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将军说,”安锦绣扭头看着袁义道。

袁义先是不解,然后就反应过来,安锦绣这其实是在算计庆楠了。

“算计他的兄弟,”安锦绣自嘲地一撇嘴,说:“我却还是想在他的面前做个好人。”

袁义沉声道:“谁说你不是好人了?你又不是在害庆楠。”

“我这样不好,”安锦绣扭头又往前走,小声跟袁义叹了一声。

袁义说:“知道了,我不会跟将军说的,主子。”

安锦绣回头又看袁义。

袁义看着安锦绣认真道:“你是个好女人。”

安锦绣笑了笑,推开了秘室的门,往楼梯下走去,自己是不是好女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小王爷伤虽重,但无性命之忧,”向远清站在安锦绣面前回话的时候,态度跟对着安元志时完全不同,谨慎小心了很多。

“他这是昏迷了?”安锦绣看着面无血色,在床榻上昏睡的儿子,心就跟刀绞着一般,但在向远清的跟前,她还得硬撑着,一脸平静地问向远清道。

向远清忙道:“太后娘娘,他这样也好,若是这会儿神智清醒,小王爷受疼不住,反而对他的身子不好。”

“那他何时能痊愈?”安锦绣又问。

向远清说:“下官看小王爷是练武之人,身体比一般孩子要强健,半年应该差不多了。”

安元志听了向远清的话后就叫了起来,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就是断根骨头,要养半年?”

向远清说:“五少爷,小王爷还受了内伤啊。”

安锦绣心口就是一疼。

袁义知道安锦绣不好受,在这时开口道:“反正小王爷一定能痊愈就是了。”

安元志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什么,跟安锦绣说:“是啊,小孩子正长身体呢,受了伤比大人好的快。”

向远清摇了摇头,这个真不知道是哪个师父教安五少爷的道理了。

“辛苦你了,”安锦绣看着向远清一笑,道谢道。

1111坚强之下的伤口

安元志看看又蹲墙角那儿熬药的向远清,跟盯着白柯看的安锦绣小声道:“姐,我们先出去说话。”

安锦绣坐着不愿走。

安元志说:“他没事儿,我这儿陪他半天了,平安一时半刻醒不了的。”

袁义这时说:“那我在这儿守着,主子跟你少爷上去说说话。”

“走啊,”安元志偷偷拉了一下安锦绣的衣袖。

安锦绣这才起身,又跟着安元志往外走。

袁义站在了床榻跟前,看着就是在昏睡中,也还是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白柯,袁义是高兴这孩子活着的同时,也心焦,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元志跟安锦绣坐在小花厅里,一问一答的,姐弟两个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庆楠玩脑子玩不过白承泽的,”安元志对庆楠能弄死白承泽的可能性不抱希望,跟安锦绣说:“你说庆楠运气好,我还说白承泽那个祸害活千年呢。”

安锦绣手指敲了敲坐榻的扶手,把放袖口里的匕首拿出来给安元志看,说:“白承泽是让想平安杀了圣上。”

安元志把匕首拿在手里掂了两下,说道:“看来他一开始就没准备让平安活着回去了。妈的,养只狗养这些年还能养出点感情来呢,平安在那混蛋心里还不如狗呢。”

“圣上若是死了,”安锦绣道:“他又逃出了京城,我一气之下再诛了贤王府上下,为圣上,为白柯,为家人,白承泽一下子就是被逼无奈起兵报仇了的苦主了。”

“我呸!”安元志呸了一口,说:“他想的美。”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他,”安锦绣想想却又道:“至少他救了平安。”

“他那最多也就是顺手,”安元志说:“他就想着让我们一家人自相残杀呢!”

“平安活着就好,”安锦绣低声道:“活着就好。”

安元志正想着自己得说些什么安慰一下他姐姐,袁章在小花厅外道:“主子,卫国公在宫外求见。”

袁章在小花厅外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跑走了。

“我去接姐夫,”安元志站起身来道。

“你,”安锦绣看一眼安元志,担心道:“你的身体?”

