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忙说:“奴才听说娘娘现在住在海棠殿里。”

“那二殿下呢?”

“二殿下带着王妃,去倚阑殿给齐妃娘娘磕过头了,”白登说:“爷,您要是回了京,也得去倚阑殿啊。”

白承泽一拳捶在桌案上。

白登忙把头又低下了。

“你出去,我要静一静,”白承泽挥手赶白登道。

白登没敢起身,跪爬着出了这间客房。

门外侍卫长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白登从房里爬出来,也没一个人上前来扶的,几个人都是满面的愁云。

白承泽坐在房里,自己在江南跟上官勇斗的这一场,安锦绣在宫里不可能不知道,既然自己已经与上官勇为敌了,安锦绣为何还要帮自己?是齐妃弄事告倒了他的母妃,那沈家之事,会不会也是齐家做的?齐妃什么时候跟他们一家人有这么大的仇怨了?将他与白承路记在了齐妃的名下,又将云妍记在了宋妃的名下,他父皇这样做的用意何在?这些事情纠缠在一起,足够白承泽想上一整夜了,但最让白承泽在意的,还是那个在背后对付他的人究竟是谁。

白承允?白承泽摇头,白承允没有这个本事,他的这个四哥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他们兄弟间的这场夺嫡之争,早就见了胜负了,不会到了今日还是圣心不明,他们兄弟之间彼此倾轧的局面。

白承泽在三塔寺的这间客房里枯坐了一夜,最后还是没有想出一个答案来。

天亮之后,侍卫长打了洗脸水进来,看到白承泽的样子也不敢劝,只是问白承泽道:“爷,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我要在这里养伤,”白承泽道:“你一会儿多拿些银两给主持方丈,就说我会在这里打扰他十天半月。”

“那府里?”

“死不了人的,不用去管府里的事。”

侍卫长伺候白承泽净了面后,端着水又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白登又拿了早饭来,在白承泽身旁的桌案上,摆了能有七八个碗碟。

白承泽看看这些吃食,正想动筷子,寺院里僧侣们做早课的颂经声传进了房中,白承泽一阵心烦,将手中的筷子一扔,说:“拿出去。”

“爷,你不吃东西不行啊,”白登壮着胆子劝。

“滚!”白承泽抬头冷冷地看了白登一眼。

白登只得又拎着食盒滚了出去。

白承泽心中烦乱,夜不能寐,又加上胃口全无,伤情几日之间近一步加重。到了第四天的夜里,白承泽突然吐血不止,看着地上的血,白承泽命侍卫长道:“你回京去,面见我父皇,就说我病重在三塔寺。”

“是,”侍卫长忙就应道,说:“爷,就跟圣上说这句话吗?”

“嗯,”白承泽躺倒在床上,道:“就这话,别的什么也不要说。”

侍卫长说:“爷,你这伤是被剌的,这事不跟圣上说吗?”

“他知道,”白承泽闭着眼道:“这事瞒不过他,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白登在一旁悄悄踢了侍卫长一脚。

侍卫长连夜就骑快马往京城赶了。

三塔寺的主持方丈听说白承泽吐血不止,带了两个小僧来看白承泽。进屋之后,站在床前,打量一眼白承泽的脸色,便道:“殿下,您不保重身体,万事都会成空啊。”

白承泽这会儿用水漱过口了,嘴里却还是一股血腥味,勉强冲方丈大师一笑,说:“大师,我上次来你这里也是养伤,看来这座寺中的菩萨们,不大待见我啊。”

方丈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说:“殿下这话,贫僧不敢当。殿下如今唯有放宽心,才能再图日后啊。”

白承泽笑了一下,放宽心,这么可能?他从江南派进京求救的人,到现在了无音讯,如今自己病在三塔寺,他的父皇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要让他自生自灭,最好不要活着回到京都城吗?

“殿下,”方丈大师看白承泽神情灰败,又劝了白承泽一句:“现在想不明白的事,也许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白承泽说:“大师方才说再图日后,大师,我的日后会如何?”

方丈大师被白承泽问住了。

“佛门中人不问世事,”白承泽看方丈大师说不出话来,便道:“是我强求了,大师请回吧。”

方丈大师走出了客房,客房里又是一阵惊呼声,想必白承泽又是一口血吐在了地上。皇家子弟,方丈大师摇了摇头,命格都是贵重之人,却往往自扰,到底江山这个诱惑,谁也逃不过啊。

460忠心

白承泽的侍卫长用了一天的时间,快马加鞭跑了六百里,在第二天京都城门就要关闭之时,打马奔进了京都城。

世宗在御书房见了侍卫长,冷冷地道:“你的主子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

侍卫长跪在地上道:“圣上,五殿下现在病重在三塔寺。”

“病了?”世宗道:“是心病了,还是真的身子病了?”

