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少说两句吧,”一个看起来年纪比杨氏还要大一些的侧妃开口道:“得罪了她,你们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王爷还能向着你们不成?”

几个深宅女子都沉默了,站在一起,看看彼此,发现彼此之间都没什么话可说,只得各归各处。

杨氏知道身后的那帮女人不会说自己的好话,可她现在无心去理会这个。杨氏的双腿这会儿走起路来,就感觉无力,脚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拖着走。白承泽回京有些日子了,却没有进过后宅一回,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女们,就好像后宅的人已经被他忘了一般。

先皇新丧未满三年,府里不进新人是为了孝,可这人不进后宅是什么意思?杨氏想不明白,总不能阖府的女人都招了这位爷的厌吧?

“夫人,”走着走着,跟在身旁的一个婆子跟杨氏说:“这是远渚书斋啊。”

被婆子这一提醒,杨氏停下了脚步。

远渚书斋长年紧锁的院门这会儿开着,隔着院墙,能听见院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杨氏问身遭的丫鬟婆子们道,她是管着后宅的人,怎么远渚书斋的门开了,没人跟她说一声呢。

一个丫鬟跑到了院门前,冲院里喊了一声:“谁在院里?”

不多时,白登从院里跑了出来。

杨氏看一眼白登脖子上一圈骇人的红印,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白登差点被安锦绣下令处死的事,杨氏问白登道:“你怎么样?”

白登忙道:“奴才谢夫人关心,奴才没事儿。”

杨氏也不好多问,又指着远渚书斋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登说:“哦,是小王爷要回来了,王爷命奴才把书斋重新弄一下。”

杨氏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是一僵,勉强微笑道:“小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看来我也要准备一下了。”

白登说:“小王爷何时回来,这个奴才还不知道,不过王爷已经命人去接小王爷了。”

杨氏往院门前走去。

白登忙追在杨氏的身后道:“夫人,您,您要进书斋去?”

白承泽有过严令,白柯的远渚书斋,没有他的允许,府中人一律不得入内。杨氏就算是总管着王府后宅的侧妃,违了白承泽的话,也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杨氏走到了院门前,就停了脚步。

书斋的前院花院里,花木倒了一地,连花台都被拆掉了,整个花园看起来一片狼籍。

杨氏问白登道:“这是要重给小王爷修院子?”

白登说:“王爷说了,小王爷久在李老元帅那里待着,南边的庭院跟我们北边的不大一样,王爷怕小王爷回来后住的不习惯,所以让奴才明天去请些从南方来的工匠回来。”

杨氏说:“这是要给小王爷修一个江南的园林了。”

白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跟杨氏说了一句:“王爷一向疼小王爷,小王爷这次回来,奴才看王爷的意思,小王爷会在京城长住了。”

“知道了,”杨氏说:“看来府里也得请些南方的厨子了,不然小王爷吃不惯府里的饭菜,我这罪过就大了。”

白登说:“夫人有心了。”

杨氏带着人走了。

白登站在院门前,命院里的下人们道:“都手脚勤快点,小王爷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耽误了小王爷的事,你们就等着被王爷活扒了皮吧!”

下人们忙又低头干活。

一个丫鬟这时跑到了白登的身后,声音很轻地喊了白登一声:“大管家。”

白登听声音也知道,这是杨氏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到了,回头看着这丫鬟一笑,白登说:“夫人还有吩咐?”

丫鬟把一个钱袋子塞白登的手里了,说:“这是我家夫人送大管家的。”

白登掂一下钱袋,随手就把钱袋放进了衣襟里,打量一眼杨氏身边的这个大丫头,说:“你今天身上换了一种香粉了?”

丫鬟一个没及走,被白登在脸上捏了一把,“大管家!”当着白登的面丫鬟不敢恼,娇滴滴地喊了白登一声后,把裙子一提,快步跑了。

白登捻了捻手上沾着的香粉,小声骂道:“小妖精,脸上的粉都能糊墙了,尽想着爬王爷的床呢!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丫鬟跑出去一段路了,才死命擦着自己的脸,骂了一句:“死太监!”

