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王笑道:“请问大学士,我八弟还没满月,父皇准备在他满月时公布的名字是什么?”说完,对皇帝说了声“恕儿臣斗胆”,提起御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辽。”雪艳咬牙道。

平清王将自己写的字拿出来给皇帝看,纸上写着一个“辽”字,嘴上说:“并非辽字,而是一个闻名遐迩的迩字。”

雪艳忙道:“那必是因草民先前所作之事影响了后宫妃嫔的运数,还请平清王再出一题。”

“……平安湖中卧佛,可会平安面世?”平清王又问。

雪艳忙看了眼理郡王,暗恨平清王刁钻,若是他说会,到时候又出事,岂不是会怪到他头上?若无事,方才他又已经说过不知;若接着说不知,等佛像出来,岂不是打了他的嘴?“……草民不知。”

“好个大学士,竟然是样样都错。如今,便问你最后一件,太后大寿,父皇准备送上的寿礼是什么?”平清王并不像雪艳以为的在难为他。

雪艳松了一口气,忙道:“是一副对联,上联是万几……”

“不必说了,说了就没意思了。”皇帝道,指着理亲王问雪艳:“理郡王上辈子落到什么下场?”

雪艳脸上涨红,见理郡王紧张地看他,握拳不语,那等得罪人的话,他哪里敢说。

“凌郡王呢?”皇帝又调笑道。

“……亲王。”雪艳道。

皇帝点了点头,平清王道:“父王,说这些又没有个对证,谁知道?不如,请大学士说出今年本该拔得头筹之人的名字,咱们再考一次。儿臣以为有真才学的人,是不管什么题目都能出类拔萃的。”

“也好。”皇帝靠在扶手上,对内监吩咐道:“给他净身,送入冷宫。谁也不许与他说话,没有朕的话,谁也不许见他。”

“皇上……”雪艳诧异了,他原当自己说出自己能预知前事,必会被皇帝奉为国师,怎料……况且今科是谢蕴主考,便没有泄露试题一事,也有不少舞弊考生……

平清王道:“父皇,看他有两分才学,不如……”

“不必,朕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但想留一个玩物。茶余饭后,将他请出来,听他说一说日后的事,也算趣事一桩。”皇帝缓缓说道。

雪艳万万不肯净身,情急之下,喊道:“皇上不可!草民并非预知后事,而是死后再生之人,臣知道再生妙法!”

平清王等人愣住了,齐齐看向雪艳。

雪艳跪下道:“臣并非预料到自己能做大学士,而是臣当真是大学士。”

听雪艳称臣,皇帝一笑,“给他纸笔,叫他写下今科高中之人,若有十分之七对,则免他一死,不然,就将他关在疯人塔。”

“是。”平清王与内监合力送给雪艳纸笔。

谢蕴心里翻江倒海,暗道雪艳若说的是假的,那他给谢弘宗题目的事如何说?若是真的,他若是翰林院大学士,那谢家岂不是遭殃了?再看皇帝,立时明白皇帝此举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想来皇帝也疑心有人窥探他,是以做出信了雪艳的模样,暗地里清查身边之人。

雪艳提笔细想,又觉殿试之上露面的必定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前几名总不会作假,于是一一将人名写上。

平清王将纸张呈上去,皇帝看了,已经信了雪艳八分,“将他送入冷宫,严加看管,谁都不许与他说话。”

“遵旨。”平清王心说道。

雪艳勉强自己沉住气地磕头,“谢主隆恩……”

几个太监将雪艳拉走,皇帝看向谢蕴、安南伯:“方才之事不许说出去,还有试题泄露一事,少不得要由着谢通判担着了。”

“谢主隆恩。”谢蕴磕头,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九死一生,再不敢求情。

“散了吧。”皇帝摆了摆手。

谢蕴、安南伯二人十分要好地携手站起来,退了出去,等走到宫门外,两看两相厌地拱一拱手,各走各得路。

谢蕴出来宫门,才发现衣衫已经湿透,看商略过来,便将他被贬为通判一事说了一通。

“老爷,回去咱们便准备去苏州吧。”商略道。

“不,”谢蕴吸了口气,扶着商略的手道:“我自认待你不薄,你……”

