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义只点了一下头。

“大,大夫,”安元志突然就扭头,冲楼梯口那里喊了起来:“大夫人呢?过来啊!”

自从当了太医之后,就没有人再喊过自己大夫了,不过向远清还是跑了过来,问了安元志一句很傻冒的话:“五少爷,你在喊下官?”

安元志拽着向远清到了床榻前。

向远清看一眼白柯,说:“怎,怎么把裤子都扒了?”

袁义说:“向大夫,你快给他看看伤,他胸骨可能断了。”

向远清看看安元志还拽着自己的手。

安元志慌忙松开了手,跟向远清说的话却是:“你看看他那胎记,是自己长的,还是被人弄上去的。”

白柯这时在床上把双腿弯曲了起来,身子往里侧了,让人这么看着自己没穿裤子的样子,白柯觉得很羞耻。

向远清冲安元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大清。

安元志走上前,一把扳过了白柯的身体,喊向远清道:“你过来看看。

袁义看白柯的眼睛里眼泪水打转了,不忍心了,跟安元志说:“这东西怎么可能是弄上去的?”

安元志说:“白承泽那种王八蛋,什么事做不出来?”

向远清只当自己没听见安元志骂白承泽的话,走上前,先看看白柯的这个胎记,然后伸手去摸。

这下子白柯忍不住了,身子再度挣扎起来。

袁义这一回没再用手按白柯的脸了,而是走到床头,伸双手环抱住了白柯的肩膀,用这种相对温柔的方式压制住了白柯。

白柯嘴里骂人的话,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语不成调,三个站他跟前的大人,都没能听出这小孩骂了些什么。

“你看仔细些,”安元志跟向远清说:“你也知道白承泽是什么人,我们不能在这事上再被算计了。”

向远清不清楚白柯身下的这块胎记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是仔仔细细把这胎记检查了一番,然后跟安元志说:“是自己长的,不是纹的,也不是用药水画的。”

“确定。”

袁义这时说:“想在他这个地方动针什么,会把人活活疼死吧?”

安元志和向远清都是一愣,男人身上什么地方最碰不得,这身为男人的他们都清楚。

向远清点头,说:“是啊。”

“屁!”安元志说:“用点麻药不就行了?”

向远清把安元志的话又想了想,然后把头猛地一摇,说:“五少爷,这是胎记啊,正儿八经娘胎里带出来的。”

“真的?”安元志还是问。

向远清耐着性子跟安元志点头,这也就是安元志的官比向远清大上不少,不然就凭着安元志这么不信自己的眼力和医术,向远清能当场跟安元志翻脸。

安元志再一次看向了白柯,直到这个时候,安五少爷才真正有了面前这个小孩,真是当初小小一团,被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平安的意识。

袁义轻轻拭去了,白柯因为羞愤难当,而流出来的眼泪,跟向远清道:“向大人,你给他看伤吧。”

向远清这会儿心里有十七八个疑团等着解惑,但向大太医硬忍着没问,开了自己的医箱,一边给白柯看伤,一边跟安元志说:“得弄些热水来。”

“我去,”袁义不用安元志说,自己就往楼梯口那里跑了。

安元志看小孩身子还是发颤,跟向远清说:“你不给他上麻药?”

向远清说:“他不是犯人吗?”再出身尊贵的小王爷,成了阶下囚后,谁还管你疼不疼?

“他,”安元志想什么,又觉得这事让他词穷,最后跟向远清发急道:“你啰嗦这么多做什么?我让你用麻药,你就用麻药呗。”

向远清点了点头。

袁义不一会儿工夫,拎了两桶温水来。

安元志拿了手巾,在向远清的指挥下,给白柯擦身上的血。

袁义问向远清:“向大人,他怎么样了?”

向远清手里正忙着,头也不抬地跟袁义说:“胸骨是断了,内脏也伤了,有点出血,你们打他了?”

袁义叹气,要是知道这小孩是平安,谁还能动手打他?

白柯这时又陷入了昏迷之中,紧紧咬合着的牙关松开后,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向远清忙扒开小孩的嘴巴看,跟紧张不已的安元志和袁义说:“他把嘴里的腮肉咬破了。”

袁义再次跟向远清确认道:“向大人,他真的无性命之忧吧?”

