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太心内也欢喜,这好消息虽不大,但此时传来很能鼓舞人心,“赶紧给琳琅收拾收拾去吧。”

“……母亲,只怕靖郡王府只听说璎珞定亲,琳琅是璎珞之后最大的,就叫璎珞去。据我说,不如送了璎珞过去,毓秀郡主是看不起男人的人,璎珞又遇上了冉家那没良心的,她跟郡主能说得上话。”谢大奶奶原将琳琅当成“她的女儿”,心里认定了外人眼中,看琳琅时想到的也只是“谢大奶奶的女儿”,因此认定了用璎珞换下琳琅也无妨。

谢太太沉吟一番,说道:“你这话有道理,就叫璎珞去吧。”

谢大奶奶欢喜地说是,不出两日,便欢喜地将淡妆素裹、我见犹怜的谢璎珞送上了靖郡王府来接的轿子。

谢璎珞上的轿子并不从靖郡王府正门进去,从西边的便门直接抬进了雪艳等着的院子里。

过去了,谢璎珞下了轿子,心里温习着自己准备下来要跟毓秀郡主说的话,走了两步,见自己的丫头被引开,虽略觉诧异,却并未多想,等进了屋子,瞧见一个俊秀的少年正手持小刀雕刻一节竹子,忙转身回避。

“谢姑娘?”雪艳抬头。

谢璎珞稍稍转身,待要出来,便见外间的门被人关上了,“这是……”

心内惶恐,谢璎珞不敢多看。

雪艳认出这人不是谢琳琅,略有些失望,掐算着年纪认出是谢璎珞,心道今生谢大奶奶还是怠慢谢琳琅,笑道:“唐突谢姑娘了,华某仰慕姑娘许久,早日因姑娘与勇毅侯府定亲,才将相思之情压抑住。如今看姑娘已经跟勇毅侯府退亲,才斗胆邀请姑娘来见。”

谢璎珞略略转身,听到“华某”,就去猜是哪个王子皇孙,待要去拍门,又犹豫了,微微握拳,心里想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这位气度非凡,若是能够与他成就一段姻缘,也能在谢家扬眉吐气,狠狠地打冉瑞成那没良心的一巴掌……于是转身,薄怒道:“公子不当这样……若是叫旁人看见、听见,岂不是要将我逼死?”

雪艳笑了,“你放心,我情愿自己死了,也不会叫你死。”

谢璎珞脸上泛红,问:“公子在做什么?”

“箫,做好了,送你可好?来,你替我给这箫打个络子。”雪艳道。

谢璎珞扭头不肯,在门边站了半日,见雪艳专心做箫,并未对她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心想这人是个正人君子,并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轨的举动,于是看一旁防着各色珠子、丝线,便去那边坐着打络子,嘴里叼着丝线,皓齿微微咬住红唇,不时地偷偷看向雪艳,打定主意绝不放过这青云直上的好时机。

箫做好,络子也做好,雪艳试箫,箫声断断续续,总不成曲调。

“公子,我来试一试吧。”谢璎珞看出雪艳不擅长用箫,大着胆子走近,从雪艳手上接过玉箫,将红唇凑近,唇瓣感受到雪艳留下的温度,脸庞绯红,慢慢吹吟出一曲如歌如泣的调子。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即便日后父皇……父亲不能将我一偿所愿,我也能借今日捱过残年。”雪艳一叹。

谢璎珞就似呢喃一般道:“公子何必。”

“璎珞姑娘,冉家欺人太甚,此仇不可不报。”雪艳道。

谢璎珞心里一荡,“公子要为我报仇?万万不可,若坏了公子清名……”

“你放心,”雪艳握住谢璎珞的手,看见谢璎珞羞涩地抽手,见她眼中并无厌恶之色,心中大快,任凭谢蕴多奸猾,谢家女儿一样是他的玩物,“冉瑞成实在太过薄情寡性,合该叫他不得好死!”

“公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在一时?”谢璎珞听他急她之所急,越发欣喜。

雪艳懊恼地一拍桌子,“也只能暂时放过姓冉的了!”

