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只得把桌上的碗碟又往食盒里装。

康春浅小声道:“除夕夜过后,你给楚大哥他们烧些纸钱。”

奶娘的手一僵,应声道:“知道了。”

康春浅看着夜空里的乌云一点一点地在她的眼前堆积,跟奶娘说:“明天不会是个好天,老天爷连过年,都不让人舒心啊。”

奶娘没接康春浅的这个话,自从跟着康春浅进了五王府,她没有一天是过得舒心的。

帝宫的倚阑殿里,齐妃也坐在暖阁的窗前看着天,跟安锦绣道:“我看明天这天还得下雨,要不就是下雪,京都的天气啊,一年到头没几个好天。”

安锦绣手里捧着个手焐子,看了眼窗外的天空,说:“下雨也好,下雪也罢,日子还不是一样得过?”

“明天的事都安排好了,”齐妃说:“你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安锦绣一笑,说:“过年的事,都是魏妃娘娘和宋妃娘娘安排的,我也没做什么。”

齐妃说:“魏妃娘娘要做,你就让她做好了,谁让人家的儿子有出息呢?”

安锦绣说:“这也是圣上点头的事。”

“那是圣上心疼你,”齐妃直接道:“不想让你累着。你没看咱们的魏妃娘娘几天没睡了吗?让她忙好了,累死了,她儿子的福,她就享不到了。”

“你跟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仇了?”安锦绣看着齐妃问道。

“我看不惯她,”齐妃道:“圣上还在呢,她已经把自己当太后了。”

安锦绣轻笑了一声。

齐妃说:“难为你还笑得出来,你当魏妃娘娘有多喜欢你吗?”

“明天让五王府的杨氏侧妃带着康春浅进宫来吧,”安锦绣笑过之后,突然就跟齐妃说道。

齐妃反应安锦绣这话反应了半天,说:“明天年三十,你要见康春浅?”

“嗯,”安锦绣说:“我想见见她,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齐妃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坐下了,小声道:“你想杀她?”

安锦绣望着齐妃一笑。

齐妃忙就道:“不至于吧?你跟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仇?她怎么惹到你了?”

“其实我认识她很久了,”安锦绣小声跟齐妃道:“她是康氏的嫡次女,出身比我好,人也漂亮,在家里也得宠,这个女人样样都比我好。”

齐妃吃了一惊,说:“上次她来我这里,我没觉得她认识你啊。”

“她在装啊,”安锦绣道:“你不也说,这个女人能装吗?”

齐妃说:“你们俩以前就有仇?”

“我过去那些丢人的事,齐姐姐就不要问了,”安锦绣摇头道:“这个女人若是当了五王妃,再得着五殿下的宠,我想我与九殿下日后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齐姐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684承赋

齐妃站起身在安锦绣的跟前走回来了几步,说:“她真有可能再被抬为五王妃?圣上跟你漏过这个口风了?”

“明日等五殿下进宫之后,姐姐就召她们进宫吧,”安锦绣没答齐妃这话,只是说道:“进宫之后,让杨氏带着康春浅到千秋殿来。”

齐妃又在安锦绣的身边坐下了,说:“康春浅肯进宫来吗?”

“她不会愿意,”安锦绣肯定道。

齐妃说:“你知道她不肯,难不成让杨氏把她绑来吗?”

安锦绣小声道:“多派几个嬷嬷去好了,只要我们真心诚意地请,还怕请不来这个康氏女吗?”

齐妃又被安锦绣吓了一跳,说:“你真要去硬绑这人?”

“五殿下不在府里,杨氏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安锦绣道:“明天就麻烦姐姐了。”

齐妃打量了安锦绣一眼,说:“你不怕得罪五殿下?”

“一个侧室罢了,”安锦绣道:“五殿下还不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就恨上我吧?”

齐妃觉得今天晚上安锦绣的脑子有点不好用,说:“你把人从五王府硬绑来,这还是一个侧室的事吗?你这样一来,五殿下什么面子都没有了啊!”

“是请,”安锦绣笑道:“齐姐姐不用担心,我有数。”

齐妃摇头叹一口气,说:“我也不劝你了,你要做就做吧,横竖我们两个贵妃娘娘,还收拾不了一个五王府的侧室吗?”