侍卫长不敢说白承泽遇剌的事,只能说道:“奴才回禀圣上,五殿下如今喀血不止,奴才不懂医,不知道五殿下这是患了何病。”

世宗合上了用朱笔点过了的奏折,道:“他还真是朕的好儿子,手下的人当着朕的面,也是满嘴胡话了。”

侍卫长吓得全身就是一哆嗦。

“把他拉下去!”世宗把手里的朱笔一扔,命左右道。

“圣上!”侍卫长忙冲世宗叩首道:“五殿下是在江南遇剌的,剌客的凶器上有毒,所以五殿下这一次的伤势很重。”

世宗抬了抬手,要上来拖侍卫长出去的大内侍卫们又退了回去。

侍卫长说:“奴才不敢欺瞒圣上。”

世宗说:“那你方才怎么不说实话?”

“圣上!”侍卫长难过道:“五殿下怕圣上担心,所以不准奴才说。”

“怕朕担心?”世宗冷笑了一声,拍着御书案道:“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跟朕玩心眼!谁给你们这帮奴才的胆子,敢在朕的面前谎话连篇?!”

侍卫长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再说了。

世宗看着白承泽的这个侍卫长,这个人他记得还是他派给白承泽用的,没想到到了今天,这个人竟然对白承泽忠心不二,他这个皇帝已经得靠边站了。“拖出去,重打五十,然后扔出宫去,”世宗下了令。

两个大内侍卫上前,架着侍卫长就走。

侍卫长跟世宗喊道:“圣上,五殿下此刻病情危重啊,圣上!”

御书房里站着的人,看着五皇子的这个亲信侍卫长被拖出去,之后他们就迟迟听不到世宗说话,一个个噤若寒蝉。

良久之后,世宗才道:“命太医院派两名太医去三塔寺,连夜出京。”

吉和忙跪下领旨道:“奴才遵旨。”

是夜,白承泽的侍卫长被打了个半死,扔出了帝宫,一个时辰后,才被得到消息的五王府接回了府。与此同时,两名太医带着一队侍卫,拿着世宗的开城令,叫开了已经关闭的城门,连夜离京而去。

第二天一早,白承路跟世宗告徦,要去三塔寺看病重的弟弟。

世宗这一回没再跟白承路发火,说了句:“见了老五之后,把沈嫔做的事跟他说说,让他认命。”

白承路说:“父皇,母…”

白承泽的这个母字刚说出口,世宗就道:“你说什么?”

“沈,沈嫔,”白承路吐字艰难地道:“沈嫔她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儿臣不知,还望父皇明示。”

世宗道:“她与沈家的那些勾当,朕已经知道了,老五心中应该也有数,你去吧。”

白承路跪在地上,光可鉴人的地面能照出他这会儿扭曲着的脸。勾当?他不用再问了,这又是为了白承泽成皇之事!白承路也想吐血,这样他就能回府以养病为由,不用再管这些尔虞我诈之事了。

“你还不走?”世宗问白承路道。

白承路给世宗磕了三个头后,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白承允手里抱着一叠奏折,正好跟白承路走了一个头碰头。

白承路看看白承允手里的奏折,贴着蓝签,看来都是吏部的折子,“父皇让你帮他看折了?”白承路问道。

白承允也不瞒白承路什么,小声道:“二哥也知道,现在父皇身体不好,所以让我帮他看看这些。”

“不打扰了,”白承路说了一声后就要走。

白承允说:“二哥这是要去哪里?”

“老五在三塔寺病重了,”白承路说:“我向父皇请旨去看看他。”

白承允说:“五弟究竟生了什么病?”

白承路冷道:“我又没跟他一路走,怎么能知道他到底害了什么病?”

“我听说太医昨天晚上就已经往三塔寺去了。”

白承路看着白承允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白承允小声叹了一口气,说:“二哥见到老五后还是劝劝他吧,毕竟是父子,父皇不会不管他的。”

白承路掉脸就走,嘴里道:“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你当老五不知道你的好坏?”

白承允站在御书房前,看着白承路一路跑远,对于白承泽,他的心里可没有什么愧疚之情,他就是命人对白承泽下手,也没有想过要取这个五弟的性命。

御书房里的一个太监这时从御书房的门里探出头来,小声喊白承允道:“四殿下,圣上让您快些进殿来。”

白承允这才抱着奏折进了御书房。

世宗在白承允站到自己的面前之后,绝口不提白承泽之事,只问白承允政事。

千秋殿的小花厅里,紫鸳看着吉和派来的小太监退了出去,马上就问安锦绣道:“主子,五殿下的伤会不会就此不好了?”