“没事儿,”安元志冲安锦绣摆了摆手,就要往外走。

“元志,”安锦绣说:“庆楠的事…”

安元志不等安锦绣把话说完,就道:“我不跟我姐夫说,姐你放心吧,”安元志说着话,就走出了小花厅。

安锦绣在安元志走出去后,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安锦绣你还能装到几时?”

安元志见到上官勇的时候,上官勇已经由袁章领着,往千秋殿这里走了。

“五少爷,”袁章看见安元志后忙就行礼。

“你先回千秋殿去,”安元志跟袁章说:“我领卫国公爷去见太后娘娘。”

“是,”这样做不合宫中的规矩,可袁章没敢多说,回身给上官勇又行了一礼后,先撒腿跑了。

“白柯怎么样了?”袁章跑走之后,上官勇开口就问安元志道。

“伤的挺重,但死不了,”安元志跟上官勇并肩往千秋殿走着,边跟上官勇小声道:“姐夫,我验过了,他真是平安,我姐没认错。”

上官勇的脚步一停。

安元志手指指自己身下的那一处,道:“他这里有胎记,我姐跟你说过吗?”

上官勇这会儿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隆隆炸着,什么也想不起来。

安元志用手指环了胎记的样子给上官勇看,说:“就是这样的,小时候挺红,现在可能随着人长,他那个胎记颜色褪了不少,但样子我记得,一模一样。”

安元志说:“所以他是平安啊。姐夫,我让向远清看过了,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不是白承泽给他弄的,他真是平安。”

上官勇的脸扭曲了一下。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说:“姐夫你不高兴?”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不是,他还活着就好。”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上官勇此刻的心情,庆幸,欢喜,愤怒,内疚,反正是种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一时间占据了上官勇的大脑,这种滋味,不感同身受,没办法体会。

安元志看了看他们站着说话的这条路,小声跟上官勇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上官勇迈步又往前走,双腿僵直,以至于走路的姿式让人看着有些怪异。

“我姐说平安活着就好,”安元志宽慰自己的姐夫道:“这是好事啊,平安还活着,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这孩子现在我们找回来了啊。”

上官勇说:“他一定恨我。”

“那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安元志说:“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他恨你什么?给他把刀,让他杀白承泽去好了。”

上官勇苦笑了一声,说:“元志,白承泽是养大的他人。”

“是啊,”安元志说:“养着让他来杀亲爹,这他妈就是一仇人啊。平宁的眼睛都差点被他弄瞎,不是白承泽撺掇,平安能跑到安府给你送杯毒水?”

“我说的话,他能信吗?”上官勇没什么自信地道。

安元志说:“他不信,就慢慢说呗,这事你要是为难,我跟他说去,反正我现在也天天闲着养伤。”

上官勇愁眉不展,不过在进小花厅的时候,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不想让安锦绣看见自己发愁的样子。

安锦绣看见上官勇后,就站起了身来。

安元志说:“你们说说话,我进秘室去看看。”

安元志走了后,上官勇走到了坐榻前,拉着安锦绣坐下了。

“外头没人?”安锦绣小声问了一句。

“没有,”上官勇道:“袁义把人都调开了。”

“向远清说平安没事,”安锦绣依偎进了上官勇的怀里,说道:“就是得养上半年的时间,平安不止是骨头断了,还受了内伤。”

“向远清说没事,那一定是没事了,”上官勇道:“你这下子可以放心了。”

安锦绣拉起上官勇的手,说:“你打我一下,我现在还是觉得我可能是在做梦。”

上官勇说:“这怎么能是做梦呢?”想想在偏殿里,自己差点一刀杀了亲生儿子的事儿,上官勇就还心颤呢。

“我不知道啊,”安锦绣露出牙齿,咬了一下嘴唇,跟上官勇说:“我没觉着疼。”

