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却是这一挣扎,瞬时有大量的鲜血流了出来。

扶疏再顾不得,一下坐在地上,一边伸手握住青岩已然变形的手指,一边快速的把药敷了上去:

“青岩,别动,我知道你疼,可是,忍一下,相信我,很快就能把你救出来——”

不大的声音,却自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柳河微怔了一下,却又暗暗摇头,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吧,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怎么可能让一个明显已经痛楚到了人类能忍受极限的重伤之人平静下来?而且,想要救出一个胆敢刺杀钦差的囚犯,无疑是痴人说梦。

其他几根钉子还是不要拔了吧,不然,怕是钉子拔完,这青岩小命也没了…

哪知一念未毕,地上的青岩竟果真停止了挣动!而自己以为一定会吓哭的扶疏,更是已经无比麻利的帮青岩处理好了伤口,行动之迅速,神情之镇定,完全不像个小孩子,倒颇有老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柳大哥,快——”扶疏抬起头急促道,那止疼的药丸的效力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怕是青岩会更受不了。

柳河不敢怠慢,忙上前快速的把其他三颗钉子一一取出,每取出一颗钉子,扶疏都会第一时间把伤口给处理好,而已然痛醒过来的青岩,竟除了粗重的喘息外,便完全依照扶疏的嘱咐,丝毫不胡乱动,只一双眼睛又是迷茫又是惊痛的黏在扶疏身上…

“我去外面看着,你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到了这个时候,柳河已经完全相信了扶疏初时的话。

随着石门再一次闭拢,扶疏哆嗦着身子在青岩旁边慢慢蹲下——

如今已经确凿无疑的明白,眼前这团腐肉一般的人形物体,就是曾经整整守护了自己十四年的青岩无疑。

扶疏想要扶起他,可青岩浑身上下,早没有了一处完好的地方。不得已,只得席地而坐,轻轻抱住青岩的头:

“青岩,青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太过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使得青岩完全清醒过来,努力的抬起头,久久的审视着扶疏尚显稚嫩的面容,嘴唇微微张了几下,虽是无法听到声音,看口型却是能明白,青岩说: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明明是一张陌生至极的稚嫩面孔,举手投足间却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好像小主子从没有离开过自己…

“青岩——”扶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是,扶疏,我是扶疏啊!”

青岩的身体忽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用着无比狂热的眼神朝着扶疏看去,却终究慢慢黯然,最终缓缓闭上眼睛——

自己一定又在做梦了吧?或者,耳朵幻听了,才会以为小主子真的还在…

不过,不怕,以自己现在的情形,怕是很快就可以再见到小主子了!

“谢谢你,姑娘的恩情,青岩来生再报…”

仍是无声的口型,青岩面容渐渐平静,竟完全是生无可恋的模样。

“青岩——”似是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青岩的体内流失,扶疏顿时有些心慌,稍微用些力揽住青岩的头,“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扶疏,姬扶疏啊!你忘了,那时我四岁,你十二岁——”

“主子,青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就是我儿子青岩,当初看他有天分,族内就选定了他做这一代小主子的影卫,现在已经学有所成,我就把他带过来了,以后就由他保护小主子——”

青伯伯满脸慈爱的瞧着自己,他的身后,是神情腼腆的青岩,自己好奇的望过去,正对上青岩的眼睛,青岩明显一惊,忙低了头,再不敢朝自己看一眼…

“…那时娘身体弱,爹没日没夜的守在娘床前,我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心里害怕,却又不想吵到爹娘…”为了让自己睡得安心些,青岩就整宿整宿的站在窗外,每一个夜晚,自己都要看着映在窗户纸上的那道影子,才能安眠,甚而一次下大雨,自己被雷声惊醒,赫然发现,青岩竟还直挺挺的站在窗外,早淋成了个雨人相仿,饶是如此,却硬是连站立的姿势都不曾改变分毫。

扶疏的眼泪流的更急,自己死而复生这回事,即便是阿筝,自己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实在是这样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骇人听闻!

惟有青岩,自己却不必瞒他半分!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模样,青岩,都会义无反顾的跟在自己左右!

