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低声说了一句:“他是五殿下的人。”

只这一句话,袁威就知道这大太监跟他们是个什么关系了。

“想办法杀了他,”上官勇又说了一句。

袁威手按住了刀柄,说:“在街上杀他?”

“不能让他活着回宫了,”上官勇看着吉信带着人到他的跟前了,背过了身去。

袁威也转了身,说:“那侯爷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跟着他过去。”

上官勇冲袁威摇了摇头,抬手往半空中指了指。

袁威抬头看过去,然后便恍然大悟了。

吉信去兵部传了旨,怀里揣着兵部几个官员给他的打赏,心情这会儿不错。

跟在吉信身后的小太监难得能出宫,看着面前热闹的街道,就感觉两只眼睛都不够使,看什么都新鲜。

吉信看着小徒弟这样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好笑道:“你也是皇家的奴才,能不能稍微有些皇家奴才的样子?”

小太监说:“师父,这街上的好东西不少啊。”

吉信看看自己的四周,说:“这些东西哪能比得上宫里的?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小太监稍稍收敛了一些,只是眼睛还是四下看着,看什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小徒弟没出息的样子,没有触怒吉信。吉和要跟着世宗去云霄关,他暂代了内廷太监大总管的差事,虽然一开始想着,自己从来没有往千秋殿那位安妃娘娘的跟前凑过,暗地里还帮着四殿下看着安妃,这个差事自己不一定能办得好,只是四殿下昨日与他说了,他只要日常给安妃找些小麻烦,不让安妃那么明目张胆地与前朝的大臣们来往,他回朝之后,他吉信就是大功一件。

吉信勒着缰绳让过了几个行人,心里想着昨日白承允跟他说的话,他一个大总管,想给一个后妃找些小麻烦,那真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这都不用他自己动手。后宫嫔妃怎么能见前朝的臣子,单这一条,他就有的是办法让安妃娘娘不自在了。想着白承允回朝之后,会怎样重赏他,吉信就忍不住想笑。现在人人都道四殿下是未来的新皇,退一万步地说,就算白承允成不了皇,他拿着大把的钱财出宫养老也是一条出路啊。至于安妃娘娘,吉信冷笑,再得宠,九殿下也成不了皇,他要怕她什么?

小太监在吉信的身后说:“师父,这边的店家比街那边的多。”

吉信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小徒弟。

小太监指着街两边林立的酒肆饭馆,跟吉信说:“师父你看,这里全是吃饭的地方。”

这会儿还不到饭点,可是这段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多了。

吉信摇头,小声道:“就要打仗了,这帮人还这么高兴呢。”

小太监说:“反正沙邺人又打不到京都城来。”

吉信冲自己的小徒弟瞪起了眼,小声骂道:“你是活够了?这种话能说吗?作死的东西!”

小太监被吉信一骂,吓得闭上了嘴。

吉信骂完了小徒弟,抬眼再看他们这队人的身后,突然发现上官勇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吉信眨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堂堂卫国侯怎么会只带着一个军中的校尉站在路边上?

上官勇见吉信看见自己了,没有躲,看着吉信往前又走了几步后,跟袁威小声道:“动手。”

吉信就看见跟在上官勇身后的校尉冲自己这里抬了一下手,就在吉信正在想,这人是不是要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头顶上有了声响。吉信抬头看向自己的头顶,看见一个挂在房檐下的铜铃向自己砸了下来。

“师父!”就跟在吉信身后的小太监惊叫了起来,随着他这一张嘴,血溅进了他的嘴里,小太监紧张之下,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将这一口血吞进了肚子里去。

路边的这家酒肆有四层楼高,铜铃很大个,份量也很重,从四层楼的高处砸下来,直接将吉信的头砸出了一个大洞,人从马上被砸到了地上。

街上的人一看出事了,忙都围拢了过来。

吉信没有当场毙命,倒在血泊中后,嘴唇还在不停地动着。

“大夫,快去找大夫啊!”小太监跪在吉信的身边,冲身后的大内待卫大喊。

袁威这时要往前挤,去看看那个大太监死了没有,被上官勇拦住了,说:“不要多事,我们回军营去。”

袁威小声道:“他要万一没死呢?”

