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志看看屋里的嫡母和四个嫡兄,冷笑一声后,也走了出去。

安元信起身想追出去,被安元文兄弟三人下死力气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屋外,钱氏哭成了一个泪人,只是安太师和安元志从屋里出来之后,都没有看她,径直就走了。

“没事了,”宁氏拉着钱氏的手安慰道:“父亲把那个贱婢处理掉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三弟妹,不要哭了。”

钱氏听了宁氏的劝后,更是痛哭不止,今天被安元信闹了这一场之后,她在安府里还有什么脸面了?

安太师出了院门,还能听到屋子里安元信疯狂的叫喊声。

“要不就让这个女人生吧,”安元志这时却又说道:“父亲,别让三少爷跟你结下仇来,这才是让外人笑话的事。”

大管家看了安元志一眼,不明白这个五少爷到底安得什么心思,方才在屋里做恶人,这会儿出来又做好人了?

阿莲这时被护院扔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肚子,看来被护院扔在地上时,伤得不轻。

“把她弄走!”安太师命大管家道:“不要让我再看到她!”

“你忘了东阳沈家之事吗?!”安元信的叫喊声已经破了音。

“等一下,”听了安元信的这声喊后,安元志对要拖阿莲走的护院道。

屋子里,安元文捂住了弟弟的嘴,脸色难看之极。

院外,安元志问安太师道:“这丫头有家人在外面吗?”

大管家忙过来道:“五少爷,这个阿莲的老子娘都是安府的奴才,这是个家生子。”

安太师往阿莲的跟前走了两步,突然道:“让她的爹娘把这个贱婢领走。”

“你还不谢恩?”安元志站在安太师的身后,看着阿莲道:“太师饶你一命了。”

阿莲跪在地上给安太师磕头。

安太师从阿莲的身边走了过去。

大管家追在安太师的身后问:“太师,那夫人这里?”

“等四位少爷都走了,把院门再封上吧,”安元志说道:“夫人病得那么重,怎么能让人进去打扰呢?”

大管家看看快步往前走,头也不回的安太师,跟安元志躬身道:“奴才明白了。”

安元志说:“明白了,你就去安排吧。”

大管家站下来恭送这父子二人走远。

“她是你的嫡母,”左右无下人跟着后,安太师才跟安元志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对秦氏你必须孝顺!”

“她有四个儿子,”安元志说:“她用的着我孝顺吗?”

“做样子,你也得做,”安太师道:“我从来不指望你孝顺她。”

“真要放秦氏出来?”安元志问道。

“这种事不会发生,”安太师冷道:“你放心好了。”

545被当作赏赐的儿子

安元文的一个小厮在安太师和安元志走了之后,飞跑进了秦氏的屋中,跟屋里的主子们禀报道:“太师饶了阿莲了,让阿莲的老子娘先把她领回去了。”

安元信这才脱力一般地躺倒在了地上。

安元文松开了捂着安元信嘴巴的手,看向了秦氏道:“母亲,你真的想借着安元志大婚,让父亲放你出去,出,出这个院子养病吗?”

秦氏掉眼泪道:“我怎么会有这种打算?”

安元信看向自己的母亲,突然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元信,”秦氏追到了安元信的面前。

“抱歉了母亲,”安元信冷道:“儿子没用,不能像安元志那样在朝中步步高升。”

安元文赶上来道:“元信,你说什么胡话?”

安元信绕开秦氏,就往外走。

秦氏说:“元信,你这是恨上为娘了?”

“儿子是真的喜欢阿莲,”安元信的脚步停了一下,跟秦氏说道。

秦氏说:“阿莲不过是一个奴婢啊!”

安元信摔门走了出去。

安元文扶住了身子摇晃,眼看着就是要倒的秦氏,说道:“母亲,安元志不是这么好算计的。”

秦氏望着长子,突然心中也有了愤恨,若是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争气一些,自己又何至于生了四子两女,最后还是被安书界弃在了这个小院里?

安元文没有心力来探究秦氏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扶着秦氏在床榻上坐下了,便说:“母亲,你好好休息吧,儿子们去看看父亲。”

秦氏说:“你们这就要走?”

安元文说:”儿子改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秦氏泄了气一般地道:“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去吧。”

安元文带着两个弟弟往外走。

秦氏坐在床上,突然就又道:“安元志成婚那日,务必让他和公主殿下来见我!”

安元文头都没回,快步走了出去。

安元礼和安元乐看安元文是这种态度,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垂泪的秦氏,跟在安元文的身边后了出去。

秦氏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安元文出了屋子,看看屋外站着的这些人,问宁氏道:“三弟妹呢?”