青岩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嗬哬声,眼睛倏地睁大,一眨不眨的瞧着扶疏,手随即微微抬起,却又无力的落下,却又再次挣扎着伸出手指…

扶疏慢慢握住,轻轻放在自己脸上,流泪道:

“青岩,不错,是我,姬扶疏,我是人,不是鬼…当初,我也以为自己死了,却没料到,一睁眼,却是变成了一个小婴儿…可是这里,却离京城太远…我一直以为,人生还很长,等我长大了,再去庄里找你…却再没想到…到底是谁,胆敢这样害你?!”

说道最后一句,已经是目眦欲裂。

青岩身子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扶疏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用力过大,抱痛了他,忙放开手,顺着青岩的意思,让他的头微微倚在墙上。

哪知地上的青岩却仍然不愿静下来,连受伤的四肢也拼命的做出蜷曲的动作,身体也想要躬起,只是已然断了脊梁骨的,又怎么能够!

青岩索性趴下来,做出五体投地的姿势,头却朝着扶疏的方向往地上用力一碰!

“青岩——”扶疏哽咽着再次用力抱住青岩的头,泪眼模糊中,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同样无比虔诚的在自己面前做出这般五体投地的姿势——

“青岩见过主子,从此之后,青岩听候主子差遣,主子但有吩咐,青岩万死不辞!”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青岩这辈子始终坚守的承诺。

青岩痴痴的瞧着扶疏,嘴角慢慢咧开,似是想要大笑,那笑容却渐渐凝固,终于变成两滴苦涩的泪水,缓缓砸在扶疏摊开的掌心,无声的张了张嘴:

“脏——快,走——”

青岩的意思是怕他身上的血弄脏了自己?又担心自己留下来会有危险…

扶疏用力咬了下嘴唇,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放声大哭出来,却是任凭青岩如何用眼神哀求,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手,终是咬着牙一字一字道:

“青岩,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无论有什么磨难,我和你一同担着——扶疏心里,青岩一直就和我的亲哥哥一样!从前是你守护我,现在起,让我来守护你!我会救你出来,还会让你恢复原来的武功,让你亲手杀了那些胆敢害你的人!”

青岩眼睛顿时亮极,瞧着扶疏的眼神是全然的信任。

石门忽然啪嗒一声响,青岩身体猛地一动,唯一能仰起的头瞬间挡在扶疏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42

石门开处,却是楚雁南正站在那里。身后是战战兢兢的柳河:

“老大——”

待一眼看到抱着青岩席地而坐的扶疏,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小丫头怎么丝毫不避嫌,竟敢当着老大的面和别人搂搂抱抱,虽然,那不过是个濒临死亡的腌臜囚犯罢了!

楚雁南果然脸色铁青的沧琅琅抽出宝剑,大踏步上前。

“老,老大——”柳河吓得脸都白了,不是吧,老大竟然反应这么激烈,现在就要动手?既然罪名是刺杀钦差,处死那是必然的,可好歹也要明正典刑啊,这样一剑杀了的话,怕是于理不合吧?

忙要上前阻拦,楚雁南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沉声道:

“闭嘴,出去。”

“啊?”柳河愣了一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同情的瞧了扶疏一眼,掉头哧溜一声就跑了出去。

看着手持利刃一步步走过来的楚雁南,依旧高昂着头保持着警戒姿势的青岩神情顿时有些惊疑不定。无声的张了张嘴。

“雁南——”因噙着泪,扶疏的眼睛显得分外清澈,虽是楚雁南依然神情冰冷,扶疏一颗心却终于放了下来,“你可,回来了——”

楚雁南眼中的冰寒迅疾消褪,也不说话,抬起剑来朝着穿过青岩琵琶骨的两根铁链唰的砍了下去。

手指随即连点,止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

随着那两根铁链被取出来,青岩身体猛一痉挛,又重重的跌落在扶疏怀里。

楚雁南随即抬手把一颗药丸塞到青岩嘴里,又用眼睛示意扶疏放下青岩。

扶疏小心的把青岩平放到地上,正要上前帮忙,却被楚雁南拦住,很是笨拙的动手包扎了起来,明显不经常做这样的事,下手未免重了些。

“让我来吧。”扶疏忙道,这么多伤,照这个速度,要包到什么时候啊!而且看青岩不时蹙紧眉头,明显被扯到了伤口…

“不用——”冷声阻止的是楚雁南。

下面还有一个拼命摇头的,却是青岩:

“脏——”

青岩无声的张了张嘴。自己金尊玉贵的小主子,怎么能做这么有**份的事情。

扶疏眼睛一热,青岩怎么这么傻,自己平日里都在田间地头忙活,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偏是青岩从来都认为,但凡自己经手做的任一件事情都是再神圣不过!

