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威上了马之后,再往大宅门里看时,就看见安锦绣身边那个长相很清秀的太监总管,脚步匆匆地从门里走过。

“走吧,”杨君成一手推着车箱门,冲杨君威喊了一句。

袁义走进了堂屋里时,安锦绣正摇着手里的小团扇,袁义忙就道:“热了?”

安锦绣点一下头,说:“大漠里的夏季可真难熬。”

袁义走过去,把关着的窗户一起打开了,说:“白天里屋外有暑气,关着窗屋内才凉快,这会儿太阳下去了,开窗透透气,屋里很快就凉快了。”

窗户被打开之后,果然有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屋中的暑气顿时就吹散了不少。

“还热吗?”袁义问安锦绣。

安锦绣放下手里的小团扇,望着袁义一笑,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主子你要用饭吗?”

安锦绣摇头说不饿。

袁义看安锦绣摇头,一个没忍住,说:“你每天里吃的这些东西,喂只猫都不够。”

“猫?”安锦绣说:“我天天坐着不动,吃不了太多啊。”

袁义说:“猫不也是天天趴着睡觉?我也没看外面的猫少吃一口。”

“你们在说什么猫?”安元志在这时抬腿跨过了堂屋的门槛,说:“姐你养猫吗?”

袁义看着安元志说:“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安元志脸上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问安锦绣道:“你不舒服了?”

“没有,”安锦绣说:“袁义是恨不得我变成一个饭桶才好。”

“一天不吃饭,这就跟饭桶不饭桶的没什么关系了,”安元志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你是想饿死你自己吗?军里的粮草是不多了,但也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都坐吧,”安锦绣让安元志和袁义坐下说话。

袁义是坐下了,安元志却还是站在安锦绣的跟前没动,说:“姐,你要是不舒服,就让大夫给你看看,这一趟你也累着了。”

安锦绣看安元志和袁义都是一脸的担忧,只得说了实话,说:“这里的天气太热,我没胃口,等再晚一点,天凉快了,我再吃一些,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安元志说:“我也还没吃呢,一会儿我们一起吃晚饭,袁义,今天晚上厨子们烧了什么啊?”

袁义听见安元志跟自己说话,人却往门外看,说:“有人来了。”

安元志转身面对了半开半闭的屋门。

不多时,一个大内侍卫走到了堂屋门前,冲门里躬身道:“太后娘娘,小的冯林。”

“进来,”袁义应了一声。

这个叫冯林的大内侍卫走进了堂屋里,进屋之后,就跪下给安锦绣行礼。

袁义就不用说了,安元志也认识这个冯林,这是韩约手下得用的人,现在已经是大内侍卫的一个小统领了。

“平身吧,”安锦绣冲冯林抬了一下手,看着冯林起身后,安锦绣说道:“贤王是不是又去看都郁了?”

冯林说:“是,这会儿还有兄弟在看着他们,小的先回来复命。”

“也好,”安锦绣说:“你把王爷跟都郁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们听吧。”

“是,”冯林领命道。

安元志在这时掩嘴打了一下呵欠。

安锦绣扭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安元志,小声的道:“这是你学做事的机会,给哀家好好听。”

安元志恨白承泽恨得杀之欲快,可是当着安锦绣的面,安五少爷还是打起了精神,冲安锦绣微微点了一下头。

“你说吧,”安锦绣这才跟冯林道。

冯林的记性很好,把白承泽见到都郁之后所说的话,包括那些寒暄,客套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安元志先还不在意,不过很快就他就专心了,怪不得她姐让他仔细听,听冯林的叙述,他这分明就是在上一堂在一不动声色间,如何对人威逼利诱的课。

“都郁回王爷话的时候很小心,”冯林道:“很多时候都要想上一会儿才说,不过王爷看上去也不着急的样子。”

袁义说:“王爷有跟都郁提到太后娘娘吗?”

冯林说:“提到了,最后王爷要走的时候,跟都郁说,是太后娘娘命他前来的,让都郁要记住太后娘娘的不杀之恩,还有栽培之恩。”

安元志说:“他还会说这话呢?”

安锦绣一笑,道:“那是他知道你们在看着他。”

冯林忙道:“太后娘娘,小的们行事很小心,没有弄出动静来。”

“与你们无关,”安锦绣说:“他知道哀家会派人监视他的。”

“那小的们?”