“是,”向远清点头。

袁义把安元志拉到了一旁,说:“我去御书房了。”

安元志低声道:“我姐什么时候回来?”

“哄完圣上就回来了,”袁义跟安元志说着话,眼睛还是看着床榻上的白柯,说:“你别剌激他了。”

安元志揉了揉鼻子,也扭头看床榻上的小孩,说:“我该庆幸我姐夫加五个暗卫都没能杀了他吗?”

袁义现在不敢想这事儿,只跟安元志说:“将军也说了,他武艺不错。”

安元志说:“他认我姐吗?”

“我去御书房了,”袁义跑了。

白柯这时在昏迷中喊了一声疼。

安元志走到床前,把白柯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跟向远清说:“你轻点,怎么用了麻药,他这儿还喊疼呢?”

向远清嘴上答应着安元志,手上可一点也没小了力道,接骨不用劲,你让他怎么接骨?

1109闹市独行

袁义带着一个宫人走进偏殿的时候,白承意正坐在安锦绣的身旁,给安锦绣念书听呢。小皇帝现在断文已经断得很好了,所以读起老师们教过的诗文,可以读得很通顺流利。

听着儿子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安锦绣的脸上带着笑容,不时点一下头,看不出一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着袁义给自己行礼了,白承意放下了手里的书,看一眼宫人手里捧着的衣衫,问袁义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安锦绣笑道:“袁义会武功,可这小宫人不会啊。”

白承意这才作罢,跟安锦绣说:“五哥是不是快进宫来了?”

安锦绣一语双关地道:“只要他在府中,就应该快到了。”

白承意哦了一声,问安锦绣道:“母后,你要在这里跟朕一起等五哥吗?”

安锦绣伸手点一下白承意的鼻尖,小声道:“用晚膳之前,吴大人要给圣上上一节课的,圣上忘了?”

白承意的小脸一苦。

安锦绣问袁义道:“吴大人是不是已经到了?”

袁义躬身道:“是,吴大人已经候在殿外了。”

“去吧,”安锦绣看着白承意道。

“好吧,”白承意从坐榻上跳了下来,跟安锦绣说:“那就劳烦母后见五哥了。”

袁义送白承意去御书房听课后,安锦绣在这偏殿的格间里,也不用那宫人伺候,自己匆匆换了衣。

袁义听着御书房里传出讲课声后,才回偏殿来见安锦绣。

小宫人这时候在偏殿门外,见到袁义后,把头一低。

袁义问这小宫人:“主子更好衣了?”

小宫人说:“主子没让奴婢伺候,奴婢不知道。”

袁义只得提高了些声音,冲殿门道:“主子?”

“进来,”安锦绣在偏殿里应声道。

袁义推门进了偏殿,随手就把殿门给关上了。

“平安怎么样了?”安锦绣这一回看见袁义后,马上就问道。

“向大人说他无性命之忧,”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小声说道。

“那他伤哪儿了?”

“伤,”袁义迟疑了一下。

“伤得再重,你也得告诉我啊,”安锦绣看着袁义说道,她看袁义的样子就知道,平安伤得不会轻。

“胸骨断了,内脏也伤了,”袁义说:“不过有向大人在,小王爷,我是说平安少爷不会有事的。”

“你喊他平安就好,”安锦绣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跟袁义说了一句,不让袁义自贬身份的话。

袁义伸头看了一下安锦绣的后颈,衣领把安锦绣的脖颈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袁义没能看见安锦绣后颈上的伤。

“没事了,”安锦绣说:“没出血。”

“不疼?”袁义问。

“少爷看过平安的胎记了,”袁义这才又跟安锦绣道:“他真是平安。”

安锦绣的神情也有些古怪了,说:“元志扒了平安的裤子?”

袁义说:“少爷让向远清也验过那胎记了。”

“向远清也看了?”安锦绣瞪圆了眼睛。

看安锦绣狐狸眼都瞪成狸猫眼了,袁义把那句他还摸了的话咽肚子里了,点头说:“看了,真的是胎记。”

“他是我儿子,”安锦绣嘀咕了一声。

袁义说:“将军去哪儿了?”