“老爷怎说这话?”商略心里一晃。

谢蕴向宫内看了眼,“出妖怪了,雪艳是薛家子孙,竟然是死后再生之人。若他当真做了大学士,只怕咱们家上辈子就不好了。我离了京去苏州,你万万离不开京城。我放了你们一家,如此大爷、太太们辖制不住你。还请你多多帮扶他们。”

“老爷,这话从何提起?”商略心中的欢喜,却不露出来。

谢蕴手微颤,握住商略的手道:“我信你们父子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听我说……”说罢,携着商略的手在他耳边细细叮嘱。

商略竟听到谢蕴交托他将谢家钱财借着开铺子洗去贪污之名,先惶恐不肯答应,随后见谢蕴坚持,只得答应,更明白谢蕴是即使放了商家人出去,也不会叫他们远着谢家,惶恐之余,不忘将商娘子的身契也要了。

谢蕴道:“江南之地最是事多,看来若是此次去江南不能还江南一片清明,我这脑袋就保不住了。”

商略口中称是,又听谢蕴交代谢弘嗣到了梁溪如何行事。

商略亲自送谢蕴回谢家,疲惫地进了自家大院,见商老太太因担惊受怕,将商娘子、商琴都接过来了,此时一家都在等他。

商阐、商释见商略来,便忙将他搀扶在太师椅上坐下,商琴奉茶,然后道:“爷爷放心,就算谢家出事,咱们家也没事。”

商略笑道:“谢你吉言,去坐下听我说话。”

商琴、商阐等人按齿序坐下,商略道:“老爷答应放我们全家出来,日后咱们不是奴才了。”

“果真?尚书老爷终于开恩了?”商老太太十分高兴,只觉得一下子就吐气扬眉不少。

“不是尚书老爷,是苏州通判喽,据我看,老爷是生出了急流勇退的心思。”商略叹道,不敢将雪艳一事告诉旁人,便说了些旁的安家人的心,随后听说前头锦衣卫正拿着火把抄谢家,天虽晚了,却丝毫没有睡意。

35福祸难料

锦衣卫夜抄谢家,谢家人乱成一片,个个胆战心惊,除了谢蕴知道他的银钱并非全放在谢家里,其他人,就连谢太太、谢弘嗣都当家里的银子要被抄干净了,个个如丧考妣。

抄家之后,谢蕴、谢弘嗣便要赶着离京就职,谢太太有心要给谢弘宗伸冤也不能,只能领着谢大奶奶等人给谢蕴准备行装。不想不等行装收拾好,谢蕴便发话一放了商家,彻底断了与商家的来往,二立时分家。

谢太太忙道:“老五才去,怎能如今就分家?好歹叫他媳妇过了门,给他守着,算他们一房人才行。”

谢大奶奶心知他们是要跟着谢太太的,分出谢弘宗的一份,将来也要归了她,可是谢弘宗没过门的妻子是她表妹,她姨妈家哪里肯叫女儿来守望门寡,于是缩了头不说话。

谢蕴皱眉道:“我没有功夫跟你胡搅蛮缠,趁着如今交接差事还能在京里多留两月,就赶紧将家分了吧。日后谁惹得祸,谁自己个担着,再没人给你们收拾。”

谢太太道:“老爷怎吓成这样?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想来皇上器重老爷,不日又会将老爷调回来,这会子分家,岂不是叫人看笑话了?”