“齐姐姐…”安锦绣要跟齐妃说感谢的话。

“谢我的话就不要说了,”齐妃冲安锦绣把手一摇,说:“我不爱听。”

“好,”安锦绣笑道:“我不说了。”

齐妃又往窗外望望,说:“过子时了,大年三十到了。”

安锦绣也望向了窗外,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窗外却是乌云遮月,夜空又在酝酿一场新的风雪。

齐妃道:“我想去给八殿下烧些纸钱。”

安锦绣说:“不是应该三十晚上再烧吗?”

齐妃一笑,小声道:“在我家乡,白发人给黑发人烧纸钱都是赶早烧,因为年轻人性子急,怕他们等不到年三十的晚上。”

安锦绣起身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白氏皇族的族人都在太庙享受祭奠,在倚阑殿的一间佛堂里,齐妃在佛前安放了一个小小的牌位,牌位上只写了承赋两个字,连姓氏都没有写。

安锦绣站在这牌位前,默默地叹息一声,这个对齐妃来说,也只是一个慰籍了。

齐妃盘腿坐在了地上的坐垫上,往火盆里一张张地丢着叠好的纸钱,火光闪烁间,齐妃的眼中有些许的泪光。

安锦绣说:“你不与八殿下说些什么吗?”

齐妃还是笑了一声,道:“我要说的话,他都知道,不用再说了,地下有皇家的老祖宗们照顾着他,我不担心他。”

安锦绣用自己带着的手帕,把白承赋的小牌位擦了一下,在心里默念道:“蒋嫣然与楚寻岸已死,我已为殿下你报仇,若是泉下有知,殿下就安心静待来世吧。”

佛堂里有风穿堂而过,将火盆里的纸灰吹起,黑色的纸灰,有大有小,霎时间便飘扬了整间佛堂。

齐妃跟安锦绣道:“我儿子来取钱了。”

一片纸灰落到了安锦绣的手背上,安锦绣伸手一碰,这纸灰便成了灰烬。

“多拿一些,”齐妃望着火盆里上下跳跃地火苗,小声道。

安锦绣走到了齐妃的身后,静静地站了下来。看着齐妃专心致致地给白承赋烧着纸钱,安锦绣突然就想起了平安,心口便是一疼。

天光渐亮之时,京都城又下了雪。

慎刑司一个管事太监找安锦绣找到了倚阑殿来,跟安锦绣小声道:“娘娘,吉大总管请您去慎刑司一趟。”

“怎么了?”安锦绣问道。

这管事太监道:“被韩大人抓进慎刑司的那个小太监肯开口了,只是要当着娘娘的面开口。”

“为何要当着我的面?”安锦绣奇怪道。

这管事太监说:“大总管答应他不死,可是这个小太监不信大总管的话。”

安锦绣回身看着精神萎顿的齐妃道:“齐姐姐,我有事要去一趟慎刑司,先走了。”

齐妃起身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看一眼慎刑司的这个管事太监,跟安锦绣小声道:“大过年的,沾太多血腥不好,你小心一些。”

“好,”安锦绣笑道:“我记下姐姐的话了。”

“等五殿下天亮之后进宫,我就派人去五王府叫人,你叫你的那些人先到倚阑殿来。”

“好,”安锦绣答应了齐妃一声后,出了倚阑殿,坐上步辇去了慎刑司。

齐妃站在倚阑殿的大门前,看看眼前纷纷扬扬飘着的雪,跟身旁亲信的嬷嬷叹道:“又是一年了,谁都活得不易,是不是?”

嬷嬷看着渐渐走远的安锦绣一行人,跟齐妃道:“娘娘,安妃娘娘这是回千秋殿?”

