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人看见李延峰来了,一下子就把李大人给围上了,七嘴八舌地问李廷峰这下子要怎么办。

李延峰是武官,虽然手里有兵,可是兴王养在王府里的侍卫,不比他手下的兵少,所以他一向是兴王看不上眼的那一类官。这时看着被黑烟笼罩着的兴王府,李延峰有些头晕,问道:“王爷呢?”

当时在后堂护卫兴王的侍卫,都被安元志和袁义解决掉了,这个时候外面的这些人还不知道兴王已死,都跟李延峰摇头。

“那水匪呢?”李延峰又问。

“跑了!”这一回马上就有人回李延峰的话道:“小人亲眼看见他们翻墙跑的。”

“还在府里,”这位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喊道:“府里还有喊杀人的声音呢!”

一群兴王府的人,在门前站着,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吵了起来。

李延峰想进府去见兴王,刚一上台阶,就被府里的那股热浪,给逼退到了台阶下。

“大人!”李延峰的亲兵忙就上来了两个,扶住了李延峰。

李延峰在府门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下令道:“先救火!”

安元志带着袁威几个人,还有安府家丁到王府,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这个时候,兴王府的大火已经被淮州的守军给扑灭了,街上站满了也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打探消息的百姓。

李延峰正想带着淮州的官员们进王府,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李大人。”

李延峰回身,就看见安元志马到了王府的台阶下。

安元志在安府门前,跟兴王父子为了安家小姐闹了一场的事,淮州的官员们其实都知道了。看见安元志带着人来了,众官员是议论纷纷。

李延峰走下了王府门前的台阶,冲安元志一拱手道:“安五少爷。”

“李大人客气了,”安元志下了马,看了看被烧得整个塌掉的兴王府大门,说:“我在我二叔家中听说了王府出事,就马上就过来了。李大人,王爷如今何在?”

“现在还不清楚,”李延峰把安元志往王府里让,说:“里面的火已经被扑灭了,五少爷就随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安元志说:“好,李大人请。”

一行人往府门里走。

王府里这时候也有不少人在往外走。

李延峰跟安元志道:“我把王府的其他门封住了,想出府就从正门走。”

安元志说:“我听说王府是进了水匪了,李大人这是怕那些贼人还在府里?”

“是啊,”李延峰道:“现在府里的情况谁也说不清,王爷与王妃也一直没有出来。”

“他们兴许在什么地方暂时躲避了,”安元志说:“此时火也灭了,王爷也该出来了。”

林氏王妃这个时候抱着“小儿子”,低着头,被几个丫鬟护着,从安元志的身边走过。

安元志都走出去几步了,又停下来,冲林氏王妃喊道:“前面那个着青衫的人,你等等。”

大门就近在眼前了,可是林氏王妃只能停了脚步。

安元志走到了林氏王妃的跟前,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府里的客人,”林氏王妃道:“跟王爷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没想到昨天夜里,王府里出了事。”

安元志绕着林氏王妃走了一圏。

李延峰上前来道:“五少爷,他有问题?”

安元志伸手把林氏王妃垂在耳边的头发一撩,说:“男人打什么耳洞?你连喉结都没有,你装什么男人啊?”

林氏王妃抱紧了手里的男孩儿,往后退去。

安元志手一抬,把林氏王妃头上的帽子打掉,王妃的一头秀发披散了下来。

“把这个人拿下!”李延峰在一旁大声下令道。

林氏王妃的护卫们想护着王妃往外冲,全被李延峰手下的兵卒给拿下了。

“你是谁?”安元志问林氏王妃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你是安家的五少爷?”林氏王妃问安元志道。

“是,”安元志说:“这位夫人,不想吃苦,就说实话吧。”

林氏王妃确认了安元志的身份,想着安元志到了淮州这里,那兴城一定是被上官勇破了,自家王爷和儿孙们也一定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当下就带着哭音地笑了一声。

“你们都过来看看,”安元志对淮州的官员们道:“这个女人,你们认不认识。”

官员里有认识林氏王妃的,可是不敢开口,这要是兴王爷收留了吉王妃,他们这一说,不是把兴王给卖了?

安元志看没人开口,伸手把小男孩儿身上带着的玉佩拽了下来,一看上面刻着一个白字,便把这玉佩扔给了李延峰,说:“这是皇室宗亲们戴的东西。”

“王爷一家都死了!”