谢蕴冷笑道:“我并非跟你商议,我已经决定了,立时分家。分家后老二他们单过,隔三差五过来问候一声就够了,不许人再寻了由子将人聚在一处。”

谢太太被谢蕴顶回来,脸上涨红。

谢蕴有意将谢家弄出“树倒猢狲散”模样,家里放出许多下人,又一样样将房产地契分开,甚至出嫁的女儿那挨家都送了些许银钱,就好似散了一场丰盛筵席,日后不能再兴盛一般。

因谢家人都以为谢蕴的银子当真被抄去了,于是众人对分到钱财的多寡偶有抱怨,大体上还过得去。

谢蕴发话,这两样事等谢弘宗入土就已经办好了,谢太太听说谢大奶奶的表妹已经去了外地准备在外头嫁人,心思郁结,多了心病,又看家里认定稀少,越发郁郁寡欢。

这事未了,勇毅侯府又赶着来退亲,谢大奶奶闹着不肯退,谢蕴是要脸面的人,见冉家这般无情,便干脆利落地做主退了,然后与谢弘嗣同路父子二人只带了几口箱子十分“简朴”地向江南赶去。

外间正赶在太后大寿前再举行春闱,谢家人事事小心谨慎,家内无人不形容惨淡,一时间,谢家里反倒安生下来。

谢家被抄家,对商琴而言是喜闻乐见的,忙碌几日帮着商老太太、商大姑等人搬到他们住着的外宅里,便又准备毓秀郡主在太后寿辰上的首饰——原本靖王府有准备,但毓秀郡主因疑心商琴那又有温延棋的信,因此频频叫商琴过去。

商琴只得自己去,上次弄湿了商娘子做的襦裙,今次为叫商娘子开心,便穿了她做的石榴裙子,绿衣红裙配上腰上的鹅黄禁步,头上簪着两支珍珠珠花,看着青翠的很。

商琴去依旧跟商大姑同去,二人同坐在一顶轿子里。

商琴路上忽地听到处处都有鞭炮声,便撩开帘子悄悄地看,“今日是放榜之日?”

“是,怎忘了今日放榜了。”商大姑艳羡地看着人家放鞭炮,巴不得今日就是她儿子侄子金榜题名的日子,不一时,又看见有人胸戴红花游街,轿子过不去,只得在街边停下,等游街的人去了,二人才走,自然,满耳朵里听的都是咒骂谢家的话。

商大姑、商琴二人进了靖王府,商大姑去与乔嫂子说话,商琴便随着人向毓秀郡主院子去,忽地身后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商琴忙避让开,果然是华三思跑了进去。

“姐姐,我叫人将榜单抄下来了。”华三思跑到毓秀郡主屋子中坐下。

毓秀郡主见商琴送首饰过来,只冲她一点头,便急着去看榜单。

商琴见华三思穿着的是短打,毓秀郡主今日头上只戴了华盛,明艳动人地捧着榜单细看。

“郡主相识的人在榜单上吗?”商琴问。

“你不知道?”华三思反问,他见过商琴两次,却不记得商琴名字,也懒怠去问。

“她怎会知道。你来。”毓秀郡主对商琴招手,然后压低声音:“平清王叔说……”

“是理郡王伯说的。”华三思修正道。

“他们都说了,早先的小戏子雪艳,据说是死后再活过来的。”毓秀郡主生出两分童趣去看商琴的脸色。

商琴稍稍迟疑,做出不信模样,“郡主胡说,怎有这种事。”

“怎会没有。幸亏皇祖父英明,没叫雪艳糊弄,将雪艳逼得紧了,他才说出实话。”毓秀郡主笑了。

商琴笑道:“郡主骗我呢,这不可能。”

毓秀郡主道:“你不信?平清王叔叫雪艳写下高中的人名,若是对了,他就是真的,若是假的,啧啧,恐怕雪艳就没命了。”

华三思道:“父王说雪艳说他有重生之道。”

“……王爷们,什么话都跟你们说?”商琴问,就好似唯恐天下人不知一般。

毓秀郡主笑了,“傻子,自然是无孔不入听来的。”