上官勇上了马,跟袁威说:“他活不了了,我们走。”

街上的行人一起围过去看吉信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上官勇和袁威拣了条人少点的路,打马跑走了。

吉信撑着一口气不断,想告诉自己的小徒弟,是上官勇杀的他,只是这会儿他说不出话来。

“师父,你再等等,”小太监跟吉信哭道:“大夫马上就来了。”

吉信不明白上官勇为何要杀他一个太监。

“师父!”看着吉信的双眼往上翻后,小太监又大叫了起来。

吉信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响,一口断了后,这人也就没了气息。

小太监看吉信没反应了,伸手试了试吉信的鼻信,然后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宫里的一个大太监当街被一个铜铃砸死了,这事听着不可思议,也惊动了大理寺。也就半柱香的时辰后,一队大理寺的衙役跑到了东庆街,为首的衙役班头看死的真是宫里的太监后,忙又命人去找内廷慎刑司的人来。

小太监大哭大闹,要找店家拼命,店家惊慌失措的同时,又觉自己冤枉透顶,衙役们两头劝,围观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正乱着间,韦希圣亲自到了。

店家看到了韦希圣,忙就大声喊冤。

韦希圣冲这店家摆了摆手,道:“事情若是与你无关,你就什么也不用怕,本官从来不冤枉无罪之人。”

衙役班头把砸死了吉信的铜铃呈给了韦希圣看,小声道:“大人,你看扣环处。”

韦希圣看铜铃的环扣处,断口处往里凹陷,不像是被切断的,可也不像是风吹日晒后,因腐蚀而断掉的。韦希圣问小太监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哭着说:“韦大人,我师父是御书房的大太监吉信。”

吉信?韦希圣的眉头一挑。

小太监给韦希圣磕头道:“韦大人,你要给我师父报仇啊!”

韦希圣手摸着铜铃,吉信是在吉和随驾出征之后,要暂代后宫大总管之职的大太监,在街上被一只铜铃砸死了,这是巧合?那这时间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慎刑司的人很快也到了,小太监一看来的人是全福,全身就是一哆嗦。

全福到了之后,看一眼吉信的尸体,跟小太监说:“你在街上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丢人现眼的东西!”

小太监抹着眼泪不敢出声了。

全福说:“从地上爬起来,你师父这会儿还不到你给他跪的时候呢。”

小太监试了几回才从地上站起来。

全福这才赔着笑脸跟韦希圣说:“韦大人,让您跑这一趟,奴才这里真是过意不去。”

韦希圣说:“他师父死了,哭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你就不要骂他了。”

全福忙道:“是,奴才听大人的。”

韦希圣把手里的铜铃递到了全福的手上,说:“这个就是害死吉公公的凶器了,全公公拿去吧。”

小太监这时大着胆子道:“韦大人,您,您不管这事了吗?”

韦希圣道:“这是你们内廷的事,我不好插手。”

全福看着这小太监道:“你想干什么?就算你信不过我,宫里还有主子们在,能让你师父就这么白死了吗?”

韦希圣没再去看小太监,跟左右道:“我们走吧。”

大理寺的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东庆街。

韦希圣回到大理寺后,叫来了那个衙役班头,叮嘱道:“日后有人问你看没看见过那个铜铃,你就说只看过一眼,没来及细看,记不清了,切记!”

715私心

衙役班头看着韦希圣发愣。

韦希圣就道:“你不要多问了,我不会害你的,这事事关内廷,我们最好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衙役班头这才点了头,跟韦希圣道:“大人放心,小人知道了。”

韦希圣挥手让这衙役班头出去,没过一会儿,自己的师爷走了进来,说:“大人,内廷司把那家酒肆的老板抓了。”

“哦?”韦希圣说:“他们抓人倒是抓得很快。”

师爷说:“大人,这店家就学生看来,冤枉的很。”

“是冤枉,”韦希圣道:“家家户户都挂铜铃,怎么就单他家的铜铃砸死了人?”

师爷说:“大人不如命人去那街上问问吧,看看当时这街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韦希圣冲师爷一摆手,说:“不必了,内廷之事,我们管了,平白会惹一身的骚,就当不知此事吧。”

“那那店家?”

“我救不了他,”韦希圣小声道:“希望他运气够好,可以逃过这一劫吧。”

师爷摇头叹气,却也没什么办法,说:“可是大人,那店家的家人正在大理寺外喊冤啊,这要如何是好?”