谢璎珞长吁了一口气,脑海里来回回响的都是雪艳方才失口说出的父皇二字,温柔地端起茶盏递到雪艳手上,“我教公子吹箫吧。”

“好。”雪艳笑了,看谢璎珞温柔周到地在这边弄箫递茶,日暮前将谢璎珞送回去,料定谢璎珞不会跟旁人泄露,便不再多多叮嘱她,心内也与谢璎珞一般,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话想了又想,觉得将自己重生的事揭露,也并非没有好处。

今日见了谢璎珞,下次再请,依旧说请谢琳琅,可来的还依旧是谢璎珞。

雪艳衡量出谢琳琅在谢家可有可无的地位,暂且将昔日的记忆压下,全心应付谢璎珞。

如此过了一月,听靖郡王说太后大寿平清王竟去平安湖边修渠,被皇帝当众斥骂,雪艳才记起平安山下的卧佛,心里也不知道理亲王还敢不敢再对那卧佛暗下杀手。

一次偶然听谢璎珞提起谢家的不满,便笑了:“我听说商韬,原当他要改投安南伯门下,竟然被你们家放出去了。”

谢璎珞忙道:“公子此言当真?商家竟然那样没良心,跟安南伯勾结?”

雪艳道:“我骗你做什么?就连理郡王也对商韬父子赞不绝口,不然,我从哪里知道他的名字?”

谢璎珞强忍着不露出不忿模样,叹道:“人各有志罢了。”

“即便是人个有志,也不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雪艳道。

谢璎珞一时忍不住,冷笑道:“公子不知,商韬好虚伪人物。原本我们家姐妹没有不敬佩他对他娘子情深意重的,都想要个他那样的痴情郎君……”羞涩地说了这话,却不见雪艳有什么动静,又故作不在意地接着说,“谁知道,他早在外头有了女人,随着我父亲去一趟梁溪,就将女人带回来当了外室。”

“……从梁溪带回来的?”雪艳惊住。

“谁知道呢,那女人金贵的很,谁都看不得。”谢璎珞嗤笑。

雪艳沉默了,若果真商韬另娶,谁敢说他的不是,偏他将那女人弄做外室,实在可疑,“谁都见不得?谢大奶奶也见不得?”

“见不得。”谢璎珞不原提起自己要商琴做陪嫁丫头,结果被谢蕴狠狠教训的事,巴不得商家倒霉。

雪艳笑了,“越是如此,越是商家心虚,谁知他们瞒下什么秘密,若我是谢大奶奶,我便什么都不顾,先去商家看一看再说。什么大家奶奶的体统,先放一放才好。”

谢璎珞道:“公子这话有道理的很,待我回去了,就劝说母亲纡尊降贵去商家走一走,将商家的秘密给挖出来。”

雪艳道:“该借口家中突然出事,乍然进了商家门才好,免得商家人狡诈,又将谢大奶奶敷衍过去。”

谢璎珞点头,低垂着头道:“……论年纪,你该到开府娶亲的时候了吧,可叹我如今不过是个县令的女儿,家里亲戚都远了我们,一个个想见也见不到……”

雪艳握住谢璎珞的手,看向她的眼睛,“你放心。”

“……如何能放得下心。”谢璎珞此时不将手抽走,认定了雪艳就是六皇子。

雪艳探头,在谢璎珞额头亲了一下,谢璎珞一惊,忙抽手站了起来。

“你的身份低微,又退过亲……”雪艳低声道。

谢璎珞一惊,潸然泪下道:“我有自知之明,公子何必亲口来说?”

雪艳忙起身去搂谢璎珞,谢璎珞一番挣扎,哭倒在雪艳怀中。

雪艳以吻封住谢璎珞的哭泣,“你听我说完,你的身份,只能先斩后奏了,你放心,若是你有了我的骨肉,母妃不舍孙儿定会说服父皇。你若不肯,我便放了你走,日后再不纠缠你。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谢璎珞一怔,稍稍思量,到底是一心认定雪艳是六皇子,半推半就地就从了。

37骨肉天性

谢璎珞做了雪艳的女人,对雪艳的话越发言听计从,回去了,便劝说谢大奶奶去商家看一看商韬养着的女人。

谢大奶奶不屑:“没得做奶奶的还去下人家里看下人媳妇的。传出去,我这脸往哪里摆?”

