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未开,你就不要这么确定,”安锦绣说:“耐心点,他们不服我这个女人是必然的事,没什么好气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安元志问自己的姐姐道:“你就天天这么跟他们一帮人斗下去?”

安锦绣坐在屏风后面没有说话。

安元志说:“是我害的你。”

“现在不说这些,”安锦绣道:“我不能给白承泽举兵上京的借口,祈顺这么大,若是四处烽火,这才是最坏的境况。”

“那要怎么办?”安元志问。

“新皇尽快继位,”安锦绣说:“白承允的人都要拉到我们这边来才行。”

“那是不是要去四王府一趟?”

“我已经让人去看护四王府了,”安锦绣道:“四殿下在军中的人,你这次带回来了吗?”

“魏楚,”安元志说:“被魏家安排在四殿下身边的侍卫,是魏家庶出的公子。”

“他知道四殿下多少事?”

“他一直跟在四殿下的身边,我想他应该知道很多吧?”

“现在这人在哪里?”

“在三塔寺跟老六子一起守着圣上的灵柩,”安元志说:“姐,你要见他?”

“让他回京来,”安锦绣说:“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带着他,去见四殿下门下的官员们。”

安元志一听安锦绣这话就头疼了,说:“我去见这些人做什么?”

“说好话,”安锦绣说:“让他们相信九殿下成皇,他们该得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少了他们的。”

“见文官,”安元志说:“我做不来这事。”

“做不来也要去做,”安锦绣的口气不容置疑道:“你跟我说你想要权利,不会跟文官相处,你要什么权利?”

“姐!”安元志叫了安锦绣一声。

“去吧,”安锦绣说话的声音低了一些,说:“你必须学,不会我可以教你。”

“这帮人能理我?”安元志说:“要是这帮文官连见都不愿见我呢?”

“那按照你的意思,把这些人都杀了,还是拱手让给白承泽?”安锦绣说道:“不要跟我耍小孩儿脾气,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是担心这帮人不愿见我吗?”

“我放走了白承英,”安锦绣这才跟安元志说道:“一来我觉得他不该死在父亲的手里,二来,这就是我给那帮官员看的诚意。”

“什么?”安元志一呆。

安锦绣说:“你还不明白?我连六殿下的命都可以饶过,我又怎么可能容不下他们这帮跟随四殿下的人?”

安元志这才点了点头。

“袁义救六殿下的事,没有瞒着人,”安锦绣接着道:“这也是为什么跟着韦希圣他们来的官员里,就有不少是跟随四殿下的人。你说不动的人,找这些人帮忙也是可以的。”

“那要实在说不动呢?”安元志还是问安锦绣道:“也难保有脾气死硬的啊。”

“不让他投到白承泽那里就行,”安锦绣说:“你先把人给我分好。”

“知道了,”安元志只得应下了这件差事,跟安锦绣说:“我先还以为,你会让我回向南河去。”

“去吧,”安锦绣说:“替我去看一眼九殿下。”

“姐,”安元志站着不走,说:“是不是先写封信给姐夫送去?”

“信?”安锦绣说:“算了,这事你不用管了。”

安元志说:“信怎么了?”

“连诏书都能是假的,”安锦绣小声道:“将军凭什么相信一封信?”

“那,那怎么办?”安元志忙就问。

“你去看九殿下吧,”安锦绣说:“先把眼前的事安顿好再说。”

安元志转身要走,突然又问安锦绣说:“九殿下不是在内殿吗?”

安锦绣说:“我让四九、七九带他回寝室去了。”

“说到四九七九,”安元志说:“姐,圣上身边的暗卫这次跟着我回来了,这些人要怎么处置,你也要心里有数才好。”

“嗯,”安锦绣冲安元志嗯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安太师又带着众臣进来,把新拟的章程呈给安锦绣看,结果还是被安锦绣挑出了错处来。左改右改之下,这份章程,直到这天夜里,才算是定下了。

等安太师带着世宗的遗旨,与众臣离开千秋殿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就在这天夜里,九皇子白承意将奉旨继位为皇,千秋殿安氏太后将垂帘听政的幼主继位诏书,由帝宫发往了祈顺各地。

安锦绣没去管前朝众臣如何做事,简单梳洗一下后,她带着袁义和一队大内侍卫离开了千秋殿,往魏妃和众命妇所在的雯霞殿走去。

安元志带着几个亲兵也连夜出了城,他这次不但要从三塔寺带回魏楚,还要护卫世宗的灵柩回京。

“魏妃怎么样了?”走在去雯霞殿的路上,安锦绣才跟袁义问起了魏妃的情况。

971一无所有

袁义也没去关心过魏妃的事,被安锦绣问了,只能是摇了摇头,说:“应该有人把四殿下的事告诉她了吧?”