“你好奇她的事?”齐妃回头望着这个嬷嬷道。

嬷嬷忙道:“奴婢不敢。”

“她不是个坏人,”齐妃小声说了一句。

嬷嬷把头一低,安贵妃不是坏人,但也不见得就是好人。

吉和在慎刑司的门前,看见安锦绣到了后,忙就迎了上来,伸手搀安锦绣下步辇。

“圣上呢?”安锦绣下了步辇后就轻声问吉和道。

吉和忙道:“回娘娘的话,圣上这会儿还在与四殿下,户部,工部的几位大人议政。”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安锦绣看着吉和道。

“圣上命奴才到后宫里来看一看,”吉和小声跟安锦绣道:“晚膳时,魏妃娘娘和宋妃娘娘去御书房见圣上,圣上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不满意,把魏妃娘娘给教训了一顿。”

安锦绣嘴角一弯,道:“那个小太监怎么肯开口了?”

“韩大人今天来跟他说,找到他的家人了,”吉和说:“这事说来,还是韩大人的功劳。”

“找到家人什么的,是假话吧?”安锦绣问道,白承泽怎么可能让自己用着的人,有被人威胁的把柄?

吉和说:“奴才看韩大人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假话,就是这家人是不是在他的手里,奴才还没来及问他。”

安锦绣往慎刑司里走。

吉和跟在安锦绣的身旁,道:“奴才派出去的格子没回宫来。”

安锦绣说:“去大理寺的那个?”

吉和说:“是,就是他,奴才派人去找了,是五少爷把这小孩留下了,说是再进宫,这小孩一定会死。”

“是啊,”安锦绣道:“他往大理寺跑了这一趟,五殿下知道他了,还能放过他吗?就让他在元志那里吧。”

“是,奴才明白了,”吉和忙就答应安锦绣道:“奴才马上就把格子的籍移到宫外去。”

“奴才见过娘娘,”全福这时从慎刑司里出来,迎面迎上了安锦绣,跪地给安锦绣行礼。

“起来吧,”安锦绣说:“那个小太监叫什么?”

“小应子,”吉和说:“奴才之前一点也没发现这小子有问题。”

全福起身后也跟安锦绣道:“是啊娘娘,这个小应子一直就是个老实人,奴才也没能想到,这小子也能吃里扒外呢。”

安锦绣冲吉和和全福摆了摆手,要说吃里扒外,他们都是吃里扒外的人,谁也不要说谁的不是。

刑房里,血腥气似乎是永远凝结在空气里的。安锦绣跟着全福进了这间刑房之后,就看见小应子被绑在刑架上,因为她要来,所以身上穿上了衣服,但脚下的那滩血,还是显露了这个小太监被打得不轻的事实。

“小应子,”全福在伺候安锦绣坐下后,就喊刑架上死人一样没动静的小应子。

小应子没反应。

“泼水,”吉和命刑架旁站着的两个太监道。

一桶冷水泼身上后,小应子大声呻吟了一声后,醒了过来。

“你要见我?”安锦绣问小应子道。

刑架旁的一个太监伸手,把小应子的头抬了起来,让小应子能看到安锦绣。

“娘娘,”小应子开口喊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道:“说吧,跟你一起的还有什么人?”

“奴才的家人…”

小应子的话还没说完,吉和就骂道:“大胆的奴才,娘娘问你话,你敢不答?你…”

安锦绣冲吉和抬一下手。

吉和闭了嘴。

“只要你说实话,你的家人就一定会没事,”安锦绣跟小应子说道。

小应子看着安锦绣,目光犹豫也透着痛苦。

安锦绣道:“你现在只能试着相信我了,你关在这里,五殿下会派人来救你吗?”

小应子把眼一闭。

吉和道:“你这个小奴才还敢闭眼?”

“等一下吧,”安锦绣又把吉和一拦。

过了一会儿后,小应子说出了几个太监的名字,跟安锦绣道:“娘娘,奴才只是跑腿的人,知道的人不多。”

吉和把这九个太监的名字写在了纸上,呈给了安锦绣看,说:“娘娘,您看这些人?”

安锦绣扫一眼纸上的人名,跟小应子道:“在御书房是谁带着你的?”

“我师父,”小应子说道。

“他师父是吉信,”吉和忙跟安锦绣道。

“吉字辈的,”安锦绣小声道:“也是个大太监了吧?”

吉和说:“他也是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人,只是奴才没看他跟五殿下说过话。”

“嗯,”安锦绣道:“这名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吉和问小应子道:“你师父知道你的事吗?”