宁氏小声道:“哭着回房去了。”

安元文说:“你没劝劝她?”

宁氏说:“这种事,妾身要怎么劝?”

安元礼这时侧耳听听屋里秦氏的哭声,问安元文道:“大哥,我们下面要怎么办?”

“都回去吧,”安元文说:“这事父亲自有打算。”

“那母亲呢?”安元乐忙就问道。

安元文摇了摇头,说:“这是要父亲决定的事,我们管不了,都回去吧。”

安元礼往院门那里走去。

严氏夫人见自己的丈夫往外走了,忙也跟了上去。

“大哥,”安元乐却还是不走,问安元文道:“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吗?”

“你能做什么?”安元文问安元乐道。

安元乐被安元文的这个反问问住了,他在家里虽也是嫡出,可是家里不管出了什么事,好像都没他说话的份。

“跟弟妹回房去吧,”安元文放轻了声音,跟安元乐道:“有我们在呢,你不必操心,安心读你的书。”

晃氏这时走上前来,冲安元文蹲了一个半福,喊了安元文一声:“大哥。”

安元文拍了拍安元乐的肩膀,“开春之后就要下场考试了,你如今安心温书才是正经,家里的事你不用管,跟弟妹回去吧。”

安元乐只得带着晃氏走了。

安元文看着安元乐夫妻两个往院外走,安元乐今年年初才成的亲,晃氏也是世族小姐,跟安元乐走在一起,也堪称郞才女貌。只是,安元文紧锁着眉头,安元乐比安元志大了一岁,安元志已经在军中闯出了一片天地,而安元乐却还没有一官半职,由安元乐再想到自己,安元文心情低落。

宁氏夫人轻声道:“相公,我们还是走吧。”

安元文看向了站在院中淋雨的管事的,道:“父亲有什么吩咐?”

这管事的忙道:“太师说等少爷们走了之后,将夫人的院子重新封了。”

宁氏夫人看着安元文摇了摇头,这种事他们管不了。

安元文大步走进了雨中。

宁氏夫人自己打了伞,大着肚子追了安元文几步,看得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们一阵心惊胆颤。

“我想出去走一走,”安元文停下跟宁氏道:“你先回房去吧。”

“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出去?”宁氏为安元志打着伞,小声道:“那个阿莲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安元文从宁氏的手里拿过雨伞,又往前走去。

宁氏夫人走在安元文的身边,边走边道:“母亲怎么能让一个奴婢迷了三弟的心?”

“你也怪母亲?”

“妾身不敢,只是为三弟妹伤心,”宁氏道:“那个奴婢还怀了孩子,真是可笑,就算母亲想要一个为她办事的人,花些钱财就是,怎么能把阿莲送到三弟的身边?她有为三弟妹想过吗?”

“不要说了,”安元文道:“这里面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宁氏闭了嘴,这里面的事她是知道的不多,怀孕之后,她就没管过家了,安元信跟阿莲之事,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站在屋外,听了安元志的那番话后,宁氏现在对自己婆婆是一千一万个看不上。

安元信出了秦氏的院子之后,直接就去了阿莲父母住着的地方。等安元信赶到时,安家供下人们住着的这个院落里,站满了安府的奴才们,阿莲母亲的哭声,凄厉又绝望。

安元信推开了挡着他路的几个下人,往哭声传出来的那间屋里跑,还没跑到屋门前,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院中的人们看到安元信进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看戏的神情。

安元信冲进了屋中后,就看见了一地的血,阿莲被她娘亲抱在怀里,一动也不动了。

阿莲的父亲一脸木然地站在一旁,看到安元信进屋之后,也没什么反应。

安元信走到了血泊里站下,喊了一声:“阿莲?”

“孩子没了,”阿莲的母亲跟安元信哭道:“一碗药下去,大人小孩都没了!”

阿莲的脸扭曲着,大张着嘴,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孩死前一定痛苦不堪。

安元信踉跄了一下,道:“谁?谁给她吃的药?”

阿莲的母亲哭着说:“是太师身边的人,他们给阿莲灌了药,奴婢怎么求都没用啊。”

安元信蹲下身,摸了摸阿莲还有些温度的脸。这时一个血肉团子,从阿莲的左裤角里滑到了地上,正好掉在了安元信的脚下。安元信先还没认出这是什么来,等反应过来这个血肉团子,就是阿莲怀着的小孩之后,安元信干呕了起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阿莲母亲抱着阿莲哭叫。

安元信站起身,转身又冲了出去。

阿莲母亲的哭声停住了,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安三少爷不跟她一起伤心,跑出去做什么?