“是,比如父王今日许了要去春雪房里……”华三思才说了半句,就被毓秀郡主打了嘴。

“若是那雪艳当真是再生之人,皇上会如何待他?”商琴又问。

毓秀郡主笑了:“大抵是皇上会叫他炼制长生不老仙丹。”

冷宫并不像雪艳原以为的荒芜无比,这边也有人打理收拾。

雪艳被关了一月有余,一个月中,没人敢跟他说一句话。

听到动静,雪艳从房中出来,看见一身常服的皇帝过来,怔怔地跪下。

皇帝将两张纸丢下,“一张是你写过的人名,一张,是今科的榜上之人。”

雪艳颤着手去看,将纸上之人一一看遍,最后欣喜若狂,“皇上,臣、臣猜中了,虽偶有出错,但错在、错在这是第二次考试。”虽有人走了歪门邪道,但大多数人,还是凭着真才实学跃入龙门的。

皇帝袖手道:“若是旁人,并不会去记哪一科的榜上之人,只有做官的,才会去记,行事顾忌着那些‘同门之谊’。”

雪艳跪在地上,“皇上英明。”

“上一世的学士,今生的戏子,朕上一世可是寿终正寝?”

“是。”

“那你可会乱了朕的运数?”

雪艳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匍匐在地上,不敢将谢蕴隐瞒自己也是重生之人的话说出,免得有了谢蕴,他越发连再生的长处也没了,瞪大眼睛道:“皇上,臣、草民人微言轻,不能乱了皇上的运数,但有几人能。”

“谁?谢蕴?”皇帝笑道,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雪艳料到自己若说是谢蕴,皇帝不会信,不提谢蕴,反说:“傅惊鸿、傅振鹏……”

皇帝嗤嗤笑道:“朕不曾听说过他们,这些无名小卒竟有这样大的能耐。”

“是,草民就是被他们所害,乃至于落到如今这步境地。”雪艳咬牙,已经被绝了后路,连他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皇帝道:“朕要将你送入疯人塔。”

雪艳愣住,呆呆地看向皇帝。

“对朕而言,你连明日是否有雨都不能预料,就是个废人。朕将你送入疯人塔,朕知道,奇货可居,必有人将你救出来。朕想看看,朕上辈子寿终正寝,是一时运气,还是天命所归。”皇帝慢悠悠地道。

“皇上,草民知道再生之法,能叫皇上死后重生,如此,就等于长生不老。”雪艳慌张了,皇帝的心思实在不好琢磨,竟是这般让他看不透。

皇帝笑道:“你这再生之人落到这般境地,怎还会以为,朕会浅薄地信你的话?送他进疯人塔。朕只活在这辈子,断然不会叫任何人以为朕是个迷信巫蛊之术,妄想长生不老的荒淫昏君。”

太监们闻言,拿了麻袋去装雪艳,看他挣扎,便束缚住他的手脚,然后四个人扛着,将雪艳送了出去。

第二日,龙床之上的皇帝闭着眼睛,便听一道尖细地声音在他耳边说“皇上,靖郡王买通太监半路用其他口袋将装雪艳的口袋换下,理郡王叫人去疯人塔里搜,没找到人;六皇子、七皇子舅舅家都叫人盯着疯人塔看。”

“唔,颁旨……”皇帝迷糊着眼,“算了,叫凌郡王瞧瞧新近有何难解之事,传我的旨意,吩咐靖郡王去办。”

原在礼部任职的靖郡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折子,只见凌郡王过来宣旨,然后就送来了三册折子,草草翻了一遍,竟是户部、兵部、工部的折子都有。

靖郡王不明所以,叫人抬了箱子,悄悄地去看藏在他书房密室中的雪艳。

雪艳垂着头躺在床上,看见那箱子,听靖郡王抱怨“竟然连江南水患的对策,还有倭寇来犯,请谁出兵等事都叫本王来处置……”。

雪艳略回了神,心里猜到皇帝一直盯着他,这是皇帝知道他落到靖郡王手上了。

“王爷,雪艳不才,也能替王爷分担一二。王爷该高兴才是,平清王、凌郡王年幼,理郡王鲁莽,唯有王爷,才是被陛下器重只之人。”雪艳低垂着眼睛,“实不相瞒,是雪艳对皇上说了王爷日后的雄才大略,皇上才会如此。”

