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校尉——”柳河撩开帐篷往外看了下,又回头觑了眼始终直挺挺静坐在帐中的楚雁南,终于小声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李校尉也就性子傲点——”

要说李春成除了性子鲁莽些,却是最不惜命的一个,打起仗来可不是一般的勇敢,可是最对自己胃口了!这些日子自己也看出来了,这楚校尉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最是个心思难测的,可别恼了李春成才好。

“你把李春成叫来。”楚雁南一眼看破了柳河的心思,终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是!”柳河一下兴奋无比,看楚校尉的意思,这是,准备大战一场了?!

“让我去见他?”李春成明显一愣,半晌终于哼了声,一甩膀子道,“我正有此意。”

跟着兵士来至楚雁南帐篷外面,柳河已经候着了,看李春成来了,忙迎上去:

“李校尉——”

先前李春成看柳河还好,认为倒也是个汉子,可这许多日子以来,瞧着柳河对楚雁南言听计从,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样子,却是腻味的紧,当下也不理柳河,径直挑开帐篷就往里进。

柳河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却是鬼鬼祟祟的离得远了些,又叫来士兵,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楚校尉帐篷方圆百米之内。

这边刚吩咐完毕,那边帐篷里就开始“碰碰嚓嚓”的响了起来。

里面每响一声,柳河就缩一下肩头,倒是李春成的亲兵却是饶有兴味的样子——听里面的情形,李校尉和那小白脸干上了?

敢情好,早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子李校尉不定怎么收拾姓楚的那小子呢!

旁边的柳河却是一脸的悲天悯人——这李春成可比他们可怜,当初好歹有个骑黑羊的女侠终结了他们的痛苦,这会儿荒郊野外的,除了谟族的探子,怕是再没人能把李校尉救出生天!

作者有话要说:

16

“再来——”楚雁南气定神闲,冲着四仰八叉躺倒在帐中的李春成招了招手。

李春成一张紫彤色的脸庞这会儿却是几乎成了酱黑色,趴在地上呼呼直喘粗气,直恨不得钻到地下才好。

“不想打了?”楚雁南眯了眯眼,转身,慢悠悠的往帅位而去,哪知地上的李春成却忽然一跃而起,朝着背对着自己的楚雁南就扑了过去——

不管了,拼着丢一回脸,从背后来个偷袭,好歹也要扳回一局!

眼看着已经扑到楚雁南近前,李春成眼中凶光大盛——一定要狠狠的把这小子扑倒一回。

哪知楚雁南身形倏地在眼前消失,李春成正自迷茫,后心的衣襟忽然被人抓住,硕大的身子一下被人举了起来。

身子陡然悬空,李春成惊叫一声,拼命的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想要张嘴喊,又旋即闭住嘴巴——这么被摔下去,实在太丢人了有木有?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求饶啊,这外面可全是自己的手下,就是被打死,也没脸喊一声痛啊!

楚雁南单手举着李春成,看着脸憋得通红李春成,勾了下嘴角:

“再打?”

李春成嘴唇动了下,却是说不出一个字,看楚雁南作势要往地上丢,吓得忙举起双手:

“小——”

本想说“小子”的,到了嘴边才觉出不对,慌忙改口:

“不打了,不打了!小,楚校尉,你把我放下来吧,春成服了!”

奶奶的,再有人跟自己说小白脸就跟娘们一样,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自己非大耳巴抽他不可——

方才,比娘们儿还好看的小楚校尉生生把自己摔了足足十八个跟头啊!

再打下去,真要自己老娘都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楚雁南手腕一抬,轻而易举的把李春成放到地上。

看着脚下这片土地,李春成差点儿涕泪交流,不是躺着也不是趴着,而是直挺挺的在地上站着——不得不说,脚踏实地的感觉真他娘的好啊!

“喂,楚老大——”所谓愿赌服输,李春成也是个爽快人,这会儿早被揍得心服口服,连带着对楚雁南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满口老大老大的,那叫一个亲热。

“怎么?”楚雁南捏了捏指关节。

“不要——”李春成吓得忙不停摆手,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会儿怎么觉得这小楚校尉可是比自己还好斗呢!

瞧他的样子,明显是没打尽兴的样子。

就只是,再加两个自己,怕是也不能让这小祖宗尽兴吧?

“服不?”依然是惜言如金的两个字,搁往日,李春成非得又炸毛不可,这会儿却是点头如捣蒜,那神情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开玩笑,再不服,还真让这小煞星把自己翻煎饼一般在地上撂过来再撂过去啊?

正想着起身告退,却忽听楚雁南道:

“回去准备下,吩咐三军准备好明日的早饭,半个时辰后拔营,丑时前务必赶至金门!”