阿莲父亲这时终于开口道:“这下子你满意了?”

阿莲的母亲一脸的眼泪,愣怔地看着自己的男人。阿莲跟安三少爷好上的事,她是知道的,那时她心里是真为女儿高兴,家生子怎么了?她的阿莲从小就长得漂亮,有个绣姨娘在前边做例子,凭什么她这么漂亮的女儿,就不能当上安府里的姨太太?等阿莲怀上安元信的孩子之后,阿莲母亲更是欣喜异常,这孩子日后要是个有出息的,跟如今的安五少爷一样,那她的女儿做安三少爷的平妻也不是不可能啊。

阿莲父亲说:“事到如今,你还有脸哭?”

“我,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样?”阿莲母亲哭道:“这是安家的血脉啊!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呢!”

阿莲父亲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他们夫妻二人膝下只有阿莲这一个女儿,阿莲上了安三少爷的床,这么大的事,媳妇和女儿都瞒着他。如今好了,阿莲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死了,他跟媳妇两人,还不知道安太师要怎么处置他们呢!

安元信发了疯一般,一头冲进了安太师的书房,大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拦,都没能拦住他。

安元志坐在安太师的左下首处,看一眼冲进来的安元信,说:“看你这个样子,那个小奴婢死了?”

“你怎么能杀了她?!”安元信现在没心情理安元志,冲着安太师大叫道。

安太师冷道:“我让你选过了,你没带着这个贱婢走,那我自然要处置这个贱婢。”

“那是你的孙子!”安元信喊道。

“我有五个儿子,”安太师说:“一个贱婢肚子里的种,我不稀罕。”

“那他呢?”安元信指着安元志冲安太师叫道:“当年,你为什么要让这个奴才秧子出生?”

安元志这一回没跟安元信动手,只是看着安元信冷笑道:“你脑子还正常吧?我娘亲是父亲的平妻,这事父亲都写成折子上呈给圣上了,你现在叫我奴才秧子?安元信,你是在说我们安家欺君吗?”

安元信怒视着安元志。

“被自己娘亲当作赏赐的感觉怎么样?”安元志问安元信道:“你还没蠢到,到现在也看不出你娘亲想要什么吧?为了得到一个忠心不畏死的奴才,把儿子赏出去给这个奴才,嗯,反正她有四个儿子,你又是最蠢的那一个,她不选你选谁呢?”

“我闭嘴,那个贱婢也活不过来了,”安元志说:“她也是眼拙,四个嫡公子里,她看上谁,也不能看上你这个废物啊。安元信,你还真是可怜。”

546一家之主的难处

安元信站在安元志的面前,气极之下,他也还知道自己动不了这个人。对于家族来说,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之人,才能被整个家族看重,他安元信如今算什么?

安元志看安元信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看一眼安元信的右手碗,因为断骨,安元信不算太粗的手腕,这会儿肿成了球状。“找大夫看看手吧,”安元志说:“以后记住,不要跟我打架,我一个从军的丘八,手上没数的,若是真把你打死了,我还得为你偿命。”

“安元志,”安太师道:“你的话还没说完?”

“完了。”安元志把手里拿着的,一本帐册一样的东西,冲着安太师挥了挥,说:“这东西我拿回去看看,你们两个慢慢谈吧。”

安元志起身,悠悠然地走了出去,出门之后,把书房门大力地一带,书房门“嘭”的一声,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声响,这才多少显露出一些安元志真实的情绪来。

安太师看一眼三子,道:“你去看大夫吧。”

安元信这会儿也觉不出手腕那里疼来,他就是不明白,自己的这个父亲怎么能这么心狠?

看安元信站着不走,安太师只得道:“想攀上你过上好日子,这个奴婢没错,只是元信,这个奴婢是明面上帮着你母亲的人,所以我不能留她。”

安元信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安太师心中叹息了一声,将秦氏关在小院中,说是惩罚,其实何尝又不是一种保护?秦氏若是天天在安元志的面前晃悠,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安元志为了安锦绣也好,为他自己也罢,会让秦氏活着吗?这个阿莲也一样,这样出死力帮秦氏的人,安元志能放过?安元信能是安元志的对手吗?最后还不是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自己可能都会死在安元志的手里?而安元志逼死兄长的妾室,甚至背上杀兄的恶名,这对安元志又有什么好处?

“父亲!”安元信看安太师只是叹息不语,气愤道:“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安太师说:“我要给你什么解释?这个家还是我当家,我打发一个奴婢要跟你解释什么?不过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女人,也值得你这样?”