小应子摇一下头。

吉和便又弯腰问安锦绣道:“娘娘,是不是也查一下这个吉信?”

“成天带在身边的人,是好是坏,这个吉信不知道?”安锦绣把纸放在了吉和的手上,小声道:“他是在跟谁装傻?”

685以死谢罪

吉和把纸收进了衣袖里,跟安锦绣点头道:“娘娘说的是,这个吉信一定知情。”

全福上前说:“娘娘,要把这九个人办了吗?”

“先查一下,”安锦绣道:“最好不要杀错了人。”

“那这个?”吉和指着小应子问道。

“先让他在这里养伤吧,”安锦绣起身道。

吉和跟着安锦绣走出了刑房,小声问安锦绣道:“娘娘,这个吉信怎么办?”

“寻一个错处,把他赶出宫去,”安锦绣跟吉和道:“你小心一些,他也是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人。”

吉和忙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安锦绣往牢房外走,说:“你真的知道?”

吉和想了想,说:“这个吉信跟四殿下走得很近。”

安锦绣说:“他是四殿下的人?”

吉和说:“四殿下在御书房,都是这个吉信去伺候的。娘娘,他要是四殿下的人,那他手下有五殿下的人这事,是不是得让四殿下知道?”

安锦绣回头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忙道:“奴才说错话了。”

“皇子殿下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安锦绣道:“把这个吉信赶出去就是。”

吉和说:“其实想要这个人的命,也不是难事。”

安锦绣一笑,“你方才都说了他可能是四殿下的人,他死了,凭着四殿下的性子,他不查吗?大总管,你若是落到了四殿下的手里,你要我怎么救你?”

吉和给了自己一耳光,说:“娘娘,奴才又犯蠢了。”

安锦绣转身又往前走。

吉和寸步不离地为安锦绣掌着灯,嘴里还说:“娘娘,您看着些路。”

全福在刑房里,命人把小应子从刑架上解下来,说:“算你小子有福气,安妃娘娘发了话,让你在这里养伤。”

小应子抬头看看全福。

全福说:“娘娘这是心好,你就小子还不谢恩?”

小应子嘴唇动了动,说:“全总管,我家人真的会没事?”

全福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在乎家人,把你送进宫来当太监的家人,你还这么在乎做什么?”

小应子说:“做太监总比饿死好。”

全福说:“你这话也对,行吧,我不为难你,让你先把伤养好。”

小应子看着刑房门,门外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全福说:“你看什么?你还指望安妃娘娘站在门外等你?”

“奴才罪该万死,”小应子说道:“只求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全福说:“你聋了?我不跟你说安妃娘娘饶了你了吗?”

小应子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运气,他们这些小太监的命,在宫中主子们的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提出要见到安锦绣才招供,小应子只是想保自己家人的平安,现在安锦绣是点头答应了,可是自己若是活着,这位贵妃娘娘能不记恨自己吗?有几个主子会喜欢跟自己作对的人?

全福踢了踢躺地上的小应子,说:“你小子又想什么心思呢?”

“奴才多谢安妃娘娘的不杀之恩!”小应子突然大喊了起来。

全福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小子的脑子被打坏了?”

小应子又喊了一声:“奴才对不起娘娘,甘愿以死谢罪!”

全福感觉到不对了,伸手要拉的时候,小应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撞上了刑房的墙壁,只这一下,便脑浆崩裂。

安锦绣在牢房的过道上停了下来。

吉和说:“娘娘,这个小奴才在跟您谢恩呢。”

安锦绣转身又往回走。

吉和追着安锦绣说:“娘娘,有全福在那儿呢,出不了事。”

安锦绣没理会吉和的话,走到刑房门前后,她就看见小应子倒在地上,头前的墙上一滩血迹。

全福看见安锦绣又回来了,忙就跑到了安锦绣的面前,说:“娘娘,这个小奴才自尽了。”

安锦绣走到了小应子的身前。

吉和狠狠瞪了全福一眼,说:“你们这么多人在里面,还让这小奴才撞了墙?”

全福委屈道:“师父,这,这,没人知道他会自杀啊。”

韩约这时一个人走了来,还没进刑房,就开口道:“大总管,我听说娘娘过来了?”