“看好了都郁,”安锦绣说道:“贤王那里的事,你们不用管。”

“去吧,”安锦绣说:“在吃住上不要苛待都郁。”

冯林又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学到什么了?”安锦绣在冯林退下之后,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白承泽这人够卑鄙。”

袁义一笑,说:“少爷,白承泽这人是好是坏,不用你说了。”

“都郁这个人怕死,”安锦绣跟安元志说道:“但他知道如何忍辱负重,所以这个人可以收卖。”

安元志说:“怕死可不是什么好事。”

“人各有志,”安锦绣说道:“你倒是不怕死,可你做错的事少了?”

这下子安元志低了头。

“学学白承泽是如何与人相处的,”安锦绣说道:“没有真心归没有真心,可是他比四殿下强的地方就是,没用真心,也有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那些人都瞎了眼,”安元志嘀咕了一句。

安锦绣耐着性子道:“与人相处,不是你们上阵杀敌,只问一个生死,不问其他。”

一只小虫撞到了安元志的眼睛上,这让安元志不得不抬手揉一下眼睛,嘴里跟安锦绣说:“怎么跟人相处?”

“要么真心相待,”安锦绣说:“要么你看清这个人的命门。”

“命门?”安元志只一下就揉得眼睛有些发红,看着安锦绣道:“什么命门?知道怎么杀这个人?”

“知道这个人想要的是什么,最在乎的是什么,”安锦绣只得近一步地道:“只要你们利益相关,你成事了,也可以让这个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这个人就是你能掌控在手里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安元志嘟囔了一句:“麻烦。”

安锦绣这下子变了脸,道:“怎么,你现在不学,是要我一直陪着你吗?”

安元志忙冲安锦绣摆了摆手,说:“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就给我好好学,”安锦绣道:“嫌麻烦,那你的心就不要太大,老老实实在军中待着。”

“我这不学着吗?”安元志伸手推一下安锦绣的肩膀,说:“我就是这么一说。”

“你是小孩子吗?”安锦绣说:“什么话都能张嘴就说的?多少人在盯着你,你自己不知道?”

安元志又揉了一下眼睛,感觉他姐这是冒火的架式了,这个时候能救自己的人,安元志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就跟安锦绣道:“啊,刚才我没机会说,姐,姐夫胸膛上的那处伤口又开裂了。”

“怎么会这样?”袁义马上就问道。

安锦绣一听上官勇的伤口又开裂了,心思一下子就到了上官勇的身上,把要教安元志处事的心思丢到了脑后,说:“说话啊,你姐夫遇上什么事了?”

“白承泽呗,”安元志把城楼上白承泽拍了上官勇一巴掌的事,跟安锦绣和袁义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姐夫还怕让姐你知道,不让我说呢。”

安锦绣面沉似水,也不知道是在恨白承泽,还是在气上官勇,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袁义说:“伤口没有全部裂开,那将军的伤势应该还好。”

安元志看着安锦绣说:“是啊,姐,我姐夫这一回能说话,一会儿还要来见你,能说能走的,应该问题不大。”

“他是傻子吗?”安锦绣却恼道:“自己身上有伤,还让白承泽拍一巴掌?他就不能躲?”

袁义说:“将军可能没想到白承泽会做这种事吧?”

安锦绣和安元志一起撇嘴。

袁义呛咳了一声,觉得这俩不愧是亲姐弟,表情做出来都一模一样。

“你这么长时间做什么去了?”安锦绣生了一会儿闷气后,又问安元志道:“你一直陪着你姐夫的?”

安元志说:“没有,我去云苏那里转了转,我们在永康城歇了这几天,云苏的龙卫大营已经恢复每天的操练了。姐,云苏这人带兵还挺有一套的,就是在北境这里人缘差了些。”

“这是他跟你说的?”安锦绣马上就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我听他抱怨过几句,不过云苏跟杨家水火难容的事,在北境是个人都知道。”

“他想离开北境了?”安锦绣道。

“这个他没说,”安元志说:“把龙卫大营从北境这里调走,这事能做吗?”