“跟他们说,这是内廷之事,让他们去找慎刑司。”

师爷说:“他们就算腰缠万贯,可是也没有本事找到慎刑司去吧?”老百姓如何进宫门?在宫门前稍站一下,都会有性命之忧吧?

韦希圣摇了摇头,说:“把他们劝走吧,此事我大理寺爱莫能助。”

师爷只得领了命,退了出去。

韦希圣坐在桌案后面,长吁短叹了一阵,现在不管是内廷还是朝堂,都是内斗的厉害,还有一场战祸在等着他们,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

此时的千秋殿里,安锦绣看一眼世宗命吉和送来的东西,从南方各地进贡来的绸缎,堆了两只箱子,一箱花纹的,一箱素色的。

吉和看安锦绣面无喜色,便又跟安锦绣说:“娘娘,圣上说了,这是新入宫的贡品,内廷司还有不少,娘娘若要,可以随时去内廷司取。”

安锦绣说:“圣上现在在做什么?”

吉和说:“还在与将军们议事。”

安锦绣手指敲着桌案,命袁章道:“把这些搬去库房吧。”

袁章忙带着几个太监,把这两箱绸缎抬走了。

吉和看小花厅里此时没人了,才小声跟安锦绣道:“娘娘,方才奴才送卫国侯爷出宫了。”

安锦绣抬眼看向了吉和。

吉和说:“奴才把娘娘的话说给侯爷听了,侯爷让奴才带话给娘娘,说他知道了。”

“只这一句?”安锦绣问道。

吉和说:“娘娘,侯爷就说了这一句,奴才还特意问了,侯爷说奴才就带这句话就好了。”

安锦绣苦笑了一声,上官勇这一次是不肯给她什么承诺了,看来这一次的云霄关之战,凶险异常。

吉和往安锦绣的跟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道:“娘娘,奴才还自作主张,做了一件事。”

安锦绣说:“你做了何事?”

“吉信出宫去兵部传旨了。”

安锦绣的目光马上就是一厉,道:“你让侯爷去杀吉信了?”

吉和点头。

安锦绣的眉头就是一皱。

吉和说:“娘娘,奴才没敢跟侯爷说,吉信是五殿下的人。”

安锦绣说:“那你是怎么跟侯爷说的?”

吉和有些紧张,跟安锦绣说:“奴才跟侯爷说,吉信是五殿下的人。”

“混帐东西!”安锦绣脱口骂道:“你敢骗他?”

吉和吓得往安锦绣的跟前一跪,说:“娘娘,娘娘息怒啊,娘娘。”

“谁给你的胆子?”安锦绣看着吉和冷道。

吉和说:“娘娘,奴才就是想着,卫国侯爷跟四殿下走的近,若是让他知道吉信是四殿下的人,侯爷不会去杀他啊。”

“所以你就自以为是?”

“奴才该死!”吉和给安锦绣磕了一个头。

“马上派人去找侯爷,”安锦绣道:“告诉他吉信是四殿下的人,与五殿下无关。”

吉和说:“娘娘,让侯爷知道您跟四殿下也有了间隙,这样好吗?”

安锦绣说:“你不必多话,去吧。”

吉和从地上爬了起来,自打了一记耳光,说:“娘娘,奴才这是又干了蠢事,奴才该死!”

“算了,”安锦绣道:“你速命人去找侯爷。”

一个千秋殿的小太监这时跑到了小花厅门前,向花厅里大声禀道:“娘娘,慎刑司来了一个太监,要见娘娘。”

安锦绣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慎刑司的管事太监走进了小花厅,给安锦绣行礼问安之后,就道:“娘娘,全总管命奴才来禀告娘娘,御书房的太监吉信,在东庆街出了意外,已经死了。”

安锦绣和吉和对望了一眼,吉和说:“吉信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管事太监说:“说是一家酒肆屋檐下的铜铃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吉信的头上。”

吉和说:“被一个铜铃砸死了?这是个什么死法?”

安锦绣说:“圣上知道这事了?”

管事太监把头摇摇,说:“奴才还没有去禀报圣上。”

“你去御书房吧,”安锦绣跟这个管事的太监道:“方才跟我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跟圣上说。”

“奴才遵命,”管事太监又给安锦绣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吉和看安锦绣在慎刑司的这个管事太监退出去后,手指敲着桌案,半天没有说话,便开口问安锦绣道:“娘娘,看来侯爷把这事做成了。”

安锦绣看了吉和一眼,说:“这事自然是侯爷做的,不然一只铜铃怎么能就掉在了吉信的头上?”