楚雁南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虔诚无比的瞧着扶疏的青岩,终于回头对扶疏道:“你若是怕,就先去外面。”

“我不怕!”扶疏忙摇头,开玩笑,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离开。

楚雁南在青岩肩膀上打了个结,瞥了一眼眼神悲伤的扶疏:

“习武之人,难免会受伤。”

虽仍是神情冰冷,细听的话,不难听出里面的关切。

知道楚雁南是在宽慰自己,扶疏勉强笑了下:

“你放心,我懂。只是心里难过,怎么也控制不住…”

青岩神情顿时又是惭愧又是忧心,艰难的冲扶疏摇了摇头。

“别动——”扶疏吓了一跳,忙握住青岩的手指,“所以一定要好起来,你好起来,我就不会难过了。”

青岩深深的看了扶疏一眼,缓慢而坚决的点头,恍如在宣誓一般。

楚雁南手顿了一下,眼睛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停了片刻,皱眉道:

“松开。”

“啊?”扶疏以为自己妨碍了楚雁南处理伤口,忙乖乖的松开手,退到一边。

只是看着楚雁南的动作太过粗鲁,终于忍不住小声道,“雁南——你是不是从来没帮着别人包扎过啊,再轻着些——我看青岩好像很疼,不然,我…”

“是。”不待扶疏说完,楚雁南就点了下头,因头低着,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还有,我们习武之人没有你想的那般娇弱——”

“你也受过伤吗?”扶疏愣了一下。

“自然。”楚雁南神情平静。

“那你——”扶疏心里一紧,雁南说过他很早就没有父母,那受伤的时候…

“小伤不用管,自然会好,伤重了的话自己包扎一下。”楚雁南不在意的道,仿佛受伤什么的,说的是别人。

“伤重?”扶疏张了张嘴,实在是无法想象楚雁南浑身是血的模样…

“那是从前,现在,应该没有人能伤得了我。”楚雁南声音淡淡的,傲然的神情下却有着隐隐的温和。

从十四岁那年,一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再遇到过旗鼓相当的对手…

“老大——”外面忽然响起柳河的声音,“外面李成说是奉命过来提审青岩,我已经让人把他给挡下来了,老大看…”

李成就是方才刑求青岩的那个犯人,只是刚离开这么一会儿,怎么又回转?

扶疏神情一凛,下意识的握紧怀里雁南送的那把匕首——青岩伤重如此,可全是拜这李成所赐!

楚雁南却是眼皮都没眨一下,照样有条不紊的帮青岩包扎,头也没抬道:

“放他进来就是。”

柳河领命退下,很快石门再次被人推开,有些沉闷的脚步声随即传来,却又很快顿住,冲着楚雁南和扶疏厉声道:

“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竟是倒提了把明晃晃的大刀三步并作两步,气势汹汹的就冲到了两人近前——

堂弟可是交代了,只要青岩的事情尘埃落定,自己的赦免文书很快就可以下达。

楚雁南刚好包扎好最后一道伤口,缓缓转过身来。

李成只觉呼吸一滞——即便是原来身在京都繁华地界时,也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男子,还有旁边的这个矮个小子,也是水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

被关在这苦力营多年,再没料到,还会见到这般尤物。

又瞄了眼浑身是血瘫软在地的青岩,心里迅疾了然——早听堂弟说,这青岩乃是上一代神农山庄主人最信任的人,自己本还有些不信,看到眼前两人,却是信了几分——这两人瞧着均是气度非凡,明显不是出身于小门小户。

不过,既然是为了青岩而来,这两人,必然有求于自己。

只要求自己,那就好办。

李成充满贪婪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不住打量,那**裸的眼神,好像要把两人生吞活剥一般——等下盘剥些钱财后,自己倒要好好尝一下这两个勾人的小东西的味儿道…

当即阴森森的一笑:

“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到爷的地盘来。”

——这也是李成原来当狱卒时惯用的招式,只有先宣告了自己的主权,吓破了那些犯人家属的胆,他们才能任自己摆布。

楚雁南却不理他,反而轻轻推了扶疏一下:

“到石门外等我们。”

我们?扶疏的心倏地一下放了下来,对着青岩低低道:

“青岩,我就在外面。”

然后就着楚雁南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往门外而去。

楚雁南深深的看了眼神情乖顺的青岩,这才转头直视李成。

“想走?”没想到对方竟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李成愣了一下,旋即大怒,刚要上前拦阻,却听对面那长相俊美至极的年轻人缓缓开口,“青岩这一身的伤,全是你弄得?”