安锦绣只冲袁义点了点头,这会儿按她的本心,她一点也不想去见魏妃,丧子,又失了太后之位之后,安锦绣能想像的到,这个后宫贵妇这会儿会是怎样的癫狂。

雯霞殿被大内侍卫们围着,人不能进出,可是白承意要继位成皇,安锦绣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的消息,在安锦绣到之前,已经被人送进了雯霞殿里。

安锦绣走进雯霞殿后,几个雯霞殿的管事太监和嬷嬷就迎到了她的面前。

“魏妃娘娘怎么样了?”安锦绣受了这几人的礼后,问道。

一个魏妃的亲信嬷嬷回安锦绣的话说:“娘娘,我家主子在暖阁里,她想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待着?”安锦绣说:“这个时候你们让她一个人待着?”

袁义开口命左右道:“去请魏妃娘娘出来。”

“算了,”安锦绣跟回她话的嬷嬷说:“你带路,我去见魏妃娘娘。”

宋妃这时带着伺候自己的人,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冲安锦绣半蹲一礼,说道:“宋氏见过娘娘。”

白承意的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所以这会儿众人还是喊安锦绣一声娘娘。

“何须如此多礼?”安锦绣扶了宋妃一把,说:“宋妃娘娘受惊了吧?”

宋妃这两日自然是被吓得不轻,只是这会儿大局已定,她本就没什么指望,这会儿也就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是问安锦绣道:“娘娘,大殿下现在在何处?”

安锦绣说:“大殿下在皇长府府里,宋妃娘娘放心,大殿下一家无事。”

宋妃这下子就没有可想的,这才抹了一把眼泪,跟安锦绣说:“娘娘,圣上真的?”

宋妃哭出了声来。

宋妃这一哭,雯霞殿的前院里顿时响起哭声一片。

安锦绣没掉眼泪,这个时候再让她演戏,她也没这力气了,伸手把宋妃抹眼泪的手一握,安锦绣跟宋妃说:“你让命妇们都出宫去吧。”

宋妃忙止住了悲声,问安锦绣说:“宫外现在还在杀人吗?”

“没事了,”安锦绣说:“让她们出宫回府吧。”

宋妃说:“娘娘,魏妃知道四殿下的事了,她这会儿,唉,她一会儿要是说了什么不敬的话,还请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安锦绣说:“我知道了,我不会跟一个丧子之人计较的。”

宋妃还想再说什么,安锦绣已经让魏妃的亲信嬷嬷给她带路,往魏妃一个人待着的暖阁去了。

命妇们这两天过得战战兢兢,很多人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罪。听宋妃进大殿来说,她们可以出宫回府了,命妇都是口中念佛,很快就走了一个干净,生怕安锦绣又反了悔,再把她们扣在宫里。

命妇们心中明镜一样,白承允战死在云霄关,这消息说安锦绣事先一点也不知情,打死她们都不信。魏妃的这场生辰宴,现在再看,就是安锦绣引皇后与太子那帮人上钩的手段了,魏妃这个空做了一场太后梦的女人,明显就是被安锦绣利用了一回。命妇里有人同情魏妃,只是千秋殿的安妃马上就要垂帘听政,做天下第一人了,这个时候没哪个命妇敢把对魏妃的同情挂在脸上。

雯霞殿里的这间暖阁,门窗紧闭,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响也没有。

“主子,”带路的嬷嬷冲暖阁门里道:“皇贵妃娘娘来看您来了。”

暖阁里还是没有动静。

嬷嬷伸手推门,门从里面被锁上了,被推之后,晃了一下,随后就纹丝不动了。

嬷嬷回头为难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命左右道:“把门撞开。”

两个太监上前,用肩膀撞开了紧闭着的门。

安锦绣走进了这间暖阁里。

“主子!”有几个跟着安锦绣一起进暖阁的,雯霞殿的嬷嬷看到暖阁中,魏妃的样子后,一起惊呼了起来。

此时的魏妃可一点也没有寿辰之时的光彩夺目,富贵逼人了,魏妃这会儿倒在暖阁里的一张坐榻上,发髻被打散,脸色青白,目光呆滞,十指的指尖都流着血,应该是大力拍打,或者拉拽头发时,把十指的指甲都折断弄伤了,一只脚还光着,鞋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嬷嬷们扑到了坐榻前,高声呼喊起魏妃来。