“我们谁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安元信斥问自己的父亲道:“是我们安家不贪图富贵,还是父亲你从来也没有贪图过富贵?!”

“可笑,”安太师冷道:“你把我们安家,跟一个贱婢作比?安元信,你在我面前摆什么痴情种的疯样?你若对这贱婢真心,我让你在这个女人和你安家公子身份间二选其一时,你就该毫不犹豫选这个女人!”

安元信痛苦地抱头。

“没有了安家,你以为那个贱婢还会跟着你?”安太师毫不容情地道:“滚出去,不要再在我这里丢人现眼了!”

安元信双眼直愣地看着安太师。

“滚啊!”安太师高声拍案道:“我只当我安书界养了一个废物!”安太师看着三子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的妻儿们,就没有一个能体谅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在安锦绣宠冠后宫,安元志羽翼渐丰之时,他想保住他们的命,难道是一件简单的事吗?

安元信转身,跌跌撞撞地撞开门,跑了出去。

安太师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突然就悲中心来。说他贪图富贵?他费尽了心机,把自己变成一个卑鄙小人,难道是为了他自己?

安元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安太师的书房的,等他的脑子又能想事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自己房中的床上了。

钱氏一脸漠然地坐在一旁,看着安元信也不说话。

夫妻二人对望了很久,却都没有要说话的**。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老太君拄着拐杖走进安元信的卧室时,看到眼前的这个情景脸色就是一沉。

“太君,”钱氏看见老太君进来,忙就起了身。

老太君走到了床边,看一眼安元信上了夹板的手腕,“这伤处大夫怎么说?”

安元信这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大夫来给他看过伤了,他竟然都没印象。

钱氏说:“大夫说三少爷的腕骨断了,至少要休养三个月。”

老太君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夫这话不假。”

钱氏夫人说:“五少爷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孙媳给我倒杯水去吧,”老太君跟钱氏夫人道。

卧房里就有现成的茶水,可是老太君却让自己出去拿水,钱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老太君想与安元信单独说话之后,忙就走了出去。

卧房外,两个宫里的嬷嬷腰板笔直地站在那里,看见钱氏出来后,都是面无表情地看了钱氏一眼。

钱氏忙道:“屋里没有热水了,我去给老太君拿些热水来。”

一个嬷嬷说:“这种事怎么不让下人去做?”

钱氏忙又道:“给老太君用的水,还是我自己去放心。”

这个嬷嬷冷笑了一声,说:“那夫人请吧。”

钱氏被两个嬷嬷看得汗毛倒竖,逃也似的走了。

“太君,”安元信躺在床上喊了老太君一声。

“不要怪你父亲,”老太君道:“他也是没有办法。”

安元信这会儿浑身无力,叫喊不出来了,只能声音虚弱地问了一声:“为什么?”

“安家的富贵以后要靠安元志了,”老太君低声道:“你大哥日后也要靠他帮衬,你父亲如今万事都得紧着他先来啊。”

安元信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

“你骂他的话,我听人说了,”老太君说:“安元志要是想你死,直接进宫告你一状,圣上对你也不过就是一杯药酒的事,元信,你不能胡涂啊!”

安元信双眼失神地看着帐顶看了半天,才说:“阿莲为何一定要死?”

“安元志恨你的母亲,”老太君说:“阿莲这种忠心耿耿帮你母亲的人,安元志能让她活吗?”

“安元志没说要阿莲死的话。”

“元信啊,你信我的话,阿莲落到了安元志的手上,死得就不会这么痛快了。”

“安元志,又是安元志!”安元信恨道:“一个舞刀弄枪的军汉,他凭什么得圣上的青眼?”

“元信,你听祖母的话,明日一早去跟你父亲请罪,你们兄弟如今能指望的也就是他了,”老太君说:“你把你父亲的心弄冷了,最后得意的只能是安元志啊。”

安元信一闭眼,“所以阿莲就白死了?”

老太君没有跟安元信说,阿莲不过就是一个奴婢这样的话,探身过来,摸一下安元信的前额,小声道:“除了这个阿莲,你还有妻儿要顾,你这样,要我的孙媳和重孙儿他们怎么办?”

安元信半晌无话。

“日后不要再跟安元志争了,”老太君又劝道:“他对你们没有什么兄弟的情份,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安元信说:“那就让他杀了我好了。”

老太君叹口气,道:“你当他不敢吗?”