嘴唇被安锦绣咬开了一个口子,血顺着下巴眼看着就要往衣领上滴了,上官勇伸手过去,把这血给拭去了,冲安锦绣皱眉道:“你这是魔怔了?”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不说话。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的样子也是心疼,说到底,这还是他这个大男人没用,护不住妻儿。

“平安真的没死,他回来了?”安锦绣问上官勇。

上官勇凑过去,舔一下安锦绣嘴唇上的伤口,嘴里顿时就有了一股血腥味,“不是做梦,平安回来了,”上官勇跟安锦绣说。

安锦绣喃喃道:“是吗?”

上官勇把安锦绣的嘴唇含在嘴里吮吸着,想替安锦绣止血,也想吻吻自己的这个女人。

“平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嘴唇上的血已经不流了,被上官勇吻得多出了一抹艳红色,安锦绣却喊了一声平安的名字,倒在上官勇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在人前强撑到现在,安锦绣方如梦初醒一般,痛苦袭上了心头,被她封在心底深处的那些伤口,一下子冲裂了名为坚强的硬壳,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上官勇将自己的妻子拥抱在怀中,除了说不哭,他说不出别的话来,这个口拙的人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笨嘴拙舌来。

“我要怎么跟他说?”安锦绣哭着跟上官勇道:“我把他丢了这么多年,我没想过去找他,我都不知道他还活着,儿子会恨我,他一定恨我!”

前世里,同一张面孔,鄙夷不屑的目光,愤恨的咒骂,今世里,这张面孔面对着自己时,还是那样的愤恨,还是冲着自己叫骂,安锦绣觉得,自己如今承受不住平安的恨意,半点也承受不住。更让安锦绣痛苦的是,前世里她只是对这儿子生而不养,今世里,她却想杀了这个儿子。

“有我呢,”上官勇低声道:“他要恨也是恨我,是我没护住你们。”

“是我招来的祸事,”安锦绣在上官勇的怀里摇头。

上官勇握住了安锦绣的手,这手如今又是变得冰冷,“锦绣,”上官勇跟安锦绣道:“日子会好的,平安不好,我们再教他,至少我们一家可以团聚了,不是吗?”

“平安很好,”安锦绣哭着又说了一句。

“好,”上官勇道:“平安不坏,你不要哭了,我在这儿呢。”

哭泣只是一种宣泄,当泪水流尽的时候,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安锦绣在上官勇怀里痛哭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心里的那些伤口,不管是不是已经千创百孔,都再一次被安锦绣自己藏起,深埋了起来。

上官勇低头吻去了安锦绣的眼泪,声音因焦急而微颤地道:“不哭了?”

“不哭了,”安锦绣抬头看着上官勇一笑,说:“将军,真好,平安回来了。”

1112活着就好

上官勇也只得看着安锦绣一笑,笑容勉强,但倒底还是笑了。

两个人进了秘室看白柯时,白柯还在昏迷中,安元志掰着小孩的嘴,袁义拿着向远清熬的汤药,一点一点地往小孩嘴里灌。

上官勇站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向大人去休息一下吧,”安锦绣跟站在自己身后的向远清道:“一会儿贤王府会给柯小王爷送衣物来,你看一下那些衣物。”

这是怕衣物有问题,贤王府的人还会害白柯不成?向远清心中疑惑,却只是跟安锦绣说了声:“下官遵命。”

向远清出去之后,袁义手里的一碗汤药也喂完了。

安元志松了手,跟上官勇说:“姐夫,你过来看看你儿子。”

上官勇走到了床榻前。

“姐,”安元志把袁义一拉,说:“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再过来。”

袁义说:“我去慎刑司看看。”

安元志也不等安锦绣和上官勇说话,拉着袁义便走了。

上官勇伸手摸了摸白柯的脸,小孩脸上的皮肤很好,两相比较,更显得上官勇的手粗糙了。过了很久,上官勇才小声跟安锦绣道:“他像你。”

安锦绣将身子靠在了上官勇的肩头,看着白柯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白承泽养大他的目地,”上官勇说:“这孩子会伤心吧?”