谢璎珞道:“母亲糊涂,就当做卧薪尝胆去商家走一遭,看穿商家的秘密,就有了他们家的把柄。咱们家多少银子都被抄了去,祖父临走又交代叔叔们只能吃俸禄,不能动了旁的银子。母亲想,只靠俸禄能养活咱们一大家子吗?再看商家,商家上上下下披金戴银,肯定是他们家做咱们家下人的时候偷了咱们家的银子。原是咱们家的银子,想法子将银子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谢大奶奶听到“银子”,终于找到了“纡尊降贵”的理由,笑道:“还是璎珞说的对,就去一趟商家就是了。回头借口你太太要送你五叔的棺材回老家,我去商家走一遭。”

谢璎珞笑道:“正该如此。”

“你跟毓秀郡主投契吗?下次去靖王府,将玲珑也带上。往日里各家有什么诗会、茶会都会请玲珑去,如今各家眉高眼低不肯请玲珑,玲珑又不肯跟那些芝麻小官家的人来往,孤单的很,你带她一起去吧。”谢大奶奶笑道。

谢璎珞道:“这哪里能行?毓秀郡主脾气那样古怪……”

“叫你妹妹愤世嫉俗一些,保管毓秀郡主喜欢。”谢大奶奶不容置疑地说道。

谢璎珞待要劝说,见谢大奶奶已经不听了,到底是姐妹情深,心想就叫谢玲珑去见毓秀郡主去,如此一来碍不着她的事,二来也能叫谢玲珑有个好归宿。

谢大奶奶素来雷厉风行,更因此事事关银子,于是不过两日,便匆忙准备了轿子,风风火火地杀向商家。

商家门上人看见了,赶紧向内去传话。

商老太太素来不喜商娘子那哭哭啼啼的性子,因这事犯了难。

商大姑忙说:“赶紧叫嫂子躲出去,叫她领着琴儿去庙里烧柱香再回来。”

商老太太点头道:“只得如此。”说罢,她去前厅见谢大奶奶,商大姑急忙跟商娘子说了,商娘子有些“近情情怯”,匆匆忙忙地领着商琴从后门出去,因跟其他人家的夫人都不相熟,只能去城外寺庙里烧香。

路上商娘子忐忐忑忑,商琴安慰她两句,见商娘子依旧心绪不宁,便不再多说。

母女二人进了弘法寺里,先去烧了香,随后商娘子要许愿,便与庙祝去商讨香油钱。

商讨过了香油钱,商娘子又去放生池边放生鲤鱼,待诸事做完,冷不丁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跑来。

商娘子看那小和尚白白胖胖,便对史妈妈说:“给他一吊钱买果子。”

史妈妈忙答应了,答应过,又见一个大胡子的和尚过来答谢,商琴依稀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走到商娘子身边看向那大胡子,见他头顶有些火烧的伤疤,面目有些狰狞,有些似曾相识,便向穆家人身上想起。

“多谢女菩萨施舍。”大和尚低声的声音说出。

“不必客气,那小沙弥有趣的很。”商娘子笑道。

“……比奉卿还有趣?”大和尚忽地开口阴测测地笑。

商娘子愣住,忙道:“穆行?”

史妈妈等人不明所以,商琴赶紧拉住商娘子的袖子,“娘亲,别被他骗了。”

“娘子不想见见奉卿?”穆行冷声道。

史妈妈、碧阑等人挡在穆行面前,“这位大师傅还请后退。”

“娘子若不想见,明儿个我就将奉卿分成两截送上。”穆行狞笑道。

“方才的沙弥是奉卿?”穆娘子忙问。

商琴拉住穆娘子的袖子,“娘亲放心,他是穆令手下的狗,不会伤了奉卿的。”

穆娘子蛾眉紧蹙,虽心里认同商琴的话,依旧担心不已,“奉卿在哪?”