安锦绣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妃,前世里,白承允死后,魏妃被打进冷宫,虽然安锦绣没有听到魏妃的死讯,但这个贵妇之后过的日子如何,想也知道,一定生不如死。

魏妃被自己的亲信们高声喊着,似乎是把她的魂叫回来了,呆滞的眼珠动了动,先是看了看跪在她身前的嬷嬷们,然后,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安锦绣的脸上。

安锦绣看魏妃看向了自己,开口道:“魏妃娘娘。”

魏妃愣愣地看着安锦绣,突然就从坐榻上跳了起来,冲着安锦绣大叫道:“安氏!”

两个千秋殿的太监挡在了安锦绣的身前。

魏妃往安锦绣的跟前跑。

袁义手里的小石子一弹,打在了魏妃的左腿膝盖上。

魏妃只觉得左膝一疼,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几个嬷嬷上前要扶魏妃。

“都出去,”安锦绣这时发话道。

几个嬷嬷手都伸出来了,听了安锦绣的话后,不敢动了。

“娘娘,”一个嬷嬷跪在地上求安锦绣道:“我家主子现在失了心,求娘娘大人大量,饶过我家主子吧!”

几个嬷嬷一起给安锦绣磕头。

魏妃却在地上放声大笑了起来,抬头目光疯狂地看着安锦绣道:“四殿下不可能死!你这贱人谋朝篡位,圣上和四殿下都不会放过你这贱人的!”

几个嬷嬷都恨不得伸手去捂魏妃的嘴。

安锦绣的目光冷淡,声音平静道:“你没有做太后的命。”

“胡,胡说,胡说八道!”魏妃大叫了起来,随即便语无伦次地大骂起安锦绣来。

“主子?”袁义小声问了安锦绣一声。

“你是这里的管事的?”安锦绣问一个跪在地上的嬷嬷道。

这嬷嬷忙道:“是。”

“魏妃以后还是住在这里,”安锦绣跟这嬷嬷道:“只是不要外出了。”

“是,奴婢谢娘娘,”这个嬷嬷忙又给安锦绣磕头,魏妃得意之时,没少给安锦绣脸色看,现在这样,已经是她们求之不得的结果了。

“我不用你假好心!”魏妃却跟安锦绣喊道:“等四殿下回来,我一定让他杀了你们母子!”

“主子!”两个跪在魏妃身边的嬷嬷一起伸手,将魏妃的嘴捂住了。

“四殿下有你这样的母妃,真是可惜了,”安锦绣看着魏妃道:“看在四殿下的面上,我不为难你,只是你若是再生事,我会送你去见四殿下。”

魏妃的骂声被自己的亲信们捂在了嘴里,只目光怨毒地瞪着安锦绣。

“你们伺候好她,”安锦绣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往外走。

袁义盯着魏妃又看了一眼,跟着安锦绣出了这间暖阁。

“主子,”一个千秋殿的管事太监迎到了安锦绣的面前,恭声道:“命妇们已经出宫。”

“你留下来,”安锦绣跟这太监道:“雯霞殿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了,该打发的人都打发了。”

“是,”这个管事太监应声道。

安锦绣走出了雯霞殿的大门后,站在大门前叹了一口气。

袁义说:“你要让这个女人活着?”

安锦绣回头又看了一眼雯霞殿的大门,小声道:“她的生死与我无关了。”

安锦绣一行人离开雯霞殿后,捂着魏妃嘴的两个嬷嬷才松开了手。

魏妃抬手想打,只是看着这两个亲信嬷嬷的脸,魏妃的手颓然地落到了身侧。

“主子,”一个嬷嬷哭着求魏妃道:“这会儿您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魏妃坐在地上,眼泪滚落,却又笑出了声来。

“主子!”嬷嬷们想扶魏妃起来。

“你们还真信那贱人的话?”魏妃跟亲信嬷嬷们道:“四殿下一定在回京的路上!我才是太后!我会让四殿下杀了那个贱人!一定杀了她!你们滚开!不要碰我!”魏妃推开了要扶自己的嬷嬷们,抬手推了推自己已经松散无型的发髻,小声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四殿下回来,我儿子会替我出气的。”