“去找庆楠了,”安锦绣又坐在了坐榻上。

袁义想都没想就说:“将军亲自去杀白承泽了?”

安锦绣看着袁义,摇了摇头。

“什,”袁义想叫,但叫了一个字后就压低了声音,说:“他去催庆将军再派人马?”

“白柯没罪,”安锦绣说:“那白承泽也就没有死罪了。”

袁义气了一个倒仰,说:“就为了这个?”

等安锦绣把事情跟袁义分析了一遍后,袁义不吱声了。

“我该怎么去见平安?”安锦绣坐在坐榻上躇踌再三后,拿不定主意,问袁义道。

袁义说:“你是他娘亲,走去见他就是。”

安锦绣的神情变得沮丧,说:“他恨我。”

袁义一时无言。

安锦绣也坐着发呆,这会儿她根本没有勇气去见平安。

“你方才的胆子怎么那么大?”袁义想了半天,开口跟安锦绣道:“将军那刀都往下砍了,你怎么能拿身子去挡呢?你喊一声就是,将军有本事撤刀的。”

安锦绣笑还不如不笑地跟袁义道:“我那时喊不出声。”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也救了平安,”袁义说:“我看平安也不是个笨小孩,他会想明白的。”

安锦绣摇头,“他是被白承泽养大的,白承泽还很疼他。”

袁义气道:“他让他杀父!还,还两回了,上一回不是平宁,将军就死了,这也叫疼?”

“我们这么想没用啊,”安锦绣坐了这一会儿了,还是没勇气去见自己的长子,跟袁义叹道:“要平安自己也这么想才行啊。”

“不管怎么样吧,”袁义说:“不能再让他回白承泽那儿去。”

“是要慢慢磨吗?”安锦绣低语了一声。

袁义站在安锦绣的身旁默然无语,不磨还能怎么办?

上官勇这时坐在庆楠的营房里,手边上放着庆楠给他倒的酒。

“一会儿要杀,一会儿又不能杀,”庆楠把第二拨人派出去后,跟上官勇抱怨道:“这命令下得也太朝令夕改了吧?”

上官勇说:“事情有变,命令当然也得变。”

庆楠扭头看着上官勇,说:“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勇自己是没有察觉,不过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上官大将军这会儿情绪低落,魂不在身上。

“要不你跟我说说,白承泽为什么不能死吧,”庆楠说道:“死一个白承泽能有多难?趁着他现在还没有拉起反旗来,杀了算了!”

上官勇突然就哀声叹气起来。

庆楠吓了一跳,说:“真出大事了?”

“白承泽是个混蛋,”上官勇跟庆楠说了一句。

“这个我知道啊,”庆楠说:“龙生九子,到他这儿直接就成畜生了。大哥,这一回他又做了什么?”

上官勇抿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之后,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却没有让上官勇心里好过一点。上官大将军看着手里的酒杯,难得有文人气质地想到,这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滋味吧。

庆楠把下酒的花生米往上官勇的跟前推了推,说:“我也不问出什么事了,大哥,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好与不好吧。”

“没什么,”上官勇放下了酒杯道:“白承泽逃得了今天,我迟早一日收拾了他。”

庆楠把身子探向了上官勇,小声道:“太后娘娘毕竟是个女人,想事情有的时候不干脆,我们明着不能杀白承泽,那暗地里呢?”

上官勇说:“暗地里我们连杀木方艺,都没找到机会下手,我们怎么暗地里去杀白承泽?”

“木方艺那是躲在军营里不出来,”庆楠说:“白承泽可是天天往外跑的人,人的死法那么多,随便找一种啊。”

“不是派人去追了吗?”庆楠说:“让他出个意外死啊。”

上官勇说:“你想让他出什么意外?”

“马惊了,他掉下马来摔死,”庆楠道:“他自己死的,能怪得了谁?”

