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么大的雨,大多数的行人都找地方躲雨去了,所以官道上的行人这会儿也不多。

李定轩七人没在城门外多作停留,一路往南跑走了。

跑出去能有半里地的时候,一辆没有车夫的马车横在官道上,马和车看着都普通,就是京城地界里运货的那种。

李定轩一行人离着这马车很远就停了下来,这七人武艺都高,只是这会儿心下着慌,稍稍遇到不对劲的地方,不说惊慌失措,但心中警醒是一定的。

“六哥?”李定坤盯着马车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六哥。

李定轩将自己的银枪从马鞍上摘了下来,这马车看上去再没什么问题,但这段官路他们等了这会儿,都没有行人路过,这就不对劲了。

“我们是回头,还是过去?”有兄弟问李定轩道。

李定轩的腮帮子绷得很紧,再回头,他们无异于去送死,事到如今,明知前路危险,他们也得去闯一闯了。李定轩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兄弟们,至少他们都有武艺傍身,就是上官勇带兵前来,他们也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

“六哥!”李定坤大喊了李定轩一声。李七爷性如烈火,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地。

“我们过去,”李定轩说着话,就催马往前行。

兄弟几个看李定轩下了决定,便也不再多话,催马跟在了李定轩的身后。

李定轩想离马车近一些后,他带兄弟几个直接冲过去,就算路旁埋伏着的弓箭手,他们兵器在手,只要护住要害,那就是身中数箭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当李定轩这里还没跑上三四步的时候,一根绊马索被人从地上拉起,李定轩几个人想停马的时候,一张渔网也被人从官道两旁同时出力拉起,兜头冲李定轩几人罩了过来。

李定轩是跑在最前面的,他是既避不开绊马索,也躲不了渔网,只得飞身弃马。

李定轩身在半空的时候,弩箭如飞蝗一般,从官道两旁的树林里射了出来,随即黑衣蒙面的杀手从树林里杀出,足有二十几个。

李定轩转动手中的银枪,拨打着驽箭,正是要专心的时候,却又听到有兄弟在身后大喊:“老七!”

李定轩直到双脚落地后,才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李定坤被一支驽箭射穿了咽喉,当场毙命。

李定轩红了眼,可并没有去到李定坤的身前,跟兄弟们大吼了一声:“走!”

这一场剌杀,开始的突然,结束的很快,在李定轩几人冲出包围圈后,剌客们并没有追赶。

雨水中,李定坤和另外三人的尸体姿式各异的躺着,雨水里混着血水,远远看去,鲜红一片。

一个杀手走上前,把李定坤四人的尸体都看了一遍后,小声下令道:“我们走。”

杀人们瞬间就都闪身入了两旁的树林。

“别回头,”李定轩跟跟在自己左右的两个兄弟道:“我们得活着回去。”

只有活着回到洛城,他们才有办法报仇,三个人抱着这样的念头,带伤奔跑在瓢泼的大雨中。

半个时辰之后,白登走进了白承泽的书房里,跟白承泽耳语道:“王爷,事情办成了。”

白登说:“李定轩带着两个人跑了,李定坤死了。”

白登退了下去。

“逸郡王,”白承泽看向了白祯,小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白祯说:“太后的眼线都走了?”

白承泽只是一笑,起身走到了白祯的跟前,道:“你路上小心,准备动身的时候,命人与我联系。”

白祯起身,看看白承泽伸出来的手,没伸手去握,却是一躬身,给白承泽行了一礼。

“小心,”白承泽又叮嘱了白祯一声。

安锦绣在下了早朝之后,就接到了李定坤四人死在官道上的消息。

袁义在一旁听了来人禀报后,小声道:“没人去杀他们啊。”

安锦绣挥手让来人退下,看着四九扶着白承意坐上步辇。

白承意说:“母后,出什么事了?”