“那圣上那里?”吉和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站起了身,说:“我去御书房一趟,你与我一起去。”

吉和忙就应声道:“是,娘娘肯亲自出面,奴才就放心了。”

“你这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安锦绣问吉和道。

吉和说:“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奴才这么做,为了娘娘,也是为了奴才自己。”

安锦绣冷笑了一声。

吉和跟着安锦绣往小花厅外走,说:“娘娘,四殿下看重他,奴才就想着,日后四殿下成了事,这宫里哪还有奴才的容身之地呢?”

安锦绣说:“怎么,你还想老死在宫中吗?”

吉和说:“奴才要是能活到年老的时候,奴才想归故里去。娘娘,奴才也不怕您笑话,奴才这辈子断子绝孙,可奴才的故里就是个穷地方,奴才弄几个小孩子来养着当儿子,不是难事。”

“吉信会要了你的命吗?”安锦绣问道。

吉和说:“奴才当年没有放过吉利,奴才想吉信也不会放过奴才吧。”

“就要跟圣上出征了,”安锦绣在这时小声道:“还是先想着怎么活着回来吧。”

吉和说:“奴才谢娘娘关心。”

“母妃?”白承意带着四九从安锦绣的身后追了上来,说:“你要去哪里?”

“母妃去看看你父皇,”安锦绣看白承意玩得一头大汗,替白承意把汗擦了擦,轻声说道:“你怎么找来了?”

“我去小花厅,没看到母妃啊,”白承意说:“母妃,我跟你一起去御书房。”

安锦绣摇头,说:“母妃去是有话跟你父皇说的,九殿下晚上再去御书房陪圣上,好不好?”

白承意说:“四哥说后妃不能随便去御书房的,母妃,你去御书房好吗?”

吉和听了白承意的话后,往后退了几步。

安锦绣一笑,说:“只要圣上见母妃,母妃就能去御书房。”

“是这样吗?”白承意又有些糊涂了。

“九殿下记住,只要你父皇点头,任何人都可以去御书房,”安锦绣小声跟白承意道。

白承意说:“可是四哥说国法大于天啊。”

“皇帝片言成旨,”安锦绣道:“皇帝即是国法,懂了吗?”

白承泽没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锦绣看向了四九道:“四九,你陪着九殿下去袁义那里看看吧。”

四九说:“奴才遵命。”

白承意说:“母妃,袁义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他一直都躺在床上,还有紫鸳,她现在都不愿意见我。”

白承意说起了紫鸳,这让安锦绣又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哪个姑娘家不在乎容貌的,紫鸳现在脸上多了一道疤,不愿见人,成天就待在屋子里。

“母妃,”白承意说:“紫鸳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去闹紫鸳了,”安锦绣弯腰跟白承意说:“去陪陪袁义吧,跟他说说话。”

“好吧,”白承意点头,说:“不过,母妃你要早点回来。”

“好,”安锦绣冲白承意笑道:“母妃一定早点回来。”

“保证?”

“母妃保证。”

得到了安锦绣的保证后,白承意蹦蹦跳跳地带着四九走了。

吉和跟安锦绣小声道:“娘娘,紫鸳姑娘的伤还没好吗?”

“我看她脸上的那道疤,颜色是越来越浅了,”安锦绣道:“向大人也说,可能再长长,这疤就看不到了,只是这个丫头不信,现在不愿见人。”

吉和说:“既是向大人说的话,那应该能信。”

安锦绣说:“但愿吧。”

吉和说:“娘娘莫忧,等紫鸳姑娘脸上的疤没了后,她自然也好了。那个韩大人不是还在等着娶她吗?娘娘,这可是一桩喜事啊。”

“是啊,”安锦绣往前走着,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韩约发再多的誓也没用,只有等紫鸳脸上的那个伤口长好了后,让这个丫头自己想开了。

一行人出了千秋殿后,吉和小心翼翼地把安锦绣扶坐到了步辇上,然后命抬辇的太监道:“去御书房,快一点。”

716搬石头砸脚

御书房这里,世宗的御书案下跪着东宫的管事太监。

听了这个太监的话后,世宗冷笑道:“太子要随朕出征,要去手刃那个项凌?”