“啊?”李春成下意识的揪了揪耳朵,老大说什么?要拔营起寨,连夜赶路?

“没错。”楚雁南点头,拿出一张地图,在一个标注箭头的地方一点,“咱们从这条路过,虽是路途艰险些,却是近了足有一半,丑时之前,完全可以赶到,然后等天亮——”

这会儿的楚雁南运筹帷幄,那般郑重冷凝而又成竹在胸的神情,分明是一位沙场老帅,哪有半分稚弱之气?

李春成完全被这种气势给震慑,半晌才咋舌,自己倒是有多愚蠢,竟妄想挑战这样一位天生的将星?这般风采,自己也就在现在的陆帅和当年的大齐战神楚无伤身上领略过!

可是,不对呀!

据自己所知,这次谟族进犯,可是经过精心准备,虽然先锋官是谟族第一勇士齐默铎,可坐镇中军统筹指挥的却是谟族最为狡诈多智同时也是谟族国君唯一的女儿叶涟公主。

而金门之所以告急,就是因为那女人委实太为奸诈,竟是虚虚实实琢磨不定,不止掠夺了大齐大量物资人口,更兼滑不溜丢,抢了财物就走,然后龟缩回谟族领域,任凭大齐将领如何叫骂,却是坚闭城门不出。

而谟族虽是小国,偏是地形险峻易守难攻,一旦退回去,别说几千人马,就是几万大军,怕也拿它莫可奈何。

“所以咱们才连夜赶路。”楚雁南瞄了一眼李春成,破例多解释了一句。

“老大你的意思是,明天他们会出城犯我边境?”李春成依旧一脸懵懂,“可是,老大,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楚雁南不说话,伸手要去拿茶壶,李春成眼疾手快,先一步拿在手里,腆着笑脸给倒上:

“老大,说说——”

楚雁南接过茶杯,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然后又缓缓放下,半晌才抬了下眼皮:

“很简单,我们打了一架。”

什么叫打了一架?李春成却是不住叫屈,明明是自己一个人挨打好不好?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下睁大,怪叫一声:

“您这是——”

却被一个茶杯一下堵住嘴巴,声音忙又低了下来:

“老大的意思是,这附近有敌人的斥候?”

说道最后,却是几乎要哭出来了——

合着自己就是用来演戏的?亏自己还自诩熟悉金门地形,还满想着到时候一定让楚雁南自己求到面前来,到了到了自己不过是个引蛇出洞的诱饵罢了!早知道如此,也和老大一块儿享受生活了,现在倒好,吃了这么多天干馒头不说,还被狠狠的削了一顿。

奶奶的,等明天到了战场,不多杀几个谟族混蛋就出不了胸中这口恶气——不是他们,自己能好端端的遭这份罪?!

两人计议停当,李春成本待要走,来至门前,却又站住,忸怩半晌,终于还是乍着胆子问道:

“那个楚老大,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想知道?”楚雁南缓缓靠在椅子上。

“嗯,想,想。”李春成眼睛一亮,这想要打败人家,总得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儿吧?这以后也好有个奔头不是?

“抓我——”楚雁南淡然道。

“抓你?”李春成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还抓?真当自己蠢呀?再抓自己屁股就不是两瓣,要变成三十瓣四十瓣了。

楚雁南嘴角微微上挑:“不是想知道我力气多大?”

“老大你的意思是,不会再把我摔出去?”李春成大喜,摩拳擦掌的就冲了过去,一把揪住楚雁南的衣襟,却是方才被揍惨了,唯恐会惹恼了楚雁南,李春成只敢用了八分力气。

哪知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力大如牛这会儿却仿佛泥牛入海,别说提起来楚雁南了,对方竟是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李春成真有些懵了,双腿一沉,脸憋得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往上一提,哪知楚雁南却仿佛焊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李春成非但没把楚雁南提起来,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竟然一头朝着安坐椅上的楚雁南的怀里就扎了过去。

楚雁南眉头轻蹙,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连人带椅子一起往后滑去,恰恰避开李春成的投怀送抱。

只听“噗通”一声响,李春成再次结结实实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吻,半晌才艰难的抬头,抖着手指指向楚雁南,神情充满控诉:

“老,老大,你骗人——”

明明说好不再摔自己的,那现在这么狼狈凄惨的趴在地上的又是哪个?

楚雁南却恍如未闻——开玩笑,从小到大,自己就和三个女人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一个是已然辞世的娘亲,一个是——眼前如此清晰的现出姬扶疏那张不过清秀的容颜,那么简单的一个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举动,却是这一生再没有过的温暖!