安元信狠狠地揪着身下的被褥,从咽喉深处发出了一声呜咽。

入夜之后,阿莲的尸体被安府的两个下人用车拉出了安府。

阿莲的父亲自己梳洗了一下,之后就坐在屋里,劝阿莲母亲也去梳洗一下。

阿莲的母亲还是坐在地上的那滩血中,血已干透,屋中的那股血腥味却还是久久不散。“阿莲死了,你就坐在这里?”阿莲母亲冲着丈夫叫道。

阿莲父亲说:“我等着死啊。”

阿莲母亲哆嗦了一下。

“你们母女两个做下这种事来,太师处置了阿莲,还能再留我们两个活吗?”

阿莲母亲直接被丈夫吓傻了。

大管家这时在门外咳了一声,喊阿莲父亲的名字道:“王老实,在屋里吗?”

阿莲母亲一听大管家的声音,顿时就往床底下爬,尖声叫道:“我不要死!”

大管家伸腿把门踢开,走进了屋来。

阿莲父亲起身道:“大管家,你来送我们上路了?”

“你这会儿倒是个明白人了,”大管家看着半个身子钻进了床肚里的阿莲母亲,跟阿莲父亲道:“老实啊,你年纪也不算老,再生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阿莲父亲听不懂大管家的话。

大管家冲阿莲父亲摇了摇头,说:“五少爷要见你,你去五少爷那里吧。”

“五少爷?”阿莲父亲更是有些傻眼了。

“是啊,”大管家说:“你快去吧。”

阿莲父亲说:“大管家,五少爷有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管家说:“不过我看五少爷,不像是要杀你的样子。”

安元志跟大房这帮主子的恩怨,安府里是个人都知道。阿莲父亲想着自己的女儿帮着秦氏闹得这一出,直觉安元志找他不会是为着什么好事。

“快去吧,”大管家看阿莲父亲盯着床那里的婆娘看,便道:“这种蠢妇,你还稀罕她做什么?阿莲年纪小,她年纪还小吗?你家阿莲就是死在这个蠢妇的手上!”

阿莲父亲把牙一咬,转身走出了屋门。

“把这个蠢妇给我拖出来,”大管家在阿莲父亲出去之后,命自己身后的人道。

几个使粗的婆子走上前,没费劲就把阿莲母亲从床肚里拖了出来。

“我不想死,”阿莲母亲神经质地看着大管家道:“你别杀我。”

大管家一笑,说:“你一向疼阿莲,不去下面陪她去?”

“不去,”阿莲母亲忙就摇头道:“我不想死。”

“在胆子做白日梦,没胆子死?”大管家的面色一冷,说道:“把她绑了。”

阿莲母亲哭喊尖叫,满地打滚,不让几个使粗婆子碰她。

547志向远大

“手脚快一点,”对于阿莲母亲这样的下人,大管家一向没有什么耐心,催几个婆子道。

等阿莲母亲被几个婆子按在了地上后,看着大管家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不知怎地,阿莲母亲身下就是一热。

大管家看着阿莲母亲身下多出的这滩水,嫌弃地直摇头,他这儿还没干什么呢,这个女人就吓尿了。

袁义这时马到了安府的大门前,翻身下马后,就跟迎到他面前的安府下人道:“我是安妃娘娘身边的袁义,太师可在府中?”

这个下人看过袁义来府里几次,知道这是安妃娘娘身边最得用的人,连他家太师都要对这位客客气气,忙就冲袁义哈腰道:“太师在府里,袁总管跟小人进府吧。”

袁义把马缰绳交给了另一个迎上来的安府下人,跟着这个下人走进了安府。进了安府之后,袁义回头往自己来的地方望了望,那个在路上一路跟着他的人,这会儿倒是看不到了。

下人说:“袁总管,您这是?”

“没什么,”袁义说:“你带我去见太师。”

“袁总管请,”这个下人忙就把袁义往府里让。

安太师在书房里见到袁义之后,也不觉得奇怪,说:“府里之事,嬷嬷们已经通知娘娘了?”

秦氏院子里的动静一闹出来,在安府里看着老太君的嬷嬷们,就把这个消息往宫里传了。

安太师说:“娘娘有什么话要你代传的?”

袁义说:“娘娘让我来见少爷。”

安太师说:“元志这会儿在自己的院中,你去见他吧。”

袁义看着安太师道:“太师,娘娘得知夫人的事情之后,心情不好。”

只这一句话,安太师就知道安锦绣是什么意思了,跟袁义道:“你回去后跟娘娘说,秦氏病重,我尽力为她求医问药,让娘娘不要为她担心。”

袁义冲安太师躬身行了一礼后,就要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