白登站在远渚书斋的前院里,又盯着下人们干了一会儿活后,跑到书房来见白承泽。

白承泽坐在书桌后面,看一眼白登的脖子,道:“看过大夫了?”

白登说:“王爷,奴才没伤着,这印子过几天就消了。”

白承泽说:“吓着了?”

白登把腰板一挺,说:“奴才是真不信太后娘娘能在王爷的面前,把奴才给杀了!”

白承泽道:“她只是觉得你还不到死的时候。”

白登是真怕安锦绣,只是站在白承泽的跟前,他不能露了这个怯,拍着胸脯跟白承泽道:“奴才就是为王爷死了,奴才也心甘情愿!”

对于白登这句即表忠心又拍马屁的话,白承泽的神情无甚变化,跟白登道:“把驽箭送到大理寺去吧。”

白登忙道:“这箭没用了?”

“七王的伤势不重,”白承泽说:“若是太后下手,不杀反伤,没人会相信太后娘娘会做这种无用功的。”

白登懊恼道:“那七王爷不是白吃了一回苦头?”

白登说:“王爷,见到韦大人后,奴才要说些什么吗?”

白承泽说:“就让他用心查案,其他的什么也不用说了,你不知道韦希圣是太后的人?”

1057父皇不在了

白登离开王府,送弩箭去大理寺的时候,皇帝与太后一行人回到了帝宫里。

御书房的几扇窗开着,帝宫里风过树林时发出的哗哗声,站在御书房里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同是这风,也将御书案上的几本书页翻的哗哗作响,最后白承意将镇纸压在了书上,才将这声音压了下去。

上官勇站在御书房里,扭头看一眼窗外,这才发现,从御书房侧面的几扇窗望过去,可以看见一片林海,随着风,那抹铺满了一方天地的绿色,依次波动,真如水浪一般。

白承意看看窗外,然后跟上官勇道:“卫国侯,朕的七哥是被弩箭所伤。”

上官勇还以为白承泽找不到机会跟白承意说这事呢,没想到小皇帝还是知道了。

白承意说:“在京城里能使用弩弓的人,是不是只有御林军?”

白承意说:“朕不想让母后知道这事。”

上官勇抽一下嘴角,只能说一句:“圣上至孝。”

白承意看着上官勇,过了好一会儿,才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问上官勇道:“剌客是不是御林军里的人?”

驽弓只有御林军能用,所以剌客是御林军,这么想没什么错,只是如果真是御林军,这人得有多蠢才会用弩弓这种,一下子就能暴露自己的凶器呢?上官勇说:“圣上,臣想知道,是谁告诉圣上,七王爷是被弩箭所伤的?”

白承意说:“朕听贤王府里的人说的。”

上官勇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朕出王府的时候,袁义也听到了啊”白承意说:“朕还问他们是不是真的,他们说他们亲眼看到的。”

上官勇眉头皱起来的疙瘩鼓起老高,袁义当时就应该把那两个直接宰了,白承泽跟一个小孩子玩这种花招有意思吗?

白承意说:“卫国侯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上官勇说:“圣上,臣看到了七王爷的伤口,七王爷的伤口不是很深。”

白承意说:“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七哥伤的不重吗?这个朕知道啊,朕现在在问你,剌客是不是御林军?”

上官勇说:“御林军要害七王爷做什么?”

白承意摇头,说:“朕不知道,卫国侯你说呢?”