至于自己主动抱过的,楚雁南眉梢眼角闪过一丝悠然的笑意,好像又看到那个叉着腰骑着黑羊一身泥一身土凶巴巴的小丫头…

“阿嚏——”扶疏大大的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抬头望天。

“冷了吗?”家宝愣了一下,忙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把扶疏从头到尾给包了起来。

扶疏甩了甩衣袖,这也太长了吧?刚要说话,却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两人回头,正看见爹爹陆清源还有二叔公陆丙辰正陪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并几个兵士快步而来。

“大哥——”看家宝还在发愣,扶疏忙拉了下家宝的衣襟。

家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疾步上前,冲着来人憨憨一笑:

“爹,二叔公,几位官爷好。”

陆清源尚且没说什么,陆丙辰却先皱起了眉头——方才清源可和自己打包票,说是家宝有办法解决屯田的事,自己还以为多日不见,家宝有出息了呢,可现在再看看家宝这个样子——

短褂上有一个补丁不说,瞧那条裤子,下面的裤腿明显已经短了一截,就那样吊在脚脖上,再配上木讷的神情,哎呀,怎么瞧着比先前还要傻上几分啊?

那满脸虬须的汉子也皱了下眉头,神情明显有些不满——自己也是看这陆清源家可怜,才勉强答应跟他来看看,倒好,给自己弄了这么个傻子来!这不明摆着是耍自己玩吗!

现在前线军情紧急,据闻战争已经在今早打响,可军营里库存的草药却已是非常之少,特别是那能止血的藓芽,更是难寻的很,这几个村夫倒好,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弄个傻子来糊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搓手,好冷,都要冷哭了有木有,求收藏啊,亲们的收藏和评论是俺最大的幸福(*^__^*)

17

金门守将于国威正在兵营里长吁短叹——

告急的文书已经送往连州多时,怎么陆帅的援军现在还没到?

眼看着除了自己死守的金门府库,其余财物已经被谟族劫掠一空,要是再不来,怕是这府库也守不住了!

倒不是于国威长别人气势、灭自己威风,实在是那齐默铎不愧是谟族第一勇士,委实力大无穷,到现在,齐默铎手里已经折了自己手下三名将领,而且,全是被一棍子砸成肉泥!

“将军也莫过于忧心,听说陆帅已经派出援军,便是那谟族,这些日子不是也消停了吗?”看于国威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的样子,左将军刘凯忙劝道。

“那谟族现在龟缩,不过是不清楚援军虚实罢了。”于国威长叹一口气,“所以我就更加发愁。”

既希望陆帅派来的是精兵强将,好把谟族一举击溃,却又担心,真来了厉害的,八成那精刁如狐一般的谟族人又会缩回国境…

“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一个斥候模样的士兵神色惊慌的闯进帐来,“谟族一支军队正往府库方向而来!”

“什么?”于国威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大了些,身下的椅子登时被带翻,“谟族人又来了?”

忙登上城楼,果然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谟族人正往金门方向冲杀而来,隐约能看见中间飘扬的写着一个大大“叶”字的凤旗。

“不好——”于国威脸色一下难看之极——这之前,一般都是齐默铎自己带人来,这谟族公主叶涟却是从未在三军前出现过,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谟族这次怕是所图者大!

只是实在太蹊跷了,明明援兵就要来了,这叶涟到底是有什么依仗敢弄这么大阵势?

“公主——”齐默铎看看身后一身火红盔甲美艳不可方物的叶涟,眼里是势在必得,“末将这就去取了那于国威性命——”

这几天真是憋得狠了,公主一直强压着不许自己出战,好容易昨日斥候来报,说是陆天麟派出的援军,竟交给了个稚弱娃娃带领,更兼主副帅不和,走到半路上就自己打起来了。

公主才终于下定决心,今日攻下金门府库,听说那府库里粮草充足,应该可以暂时解了谟族危局——

一旦自己立此大功,就可以堂而皇之请求皇上把公主配给自己了!

正自想入非非,斜刺里忽然传来一阵鼓噪声,左右两边树林里,忽然转出两队人马,齐齐掩杀过来。

金门方向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于国威眼眶顿时一热,左边那员小将虽是没见过,右面那个可不正是从前的老上司,刚刚提升为校尉的李春成?

那些谟族士兵一向嚣张惯了的,这会儿也有些发懵,弄不懂发生了什么,本是志得意满的叶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是说齐国援军后日才会到吗?怎么这会儿会突然出现?

更要命的是,这样神出鬼没的领兵手法,哪里像斥候回禀的纨绔所为?

“鸣金收兵——”

“想要走?”李春成大笑一声,对着楚雁南一拱手,“老大,果然神算!龟孙子们,纳命来吧!”