“他正年轻,”安锦绣道:“受了伤好好养养就是,你还怕他养不好身子?”

紫鸳噘嘴道:“那不是太可惜了?”

安锦绣望着窗外一笑,白承泽可不是什么受不住失败,受不了辱的人,只要世宗不把他逐出皇族,再回京城之时,他还会是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皇五子,“去让韩约打听一下,将军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安锦绣跟紫鸳道:“五殿下比他们后走,都已经到了三塔寺,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紫鸳答应了一声,说:“会不会是回朝的路上,将军他们又出了什么事?”

“乌鸦嘴!”安锦绣呸了紫鸳一口,“你能说些好话吗?”

紫鸳往花厅外面跑,说:“我说的话从来也没有灵验过,主子你着什么急呢?”

到了这天的晚上,吉和带着一匣子世宗的赏赐,来千秋殿见安锦绣。

安锦绣看看自己面前的木匣子,里面摆着几套玉雕的首饰。

“娘娘,”吉和说:“这是内廷司新供上的首饰,圣上让奴才一起给娘娘拿来了。”

安锦绣随手拿起一支碧玉簪,簪头一朵睡莲,雕得惟妙惟肖,与真花没有二样。

“娘娘,”吉和看安锦绣看这碧玉簪,趁机说道:“二殿下今天白天里请旨去三塔寺看五殿下,圣上准了,二殿已经离京过去了。”

安锦绣说:“那个被五殿下从江南派回来报信的人,现在还被圣上关在宫外吗?”

吉和忙压低了声音道:“奴才打听不到苏大人把这人关什么地方了,奴才只知道这个人一定还活着。”

“确定人还在苏养直的手里?”

吉和说:“圣上没有再提过这个人,那这个人一定还在苏养直的手里。娘娘,您说圣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不信五殿下了吗?”

安锦绣将碧玉簪放进了匣中,上官勇的手里握着一支卫**,又是跟白承泽翻了脸,跟白承允也有过间隙,只能忠心自己的人了,世宗在这个时候当然要保上官勇,这样一来,白承泽的处境他就只能当看不到了。这个被白承泽从江南派回来的人,世宗不关又能怎么办?让人知道他对着亲生儿子,也能为了帝位见死不救吗?

“娘娘,”吉和看安锦绣不说话,便又道:“您问这个人,是这个人现在有什么不妥吗?”

“这个人不能留了,”安锦绣说了一句。

吉和忙道:“娘娘要杀了他?”

“如果这个人被关在慎刑司里,我们还好下手,”安锦绣一副跟吉和商量事情的样子,小声道:“只是现在我们连他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吉和说:“那,那娘娘,奴才这就去打听?苏养直的手下,奴才就不信能是铁板一块。”

“你一打听,苏大人就知道了,”安锦绣冲吉和摇了摇手。

吉和说:“娘娘,您为何一定要让这个人死?”

“安家的二老爷安书泉,这一回在江南得了卫**中的不少好处,”安锦绣说:“这事要是传出来,安家不又成第二个自身不正,宅倾族灭的沈家了?”

吉和倒吸了一口气,说:“太师在这个关口还不小心着些?”

“你还是如常伺候圣上吧,”安锦绣道:“这件事我再安排,你不要多事。”

吉和忙道:“奴才明白,要是有人在圣上面前说什么,奴才一定马上就命人来报娘娘知道。”

安锦绣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吉和这样的人,你得让他知道一些自己的秘密,让他感觉你把他当自己人了,他也才能忠心。安书泉收银之事,世宗一定知道,只是这种事是世宗抓着的,能对付安家和上官勇的把柄,在安家还安分的时候,这个把柄世宗不会用,所以这事就是让吉和知道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娘娘,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吉和看安锦绣的目光又落到了箱中的首饰上,马上就很有眼色地跟安锦绣告退道。

“千万记住,不要多事,”安锦绣又拿了一个玉镯在手里把玩着,跟吉和说:“不然坏了我的事,我还没地方喊冤去。”

“奴才就算要多事,也一定事先让娘娘知道,”吉和赔着笑脸跟安锦绣说:“娘娘,奴才不是做事不牢靠的人。”

“拿去吧,”安锦绣给了吉和一个钱袋,“知道你办事不差,我才把话跟你说的。”

“奴才谢娘娘的赏,”吉和忙道。

安锦绣这才挥手让吉和退下去,手中的玉镯随即被她扔进了木匣里。

461承认失败

白承路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赶到了三塔寺,进了寺后,也不急着去见白承泽,先找了两个太医来问话。

白承泽在房里睡着,听白登来说白承路到了,找了太医去问话后,便在床上苦笑。

白登说:“爷,二殿下这是怎么了?到了寺里也不来见爷,找太医问话,当着爷的面问又怎么了?”