“没事,”安锦绣跟儿子笑道:“圣上今日也要好好读书才行,我一会儿会去御书房看圣上。”

最近有人在q上冒充梅果,跟亲们说要惊喜,要谷粒,要钱的,那是骗子,亲们一定不要上当。梅果的q号只有一个,不存在大小号,梅果也不会在q上跟亲们提钱要钱,亲们一定,一定不要上当。

1119北孟木家

白承意由众多大内侍卫,御林军护卫着走了后,安锦绣才跟袁义道:“我们回千秋殿。”

袁义跟着安锦绣走进小花厅后,开口就道:“白承泽这是在杀人灭口了?”

安锦绣说:“李钟隐看来是一定要反了。”

袁义说:“死了四个,还有三个跑了,是不是派人去追?”

“让大理寺派人去追,”安锦绣说道。

“大理寺?”袁义嫌弃道:“大理寺的人有用?”

安锦绣说:“李定轩他们不管回不回去,李钟隐都是要反的。”

“为什么?”袁义不解道。

“因为这七个人没办法全部回去,”安锦绣叹气道:“宣韦希圣和将军来见我。”

向远清在袁义跑出去后,走进小花厅,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柯小王爷醒了。”

安锦绣抬眼看向向远清,神情里没有向远清想像中的高兴,或者是激动的神情。

向远清又有些吃不准白柯这事是怎么回事了,看着安锦绣不敢再说话了。

安锦绣问向远清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向远清说:“伤口还上着伤药,至于内伤,好好将养就不会有事。”

“安五少爷呢?”安锦绣又问。

向远清也不知道安锦绣这是问安元志的身体如何了,还是在问安元志跟白柯相处的怎么样,干脆两个都答的道:“五少爷的身子还虚着,他那胃还是得养。五少爷跟柯小王爷在说话,他,他没让下官在一旁听。”

安锦绣这才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笑道:“他的明堂倒是多,向大人也辛苦多时了,去休息吧。”

“下官遵命,”向远清巴不得赶紧从这事里脱身,忙就领了命。

袁章带着向远清去休息了。

安锦绣坐在坐榻上,这会儿她的脑子有些乱了,白承泽逼李钟隐造反,这对白承泽自己有什么好处?这个人只要还在京城里,李钟隐就是造反得手了,她也可以先行杀了白承泽,所以白承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坐榻的扶手,安锦绣的脑中甚至产生一种,管他什么天下大乱,杀了白承泽再说的冲动。

上官勇来的比韦希圣要快,有太监在小花厅外高声禀报:“太后娘娘,卫国公到了。”

上官勇进了小花厅后,因为外面这一次没有袁义把人清走了,上官勇跟安锦绣请了一声安,说:“下官见过太后娘娘。”

“坐吧,”安锦绣指了指一旁的坐椅。

上官勇坐下之前,还不忘跟安锦绣说一句:“下官谢太后娘娘。”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坐下后,小声道:“白承泽杀了李定坤四人,李定轩带着另两人跑了。”

上官勇本来就眉头紧锁,这下子更是一脸的愁容了,说:“他这是杀人灭口?”

“不管我们承不承认,”安锦绣道:“我们是当定李钟隐杀子杀徒的仇人了。”

上官勇没能听明白安锦绣这话的意思,他们本来就是李钟隐的仇人,仇上加仇又怎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勇问道。

“白承泽在逼李钟隐反,”安锦绣说:“他想干什么?”

上官勇说:“你之前不是也想逼李钟隐反吗?”

“我想是正常,”安锦绣说:“白承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还能帮我的忙吗?”

上官勇想了又想,几乎是绞尽脑汁了,才跟安锦绣道:“朝政上的事我不懂,不过要是从打仗来说,白承泽这是想引你分兵。”

安锦绣说:“分兵?什么分兵?”

上官勇说:“打仗的时候,兵力太分散了不好,容易让对手分而灭之。”

“分兵,”安锦绣沉吟道:“我就是分兵了,他在京畿这里也没有办法拉出一支军队来,与我一战吧?”