上官勇想说臣也不知道,不过转念想想,要是让白承意顺着白承泽希望的方向想,那这事还是得糟糕,于是上官勇跟白承意说:“圣上,不如臣陪圣上去看看弩弓吧。”

“为什么要看弩弓?”白承意问。

问话的人要是上官平宁,上官勇就直接拎着走了,可坐在那儿的是皇帝,上官勇只得耐着性子跟白承意道:“圣上,七王被弩箭所伤这事,臣觉得不太可信,所以臣想让圣上去见一见御林军们所用的弩弓。”

白承意这才点了头。能命令御林军的人是谁?他母后没回来之前,这事儿还难说,周孝忠,安书界,御林军里的将军们,这些人都有可能把这个杀人的御林军派出去,可是安锦绣回来了,白承意其实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的母后。但自己的母后要杀白承瑜,这事白承意怎么也不能相信,所以小皇帝不敢往下想,这会儿就想上官勇给他一个答案。上官勇说弩箭之事不可信,白承意这会儿还就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上官勇带着白承意去看御林军用的弩弓了,袁义也在千秋殿的小花厅里,把他陪白承意出贤王府,路上遇上那两个贤王府侍卫的事,跟安锦绣说了一遍。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就说:“他还真是不死心。”

袁义说:“主子,这种人还要再让他活着吗?”

安锦绣说:“圣上信了那两个侍卫的话?”

安锦绣把手里的茶杯扔茶盘里去了。

“以后还是让圣上不要再见白承泽了,”袁义说:“一招苦肉计不行,他后面一定还有别的招数啊。”

“白承瑜会死在他手里的,”安锦绣叹了一句。

袁义对白承瑜的死活一点也不感兴趣,说:“主子,现在要紧的是圣上和你啊。”

“他不是让将军去御书房了么,”安锦绣道:“一定是问弩弓的事了。”

袁章在这时跑了来,站在门外道:“主子,卫国侯爷带着圣上在御书房前,看御林军们射弓弩呢。”

“知道了,”安锦绣应了一声。

袁义恍然道:“对啊,让圣上自己看看真心想用弩箭杀人时,那箭射出去应该是什么样的。”

御书房前,一个御林军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白承意就感觉面上有一阵疾风撞了过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阵疾风让小皇帝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这风给割破了。

“圣上?”上官勇站在白承意的身旁喊了白承意一声。

白承意看看自己摸脸之后还是干干净净的手指,这才顺着上官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高高吊起的沙袋已经被弩箭射穿,袋中装着的沙子漏了一地。“射穿了?”白承意高声道:“箭呢?”

一个小太监跑到了沙袋的后面,将钉在了廊柱上的弩箭大力拔下来后,一路小跑着送到了白承意的跟前。

白承意没看小太临手里的弩箭,而是抬头看上官勇。

上官勇命御林军们道:“再放雕翎箭。”

御林军们又放了几支雕翎箭出去,雕翎箭离弦时也是带着疾风,发出的声音比弩箭要大,只是射中沙袋之后,没有将厚实的沙袋射穿,而是钉在了沙袋里。

白承意一看这样,就跟上官勇说:“还是弩弓厉害!”

上官勇说:“是啊,圣上,雕翎箭就是杀人的利器了,如果被弩箭射中,你说这人的伤得有多重?”

白承泽闷声想了一会儿,说:“七哥的伤不重。”

上官勇说:“圣上,也许那个剌客本领有限吧。”

“可他们都很厉害啊,”白承意指着面前的御林军们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圣上,今天除了随圣上去北城迎接太后娘娘外,没有御林军再出过宫。”

“所以剌客不可能是御林军?”白承意小脸又皱成了十八个褶子的包子。

“圣上,”上官勇跟白承意道:“有些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白承意说:“他们在骗朕?”

上官勇道:“这个臣不知道。”

白承意冷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御书房里走去。

上官勇跟进了御书房后,就看见小皇帝趴在御书案上,御书案很宽很大,衬得白承意的小身子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点。看着孤零零趴在那里的白承意,上官勇的心就软了,让这样一个小孩子面对大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真是一件再残忍不过的事了。

白承意声音很低地跟上官勇道:“要是朕的父皇还在就好了。”如果他的父皇还在,一定能一眼就看出这事情里谁对谁错,也一定能很快就抓到凶手,没人敢骗他的父皇,可是,白承意坐直了身子,四下里看了看,他的父皇已经不在了。

上官勇道:“圣上,七王遇剌之事大理寺已经在查了,臣相信韦大人一定能很快就抓到剌客,给七王爷一个交待的。”

“朕知道了,”白承意看看御书案上的书,随手翻开了其中的一本,在上官勇的面前做出了很忙的样子。

上官勇忙就道:“圣上,臣告退。”

“卫国侯退下吧,”白承意看着手里的书,跟上官勇说道。

上官勇退了御书房后,看见袁义站在御书房外等着他。

“圣上怎么样了?”袁义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声问道。

上官勇冲袁义摇了摇头。

袁义骂道:“白承泽这个该死的!”