嬷嬷们跪在魏妃的身边,无计可拖。

宋妃送了命妇们离宫再回雯霞殿时,雯霞殿的大门已经又关上了,守在门前的大内侍卫也没有再放她进去。

“娘娘有命,”大内侍卫跟宋妃说:“雯霞殿是魏妃娘娘静养之地,不再放人进。宋妃娘娘,您请回吧。”

站在雯霞殿外,能清楚地听见殿里的宫人太监们的哭喊声。

“主子,”站在宋妃身侧的嬷嬷小声喊了宋妃一声,说:“我们走吧。”

宋妃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雯霞殿,半天没有动弹。

“走吧,”最后两个芳华殿的嬷嬷一起拉了拉宋妃的衣袖,小声催宋妃道。

宋妃没坐软轿,转身往自己的殿房走去,跟自己的左右道:“里面这么多的哭叫声,娘娘又下了什么命令?要将雯霞殿的人都处死吗?”

“主子,”一个嬷嬷小声跟宋妃道:“这会儿您还是不要问雯霞殿的事了。”

“是啊,主子,”另一个嬷嬷道:“魏妃娘娘现在还有什么可跟皇贵妃娘娘斗的?”

丧夫丧子,一无所有了的寡妇,还有什么可与人争的?宋妃脚下踉跄了一下,叹道:“她不听我的劝啊,人得意的太早,总归不是好事。”

972春雨好时节

一日之后,祈顺世宗朝光启四年四月初二,世宗九子承意穿上了连夜赶制出来的小龙袍,由他的母妃牵着右手,走上了金銮大殿,被安锦绣亲手抱上了龙椅。

“母妃,”看安锦绣将自己抱上龙椅之后就要走,白承意忙拉往了安锦绣的手。

安锦绣的脸上带着面纱,世宗新丧,白承意穿着明黄的龙袍,她就只能是一身黑色丧服了,“乖,”安锦绣小声跟白承意道:“我昨天是怎么跟九殿下说的?”

“要听话,”白承意瘪着嘴道。

“母妃就在你的身后,”安锦绣指了指白承意的身后,说道:“母妃不走。”

白承意才不去管跪在他面前的朝臣们,小屁股一扭,看向了龙椅后面。

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之后,垂着一道珠帘,隐约可让人看见珠帘后放着一张坐榻,比龙椅要小一些,四四方方地摆在那里。

“九殿下?”安锦绣喊了儿子一声。

白承意回过头,冲安锦绣点了点头,说:“承意不怕。”

安锦绣这才走进了珠帘里,端坐在了坐榻之上。

“跪!”站在御阶之上的全福看安锦绣坐下之后,高喊了一声。

殿中,殿外,高阶之下,众臣一起跪倒在地,向他们的新皇行三拜九叩大礼。

白承意板着一张还是肉嘟嘟的小脸,看着满殿的文武,始终不发一言,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看见安锦绣就在自己的身后坐着后,白承意才又能安心的坐在龙椅上。

新皇登基大典,礼节繁复且冗长。

安锦绣坐在珠帘之后,目光漠然地看着珠帘之外发生着的事情。前世里,她但求一人心,最后机关算尽换来身死荒宅,这一世她只求与一人相守白头,最后面前多了一道珠帘。安锦绣的手指往下轻敲,在要碰到扶手的时候就突然停住,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目光透过珠帘落在朝堂上那些武将的身上之后,上官勇的样子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心口一阵生疼,安锦绣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硬生生忍过了这阵悸痛。如何去面对上官勇,安锦绣这会儿不敢想,也许到了要面对上官勇的那一刻,安锦绣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厚脸皮,这个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男人。

站在安锦绣身旁的袁义看安锦绣心按心口,默默地拍了一下坐榻的扶手。

安锦绣扭头看向了袁义。

袁义一脸担心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冲袁义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

白承意这时再次回头,看见安锦绣扭头望着袁义,没再看着自己了,小皇子,现在应该叫小皇帝了,把嘴抿了抿,心里不太高兴。

“跪!”全福这时又是一声高喊。

白承意回头看着御阶下,突然就开口道:“这要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安锦绣在珠帘后面听见白承意说话,忙就道:“圣上!”

白承意说:“我不想在这儿了,我要回去。”

众臣跪在地上,这个时候他们不好开口。

“圣上,”安锦绣说:“你忘了母妃的话了吗?”