“这就是命,”安锦绣说道:“逃不掉,就只能接受。”

这句话多少有点无情,上官勇诧异地看向了安锦绣,这可不像方才那个为了儿子,在他怀里痛哭失声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安锦绣因为哭过,眼底还泛着红,但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跟上官勇说:“将军的儿子,不会是个胆小鬼。”

上官勇看看安锦绣,再看看白柯,突然笑着叹气道:“他当然不是胆小鬼,小小年纪就敢杀人了,比他老子强。”

事实是个让人心碎的事实,可会儿上官勇只能把这事当成了笑话看,又或者把这事当成自己这个儿子的与众不同来看。

贤王府送来了衣物,白承意上完了今天的晚课,天色近了黄昏,白柯却一直昏睡不醒。

上官勇在儿子的床头守了半天的时间,想一直等到白柯清醒,可他自己身居要职,没办法只守在儿子的床前。抱着安锦绣吻了一下后,上官大将军离宫,回军营去了。

安元志在白柯的床榻边坐下,跟安锦绣说:“姐,有朝臣要见你,你去吧,这里我守着。”

安锦绣又探手摸摸白柯的额头。

安元志笑道:“没发热,你别听向远清吓唬,真发热了,我不在这儿吗?”

安锦绣叹气道:“你又成大夫了?”

安元志说:“我喊向远清来啊,我守着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别再欺负他了,”安锦绣不放心道。

安元志摇头,说:“他是我外甥,我欺负他干什么?你还怕我再扒他一次裤子啊?”

安锦绣手指狠戳一下安元志的脑门,怪安元志道:“你就不能等他睡着了,再看他的胎记?”

“等他睡着了?”安元志说:“他睡着了我们再看,等这小崽子醒了,他还能信我们的话吗?一定说我们是看到胎记之后,编瞎话骗他啊。”

安锦绣低声道:“你这样,我们的话他也不大会信的。”

“姐,”安元志说:“没事谁认儿子玩啊?行了,这事我跟他说。”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说:“你?”

安元志说:“就姐夫那张嘴,他能跟这小崽子说出什么话来啊?你倒是能说,可你受得了这小崽子骂你吗?小睿子倒是行,你要不把那书呆子叫进宫来,让他跟这小崽子说。”

安锦绣说:“说过去的事儿吗?”

安元志说:“发生了什么事,你得让这小崽子知道啊,不然白承泽就算不是他亲爹,那也是他救命恩人。这里面的事太多,不好说,我慢慢跟这小崽子说就是,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能信你的话?”

“你就让我试试好了,”安元志冲安锦绣挥挥手,说:“你别把心思都放这小崽子身上了,白承泽的事你不管了?那十几个大臣还等着你召见呢。行了,我的姐姐,只要这小崽子活着,有什么事慢慢来呗。你看看你,还哭成这样,明明就是高兴的事儿。”

安锦绣说:“看他这样,我高兴什么?”

安元志指着白柯说:“五个暗卫加我姐夫,六个人都没弄死他,你还不高兴?”

安锦绣听了安元志这话后,顿时就又想哭了。

安元志忙道:“你别哭啊,我姐夫说了,这小崽子的身法不错,李钟隐教他没藏私,儿子有本事,你更应该高兴才是。再说了,你想想白承泽听到这事儿后的反应吧,他指不定得气死啊。”

安锦绣被安元志被东一句,西一句说的,脑子有些跟不上。

安元志说:“他等于替你和姐夫白养这些年的儿子啊,我一想到这个,我就想笑啊。”

安锦绣白了安元志一眼,说:“你倒是想得开。”

安元志耸耸肩膀,说:“这有什么想不开的?之前当平安死了,你跟我姐夫也过了这些年了,现在平安回来了,你们还想事情要好成什么样?”