上官勇认真想着庆楠的话。

庆楠说:“哥,想太多办不成事,我们这帮人跟白承泽玩什么脑子啊?动手才是正经啊。”

上官勇说:“你未必能让白承泽出意外死。”

庆楠干脆坐上官勇面前来了,说:“不试,我们怎么知道他白承泽命有多大?我看这么着吧,等我的人找到白承泽,押着白承泽回来的时候,我去一趟,总之我想办法弄死这个混蛋。”

上官勇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你看这样行不行?”庆楠问上官勇。

“他的背后现在站着李钟隐,”上官勇低声道。

“李钟隐?”庆楠说:“他跟着白承泽混了?”

“那我们就更得早点弄死白承泽了,”庆楠说:“不然等他带着李钟隐起兵造反了,我们不自找苦吃吗?”

上官勇把酒杯轻轻放下了。

庆楠站起了身。

“你去办吧,”上官勇也起身道:“杀不了也不要勉强。”

“行了,”庆楠冲上官勇点头道:“我办事大哥你还不放心?我早就想收拾这个王爷了。”

“小心一些,我进宫去了,”上官勇拍下庆楠的手臂,大步往营房外走了。

庆楠送上官勇出了朱雀大营,随即就又派了四个传令兵,分头传命去了。

上官勇骑马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是感觉头昏脑涨。白柯拿着杯毒水让自己喝的样子,上官平宁小眼睛肿成烂桃的样子,白柯手里拿着那把淬毒匕首的样子,最后上官勇脑中的画面定格在,自己挥刀斩向白柯的样子。

如果那孩子真是平安,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这孩子?

上官勇心乱如麻,最后心中就剩下一个声音在叫着,白柯怎么可能是平安呢?

大街上行人如织,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热闹的街市,喧嚣的人群,上官勇行走在其间,却与自己身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如同独行在只有漫漫黄沙的荒漠里。

1110你是个好女人

安锦绣走出偏殿准备回小花厅的时候,站在御书房的高台上看了看,发现现在站在高台上值守的宫人太监,还有侍卫,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一批了。

“我把人都换了,”袁义跟安锦绣小声道:“将军和平安在偏殿里喊了几句,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人都送那儿去了?”安锦绣问。

“全福在查他们,”袁义说:“不过你放心,有我看着,全福不会乱动刑,乱杀人的。过几天,等这事风头过了,我把这些人派到别处去,总之不会欺负他们。”

“无妄之灾,”安锦绣说了一句。

袁义唉得叹口气,说:“你现在还想着别人?”

安锦绣摇一下头,小声道:“我也不能让我自家的事,害到了别人。”

袁义无话可说,把安锦绣扶坐上了步辇。

袁章看着安锦绣,神情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问安锦绣说:“主子,这就回千秋殿吗?”

袁义说:“你这是怎么了?谁吓着你了?”

“没,没有,”袁章忙就摇头。

“算了,”安锦绣跟袁义道:“我们回千秋殿吧。”

千秋殿的密室里,安元志把沾着血的毛巾扔一盆血水里了,直起腰身的时候,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腰。

向远清把几粒丸药用水化了,给白柯灌了下去。

安元志看着昏在床上,任他们摆布了的白柯,问向远清道:“这样就行了?”

向远清说:“五少爷,小王爷这伤伤得重,你对小王爷得客气点了。”

“我怎么着他了?”安元志说:“我没打没骂他,还要对他怎么客气?”

向远清看一眼被安元志换下来,扔地上的床单,要不是在床上折腾了一回,这床单上能有这么多血?

“他的事,“安元志一屁股坐床上了,跟向远清说:“你就当不知道吧,反正你就是投到白承泽那儿,他也不会相信你。”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向远清一个没忍住,白了安元志一眼。

“没话想问我?”安元志看向远清翻白眼,倒是笑了一下,问向远清道。

向远清说:“我没什么想问的,这事我不知道最好。”

“是个聪明人,”安元志点头赞许道。

向远清说:“五少爷,从医的人都不会是笨人。”

“这个难说,”安元志说:“不是还有句老话吗?”

明知道安元志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向远清还是很自虐地问了一句:“什么老话?”