李延峰还没来及细看这块玉佩,就有兴王府中的人,哭喊着从后宅那里冲了出来。

李延峰忙就带着人往里走。

“找几个人去看尸体,”安元志却道:“我们还是顾着活着的比较好,这个女人很可疑,李大人,你不要因小失大。”

“我是,我是兴王爷的…”要林氏王妃当众谎称自己是兴王的侍妾,这样的谎话,林氏王妃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若是王爷的女人,那你就不会女扮男装,抱着这个宗室少爷往府外走了,”安元志说道:“说,你是什么人?”

“她,”这时有一个官员开口道:“她好像是吉王妃。”

“我看着也像,她是吉王妃没错。”

认识林氏王妃的官员,在有人领头之后,纷纷开了口。兴王爷已死,那他们也就没必要为王爷瞒着这件事了。安元志就是随着上官勇来平吉王叛乱的,谁知道这个安五少爷,不是来这里抓吉王妃的?

“吉王妃?”安元志心里一惊。

林氏王妃知道自己这下子逃不掉了,反而一脸镇定地看着安元志,道:“没想到你们竟然追到了这里来?”

追?安元志想着林氏王妃的话,这个女人看来已经认定兴城已破了,也认定他们会追她来到兴王府,这不对吧?

“你手上这个是吉王之子?”李延峰这时指着林氏王妃手里的男孩儿问道。

安元志一把就把孩子从林氏王妃的手里抢了过来,这个孩子这会儿蔫头搭脑的,被安元志抱到了手上后,也不知道哭。

“五少爷,”李延峰问安元志道:“你看这?”

“这孩子被你下药了吧?”安元志看着手里的孩子说道。

“孩子路上会哭闹,”林氏王妃说:“我只想让他安静一些。”

安元志狐疑地看着林氏王妃。

李延峰这时命左右道:“把这个犯妇拿下!”

“你们这么多人在此,”林氏王妃道:“我一个女子,你们还怕我跑了?”

所有的人这个时候都看安元志,平叛是卫**的事,他们不想争这个功劳。

安元志这时扭头跟袁威道:“你骑快马回去,告诉大将军,白笑野至少有一子在逃,让他尽快捉拿。”

袁威躬了一下身,脚下生风地就跑了。

林氏王妃听了安元志这话,心脏一时间好像都停止跳动了,说:“我的儿子被你拿在了手里,你还要抓什么人?”

“他若真是白笑野剩下的唯一血脉,你能舍得给他用药?”安元志冷笑道:“你当我没脑子,不会想吗?”

“此药不伤身。”

“是药三分毒,王妃也是世族大家出身,不会连这种道理都不懂。”

林氏王妃连连摇头,他们夫妻细心谋划了这么久的事,只因为她要让孩子安静下来的心思,而被安元志看破,这样的结果林氏王妃怎么也没办法接受。

“还不把她拿下?”安元志这时喝了一声。

守备司的兵卒上前拿人,却被林氏王妃的丫鬟们连抓带咬地阻拦了。

“杀了,”安元志低头看着手里的孩子,淡淡地说了一声。

丫鬟们的尸体栽倒在地上,被人踢到了一旁。

“把她拿下!”李延峰也命了自己的手下们一声。

“安元志!”林氏王妃冲着安元志道:“此仇,我们吉王府的人一定会找你报的!”

“报仇?”安元志一笑,说:“自作孽不可活,林氏,你不要弄得我跟个杀人凶手似的,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你们把兴王府的人都拉到了黄泉路上,白笑野不想绝后,所以你们就要让兴王爷断子绝孙?”

林氏王妃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安元志扒光了衣服一般,又羞又恼,最后一头撞向了一旁的石阶。

安元志抬腿一脚,把林氏王妃踢到了地上,道:“把这个犯妇抓起来,我要将她押回兴城去。”

“少爷,”这个时候,跟着安元志的人叫起来:“这个女人中毒了!”

众人一看,林氏王妃倒在地上,七窍流黑血。

李延峰亲自蹲下身,试了试林氏王妃的鼻息,然后冲安元志摇了摇头,说:“死了。”

“服毒自杀,”安元志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个犯妇还是个烈性人。”

“那这个小儿?”有官员指着孩子问安元志道。

“我带他上京,听凭圣上的处置,”安元志说:“诸位大人可有意见?”

这个时候,谁还敢跟安元志说不同意?