上官勇说:“他手上现在的军队的确不够。”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说:“你说他想干什么?”

上官勇说:“李钟隐若是反了,你最好不要再从京畿这里调兵了。”

安锦绣说:“南方的诸将中,有谁能敌李钟隐?”

说到打仗,上官勇是可以应付自如的,跟安锦绣说:“洛城四面环水,李钟隐就是反,他也是在水上起兵。”

安锦绣只知道洛城在南方,但这城是个什么样子,安锦绣是完全无知,听上官勇这么说了后,安锦绣忙就道:“你的意思是,这仗会是水仗?”

上官勇点头,道:“那里水路众多,当然平地也有,可水战可陆战,但李钟隐若是防着我们这里的兵过去,那他一定扬长避短,一定是打水战。”

安锦绣坐着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上官勇:“你的那些兄弟里,有谁是善长水战的?”

上官勇冲安锦绣摇了摇头,说:“他们都不是打水战的行家。”

安锦绣说:“那就只能靠南方的将领了?”

“江南水师总督房春城,”上官勇跟安锦绣报了一个人名出来,说:“在江南打水匪的时候,我与他联手过,这个人可用。”

“你信得过他?”安锦绣问。

上官勇点头说:“信得过。”

“为什么?”安锦绣说:“在南方的诸将,没有几个是敢与李钟隐为敌的。”

上官勇说:“那是因为李钟隐威名赫赫,现在他都反了,还谈什么敢不敢?”

“房春城这个人?”

“我觉得他人不错,”上官勇跟安锦绣说了一句。

在安锦绣这里,感觉这东西完全不能作数,安锦绣看着上官勇,这人的感觉能信吗?

袁义的声音这时从小花厅外传了进来,说:“主子,韦大人到了。”

上官勇起身的同时,韦希圣也从小花厅外走了进来。

“李钟隐二子,李定轩和李定坤前些日子来了京城,”安锦绣在韦希圣行礼之后,跟韦希圣道:“这事韦大人知道吧?”

韦希圣说:“下官听闻过此事。”

“现在李定坤四人死在了南去的官道上,”安锦绣说道:“李定轩带着两人往洛城逃了。”

韦希圣神情惊愕了一下,随即就问道:“太后娘娘,他们犯了何事?”

“事到如今,哀家也没有什么可瞒韦大人的了,”安锦绣说:“李定坤等人是被贤王所杀。”

韦希圣说:“贤王?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李钟隐要造反了,”安锦绣跟韦希圣说道。

韦希圣这会儿再听到造反二字都麻木了,随后一想要造反的人是李钟隐,韦希圣才又感觉心跳失律,头脑发涨。安锦绣的话,韦希圣稍想想就能想明白,李钟隐是白柯的老师,白承泽把白柯叫回京城,李钟隐想必是投到了白承泽的门下,安锦绣又把白柯扣在了帝宫里,想必这位太后娘娘是要用白柯制住李钟隐,这会儿白承泽再杀李定坤等人,这是让安锦绣成了李钟隐的杀子仇人。那李钟隐就是必反无疑了。只是,韦希圣心中的疑问跟安锦绣的一样,白承泽人在京城,李钟隐反了,对这个人有什么好处?

“命你的手下们,各地官衙捉拿李定轩三人,”安锦绣跟韦希圣下令道:“尽最大的可能,把人给哀家抓住。”

韦希圣说:“那罪名呢?”

让各地官衙抓人,那就是在明面上抓李定轩三人了,这总是要有个罪名的。

安锦绣看了上官勇一眼,跟韦希圣道:“就是他们害了柯小王爷。”

韦希圣点点头,这倒是个死罪,“下官遵命,”韦希圣跟安锦绣领命道。

上官勇说:“这样一来,李钟隐那里怎么办?”

