挥手让袁义等人不要给他行礼了,指指开着门的内室对袁义道:“大夫在里面等着了,先给这个孽子看伤。”

一夜之间,安元志在安太师的口中从逆子变成孽子了。

袁义瞪了安元志一眼,不让安元志开口再跟安太师起争执。

安元志没吱声,让大内侍卫们看见他与安太师吵嘴的样子,在祈顺孝为天的世道里,他的名声传出去,不知道又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大内侍卫们将安元志安顿在床上后,都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等着。

安太师走进内室来,跟袁义一起看大夫为安元志看伤。看到纱布下面,儿子祼露在外面的白骨之后,安太师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心疼起来。

袁义跟安太师说:“太医说五少爷好好养着就行。”

安太师问他特意请来为安元志看伤的大夫道:“这样的伤,好好养着就行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好好养着了,五少爷的身上这回会留下疤了,以后出汗会成问题。”

安太师想骂安元志自作自受,可是看到安元志这会儿又疼到发青的脸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便什么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夫为安元志看伤,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换下来的纱布上全都沾着血,至于安元志没一块好皮的身上,除了大夫外,没人忍心去看。

“这屋里一定要通风,”大夫为安元志重新上过了伤药后,留下了一张药方,跟安太师道:“五少爷一定不能中了暑气。”

安太师一一答应了大夫的医嘱,亲自送了大夫出门,吩咐大管家为大夫准备一间上房,留大夫在府里,以防安元志的伤再有不好,大夫也好及时给安元志看。

这位京都城里有名的大夫也不推辞安太师让他留府看诊的请求,安府给他的诊金只会多不会少,况且也没有人会拒绝跟安氏这样的权贵门弟拉近关系。

“你去守着我姐吧,”安太师出去后,安元志就跟袁义说:“我现在也明白了,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姐和你以后都要小心。”

“少爷,”袁义替安元志小心地把薄毯盖上,说:“主子其实还有话让我问你。”

安元志说:“我姐还有什么话?”

“你对云妍公主是怎么想的?”袁义问道。

安元志蹙一下眉头,说:“我没怎么想。”

袁义说:“你们就要成夫妻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你没想过?”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我姐还真是会操心,我能怎么想?云妍公主只要能安心跟我过日子,我自然不会对她坏。”

袁义觉得安元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不容易了,他是知道安元志这人杀人不眨眼的,“这话可是你说的,”袁义跟安元志道:“主子不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