一群人走进了王府的后堂院中,兴王的人头竟然还没有被烧掉,焦黑的人头,看样子还能看出来这是兴王的人头。官员里,有人当场哭了起来,安元志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不知道这个王爷在黄泉路上遇见了白笑野,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

371文武斗

兴王府里的尸体,很快就被清理了出来,众人一看,兴王全家十七口人,无一幸免。堂堂一个王爵,风光了大半生,最后竟是这样的一个下场,难免让人唏嘘。

安元志看着兴王的尸体,没再生出什么想法来,而是将李延峰拉到了一旁。

“五少爷,”李延峰看安元志一脸漠然的样子,也就没有做出伤心的样子来,问安元志道:“你看这事要怎么办?”

安元志小声道:“还是让大人们都出府去吧。”

李延峰说:“这是为何?”

“府中的人还没查清楚,”安元志说:“人越多不是越乱吗?再说,兴王府里的财物,我听说可是不少呢。”

李延峰马上就听懂了安元志的话,这位安五少爷是看上兴王府的钱了。

“趁着读书人们还没开始嚷着,要把兴王府的东西收到国库里去,”安元志跟李延峰咬耳朵道:“李大人为自己和手下们想想吧,兴王的东西被收走了,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李延峰走到了淮州官员们的面前,清了清嗓子,说:“各位,现在王爷已被害,鉴于王府里可能还藏着凶手,所以还请各位退出府去,让我把王府好好地搜一搜。”

“李大人,”有官员问李延峰道:“我们在这里,让你难办了?”

安元志走上了前,说道:“军中有军中行事的规矩,兴王府与吉王府可能有勾结,现在这座王府归我们管了,各位大人就算是为了避嫌,也应该回避。”

“五少爷,”马上就有官员跟安元志说:“这话无证据,您可不能乱说。”

安元志看了这位一眼,命身边的兄弟道:“把他拿下!”

两个人上前,把这位官员的双臂就反扭了。

“你们想干什么?本官犯了何罪?!这名官员挣脱不开两只铁钳一般的手,就开始大声叫了起来:“你们眼里还有国法吗?!”

李延峰要说话,却被安元志拉住了,“五少爷,”李大人只好先跟安元志低声道:“这样做不好吧?”

安元志跟李延峰耳语道:“这帮子文官,个个心里都精着呢,你不趁着他们这会儿群龙无首之时,把这些人治服了,那兴王府里的东西,李大人,我能肯定,你一文钱也拿不到。”

李延峰这下子不啃声了。

“把他嘴堵上,”安元志下命道。

“你们,”有官员气愤填膺地道:“你们这些武夫,不知道刑不上大夫吗?!”

“刑不上大夫,他也得官做到那份上才行,”安元志看了这官员一眼,说:“方才犯妇林氏就死在兴王府里,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个应该在兴城受死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淮州兴王府里?此事没查清楚之前,你们就认定兴王爷无辜了?”

“你自己也说事情没查清,那兴王爷也可能是无辜的啊。”

“我们卫**奉旨平叛,”安元志说道:“对于谋逆之臣,圣上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诸位大人觉得我安元志胡作非为,大可上书圣上。”

“安五少爷是天子近臣,”有官员道:“可也不用事事都把圣上请出来,我淮州没有叛臣,五少爷也要把我们这些人都当叛臣拿了吗?”

“有没有叛臣你说了算?”安元志问道。

“之前不是说是水匪吗?”这位官员指着安元志的鼻子道:“怎么突然之间王爷又与白笑野之事有关了?”

“你眼瞎吗?”安元志说:“之前我们遇上了那个犯妇吗?”

“五少爷,”这位官员冷笑道:“您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其实我们大家都清楚。”

“我就想把你们江南的叛臣都抓了,”安元志说:“你知道我的心思,那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吧。”

“你想的是财吧?”这位看安元志厚着脸皮,死活不松口,干脆把话说到了明处。

安元志扭头看了李延峰一眼。

李延峰道:“来人,请诸位大人离府。”

李廷峰的话音还没落,就有官员骂上了,把李延峰骂了个狗血淋头。

“动手啊,”安元志跟淮州城的守军们道:“不过一群书生,你们还拿他们没办法?”

“安元志!”

安元志抬手就将这个直呼他姓名的官员扇到了地上,道:“你们想干什么?怕我们搜府,这是做贼心虚了?”