“他是怕我装病,”白承泽说:“这个哥哥不信我了。”

白登张了张嘴,把头一低。

“去门外迎他吧,”白承泽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白登只得又站到门外去当门柱。

白承路问了两个太医话,确定白承泽这一回没有再玩花样后,才背着手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二殿下,”白登看见白承路过来,忙给白承路行礼。

白承路也不理白登,自己伸手就把房门推开,迈步走进了屋里。

白承泽这个时候正在床上,手按着左臂上的伤口咳嗽。

白承路走到了床前,说:“不舒服了?我去叫太医过来。”

白承泽冲白承路摇摇手,说:“你怎么来了?”

白承路搬了把椅子过来,往床前一坐,说:“你派回去的那个侍卫,被父皇打得皮开肉绽。”

“我得谢父皇饶了他一命,”白承泽边咳边道。

白承路起身又倒了水给白承泽,说:“你这样的武艺,也能被剌?这些年的武白练了吗?”

白承泽几口水下肚之后,躺了半天,才道:“你知道是谁剌的我吗?”

“横竖就是兄弟几个,”白承路说:“我还要问什么?”

“你这是在跟我生气?”

“生气?”白承路怒极反笑道:“我能跟你生什么气?你跟母妃做事的时候,有哪回是告诉我的?”

白承泽说:“我跟母妃做了什么事?”

白承路说:“父皇让我转告你,母妃勾结沈家做的事他知道了,说你心里也有数。”

白承泽从床上硬撑着坐了起来,说:“你说什么?母妃与沈家做了什么?”

白承路翻白眼道:“沈家完蛋了,母妃也被贬为嫔了,你还跟我装什么装?”

白承泽急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父皇知道了什么?”

“项氏是怎么没的?”白承路瞪着白承泽道:“你还要我说什么?项氏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摆着,你和母妃就看不到吗?”

白承泽能想明白,齐妃是怎么让他的母妃成为沈嫔的了。

“怎么?”白承路看白承泽脸色发白,道:“你这回没话可说了?”

白承泽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神情悲痛地看着白承路道:“有项氏这个前车之鉴在,我怎么可能还做这种触父皇逆鳞的事?”

白承路说:“到了现在,你还要死鸭子嘴硬?”

“二哥!”白承泽说:“齐妃进了御书房跟父皇说了什么,你打听过没有?”

“宫里的事,我能打听到多少?”白承路说:“我没你这么大的本事。”

“母妃是被齐妃害了!”白承泽说道:“我从来没做过让沈家帮我夺位的事。”

“你没有做过?”

“沈家在那里好好的过他们的日子,就已经是我在江南和朝中的一股势力了!”白承泽低声跟白承路吼道:“我为何还要让他们去冒险?我有这么蠢吗?!”

白承路愣住了,说:“你没做过,齐妃是怎么害母妃的?”

白承泽说:“齐妃进御书房的时候,安锦绣在哪里?”

“就是安妃,”白承泽道。

白承路说:“她在千秋殿呆着啊,怎么,你还怀疑她?”

“她没有陪着齐妃一起去?”

“没有。”

“你确定?”

“御书房那么多人,安妃要是陪着一起去的,她能瞒着什么人?”白承路道:“齐妃这个女人做了什么,父皇要这么信她?”

白承泽靠坐在床后的墙上,手还是按着伤口处不放。

白承路也是坐着想了又想,说:“这事跟安妃有关吗?”

安锦绣是有儿子的,白承泽的脑子里想着,若是安锦绣做下了这事,他的父皇不一定能信,也只有齐妃这个女人的话,能让他父皇少些警觉之心。

“你倒是说话啊!”白承路跟白承泽喊。

“不会是她,”白承泽道:“这事父皇不会不查,若是她支使齐妃做下的,父皇就不会这样不生疑了。”

“你什么意思?”