“娘子随我去就能见到他。”穆行说完,便转身向远处走。

商琴见穆娘子神情凄怆地要跟过去,忙抱住她,“娘亲,咱们先回去,穆行定是在这庙里挂了号的,总能顺藤摸瓜抓到奉卿。”

“不。”穆娘子摇头,忽地听见穆行走去的地方传来一声小儿吃痛惊叫声,便推开商琴向那边走去。

“快拦住娘亲。”商琴对史妈妈、碧阑等丫头说,众人将商娘子拦住。

商娘子又听前头小儿哭声阵阵,便泪如雨下,商琴拉着商娘子回庙里厢房,对史妈妈说:“赶紧去查一查方才的伤疤头大和尚是哪个。”

史妈妈忙答应去了,商娘子失魂落魄地被商琴拉住,待吃茶时,又看端来的茶盘下铺着的是一方小小婴孩的肚兜,肚兜上又有些许血迹,几乎昏厥过去,双手合十念了几回经,心虚不宁地等史妈妈进来,问:“那和尚哪里去了?”

史妈妈说:“住持说三年前那和尚领着个小和尚来挂单,住持看那小和尚委实可怜,就收下他们。方才那大和尚扛着小和尚从后门跑了。”偷偷去看商娘子,劝道:“娘子,我虽不知道奉卿是什么人,但老爷对你这样好,你何必再留恋他?老太太原本就对你颇有微词,若是再生出事来,老太太为难,你也为难,老爷更为难。”

商娘子有苦说不出,原在薛令身边不肯多看奉卿一眼,如今她在商韬身边,看商阐、商释兄弟二人衣食无忧,又担心起奉卿来,自己个哭得肝肠寸断,听人说天晚了,便随着人离开这寺庙,才出寺门,就听人喊娘。

商娘子坐不住,喊停了轿子,顾不得抛头露面便掀开帘子向外去。

商琴忙跟着拦住她,此时商娘子心急如焚,商琴到底年幼,此时商娘子又发疯一样,就算是男子也拦不住她。

商琴对轿夫喊“快去拦住太太”,说完,一行人追着商娘子向后山去。

商琴频频回头,不见史妈妈领和尚们来,又见日渐西下,他们已经进到林中,心里着急得很,等追上了商娘子,就劝道:“娘亲,这样怎能找到人?回去吧,等爹爹回来跟爹爹说一说……”

“嘘——”商娘子示意商琴噤声,听到细碎的哭声,便循着哭声过去,果然瞧见草丛里早先那七八岁的小和尚蹲在里头呜呜地哭。

商娘子看见小和尚肩膀有血,心里一凉,忙过去抱他,“奉卿?”

那小儿抬头,一张脸圆润得很,却没有丝毫泪痕,抬手拿了匕首抵在商娘子脖颈上。

商琴吓了一跳,碧阑、朱轩等人赶过来,也不敢动弹。

穆行从树后走出来,拍了拍小和尚的头,笑道:“奉卿,果然有大哥的气派!这女人杀了你爹,你来替你爹报仇。”

奉卿点头。

商琴忙笑道:“奉琴,你别认贼作父,你是我弟弟,被仇人劫走……”

穆行接过奉卿手上的匕首,挟持着商娘子,看向商琴,“你是商家女儿?”

“是。”商琴看奉卿满眼愤恨,显然十分憎恨商娘子,暗恨穆行不择手段。

“你过来,”穆行对商琴招手,又冲碧阑等丫头、轿夫等人说,“回去叫姓商的来,咱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商琴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该找谢家去,何必来找我们?”

穆行听出商琴是知情人,“好个丫头,不独你们家,谢家我也不会放过。你快过来,不然我弄死你娘。看年纪,你也不是你娘的生吧?难不成你想有意叫我弄死她?”