“云苏走了,杨氏不是在北境里一家独大了?”安锦绣看着自己的弟弟道:“那白玉关就真成了杨家的私产了。”

安元志一皱眉,在安五公子想来,杨家跟他们亲近,他姐这么想杨家好像有些多余。

1036让你一人,我不放心

“觉得我这样不对?”安锦绣看着安元志道。

“就治国而言,一家独大是为王者的大忌,”安锦绣小声教自己的弟弟道:“就算是在朝堂之上,都得做到各方制衡,对文官们尚且如此,对待手握重兵的将军们,你怎么能不做提防?”

安元志说:“姐,那我姐夫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啊。”

“我在跟你说治国,”安锦绣说:“你跟我说什么你姐夫呢?”

“少爷,”袁义在一旁说:“你要是没事,就坐下来歇歇吧。”

袁义的话说得很委婉,其实意思就是,你今天要是说不出好听话来,那就闭嘴吧。

“坐下吧,”安锦绣说:“你还要我请你吗?”

安元志走到袁义的身边,一屁股坐下后,跟安锦绣说:“那云苏还得待在北境吗?”

“杨家不敢跟他在明面上翻脸,”安锦绣说道:“你再见云苏时,跟他说,以前他是如何给先皇上秘折的,日后还是如此行事好了,圣上和我都不会亏待了他。”

“那杨家呢?”安元志问道:“你这样待云苏,杨家会不会恼你?”

“心知肚明的事,杨家为何要恼我?”安锦绣说:“元志,你记住,在朝政上有同党,但没有朋友。”

安元志说:“那袁义是你的什么?”

安元志问得很随意,但袁义的心就是一悬,有些期待,又能些害怕安锦绣的回答。

安锦绣很莫名其妙地道:“袁义是我的兄长,他跟朝政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记住,袁义也是你的兄长,你要是…”

“姐,姐,”安元志跟安锦绣讨饶道:“我又说错话了,我要是在袁义的面前犯浑,你让袁义直接宰了我,我绝无二话。”

袁义看着安锦绣一笑,然后没好气地跟安元志道:“你的命我要不起。”

安元志看着袁义笑道:“要不我喊你一声哥吧,哥?”

袁义被安元志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了安元志一眼。

安锦绣这会儿又突然想起上官勇来了,说:“将军伤口开裂,他还骑马进城来?”

袁义站起身来说:“那我去卫**营里,让将军不要进城来?”

安锦绣这里还没来及说话,袁章的声音就又从门外传了来,说:“太后娘娘,卫国侯爷求见。”

安元志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伸手一拉袁义,跟安锦绣说:“那什么,姐,我跟袁义就先走了,你有事让袁章去叫我们。”

袁义被安元志硬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说:“我们去哪儿?”

“先吃点东西去啊,”安元志拉着袁义就走。

“让侯爷进来,”安锦绣坐着说了一句,声音听着就发冷。

安元志把袁义拉出堂屋后,低头跟袁义耳语道:“我姐夫这下子一定又要倒霉了,我就没见过我姐这么唠叨的女人,为了不陪着挨骂,我们赶紧走。”

袁义往旁边站了站,站得离安元志远了一点,说:“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你姐?”

安元志看着袁义一笑,趁袁义分神看走进了院门的上官勇时,安元志是一把捂住了袁义的嘴,拖着袁义往台阶下走。

上官勇看见安元志和袁义后就停下了脚步,等安元志拖着袁义到了他的跟前后,上官勇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元志,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袁义顾念安元志的身上有伤,没大力挣脱安元志的手,只是瞪着安元志看。

被上官勇和袁义同时瞪着了,安元志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

袁义说:“将军,主子在堂屋里,您进去吧。”

上官勇冲袁义点了点头。

安元志看看院中这会儿没几个人站着,便跟上官勇小声道:“我姐知道你被白承泽拍一巴掌的事了。”

上官勇正要走,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又不走了。

袁义说:“是少爷说的。”

上官勇抬手就在安元志的额头上钉了一下。

安元志没敢躲,揉一下被上官勇敲疼的额头,说:“我也是没办法。”

上官勇说:“你又出了什么事儿?”

“主子教少爷做事,”袁义看一眼安元志,说:“只可惜少爷不是个好学生。”

上官勇说:“你又惹你姐姐了?”