韦希圣也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若是李氏二子祸及皇家子嗣,这是诛九族之罪,李氏一族都是难逃一死的。”

上官勇说:“李钟隐也不见得就反,你这样一弄,那他就一定反了。”

“疑罪,”安锦绣跟韦希圣说:“哀家只是想捉拿他们到案,并没有说他们就犯这罪了,韦大人,你懂哀家的意思吗?”

安锦绣这么一说,韦希圣就知道这事该怎么做了,跟安锦绣说:“下官明白。”

韦希圣退下之后,上官勇又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跟安锦绣道:“你跟白承泽一样,都是在逼他反。”

“他一定会反,”安锦绣说:“我做什么都一样。将军,李钟隐若是不想反,那他会带子上京,为儿子讨一个公道,凭着他的声望,这个公道他讨得起。”

“他若想见我,那他一定会来见我,不管我逼不逼他,”安锦绣说道。

上官勇双手成拳对击一下,面沉似水,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木方艺那里,你们不要再想办法了,”安锦绣突然又跟上官勇道:“这个时候,不能把木方艺逼到白承泽那里去。”

安锦绣后面的话还没来及说,袁义就跑了进来,跟安锦绣道:“北孟木家出事了。”

安锦绣一下子便从坐榻上站了起来。

上官勇却还不明所以,说:“北孟木家是?”

安锦绣说:“木方艺便是北孟木家的人。”

这下子上官勇也从椅子上腾得一下站了起来,瞪眼看着袁义说:“木家怎么了?”

袁义小声道:“让人给灭了。”

1120欢天喜地的开头

让人给灭了。

袁义这话让安锦绣又跌坐回了坐榻上。

上官勇看着袁义道:“被灭门了?”

袁义点一下头,

“要跟木方艺解释一下吗?”上官勇忙就问安锦绣道。

“不用了,”安锦绣摆了摆手,道:“将军把木方艺拿下吧,这事解释不清楚。”

上官勇知道事情紧急,转身就快步走了。

“让韩约去贤王府,”安锦绣跟袁义道:“多带些人,让白承泽去玄武大营。”

袁义说:“把他押去?”

“就让他站玄武大营的外头,”安锦绣道:“害死木方艺的,可不能只有我这一个凶手。”

袁义也领命去了。

“袁章,”安锦绣一个人坐在小花厅里想了想后,喊袁章。

袁章从门外跑进来,说:“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宣太师进宫来,”安锦绣说道。

袁章忙也领命跑走了。

京都城的这个雨天,突然之间就又是腥风血雨了,而在千秋殿小花厅的地下秘室里,安元志拿了一块手帕子,把白柯的嘴给堵上了。

被堵了嘴的白柯,目光凶狠地瞪着安元志,没办法张嘴说话了,还是能呜呜地叫唤。

安元志说:“这下子我耳根清静了,小崽子你有种再骂。”

白柯挣扎着想坐起身,看样子是想跟安元志拼命。

安元志伸手一推,就把白柯给推倒在床上了,有意无意地,还就是推在白柯身前的一道伤口上。

白柯倒在床上后,伤口处的疼痛让小孩的眼前就是一黑。

安元志把白柯的脸扳过来,面对了自己,说:“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呜呜呜…”

“我姐知道你醒了,不过你也别指她现在就能过来看你,”安元志看着白柯道:“她手头上的事多,一座江山压她的肩头呢。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与你娘亲是亲姐弟,你娘亲姓安,闺名锦绣,是安府的二小姐。”

白柯没声音了,听了安元志的这席话后,小孩直接傻住了。

安元志靠在了床头坐着,小声道:“不是有过传言,说安妃本是上官妇吗?这传言是真的,不过你娘亲可不是抛夫弃子的人。”

白柯定定地看着安元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安元志伸手在白柯的脸上拍了两下,说:“傻了?这事说起来话长了,你不听也得听。”

白柯摇了摇头,他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想听。

“这故事的开始,得从那年盛夏说起,安府门前的凤凰花开了一树,”安元志看着白柯道:“那是你娘亲出嫁的时节,那一年你娘亲刚刚十六岁,是我背着她出的家门,上得花轿。”