白承意委屈地噘着嘴,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安锦绣在珠帘后没有说话。

白承意等了安锦绣一会儿,看安锦绣没有说话,只得把小身子又在龙椅上坐端正了,跟御阶下的众臣说:“好了,你们继续吧。”

清晨即开始的登基大典,到了这天的午后时分,天边春雷滚过,一场春雨突然就下了下来,原本明亮阳光正好的天,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

白承意听到雷声后,回头跟安锦绣说:“母妃,下雨了。”

“嗯,”安锦绣应白承意的声道:“母妃也听到雨声了。”

“春雨好时节,”安太师在御阶下面带笑容地道:“这是我祈顺的吉兆啊。”

“是吉兆?”白承意扭身子看向了安太师问道。

“是,圣上,这是上天赠礼,”安太师躬身跟白承意道:“臣恭贺圣上!”

殿中诸臣一起恭贺白承意道:“臣等恭贺圣上。”

白承意小声嘀咕道:“不就是下雨吗?”

“全福,”安锦绣这时喊了全福一声。

全福忙又大声喊礼。

这场登基大典足足进行了一天,不但是帝宫,刚刚被血洗过的京都城,悲伤和惊恐还没过去,就又沉浸在新皇登基的氛围之中。

最后白承意在龙椅上睡着了。

登基大典还是在进行,此时的白承意对于祈顺来说,只是一个象征,所有人都清楚,皇权此时掌握在珠帘之后的那女子的手里。

在第二日凌晨之时,安锦绣才抱着成了皇帝的白承意回御书房。

御书房已经被全福带着人打扫一新了,世宗的物品已经基本上被收走,换上了白承意常用的物件。

安锦绣将儿子放到了龙榻上后,抬头就看见了仍挂在墙壁之上的月下荷香图。安锦绣一时间恍了神,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这么久,这绣图还是光亮如新,人却已经离世了。

全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娘娘,这御书房的布置还要改吗?”

“把那图拿下来吧,”安锦绣指着月下荷香图道。

全福忙就带着一个太监走到墙下,将绣图从墙上取了下来。

安锦绣说:“先放到内廷司去。”

一个小太监抱着绣图退了出去。

“母妃,”白承意在龙榻上翻了一个身,嘴里喊着安锦绣。

安锦绣忙拍了拍白承意的后背,说:“母妃在,圣上安心睡觉。”

白承意没睁眼,打起了小呼噜。

“娘娘,”全福说:“以后圣上得叫您一声母后了。”

安锦绣摇了摇头,说:“不过就是一个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

全福赔着笑脸。

袁义这时走进了内室,手里端着一杯参茶,一边将参茶递给安锦绣,一边说:“主子,皇后的尸体要怎么办?”

“送去慎刑司吧,”安锦绣说道。

全福说:“那要怎么对外说呢?”

“病死了,”安锦绣说:“她毕竟是皇后。”

袁义说:“要把她葬入皇陵吗?”

“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安锦绣跟全福说:“你这会儿就去吧,不要把她送去慎刑司放着了。”

“是,奴才遵命,”全福忙就领命道。

全福出去不久,一个倚阑殿的管事太监跑到了御书房。

袁义出了御书房问这太监道:“这么晚了,你来找娘娘何事?”

这管事太监慌慌张张地跟袁义说:“袁总管,不好了,我家主子服了毒,要殉圣上去。”

袁义吓了一跳,忙就问:“齐太妃现在如何了?”

这管事太监说:“被宫人发现救下了,太医已经去了倚阑殿。”

袁义跟这太监道:“你等我一下,”然后便转身回了御书房。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叹气,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袁义说:“现在?”

“你守着九殿,圣上,”安锦绣跟袁义说:“我去去就回。”

袁义只得点了头。

等安锦绣坐着步辇赶到倚阑殿的时候,倚阑殿里哭声此起彼伏,让安锦绣产生错觉,觉得齐妃已经死了。

“太后娘娘,”几个倚阑殿的管事太监一起迎到了安锦绣的面前。

“你们主子怎么样了?”安锦绣急声问道。

“太医说主子暂时没事,”一个管事太监回安锦绣的话道。

“她没事,你们哭什么?”安锦绣的声音马上就转冷了,道:“催着你们的主子死吗?”

管事太监们先还抽抽噎噎的,被安锦绣这么一说,没人敢哭了。

安锦绣迈步就往齐妃的寝室走去。

几个太医站在齐妃寝室的外室里,见到安锦绣进屋之后,忙都给安锦绣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