管事太监听着世宗的话音不对,不敢抬头,应声道:“是,是,圣上,太子殿下现在很恨项氏,也在怪自己。”

“他怪自己什么?”世宗冷声问道。

管事太监说:“太子殿下说,说他也算是半个项氏人。”

“太子怎么能这么说?”白承舟开口道:“他要真嫌自己身上流着一半项氏的血,那让他把那半血放掉好了,这样他与项氏就没有关系了。”

“大哥,”白承允冲白承舟摇了摇头。

管事的太监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

“你说呢?”世宗看向了白承允问道。

白承允说:“项氏之事与太子殿下无关,还是让太子殿下不要为这事忧心了。”

白承泽道:“四哥是没听懂太子殿下的话吗?太子殿下是想跟着父皇出征啊。”

白承允说:“太子殿下能否随驾出征,这事父皇一人决断就好,我不敢妄言。”

世宗又问白承泽道:“你呢?你想让太子随我们一起出征吗?”

白承泽道:“父皇,儿臣现在就怕云霄关那里有项氏的余孽,带太子殿下去,也许能稳住那帮项氏余孽。”

白承允道:“太子殿下亲手斩杀过项氏族人,还是当着项凌的面,带他去云霄关,不会逼那帮余孽铤而走险吗?”

白承泽道:“说太子杀项氏族人,这也是项凌的一家之言,我们凭什么要承认?”

“所以呢?”白承允道:“你要让太子殿下站在云霄关前,跟项氏余孽喊,项凌不可信,所有的事都是误会?”

白承泽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白承英这时开口道:“五哥,我想他们若是已经做了叛国之事,那太子殿下就是说再多的好话,这些人也不会信他的。”

白承泽看着白承允道:“四哥,你放心把太子殿下留在京城?”

白承允冷笑一下,说:“五弟的这句话,我听不懂。”

白承泽望着白承允笑了笑,这笑容看着还是无害。

白承允没有再理会白承泽,冲世宗躬身道:“此事还请父皇定夺。”

“你回去跟太子说,”世宗跟跪在地上的管事太监道:“他与项氏无关,让他好生待在东宫吧,朕不用他为朕冲锋陷阵去。

管事太监忙说:“奴才遵旨。”

“退下吧,”世宗挥一下手。

管事太监双腿发软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从千秋殿跑来的慎刑司的管事太监到了御书房外,看了一眼这个刚从御书房里退出来,自己看着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的太监。

东宫的这个管事太监出了御书房后,没敢到处乱看,拔腿就往台阶那里跑,没想到人还没跑到台阶那儿,就一个跟头跌在了地上。

进去通报的太监这时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跟慎刑司的这位小声道:“圣上让你进去。”

慎刑司的这位管事太监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进了御书房。

世宗受了这个太监的大礼之后,就道:“慎刑司的人也找来了,这是宫里出事了?”

这个管事太监忙道:“奴才回圣上的话,全福从宫外传了消息回来,御书房的大太监吉信,在东庆街被一家酒肆屋檐下的铜铃砸中了头部,吉信当场身亡了。”

“你说什么?”世宗觉得自己在听一个笑话,人能被一个铜铃砸死?

慎刑司的这个管事太监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白承舟笑了起来,说:“他这个死法倒是新奇了,坏事做多了,所以老天爷要收他了?”

白承英和白承泽都知道吉信是白承允的手下,所以这两个人都没有笑,一起看向了白承允。

白承允道:“这怎么可能呢?”

管事太监说:“奴才回四殿下的话,全福已经看到吉信的尸体了。”

白承允直觉,这不可能是个意外。

白承泽这时道:“吉信可是要暂代大总管之职的太监,被一只铜铃砸死了?是他的运气太差,还是这里面另有隐情?

不知内情的白承舟道:“老五,难不成为了一个太监,还要父皇下令彻查吗?问问看这个店家是不是跟吉信有仇好了。”

“一个在东庆街开店的人,跟一个宫里的太监,能有什么仇?”白承泽说道:“这两个人彼此认识吗?”

“全福查到了什么?”世宗问道。

管事的太监说:“回圣上的话,奴才这不清楚全福查到了什么。”

白承泽看着跪在地上这个太监,慎刑司的人,应该就是安锦绣的手下了,这事不是他做的,那唯一有理由杀吉信的人就是安锦绣了,下手真是快呢,白承泽在心里叹了一句。

白承允的脸色很难看,却不好冲这个慎刑司的管事太监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