安锦绣微微一愣,说:“元志,你?”

安元志却又是一笑,说:“姐,你是怎么认出他就是平安的?就因为他的长相?我们看了这小崽子不少回,可一点也没往这上面想。”

安锦绣只能说:“我就是觉得他是。”

“那行吧,”安元志也不往深里问,跟安锦绣说:“你去忙吧,等这小崽子醒了,我一定马上去喊你。”

安锦绣转身想走了,想想又转过身戳了一下安元志的脑门,把安元志戳得咝了一声,安锦绣说:“你说谁是小崽子?”

安元志捂着被安锦绣戳疼的脑门心笑了一声,说:“你护孩子护得也太厉害了,他不是小崽子还是大人啊?”

安锦绣抬手还要再给安元志一下。

安元志这一回躲开了,改了口说:“行,小孩,他是小孩,这下行了吧?”

安锦绣又看了看床上的白柯,这才转身走了。

安元志看着安锦绣走了,扭头看着白柯说:“儿女还真他妈是债!”

昏睡中的白柯无知无觉,鼻腔可能不畅,所以微微张着嘴呼吸着。

“活着就好,”安元志看着白柯自言自语道:“活着事情就都好办。”

那个叫范红桥的女孩,就不可能像平安这样,让他再品尝一回失而复得的喜悦。想想被自己亲手葬入土中的女孩儿,安元志心思恍惚地想着,到了今日,红桥应该已是一具白骨了。

上官勇回到卫**营的时候,庆楠手下的一个中军官,已经在军营里等他等了一会儿了。

上官勇回到帐中坐下后,来不及跟上官睿说白柯就是平安的事,先让人把这中军官叫进了帐中。

中军官进帐行礼之后,就跟上官勇道:“我家将军让小的来禀告国公爷,他已经得到消息,往南去三塔寺那里了。”

“三塔寺?”上官勇道:“他跟你说是三塔寺?”

“是,”这中军官说:“我家将军是这么说的。”

上官勇又问:“你家将军带了多少人走?”

中军官道:“一百人。”

“好,事情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上官勇挥手让这中军官退下。

上官睿在这中军官退下之后,就问上官勇道:“发生什么事了?庆大哥去追什么人了?”

“白承泽,”上官勇说了一句。

上官睿懵了一下,随即就叫道:“白承泽反了?”

上官勇说:“你去吧袁轻袁玖他们叫来。”

上官睿扭头要冲帐外喊人。

上官勇说:“你亲自去叫他们,不要让人看见。”

上官睿没多问,出帐叫袁轻几个人去了。

往南,看来白承泽还是直接往洛城方向去了,不过这人就是飞,也不可能现在就到了,离京城有六百余里地的三塔寺。上官勇想着,庆楠派人来跟自己说三塔寺,应该是庆楠预判,他会在三塔寺那里遇上白承泽。

袁轻,袁玖六个待在上官勇身边的死士侍卫,不一会儿跟着上官睿走进了帐中。

上官勇这时正用手指在桌案上写着三塔寺三个字,不知道写了多少遍了。

“哥,”上官睿说:“袁轻他们来了。”

六个死士侍卫一起给上官勇行礼。

“庆楠带人去杀白承泽了,”上官勇看着面前的上官睿七人,小声说道。

上官睿还好,袁轻几个人都是精神一震,他们憋着杀白承泽的心,从云霄关一直憋到今天了。

袁经说:“国公爷,你要命我们去帮庆将军的忙?”