“她要见我?”上官勇问袁义。

“侯爷,”袁义这才放大了一些声音,跟上官勇道:“太后娘娘有事找你,请侯爷跟奴才走吧。”

上官勇跟袁义一前一后,走下了御书房高台的台阶,径直往千秋殿去了。

御书房里,白承意扔掉了手里的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太监道:“卫国侯去千秋殿了?”

这个太监说:“是,是千秋殿的袁总管来找的侯爷。”

“下去吧。”

“等一下,”白承意看这太监要往外退了,又道:“让向远清去看看四九和七九。”

这太监领旨道:“奴才遵旨。”

这太监退下去之后,白承意跑到了窗前,半跪在了窗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

在御书房里伺候的太监们,都在原地站着,没有白承意的吩咐,他们不敢动弹。

窗外还是那片林海,白承意一边看着树木在风中东摇西摆的样子,一边用手扣着窗台。看不透眼前正发生着的事,但白承意知道,有人在骗他。白承瑜,白承泽,还有他的母后,这事情里的三个人,一定有人在骗他。

“母后不会骗我,”白承意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不是母后,五哥和七哥为什么要骗我?”白承意看着窗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可他也下意识地不愿意去问安锦绣。

随着日头的渐渐西落,风大了起来,吹动了御书房飞檐下挂着的铜铃,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响。

管事的太监走到了白承意的身边,小声道:“圣上,起风了,您还是再加件外衣吧。”

“朕不冷,”白承意头也不回地说。

管事的太监说:“圣上,太后娘娘现在回宫了,您晚上得去跟太后娘娘请安才行啊。”

白承意还没答话,门外一个太监禀道:“圣上,周孝忠求见。”

“进来,”白承意扭头看向了御书房半掩着的门。

1058将军想吃什么?

周孝忠进了御书房后,看见白承意半跪在椅子上,身子依着窗台,马上就跟白承意道:“圣上,这会儿天凉风大,您应该保重龙体才是。”

白承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受了周孝忠的礼后,就道:“周相坐吧。”

周孝忠谢了白承意的赐坐,看着白承意在御书案后面落坐了,才半边屁股挨着凳子坐下,跟白承意说:“圣上,臣已经听说七王之事了。”

白承意一脸的不高兴,他现在再听人说七王之事就心烦,“母后已经将这事交给大理寺了,”白承意跟周孝忠说:“周相想问这事,去千秋殿吧。”

周孝忠不相信安锦绣一回京,就会干出派人去杀白承瑜的事来,周孝忠在相府听到这事,就相信这一定是白承泽借着白承瑜挑拨这对皇家母子间的关系。听了白承意这种万事不管,什么都听母后的话,周孝忠突然又觉得,也许白承泽这样做对祈顺朝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然,这个天下是姓白,还是姓安?

白承意看周孝忠坐着不说话,也不走,便又道:“周相你还有事?”

周孝忠说:“圣上,太后娘娘与您去了贤王府,太后娘娘可有与您说过七王之事?”

白承意说:“七哥的伤不重,母后就放心了。”

“那剌客的事呢?”

“交给大理寺查啊,”白承意说:“周相,你方才没有听到朕的话吗?”

周孝忠说:“圣上,那韦希圣来见过圣上了吗?”

白承意想到在千秋殿前见到韦希圣的场景,韦希圣那时跟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臣无能,还没查到什么线索。白承意手指扣着御书案,有线索,韦希圣也不会跟他说吧。

周孝忠一边打量着白承意的神情,一边道:“臣在路上时已经得知,贤王爷将射伤七王爷的弩箭送去了大理寺。”

“朕说了,这事你去千秋殿问,”白承意不耐烦道:“你进宫来,就是为了问白承瑜的事?”