安元志的脸上出现了怀念的神情,他这才发现,这个悲伤的故事,竟然有一个欢天喜地的开头,穿着大红嫁衣,被他背在身后的姐姐,站在安府门外,翘首企盼的上官勇,在那个盛夏时节里,一切都美好的如今想来,就像是一场美梦,如果可以,或许大家都不要醒来最好。

要把这个故事说完,如果要说的声情并茂,那要用上很长的时间,可安元志不是个说话声情并茂的人,他只是用一种很平白的腔调,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白柯听。当然,白承意的身世,安元志并没有提及。

“你说这事应该怪谁?”安元志最后问白柯道:“你娘亲和你父亲,他们做错了什么?”

白柯之前觉得安元志在胡说八道,所以愤怒让他涨红了面孔,可是当安元志问他话时,白柯已经惨白了脸色。

“你身上的胎记应该没告诉过别人吧?”安元志又跟白柯道:“你刚生下来那会儿,我就说你这胎记将来长大了,只能让你媳妇看。你父亲那时随周宜远征白玉关,平安这个名字是我给你取的,是小名,你娘亲说要等你父亲回来后,再给你取个大名。之后他们两个又有了平宁,为了记着你和你小姑上官宁,所以那个小胖子就叫了上官平宁这个名字。”

安元志看白柯想要哭的样子,把安锦绣给他的匕首拿了出来,在手上晃了晃,说:“见血封喉的毒,人沾上就死,你娘亲他们都说这是白承泽给你的,不过我觉得,那个混蛋怎么可能亲手把这玩意儿给你?一定是借了什么人的手吧?”

白柯看着安元志手上淬毒淬成碧绿色的匕首。

“就算他养大的你,”安元志说:“他让你杀亲爹,连着杀了两回,白承泽对你到底有多好?平安,你又不是傻瓜,应该能想明白吧?”

白柯还是盯着匕首看。

安元志把塞白柯嘴里的手帕拿了。

“这不可能!”白柯能说话之后,直接冲安元志大喊道。

安元志说:“我也觉得这事是假的最好,省得我们操心,你爹娘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见你。”

“我父王…”

安元志又把白柯的嘴给堵了,说:“你父王个屁啊?真正的白柯早就死了。我跟你说,要不是你是我外甥,我这会儿一定弄死你。”

白柯说不出话来后,接着瞪安元志。

安元志也不在乎这小孩瞪他,说:“你父亲嘴上工夫不行,你娘亲受不了你骂他,所以我就把这活揽下了。平安,我这人不怕骂,也不怕挨打,再说我不想听你骂,一点也不用费事,你爹娘舍不得堵你的嘴,我舍得。”

白柯呜咽了一声。

“你这会儿想哭了?”安元志说:“你娘亲早就不知道为你掉过多少回眼泪了。”

白柯不想哭,他也不想相信安元志说的是真话,世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可是,情感代替不了理智,特别是白柯这样情感并不丰富的小孩,脑子里有声音在喊不要相信,不要去想这事,可他就是情不自禁地要想,要分辨真假,这世上有多少假相是经得起推敲的?

“你娘亲要不是认出你是她儿子,她会扑到你身上替你挨刀?”安元志拖过被子蒙住了白柯的头,说:“你好好想想吧,想哭就哭,我不看你。”

被子将所有的光线都遮住了,白柯蜷缩在一片黑暗中,再小的幼兽也知道要如何舔舐伤口,可白柯不会。

安元志看着被自己用被子蒙住了的白柯,安五少爷遇事都是在人前骂两句,自己忍过去,推己及人,所以他把这一套用在了白柯的身上,浑然没有想到,在富贵中长大的白柯,并没有他的心性。

袁义不久之后,端了碗汤药走了进来,看见白柯被安元志用被子蒙了,马上就跟安元志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安元志把被子一掀,跟袁义说:“你以为这小崽子好伺候?”