安元志这一动手,把淮州的官员们给震住了,读书人就怕武人动手。

李延峰趁机冲自己的手下们打了一个眼色。

守军们一拥而上,将这帮子官员看着像请,其实是赶出了兴王府。

“少爷,这个怎么办?”被安元志下令抓起来的官员,还被双手反扭地站在那里呢。

“杀了,把人头挂王府大门口去,”安元志说了一句。

这官员一听安元志这话,当下就更拼命地挣扎了起来,随即身下就多了一滩水。

“少爷,这人吓尿了!”

李延峰把头扭到了一旁,不忍心看了。

安元志走到了这人的跟前,把这人嘴里的布团子拿开,说:“这么怕死?刚才我怎么看你是誓死要护卫兴王爷的样子呢?”

这位官员嘴巴没东西堵着了,可是在惊吓之下,还是说不出话来。

“李大人,”安元志回头跟李延峰说:“这个人也可能是白笑野同党,你的守备司有关人的地方吗?”

李延峰点了点头,说:“五少爷不杀他了?”

安元志笑嘻嘻地走回到了李延峰的跟前,说:“我又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先关起来吧,等我姐夫来了再说。”

李延峰马上就道:“大将军也要来淮州?”

“是啊,”安元志说:“跑了一个王妃,我们能不追过来吗?”

“那这,”李延峰说:“五少爷是真的认为兴王爷是白笑野的同党?”

“人都死了,还说什么同党不同党的话呢?”安元志看着李延峰笑道:“李大人,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平叛有功之后,将来你在江南一定是前程似锦。”

安元志不了解李延峰这个人,他只是听安书泉这了一句,这个人虽然手上有兵,但在淮州一直就是个受气的角色。在试探过这个人爱财之后,安元志就没什么话不敢跟李延峰说了,这人只要贪,那面对对他有好处,还不会要了他命的事,便一定会去做。

李延峰把安元志的话想了想,说:“五少爷,大将军何时能到?”

“这个我不能说,”安元志说:“不过李大人的功劳,我一定会跟大将军说的。”

“那现在这里要怎么办?”

“把王府里还没走的人,都抓起来吧,”安元志说。

李延峰说:“那要关在哪里?”

“你的守备司关不下?”

“这么多人,一起关到守备司去?”

安元志说:“这会儿人应该走得也差不多了吧?”

“五少爷,家奴不能离府啊,”李延峰小声跟安元志道:“走了的那些人,要是奴,最后还是得抓回来啊。”

安元志这才想起来,家奴不能私逃这回事,“那就在府里找块地方,把这些人都看起来,他们也算是皇家的奴才,由官府再次发卖好了。”

“那这孩子?”李延峰又一指被安元志交到了手下手里的孩子。

“这个我先养着,看我姐夫怎么说吧,他多半不是吉王子,可也难说。”

李延峰说:“五少爷这是何意?”

“万一林氏那个犯妇给孩子下药,她就是想引我这么想的呢?”安元志说:“放跑了吉王子的罪,我也担不起啊。”

李延峰又打量了安元志一眼,笑道:“五少爷深思熟虑,在下佩服。”

“行了,别说这种客套话了,你命你的人赶紧干活吧,”安元志嘴角往上扬了扬,说道:“干完了活,我们才能好好看看这兴王府啊。”

李延峰忙就命人去办差。

等淮州守备军把兴王府的人都清干净了,已经是这天黄昏的事了。

安元志啃了两个馒头当晚饭,心里还惦记着兴王府里的钱财,放在他面前的菜,安元志是一点也没动。

袁义在嘴上贴了两片胡子,脸上也简单易容了一下,坐在安元志身旁喝着江南的贡菊茶,“你也不差这些钱,”看安元志心不在蔫的样子,袁义就说:“你犯得着这样吗?”

“我自己是不缺钱啊,”安元志说:“可是我想了一下,我们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我不多弄点钱不行。”

“所以你就抢?”

“反正这钱交到国库也得被人吞了,我为什么不抢?”安元志理直气壮道:“光一个卫**,就把这我姐跟我姐夫这些年的家当都赔进去了,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袁义刚要开口再说安元志几句,侧耳往外面听了听,说:“府外怎么有颂经的声音?有人给兴王一家作法事了?”

安元志跳起来就往屋外跑。

袁义说:“你要干什么啊?”