安元志记得自己答应过上官勇的话,所以安五少爷很聪明地换话题道:“我姐一天没吃东西了,姐夫你劝劝我姐吧。”

上官勇看向了袁义。

“这天太热,我姐没什么胃口,今天又是阵亡将士的头七,白天我看她就心情难过,”安元志说着话拉着袁义就走,给上官勇丢下一句:“姐夫你哄哄我姐吧。”

看着安元志拉着袁义逃也似地走了,上官勇有些英雄气短,他不会哄女人啊。

袁章这时从走廊下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侯爷,太后娘娘让您进去见她。”

上官勇走进了堂屋里。

袁章看着上官勇走进屋后,守在了走廊外的台阶下面。

安锦绣迎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马上就闻到了上官勇身上伤药的味道。

没等安锦绣说话,上官勇就道:“一点小伤,你别听元志胡说。”

“军里的大夫会胡乱做事吗?”安锦绣让上官勇坐下,说道:“小伤的话,他给你用这么多的伤药?伤药不要钱的?”

上官勇说:“我能走能动。”

“是啊,”安锦绣说:“大将军伤成那样了,还能骑马打仗呢。”

“你不能不讲道理啊,”上官勇无奈道:“怎么还提这事?”

安锦绣不说话了,就看着上官勇。

没被安锦绣盯上几秒钟,上官勇就败下阵来,很爽快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

“白承泽那个人,你怎么能不防着呢?”安锦绣说:“他要是手上再摸点毒,你不活了?”

“手上摸毒?”上官勇笑了起来,说:“那他自己不也中毒了?”

“他可以事先吃解药啊,”安锦绣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这种龌龊手段?”

“什么叫我们男人?”上官勇说:“你是不是听袁义说江湖听多了?”

“别打岔,”安锦绣看着自己的相公说:“我在跟你说今天的事。”

上官勇说:“真的是小伤,不行我给你看伤。”

安锦绣瞪着上官勇道:“把纱布再解开?你不想这伤好了?”

上官勇再次发现,自己在安锦绣的跟前想做对一件事太难,干脆闭了嘴。

安锦绣狠狠用手指头戳一下上官勇的脑门,“你就不该让白承泽碰你。”

这话听得上官大将军打了一个哆嗦,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人碰吗?

“真的没事?”安锦绣摸一下上官勇的脸,问道。

上官勇忙道:“真的没事了,你别站着了,坐下吧。”

“能骑马?”安锦绣又问。

“能,”上官勇点头。

安锦绣把脸一沉,说:“跟我说实话。”

上官勇只得又道:“要不我再歇两天。”

“两天就够了?”

“大军老是留在永康城这里也不是个事啊,”上官勇握住了安锦绣的手,低声道:“粮草不多了,再留下去会出事的。”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的衣襟。

“撑不下去,我会坐马车,”上官勇说:“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我人在军中,白承泽的手就伸不到卫**中来。”

“坐马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安锦绣说道:“到时候你可别说什么大将军的威风,骑马硬撑。”

“不会,”上官勇说:“为了你和平宁,我也得多活几年。”

“真的?”安锦绣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一脸认真地点头,说:“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上官勇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句实话,对于安锦绣来说,胜过千万句的甜言蜜语了。

安锦绣的脸上突然就绽出了笑容,这笑容看在上官勇的眼里,就好像看见花开一般,上官勇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他媳妇这样笑很漂亮,上官勇喜欢看安锦绣这样笑,“多久没看你这样了,”心里这样想,上官勇把这话就说了出来,叹道:“你还是这样我看着高兴。”

安锦绣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上官勇抬手,他的一只手掌就能把安锦绣的脸给包住了,“这脸巴掌大,”上官勇跟安锦绣低声道:“锦绣,你要再长些肉就好了。”

安锦绣的脸在上官勇的手掌心里蹭了蹭,上官勇的手掌心里也生着茧,粗粝的让安锦绣的脸有些发痒。

“元志说你一天没吃饭了,”上官勇抚着安锦绣的脸,说道:“说是天太热了,是这样吗?”

安锦绣弯腰,在上官勇的嘴辱上啄了一下,眉眼弯弯地道:“我一会儿就吃啊。”

“一天至少吃两顿饭,”上官勇这会儿板起了脸,跟安锦绣道:“你不能糊弄我,一定要吃饭。”

安锦绣说:“不是有点心吗?我吃过点心了,袁义没看见罢了。”

上官勇说:“点心能当饭吗?平宁天天吃的东西不离嘴,他还一天三顿饭的吃呢,你一个大人不能不如他一个小孩子啊。”

“平宁这么能吃?”