吉和“哎”的应了韩约一声。

韩约进了刑房之后,看见躺在安锦绣脚下的小应子就是一愣,忙快步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先行了一礼,说:“下官见过娘娘。”

安锦绣说:“他的家人现在在哪里?”

韩约说:“在五殿下的手上。”

“能救出来吗?”安锦绣问韩约道。

韩约顿时就一脸的为难,说:“娘娘,这小太监怎么死了呢?”

“自杀,”吉和在后面说:“他是畏罪自尽了。”

韩约说:“那他招了?”

吉和说:“招供了九个人出来。”

韩约又看向了安锦绣道:“娘娘,那九个人一死,这小太监的家人一定会死啊,五殿下怎么能饶过他们?”

“你怎么知道他家人在哪儿的?”安锦绣问道。

“这小太监嘴太硬,”韩约说:“全总管把他都打烂了,这小子还是什么都不说,下官就想着他一定有把柄在五殿下手里握着。”

安锦绣说:“所以你就骗他一下?”

“也不是骗,”韩约说:“这小太监就是京城人,他家人在五殿下在城北的一个庄子里为奴,下官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他上头四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老子是个瘸子,娘多病,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吉和插话道:“他家要是日子好过,也不会把他送进宫来当太监了啊。”

安锦绣说:“他四个姐姐嫁人了?”

“嫁了,”韩约说:“只是嫁的也都是庄子里的奴仆。”

吉和摇头叹道:“一家子穷鬼啊。”

韩约小声跟安锦绣道:“这家人算上他姐姐们的夫家,几十口人呢,娘娘,这要怎么救啊?”

吉和也说:“是啊娘娘,这家人还都是五王府的奴,五殿下只要不发卖他们,他们就一辈子都得做五殿下的奴才啊。”

韩约说:“娘娘,还是算了吧,这人咱们救不了啊。这,这也是这小太监自己作死,能怪得了谁?”

小应子头上的大洞里,血混着脑浆流到了安锦绣的脚下。

韩约说:“娘娘,您往后站站吧,别脏了鞋。”

“先把那九个人看起来吧,”安锦绣往旁边站了站,跟吉和说道:“先不要动他们。”

吉和忙就说:“娘娘,您这个时候心软,谁知道他们又会传什么消息出去?”

韩约张了张嘴,但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看那九个人的名字,都是些小太监,”安锦绣道:“幕后真正的大鱼,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呢。”

韩约眉头锁着,说:“那要这样,先不动这九个人也行,看看这九个人平日里跟谁接触,费点工夫,说不定能把这条大鱼钓出来。”

吉和点头道:“那,那奴才听娘娘的,奴才这就派人看紧了这九个人。”

“小应子死了的事,先不要外传,”安锦绣转身又往刑房外走。

韩约和吉和都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全福在这三人走出去后,跟刑房里的人说:“你们都听到安妃娘娘的话了?”

刑房里站着的几个太监忙都点头道:“奴才听到了。”

“小应子的事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你们就一起死好了,”全福说道:“横竖这事就你们几个人知道,怪不到旁人头上去。”

几个太监慌忙又跟全福表忠心。

“小应子的事不完,你们就不要出慎刑司了,”全福却又道:“都给我老实呆在这里,谁要是出去,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奴才遵命,”几个太监一起应声道。

“把他弄一下吧,”全福指着小应子的尸体下令道:“棺材是不会给他用的,拿布把人裹上吧。”

吉和跟着安锦绣往慎刑司外走,问安锦绣道:“娘娘,那吉信那边要怎么办?”

“找他的错处吧,”安锦绣说道。白承意回千秋殿跟安锦绣说过,白承允跟他说后宫嫔妃不得干政,也在世宗的面前说过同样的话,白承允不会平白无故说这话,这明显是在说她安锦绣。既然白承允要防着自己了,那在御书房给这位留下一个,跟在世宗身边的亲信,就是在害她安锦绣自己了。

吉和领命道:“奴才明白了。”

韩约跟安锦绣发愁道:“娘娘,你还要救那个小太监的家人吗?”

安锦绣说:“五殿下的奴,这要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