上官勇摇了摇头,道:“庆楠不能明着杀了白承泽,他说他有办法,但我不放心。他们也许会在三塔寺撞上,白承泽若是不死,一定会回京来,你们在路上等着他。”

这种半路劫杀的事,对几个死士侍卫来说都不算难事,袁轻几个人当即都冲上官勇点了点头。

“不要让人察觉你们的身份,”上官勇又道:“也不要勉强,我们后面还有机会杀白承泽,我只要求你们尽力而为。”

1113天若有灵

袁轻六人骑快马离营之后,上官睿才又在军帐里问上官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勇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跟上官睿道:“白柯就是平安。”

上官睿说:“你说白柯是谁?”

“平安,”上官勇说:“你大嫂认出来的,元志看过他身上的那个胎记了,确认他就是平安。你大嫂猜,可能那日城南旧巷大火的时候,平安被白承泽的人救了,然后…”

“平安?”上官睿冲到了上官勇的帅案前,打断了上官勇的话,小声叫道:“你是在跟我说平安,上官平安?”

上官勇点了点头,说:“是,他真是平安。”

上官睿的半个身子都扒在了自家大哥的帅案上,惊愕之后,巨大的喜悦让上官睿暂时没去想是白承泽养大了平安的事,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后,上官睿喃喃自语道:“平安竟然没死?我,他,他小时候我常抱他的,那孩子,我…”上官睿高兴的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上官勇看到弟弟这么高兴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再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了,干脆闭了嘴。

上官睿站直了身体,在军帐里来回走了几圈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停下来看着上官勇道:“白柯?”

上官勇说:“是,白柯就是平安。”

凭着上官睿的脑子,他自己能把事情想明白,惊喜之后是极端的愤怒,“白承泽,”上官睿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堂堂的状元郞也有了生啖其肉的冲动。

“你大嫂本来是想在今天杀了白柯的,”上官勇把今天白天的事,跟上官睿简单说了一遍。

上官睿在帐中呆立了半晌。

“白承泽知道白柯在宫中养病的消息后,”上官勇最后说:“他一定不会再跑,会回京的。”

上官睿走到了椅子跟前,跌坐下来,单手抚额闷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白承泽再回来,未必会再走南门。”

“来不及再布人手了,”上官勇道:“我只能赌一把。”

“大嫂知道你和庆大哥的打算吗?”上官睿又问。

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吧?上官睿心中明镜,嘴上却只是跟上官勇说:“那我们现在就只有等了?除了袁轻他们,军里这么多人,大哥你可以再派三支人马出去。”

上官勇还是摇头,说:“派出去的人越多,越容易让人发现,除了袁轻他们,其他的人打仗可以,暗杀这种事,他们不一定做的来。”

“那把袁轻他们分成四队啊,”上官睿说道。

“只两个人,能保证杀的了白承泽吗?”上官勇道:“白承泽不会孤身返京的,我现在不是非要白承泽的命不可,怎么能拿袁轻他们的命开玩笑?”

上官睿被上官勇说的点了头,道:“那我们就等着吧,但愿他白承泽原路返回吧。”

庆楠在次日傍晚时分到了三塔寺。

这日不是善男信女们进香的日子,所以三塔寺庙门紧闭,整个山门看起来都空无一人的样子。

“将军,”先前带人追白承泽的校尉林铭,疾步走到了庆楠的跟前。

透过高高的灌木丛看着三塔寺,庆楠说:“人呢?”

“可能是发现了我们,”林铭说:“他们一行二十几人,扮成香客进寺去了。”

庆楠说:“你亲眼看见他们进去的?”

林铭点头说:“是。”

庆楠皱一下眉头,白承泽发现自己被人追上了,不接着往前跑,跑进三塔寺做什么?这不是等着让他们来瓮中捉鳖吗?白承泽会犯这种错误?

“将军,”林铭说:“我把兄弟们分散了,三塔寺的几处山门我们都看了起来,白承泽他们没有出来过。”

“将军,我们要进去吗?”手下人问庆楠道。

庆楠看着三塔寺,白承泽跑进这寺里,也许这寺里事先已经藏着白承泽的人手了?想到这里,庆楠看看自己带着的人,点了自己的两个亲兵道:“我们三个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