“别岔话,我现在是在说你。”

安锦绣笑道:“平宁是男孩子,我是一个女人,这个不好比吧?”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上官勇被安锦绣弄得哭笑不得,说:“你当我不知道女人得吃多少饭?”

“哦?”安锦绣挑了挑眉,道:“将军还看过哪个女人吃饭?跟妾身说说看,那女子一天吃几顿,一顿吃几碗饭?”

上官勇知道这是又糟糕了。

“还不能说?”安锦绣手指点一下上官勇的嘴唇,笑看着上官勇道。

1037大漠男儿

安锦绣这会儿虽然在笑,但上官大将军这会儿是心里警觉,而不是傻乎乎地觉得自己的媳妇笑起来好看了。

“那是谁?”安锦绣的手放在上官勇的脸上,轻拍了一下。

安锦绣这一动作,让上官大将军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问题自己要是回答得不好,这媳妇也许就得在自己的脸上来一下了。“军中有媳妇的人多了,”上官勇跟自己的媳妇说:“我听他们说的。”

“你们在一起,还说各自的老婆?”安锦绣不相信道。

上官勇的神情古怪了一下,有些事想想还是不要让安锦绣知道的好,“偶尔说说,”上官勇把安锦绣拉坐到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说:“你得好好吃饭。”

上官勇说:“我身边哪还有女人啊?”

“我知道,”安锦绣说了一声。

上官勇憋闷,知道还要跟他闹这一出?这是为什么啊?上官大将军完全不明白。

“好了,晚上你想吃什么?”安锦绣又问上官勇道。

话题突然又跳到了吃什么上,这让上官勇又是愣神。日子要是再久一些,上官大将军就会深刻理解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只是现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漂亮媳妇儿,上官勇完全摸不着头脑。

“哦,对了,得把戚武子叫回来了,”安锦绣紧接着又道:“不能再让他在大漠里待着了。”

上官勇点一下头,他也不用想了,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日之后,戚武子带着麾下的卫**回到了永康城。

又过了两日,白承泽带着军中众将去了北城外,站在阵亡将士的埋骨地前,洒了军中的烈酒,以酒祭了英灵。

到了第二日,大军离开永康城,往白玉关行去。

安锦绣坐在马车里,跟车外的安元志小声道:“这里跟白玉关之间应该筑起防线的。”

安元志坐在马上,回头看看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永康城和身后的大漠,这时红日初升,远处的黄沙映着阳光,金灿灿地一片,如同被人铺了一地的黄金。安元志把视线又落在了永康城,城中的百姓这会儿还都站在城外送大军归朝,塌了一半的北城楼还在修缮中,这也是唯一一处能提醒人们,这城曾经有过一场生死之战的地方了。

“走吧,”安锦绣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应了安锦绣一声,扭头面向了前方,跟安锦绣小声道:“姐,你的话我记下了。”

大军行了一日之后,都郁带着自己的几个亲随在这天夜里,从祈顺大军逃脱。

几个逃出祈顺军营的北蛮人,将自己埋在了黄沙之中,看着明火持杖的祈顺追兵,从他们的不远处跑了过去。

沙中还聚集着白天大漠里的热量,几个北蛮人没在沙中待上一会儿,就已经是一身的大汗了。

都郁看着祈顺的追兵过去后,长出了一口气。他与白承泽说是说好了,但谁知道祈顺人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又变了卦呢?不到直正逃出生天的时候,都郁的心都是悬着的。

“大人,我们走吧,”一个亲随看那一队祈顺追兵走远了,跟都郁小声道。

都郁点了一下头。

几个亲随自己从沙中爬出来后,把都郁从沙中扶了出来。

一个亲随说:“大人,我们这就回王庭去吗?”

都郁还没及答话,一队骑兵从他们斜刺里的沙丘后面冲了出来,都郁几个人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亲随将都郁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队祈顺骑兵到了几个北蛮人的跟前后,将几个人围在了当中。

“袁总管?”都郁借着头顶的星光看见了袁义。

袁义催马往旁边一闪,露出了被他护在身后的人。

都郁看着骑马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戴着面纱,箭服窄袖,“祈顺安后?”都郁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