商琴见商娘子脖子上流了血,只得慢慢走过去。

“谁也不许跟来。”穆行狰狞着脸,领着商娘子、商琴向深山走去。

商琴慢慢跟着,见日落之后山上夜枭啼叫之声不绝,又有狼嚎阵阵,不由地用手去抚摸手臂。

“琴儿,是我连累你了。”商娘子饮泣道,看一边跟着的奉卿活泼地跳着,心知他肩膀上的伤口是假的。

“娘亲改了吧,我虽不埋怨娘亲,但娘亲总该明白。若是你敢面对谢大奶奶,奶奶、姑姑就不会一直这般辛苦地为你遮掩;至于今日之事,母子天性,我不是你生的,你都将我视若己出,更何况是奉卿。”商琴低声地说,听到树丛后有东西在跳,又吓了一跳。

商娘子默默点头。

穆行冷笑道:“什么母子天性?商韬去穆家放火,奉卿险些死在火中;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害了大哥,跟着姓商的在京里吃香的喝辣的,奉卿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奉卿,你说这女人该不该死?”

“该!”奉卿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

穆行舒心地笑了,“不愧是我大哥的好儿子!不枉我将你救出来。”想到他没来得及去救的妻小尸骨无存,穆行面容越发扭曲,“今日我就替大哥,替我娘子、儿子、女儿报仇。”

“……你娘子、儿子、女儿死了?”商琴问。

穆行压根认不出商琴就是昔日的叶小妹,冷笑道:“他们尸骨无存,我也要叫你们娘两尸骨无存。”

商琴脚下丝履磨破,血水黏在脚底,一步步就如走在刀尖上,“这不对呀,你没去找安南伯?”

“……你怎知道安南伯?”穆行警惕地问。

“这如何会不知道,穆总管,你忘了,我是小妹呀!叶经的妹妹。”商琴自报姓名。

穆行脚下一顿,转向商琴,疑惑地再三打量她,“你是小妹?难怪商家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姑娘,我还当是商韬的种。”

“是穆婶子救我出来的,穆婶子不敢回梁溪,带着我还有燕哥儿出来的。”商琴信口开河。

“胡言乱语!你若被我娘子救出,怎又会跟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还做了商家的姑娘?”穆行冷笑。

“是真的,我们去了苏州,穆婶子将我跟哥儿交给一个浑身胭脂味的大娘,那大娘嫌我丑,就将我丢出去了。我恰好遇到娘子,就做了娘子的女儿。”商琴说。

商娘子不明就里,一心只想多看奉卿两眼,并不插嘴。

“果真?”穆行冷笑,他娘子并不知道薛燕卿的真实身份,若是走投无路,他娘子大概会当真将薛燕卿卖了。

“这还能有假,我早先在谢家还见过唱戏的燕哥儿,燕哥儿说穆婶子在安南伯家庄子里。”商琴说。

穆行道:“胡言乱语,你那时候那样小,能记得多少事?怎能认出燕哥儿?”

“在那大娘手上,我跟燕哥儿说过话的。燕哥儿跟我说,他一定会进京城跟谢家报仇,还说他原姓薛……对了,燕哥儿如今叫雪艳,在理亲王手上,穆大叔,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商琴胡言乱语道。

穆行沉默不语,半响冷笑道:“随他做了谁的戏子,薛家给大哥的寡母养老送终,薛家对大哥有恩,对我可没那恩情。”话虽如此,却决心去碰碰运气,找一找雪艳,毕竟,雪艳能混到理亲王身边,绝对有些能耐。

38分头行事

圆圆的满月挂在天上,深山里又有狼嚎阵阵。

商琴认定了穆行不去安南伯那,必定是在安南伯手上吃过亏,毕竟薛令才是安南伯的义子,安南伯为的又是薛燕卿,如今这两个人都没了,穆行对安南伯而言可没什么用处。不然,穆行早该投奔在安南伯门下了。

认定了这事,商琴试探着说:“穆大叔,安南伯不知什么时候跟谢家搅合在一起了,你看春闱舞弊案,旁人都没事,就安南伯跟谢家一起获了罪。我在商家听说……”脚下痛得越厉害,她越是用吃痛的脚尖走,指望在地上多留一些血脚印。

“安南伯那老贼!过河拆桥的事做过了,再跟谢家狼狈为奸也不出奇。”穆行想起被安南伯按下黑手的事,心内恼火不已,“你还听说什么?”

商琴笑了,“我不信穆大叔没听说,理亲王也一并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