却是很自觉的把齐默铎留给了楚雁南——这傻大个听说力气大得很,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让老大收拾他好了。

齐默铎本来有些心慌,待看清骑在马上的楚雁南的模样,顿时仰天大笑:

“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还以为是哪路神仙!这么美貌的小子,感情是特意巴巴送来给本将军暖床的吗?”

一番话说得身后的将士也是哄堂大笑。

李春成手里的枪抖了一下,好险没从马上摔下来——这傻大个说什么?暖床?还是让那个小煞星暖床?

百忙之中,很是同情的瞄了一眼齐默铎——果然无知者无畏啊,这人要是上赶着找死可真是挡也挡不住!

齐默铎忽然打了个寒战——不过是一句话,怎么周围的空气突然就冷了下来,更让人不解的是,周围这都是什么眼神?怎么瞧自己都像瞧一个死人?

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楚雁南已经取下马鞍旁坠的方天画戟,直上直下的朝着齐默铎就劈了下去。

齐默铎简直要气乐了,自己是什么人啊?堂堂谟族第一勇士,最大的就是力气!这小子倒好,竟敢这么出招,那还不是找死吗!

众人耳听的“咔嚓”一声响,再瞧去,却是齐默铎的狼牙棒,已经断为两截,楚雁南手里的方天画戟却是丝毫未停,继续又准又恨的劈了下去——

继狼牙棒之后,齐默铎小山一样的身体从马上轰然倒下——却是已经被整整齐齐的劈成了两半,甚至裂掉的左右半边脸上还整齐划一的保持着同样一抹不敢相信的震惊神情!

“啊——”亲眼目睹主帅被活生生劈成两半,齐默铎的手下最先崩溃,转身开始狂奔。

楚雁南眼中全是肃杀的冷意,方天画戟往空中一指:

“杀——”

今日休矣!叶涟脸上再无一丝血色,拨转马头就想逃跑,却有几根雕翎箭擦着耳际发梢飞过,一字排开堪堪射在自己马前。

叶涟回头,只觉浑身冰冷如堕冰窟——却是那个俊美飘逸如神仙一般的少年,正端坐马上,手持弯弓,弓上搭箭,箭尖直指自己的咽喉!那双冰冷的眸子更是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

瞧瞧这都是什么眼神!

你说都是当兵的,这人跟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像自家雁南,那双眼睛什么时候看着都是暖暖的,这军需官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样,真是看了就让人心里堵得慌!

扶疏撇了撇嘴——有种你进了后院还这样端着!

大齐历来重农事,自来神农山庄的弟子地位之高,便是正经科举考试的举人怕也不如。

以大哥现在的水平,朝廷知道了一准儿会当成宝贝一样!便是眼前这高傲的军需官大人,等会儿不定会怎么央着大哥帮他呢——毕竟,据自己所知,这连州军营开垦的屯田虽多,却是因不善管理,收成并不好,大哥这样的人才,正是朝廷,更是这军营所急需!

瞧着几位官爷神情不虞的样子,陆清源心里不住打鼓,只是反正已经来了,只得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领头的军需官周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家宝啊,你昨儿个说那能抵了屯田收成的东西——”

“诸位官爷跟我们来吧。”扶疏脆声道,和家宝当先往后院而去。

那军需官名叫周英,脸色阴沉的哼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们家有何宝物!若敢诓骗于我,别怪我不客气!”

陆清源听得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旁边的陆丙辰也压低声音很是恼火道:

“清源,你怎么也和家宝这个傻小子一块儿胡闹!亏我还保你…”

这下恐怕连自己也会被拖累吧?

“到了——”扶疏淡笑着退开一步,缓缓推开后院的门——

因院子的围墙很高,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这一推开来,所有人都惊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了——

天哪,这是神农山庄的百草园吗?

“这么低的苹果树,怎么会结出这么多果子来?”

“还有这么大个的石榴,我还是第一次见!”

“咦,这颗是樱桃树吗?不是五月就会挂果吗,怎么现在还有,还结了这么多?”

“呀,这一畦是碧粳米,听说可是贡米,怎么结这么多!”

“这是,藓芽?”周英在一畦地旁蹲下,手都是抖的,自己看到了什么?每次发生战争时,这些可都是能救命的东西!偏是从没有人栽种成活过,也因此很是稀有,可今天,却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后院里,看到了有人栽种在自己地里,还,全都活的这么好!

“这,这都是,谁种的?”周英声音都是哆嗦的,神情之贪婪、急切,宛如掘宝人挖到了如山的宝藏。

真是挖到宝了!再想不到,这偏远的连州地界,竟是有这等奇人!只要能把这个人找出来,说不得,这连州以后就会变成鱼米之乡,还愁什么军粮供应不上!

再转向家宝和扶疏,脸上早堆满了都快要溢出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