周孝忠站起了身,冲白承意恭声道:“圣上,这是圣上兄弟之间的事,圣上还是要多问问的好。”

太含蓄的话,白承意听不懂,看着周孝忠问道:“你什么意思?”

周孝忠看看在御书房里站着的人,白承意自己选的小太监全被安锦绣弄走了,这会儿站在这里的,全是都是安锦绣的眼睛、耳朵了,他能说安锦绣本身就不喜白承瑜,所以指望安锦绣给白承瑜一个交待,是痴人说梦这样的话吗?

“说话啊,”白承意看周孝忠又低头不语了,口气极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周孝忠斟酌了一下,跟白承意说道:“臣知道圣上与七王爷感情深厚,所以听闻七王之事后,臣担心圣上,所以臣才进宫来。”

“朕能有什么事?”白承意嘀咕了一声。

周孝忠说:“看到圣上无事,臣就放心了。”

“朕不是白承瑜那个没用鬼,”白承意说道:“朕不会有事的。”

周孝忠冲白承意一躬身,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白承瑜就变成没用鬼了,可见千秋殿那位主子的手段了。

千秋殿里,安锦绣听了太监的禀报后,挥手让这太监退下去。

上官勇坐在椅子上,手里还端着一个靛青花瓷的茶杯,看着太监退下去就说:“周相来做什么?”

“怕圣上被我欺负吧,”安锦绣说了一句。

上官勇就又锁眉头,从白玉关回到京城,还没容他们缓一口气下来,就又得投身到另一场仗里来了。“你要怎么做?”上官勇问安锦绣,这场仗敌人都在暗处,无声无息的,上官勇觉得自己就是想帮安锦绣,都无从下手。

“我也没想过圣上会一直孝顺我,”安锦绣小声跟上官勇道:“等他再大一点,我这个分了他手中权利的人,就是碍他眼的人了。”

上官勇吃了一惊,说:“这怎么可能呢?”

“这就是皇家啊,将军,”安锦绣叹道:“周孝忠这个人不管他如何想我,这个人是要留给圣上用的。”

上官勇想骂一句狗屁皇家,但最后还是忍了,道:“这也是圣上再长大一点后的事了,现在怎么办?白承泽不死,圣上能坐隐江山?”

上官勇说:“你没办法?”

“饿不饿?”安锦绣问上官勇道:“我让人给你拿些饭菜来?”

正说着要紧事的时候,这女人问他饿不饿?上官勇看着安锦绣半天没说话。

安锦绣方才还苦着脸,这会儿又没事儿人一样了,跟上官勇说:“想吃什么?”

上官勇看看安锦绣坐着的坐榻,看着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张,眼前的人和这间小花厅突然就变得风光旖旎了起来,上官勇的身子一热。

安锦绣还盯着上官勇问:“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做。”

上官勇张嘴就说了一句:“吃你!”

安锦绣的笑容里多了一些得意,“哦?”了一声。

上官勇看看开着的花厅门,想想门外站着的太监宫人,还有侍卫们,上官勇身上的温度渐渐又降了下来,跟安锦绣说:“庆楠他们晚上请我吃酒,那个齐子阡也会去。”

“齐子阡的武艺不错,”安锦绣说道。

上官勇说:“那他这个人怎么样?”

“世族大家的庶出公子,”安锦绣说:“比元志话少点,跟着我寻他的富贵,忠心也是有的,除非白承泽可以给他更大的富贵。”

“白承泽,”上官勇道:“哪儿都有他!”

“想要这个天下,就要处处都谋算到才行,”安锦绣说:“将军去吧。”

上官勇又被安锦绣弄得一愣,说:“我去哪儿?”

安锦绣奇怪道:“你不是要去与庆楠他们喝酒吗?”

上官勇看看窗外的天色,时候是不早了。

安锦绣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声道:“他们要请你去哪里吃酒?”