“安妃有小九儿呢!”白承泽看了白承路一眼。

白承路想了半天,也没能明白白承泽的意思。

白承泽也懒得再说,安锦绣与齐妃害他母妃之事无关,又命人送了口信给他,看来这个女人还没有跟白承允走到一块儿去,那个在背后跟他做对的人,应该不是安锦绣。

白承路想不明白也干脆不想了,说:“你不说安妃我倒差点忘了,你知道吗?安妃这个女人打了云妍两记耳光,跟母妃和云妍现在就是仇人了。”

白承泽的头就是一疼,“这又是怎么回事?”

“安元志出事后,云妍当着安妃的面,咒安元志死,”白承路道:“这事我看京城里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了,母妃也不拦着她,我是真不知道她们两个的脑子里装着什么!”

白承泽慢慢歪倒在床上,道:“云妍挨打,父皇没说什么?”

“安妃可是被父皇宠着的女人,”白承路说:“父皇除了骂云妍,他还能说安妃不好吗?”

白承泽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上官勇的折子还没到京城,”白承路说:“我们还不知道安元志没死成。”

“知道安元志没死之后呢?”

“云妍接着咒安元志死啊,”白承路道:“母妃教出来的好女儿啊!”

白承泽半天无语。

“日后她与安元志成婚,这两个人的日子要怎么过?”白承路道,比起白承泽来,他倒是跟云妍公主吵归吵,关心还是一样关心。

白承泽道:“我在江南时,曾让人去杀过安元志。”

白承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一声吼完之后,又发觉不妥,忙又压低了声音,说:“你疯了?你要让云妍做寡妇?!”

“安元志死了,对我有好处,”白承泽说。

“云妍做了寡妇,对你有好处?”

“是他杀了白之桂!”白承泽道:“我得给江南官场一个交待。”

“白之桂不是,不是水匪杀的吗?”白承路又呆住了。

“这次江南的事,”白承泽自嘲地一笑,说:“我一时半刻跟二哥你说不清,总之这一次我在江南一败涂地。”

白承路跌坐回坐椅上,“你也会败?”

“是啊,”白承泽说:“我也没有想到,我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老四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不是他,”白承泽道:“要不就是他的身边,有一个厉害的人物帮他了。”

白承路摇头,“老四的身边还是那几个人,没有陌生人出现。”

“事情做下了,却让我们两个找不到人,”白承泽说:“二哥,这下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了吧?”

白承路一呆之后,忙就跟白承泽摇手,说:“我对父皇坐着的那把椅子没有兴趣。”

“又是二嫂跟你说了什么吧?”白承泽好笑道:“这一次母妃被贬,二哥你逃过父皇的责罚了吗?还不是跟我一样,记在了齐妃那个女人的名下?”

白承路说:“什么责罚?齐妃跟母妃一样也是贵妃啊。”

“这个女人害了母妃,我们却还要喊她母妃,给她磕头请安,”白承泽说:“这还不叫责罚?你还要父皇怎么给我们难看?”

“你在怪我去给齐妃磕头的事?”白承路问白承泽道。

“我也得去给那个女人磕头,”白承泽说:“我怪你什么?我只是想你知道,你跟我一母同胞,你怨我也好,不怨我也罢,有些事你逃不掉的。”

白承路坐在椅子上愣神,是啊,他再想逃,不是也得请旨来看这个弟弟?二王府再想撇清关系,在白承允那伙人的眼里,他白承路就是白承泽的同党,他要怎么让这些人相信,他无心皇位,也不想帮白承泽夺嫡?

白承泽躺在床上,气力不足,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之后,客房里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寺院的钟声悠悠然地传进了这间客房。

白承路扭头看看窗外,说:“太阳下山了。”

“你回去吧,”白承泽这时道:“我暂时回不去,你替我盯着一些吧。”

“你的那些人呢?”白承路道:“不去找他们?”

“我现在谁都不信,”白承泽看着白承路道:“二哥你不帮我,我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白承路不知道自己能跟白承泽说什么,不想帮,可是这个不字说不出口。

“我回京之后就会大婚,”白承泽说:“在此之前,一定要把帮着白承允的那个人找出来。”

白承路说:“要是找不出来呢?你就不大婚了?”

“找不出来?”白承泽摇头道:“找不出来,也许有一天我就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白承路起身在客房里转圈,说:“你都没办法找出这个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找人?我比你还厉害?”

“你什么也不要做,”白承泽道:“在一旁看着就行。”

白承路说:“我能看出什么来?白承允那里有你的人手?”

“有,”白承泽道:“只是到不了他的身边。二哥你就在一旁看着,看四哥后面跟什么人来往的多。”

“他现在帮着父皇理政,”白承路说:“身边天天围着人,你要我怎么看着他?”

理政?白承泽的面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