安元志说:“勤能补拙啊。”

向远清闭了嘴,跟安元志说闲话,是他傻。

安元志看看白柯的小脸,问向远清说:“你就给他吃几粒药就行了?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啊。”

“失血太多,”向远清说了一句,准备安元志要是问下去,他就跟安元志背医书。

安元志却没再问了,伸手替白柯理了理乱成一团的头发。

向远清看看白柯再看看安元志,犹豫再三,还是跟安元志说:“五少爷,这小王爷的长相还真的是像你。”

安元志一笑,心中得意,都说外甥像舅舅,以前在平宁的身上没看出来,那小胖子一看就是上官勇的种,不过在白柯的身上能看出这句老话来了。

向远清被安元志笑得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安元志这笑笑得太温和,向远清是怎么想,也不想到安元志能这么温和地冲白承泽的儿子笑。今天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完全不在向远清的理解范围之内了。

安元志看着白柯笑完了,抬头看向远清,说:“你给他看完伤了?”

向远清说:“我得出去给小王爷拿药熬药去。”

安元志说:“在这里不能熬药?”

向远清看看这秘室,熬药不是不行,可这里面没药啊。

安元志也看了看这间秘室,然后跟向远清说:“你拿药来熬吧,这小孩伤得重,我想你还是陪在这儿比较好。”

向远清心说,你不是不放心我把这事往外说?

“我知道向大人是个聪明人,”安元志这时看着向远清道:“聪明人嘴都严。”

向远清扭头就走,跟安元志多待一刻他都难受。

安元志在向远清走了后,看着白柯又是一笑。比起上官勇和安锦绣来,安元志的想法要简单很多,只要人活着,就什么都好说。甭管是他曾经数次想杀了这小孩,还是这小孩要杀了上官勇,又或者是安锦绣这一回想把这小孩杀了,在安元志看来,这些就是不知者不罪,反正只要平安人活着,这些事那就都不算是个事儿。

抱着这种想法,看着这么像自己的小外甥,想想当年平安小小一团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样子,安元志看着白柯是一阵傻乐。

等向远清一手拿了药包,一手拎着炉子再进秘室的时候,安元志已经给白柯穿上衣服了。袁义拿来的是一件他没穿过的新衣,白柯穿在身上显得很大,但对身上伤口众多的白柯来说,这么穿反而好。

向远清进来后,又给白柯把了一回脉。

安元志看向远清收回手了,才道:“怎么样?”

“还好,”向远清说:“好好养养就行了。”

安元志点头之后,就很不客气地跟向远清道:“那你熬药去吧。”

向远清,这么大一太医,蹲屋角给白柯熬药去了。

等秘室里弥漫开药味的时候,安锦绣由袁义陪着,回到了千秋殿。

去贤王府宣白承泽进宫的太监,在这时追到了千秋殿来,就在千秋殿的台阶上,跪下跟安锦绣说:“奴才启禀太后娘娘,贤王爷不在贤王府中,王府中人也不知道贤王爷去了哪里。”

知道白承泽已经跑了的安锦绣和袁义,听了这太监的禀告之后,对视了一眼,然后安锦绣跟这太监道:“既然贤王不在府上,那就算了。你再去贤王府传哀家的懿旨,柯小王爷在宫中突发了急症,不宜搬动,贤王又不在府中,哀家把柯小王爷留在宫中养病,让贤王府送些柯小王爷的换洗衣物进宫来。”

“奴才遵命,”太监领命之后,退了下去。

“白承泽听到白柯只是病了的消息后,这人还会再跑了吗?”袁义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转身往千秋殿里走去。

袁义挥手让袁章等人退下。

“将军去找庆楠了,”安锦绣小声跟袁义道:“我想依着庆楠的性子,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袁义忙道:“庆楠要干什么?”

“那么多兄弟死在白承泽的手里,”安锦绣说:“将军在他的面前再愁眉不展,庆楠不会放过白承泽的。”

袁义跟在安锦绣的身后走了一会儿,才道:“你,你不是说没有杀白承泽的借口了吗?”

“我是没有,”安锦绣冷道:“但他若是被庆楠弄个什么意外死了,那白承泽的死,与我就无关了。”

“意外?”袁义心头一喜,说:“庆楠能办到这事儿?”

“不知道,”安锦绣道:“我希望他能办到。”

袁义欢喜之后,又发愁道:“庆楠有这个胆子吗?”

“他有,”安锦绣说:“而且他的运气也一向很好。”

袁义的脸上有了笑容,说了句:“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