一帮子军汉能去哪里吃酒?自然是花街里的哪个**窟啊。安锦绣不问,上官勇还想不起来这个。要命,上官勇心想,事情好像又要糟了。

安锦绣用手指戳戳上官勇上下哽滑的喉结,说:“看着有些紧张啊。”

“我不做亏心事,我紧张什么?”上官勇站起了身,把安锦绣往小花厅里的角落里带了带,低声道:“别瞎想,我上哪儿找女人去?”

“我知道你的好兄弟多啊,”安锦绣伸手指又戳一下上官勇的胸膛,不过没敢用劲,上官勇这里的伤还没痊愈,至今仍缠裹着纱布,隔个三天还得换一次药。

上官勇好笑道:“那帮人遇上了漂亮女人,还能想起我来?”

“别说男人没好东西这话啊,”上官勇跟安锦绣说:“我不爱听。”

安锦绣笑道:“那你爱听什么?”

上官勇说:“你这儿的暗卫呢?”

安锦绣说:“袁义让他们退下去了。”

“这就好,”上官勇说了句。

安锦绣笑吟吟地看着上官勇,说:“暗卫不在,你想干什么?”

上官勇低头在安锦绣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吻上去,…

这天的傍晚,京都城下了场小雨。

白承意在御书房见了去给四九和七九看伤的向远清,看是向远清一个人来见自己,白承意失望道:“四九和七九还是要留在千秋殿吗?”

向远清说:“圣上,那两个暗卫身上有伤,太后娘娘让他们留在千秋殿养伤。”

白承意噘着嘴,没有四九和七九在身边,他不习惯啊。

向远清打量一眼白承意的脸色,说:“圣上,臣听四九和七九说想回圣上身边伺候,只是太后娘娘说他们的伤势未愈,没有准他们的话。”

白承意说:“看来母后还是生气。”

向远清说:“臣没看出太后娘娘在生气。”

“我要去跟四九和七九道歉吗?”白承意问向远清道。

向远清这里还没说话,周孝忠就怒了,霍然起身道:“圣上,那只是两个奴才!”

向远清看一眼一脸怒意的周孝忠。

白承意看看突然就发了怒的周孝忠,说:“他们是母后派给朕的人。”

周孝忠说:“就算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他们也只是奴才,圣上就是杀了他们,又如何?太后娘娘还能责怪圣上,打杀了两个奴才?”

向远清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周相看来是要跟安锦绣作对到底了,安锦绣想教小皇帝把人命当一回事,这事有错吗?向远清才不信周孝忠看不透这事儿,怕是,向远清又盯了周孝忠一眼,这个相爷怕是害怕小皇帝跟千秋殿里的那位亲近吧?

周孝忠看向远清盯着自己看,便跟向远清道:“向大人有话要说?”

向远清忙道:“下官无话可说。”

“朕想让四九和七九回来!”白承意这时叫了起来。

周孝忠说:“那圣上就命人去传他们,圣上的旨意谁敢不听?”

白承意一愣,他的母后会听吗?想想安锦绣拍着坐榻扶手瞪着他的样子,白承意把身子缩了缩。

“圣上,您才是天下之主啊!”周孝忠这会儿恨不得把这话塞进小皇帝的脑子里去,身为皇帝竟然怕一个后宫妇人?他祈顺日后难不成真是女人乱政?

“周相,”向远清看不过眼了,跟周孝忠说:“太后娘娘也没有别的意思。”

“向大人,”周孝忠一点面子也不给向远清地道:“太后娘娘看重你,但你也要知道,你是谁的臣子!”

向远清直接给了周孝忠一个白眼。

“圣上,”周孝忠又跟白承意道:“若您想要那两个暗卫,太后娘娘怎能不给您?”

白承意心想,我白天里就要过了,母后不给啊!

1059时日不多

上官勇走了之后,安锦绣在小花厅里独坐了半天,把事情想了又想之后,安锦绣让袁章去请四王妃进宫,又让袁义去找上官勇要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