“我都说了兴王可能是白笑野的同党,再让人给他作法事,这不是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安元志说着就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

袁义忙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后。

兴王府外,有淮州守备军守着,但看热闹的老百姓还是不少。

安元志从府门里出来,就看见几个僧尼坐在府外的空地上敲着木鱼念经,后面还站着不少人举着招魂幡。

“这是怎么回事?”安元志站在台阶上大声问道。

一个穿着儒衫的老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冲安元志躬身一礼道:“在下等是给吉王妃作法事来了。”

安元志指着这帮人,就想下令将这帮人全都赶走。

袁义却在这时开口道:“你们是犯妇林氏的什么人?”

“在下等是符乡林氏的族人,”这位老者说道。

372往生经

“我…”安元志对祈顺的世族大家都没什么好感,听了符乡林氏这四个字,当下就想让人把这帮人拿下,不就是江南清贵第一家吗?当他会怕?

袁义死死拽住了安元志,符乡林氏,这可是安锦绣特意交待过,不要为难的人家。

“你干什么?”安元志回头瞪着袁义。

“夫人说过,这个符乡林氏不可得罪,”袁义跟安元志小声道:“你不会连夫人的话也不听了吧?”

安锦绣的话安元志当然会听,可是这些人当众为一个犯了谋逆大罪的妇人作法事,他要是不管,被世宗知道,能有他的好儿吗?

“你好好说话,”袁义说:“把人劝走不就得了?”

安元志变脸变得很快,方才还一张脸冷若冰霜,一下子又是一脸微笑,变成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了,冲这老者一拱手道:“这位老先生原来是林氏族人,久仰了。”

老者显然是被安元志的变脸弄得一愣。

安元志看看被淮州守备军放在了府门前的林氏王妃的尸体,道:“老先生,我们不说这个犯妇犯的是谋逆之罪,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罢了,怎么,你们林氏还要认这等背宗忘祖之人?”

“这位大人,”老者道:“不管她所犯何事,林氏族人死后都是要做一场法事,才可以上路的。”

“听见没有?”安元志跟袁义小声道:“这老头儿我说好话,他不听啊。”

袁义开口问这老者道:“你是这犯妇的什么人?”

老者说:“她是小老儿的女儿。”

安元志冲袁义吹了声口哨,说:“这下子我要怎么把人劝走?”

袁义看着这老者,跟安元志说:“他没病吧?”

“我告诉你,”安元志说:“我刚才看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有病!”

“怎么办?”安元志问袁义。

老者这个时候把手一抬,盘腿坐在地上的僧尼们竟又颂起了往生经来。

袁义的目光在台阶下的人群里扫了一圈,突然就站到了安元志的身后去了。

安元志说:“你又怎么了?”

“你往左边看,”袁义小声道:“从边上数起,第三个人。”

“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安元志好笑道:“你别告诉我白承泽亲自到江南来了。”

“你看啊!”袁义在后面用手指戳了安元志的腰眼一下。

安元志往左边看过去,袁义让他看的人,戴着一顶宽沿的草帽子,将脸遮了个严实,安元志说:“我看不到他的脸,不过看身高这人不是白承泽。”

“他是白登,”袁义说:“我方才看到他的脸了。”

“白登?”安元志说:“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熟呢?”

“他就是贴身伺候五殿下的那个太监啊!”袁义小声跟安元志嘀咕道:“你怎么对五殿下的事一点儿也不在意呢?”

“他又不是女人,我在意他做什么?”安元志嘴硬道。

“我先进府去了,我怕他认出我来,”袁义说着就要走。

“走什么啊,”安元志说:“他肯定站那儿半天了,能认出你,他就已经认出你来了。你要实在担心,我去弄死他。”

袁义站着不动了。

“这老头儿不会是白登这小子弄过来的吧?”安元志这个时候,看看躲在人群后面的白登,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者,反应过来了,跟袁义说:“这老东西不会就是跑来让我杀的吧?”

袁义跟安元志想的不是一件事,跟安元志说:“夫人说过,白登是不会离开五殿下的,五殿下也到江南来了?”

白登这个时候,慢慢地转过身,然后撒腿就跑。

“那小子跑了!”安元志说着就要去追。

袁义伸手就把安元志抓住了,说:“你走了,这里怎么办?要是五殿下也在淮州城里,你就是抓到了白登,你能杀他吗?”

“可能吗?”安元志说:“圣上能让他私服离京?”

“我们不在京城,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清楚啊,”袁义说。

想到白承泽可能就在淮州城里,安元志的头涨得有些发疼。

“这是怎么了?”李延峰这时从王府里走了出来。

安元志冲李延峰摆了摆手,自己走到了老者的跟前,说:“老先生,你是不是事先听了什么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