白柯看着安元志的目光还是凶狠,但满脸的泪水。

安元志一笑,说:“我让你哭,你还真哭了?”

白柯脸蹭着枕巾,想把眼泪水蹭干净。

安元志用手擦了擦白柯的脸,跟袁义说:“你喂他喝药啊。”

袁义站在床前,看着白柯紧紧抿着的嘴唇,知道这孩子是平安后,袁义对着白柯就下不了狠手了。

安元志不耐烦了,推了推白柯说:“吃药。”

白柯不理安元志。

安元志把白柯嘴里的手帕子拿出来,不等白柯喊,就把白柯的嘴一掰,跟袁义说:“灌。”

袁义叹口气,弯了腰把药水一点一点地往白柯嘴里灌。

安元志威胁白柯说:“你不往下咽,那我再找两个人来,用筷子把药水给你捅喉咙里去。”

药水要怎么捅?袁义的眼角抽了抽。

白柯没真跟安元志犯倔,乖乖让袁义把药水给他“灌”进了肚子里。

“将军带兵去玄武大营了,”袁义把空药碗拿在手上后,才跟安元志说道:“太师这会儿正跟主子说话。”

安元志说:“木方艺怎么了?”

“北孟木家被灭,”袁义说:“木方艺不能留了。”

安元志看向了白柯,说:“又是一门命债,养你的这个老子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白柯没说话,除了江山,还能是为了什么?

韩约这时跟白承泽站在玄武大营的辕门前,辕门里是惨烈的撕杀,

“上官勇!”

军营里传来了一声叫喊,撕心裂肺,让人听着心惊。

韩约却一笑,跟白承泽说:“看来木方艺没能在卫国公爷的手上过几招啊。”

白承泽也是一笑,对木方艺他是有拉拢的心思,但没抱什么希望。木家男子在外从军,家中族人俱是老弱妇孺,不难杀,只是要看安锦绣能不能狠下心肠,把木方艺也给除掉。现在事实证明,要论心肠,安锦绣不比他的差。

上官勇看着木方艺的尸首,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叔父!”

木方艺的子侄们看木方艺被上官勇所杀,都疯魔了一般。

“大哥?”一个将官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本来还抱着为木方艺留后的心思,现在看看这些疯了一样在搏命的木氏族人,上官勇下令道:“不留。”

“大人,”半刻钟后,一个韩约的手下指着辕门里,跟韩约说:“国公爷出来了。”

韩约顺着这手下的手看过去,就看见上官勇站在了离辕门不远的地方,面对着他们这帮人。隔着大雨,韩约也看不清上官勇此刻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1121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白承泽知道上官勇在看自己,隔着雨幕,他能感觉到上官勇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杀意。白承泽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让滴入眼中的雨水流出来,随后他看着上官勇一笑。

上官勇没有允许自己走到白承泽的跟前去挥刀相向,他知道这会儿杀了白承泽的后果是什么。总是顾念别人的人,在面对白承泽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时,总要受气,要吃些亏的。大雨浇在身上,上官勇就在想,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白承泽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好好的活着。

白承泽一催马走进了玄武大营,在上官勇的跟前下了马。

上官勇的战刀还握在手上,见白承泽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到了自己的跟前,上官勇手一抬,在上官大将军人还没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做的时候,他手里的刀已经指向了白承泽。

“哟唷,他娘的!”韩约看上官勇拿刀指着白承泽了,心里喊着要坏事,带着他手下的大内侍卫们就往玄武大营里跑。

贤王府的侍卫们跑得比韩约还快,片刻之间就冲到了白承泽的身后。

上官勇左右身后站着的卫**们,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有一个人举了手里的兵器后,大家伙儿手里的兵器呼啦一下,都举了起来。

韩约跑到之后,站在了上官勇的身旁,小声道:“国公爷,不是时候啊!”

“退下,”白承泽跟自己的侍卫们道。

韩约也那儿跟卫**们说:“没事儿啊,各位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