“果真?”靖郡主自忖自己行动隐秘,并不会叫皇帝知道,听到“雄才大略”不禁将“九五之尊”上想。

“当然,只可惜,王爷今生存在变数。”雪艳低垂了眸子,嘴角微笑,揭穿自己重生的身份也好,如此反倒不必费心去思量如何设计他人。

“……什么变数?”靖郡王疑惑不解。

“一个是我,王爷将我从疯人塔中救出,我对王爷感恩戴德,定然会令王爷今生越发一帆风顺,另一个,则是谢家女儿们,雪艳要见谢家琉璃、琳琅、玲珑,不知,王爷肯不肯成全。她们原是我上辈子的妻妾,若叫她们嫁与他人,定会生出不少变数。到时候雪艳想助王爷一臂之力,也不能了。”

“这……”靖郡王不肯叫雪艳去见他人,迟疑不肯答应。

雪艳从床上起身,不去看靖郡王,反拿手去抚弄箱子里的奏折。

靖郡王微微咬牙,半响冷笑道:“本王并非理亲王,不会被你一个戏子拿捏在股掌之上。本王无才无德,乍然处置了这些事,反倒会惹人怀疑。”

“雪艳替王爷处置这些事,王爷要拿捏着拖到何时再将折子呈上去,那就看王爷的意思了。”

靖郡王稍稍思量,说道:“一言为定。”

“还有一个人断然留不得,此人是……”

靖郡王理了理袖子,不肯被雪艳操纵,“……雪艳,本王可以替你报仇,但,先叫本王看看你的能耐再说。否则,本王先除掉的人,便是你。”

36愿打愿挨

靖郡王不肯轻易上了雪艳的圈套,但是他心里委实想在皇帝面前出出风头,将其他兄弟比下去,于是有意拖拖拉拉,迟了半个月,才送上去一封折子。

皇帝看了折子,见是户部的,将折子送还户部,户部官员看了,对靖郡主解决此疑难的法子大加赞赏,于是乎,朝堂之上,皇帝当真满朝文武的面将靖郡王大赞特赞了一回。

靖郡王虽谨慎,但也免不得有些飘飘然,被满朝文武并几个兄弟围着称赞的感觉太美妙,于是他神情轻快地回了靖郡王府,进了书房密室去见雪艳。

雪艳见靖郡王满脸笑容,便道:“恭喜郡王。”

靖郡王冷静地道:“这算不得什么,但本王说到做到,许你先见谢家一个女孩子……”

“谢琳琅。”雪艳低垂了眸子毫不犹豫地说,妻妾,总是不同。闭上眼睛,雪艳仿佛看见了婚后那个依旧喊他哥哥的别扭少女,那别扭的少女在哥哥与夫君中纠缠,茫然不知她只是他的仇人……因那记忆太久远,他竟然出乎自己意料地在回忆中品出一丝甜蜜。

“好。”靖郡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去王府后的空院子里住,谁也不许见,等那谢家的女孩儿引过来,你就……自称是六皇子,料那女孩儿吃了亏也不敢向外说。”

“谨遵王爷吩咐。”雪艳含笑说。

靖郡王是决心放长线钓大鱼的人,既然要用到雪艳,又没有其他的法子验证雪艳话里的真假,那只能拉拢雪艳,免得他对他扯谎。于是靖郡王果然叫人悄悄地给谢家捎话,请谢琳琅来靖郡王府与毓秀郡主作伴。

这话传到谢家,因贬谪、抄家垂头丧气的谢太太、谢大奶奶终于来了精神,婆媳二人一番计较,立时“明白”了。

“母亲,想来老爷并非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瞧,靖郡王都没忘了咱们。”谢大奶奶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