“是又怎样?”李成猖狂的一笑,却是有恃无恐——一则这青岩竟然敢刺杀钦差,明显就是死路一条;二则堂弟可再三对自己保证过,就是自己刑求死这家伙,也是有功无过!

守在外面的柳河简直要给这家伙跪了——敢用这种口气跟老大说话,明显是活腻味了啊!想想也是,这李成再有脸面,也不过苦力营一个囚犯罢了,又怎么会有机会见识老大的凛凛天威?

“怕了的话就赶紧跪下给爷磕头!”李成犹不自觉,依旧趾高气扬道,“若是你和方才那个小东西来侍奉一下爷——啊——”

已经走到门边的扶疏下意识的回头,正看到李成的两只手齐腕而断!

“啊——”李成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着,虽然曾经无数次把别的囚犯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却并不代表李成能接受自己是被砍的哪一个,扭头就想往石门方向奔跑,楚雁南却继续扬起剑来,耳听得咔嚓两声响,却是李成的两只腿也飞了出去!

那叫声实在太过凄厉,柳河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来,却是和扶疏一起吓呆在了那里——

一向冷静俊美的老大,这会儿却是狰狞如恶魔!

“老大——”柳河惊叫一声,忙想上前阻拦,却被楚雁南一脚踹飞了出去。身体球一样飞过扶疏身边时,猛地推了一把扶疏,“扶疏,快拦住老大——”

如果说平时老大给人的感觉只是冰冷,那一旦手里的宝剑见了血,老大好像就变成了一个无心无情的杀人机器,似是要把眼前所有的活物杀光了才罢休。

第一次见识老大这般狠绝的一面,是在和谟族的战场上,当时的情形说成是血流成河一点也不为过!自己方才听下人回禀说,好像那位侍卫统领李良大人正带着人往这边赶,毫无疑问,肯定也是来找青岩麻烦的!杀了这李成也就罢了,要是老大杀得性起,连李良那些人也给咔嚓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因太过忧心,柳河推扶疏那一下力气自然是足得很。扶疏猝不及防,身子猛地一踉跄,朝着楚雁南的方向就跌了过去:

“呀,雁南——”

楚雁南身体一颤,手里的剑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往旁边一偏。

惯性作用下,扶疏却是直直的撞进楚雁南的怀里,为防跌倒,两手随之下意识的搂住楚雁南的腰。

楚雁南低头愣愣的瞧着怀里紧紧巴着自己的扶疏,眼神逐渐清明,只觉本来蒙蔽在眼前的血雾渐渐散去,想要杀戮一切的疯狂心思竟是如潮水一般退却。

柳河简直要泪奔了,这样区别对待真的大丈夫——自己就是被当成球一样踹飞出去,而扶疏就是被抱在怀里?!

“走吧——”楚雁南扶着扶疏站好,还剑入鞘,随之脱下身上黑色的斗篷盖在青岩身上,微一用力,把人抱了起来。

青岩无声的张了张嘴,看口型,好像是个“楚”字。

楚雁南点头:

“是我——楚雁南。”

当初,自己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姬扶疏小姐把自己抱在怀里,温柔的帮自己处理伤口,最后交给了青岩…

楚雁南?李成却是愣了一下,模糊记起,堂弟要自己谨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那青岩攀扯的同党名单中,其中一个名字,就是楚雁南。

眼看扶疏几人已经行至石门旁边,李成大口喘着粗气,神情怨怼至极——等堂弟来了,自己一定要用最毒辣的手法,让这几人受尽酷刑而死!

却忽然瞄到楚雁南在自己方才被打飞出去的那把大刀旁顿了一下,脚尖朝着刀柄轻轻一踢,那刀竟仿佛长了眼睛般朝着李成的胸口刺了下去,竟是牢牢的把李成钉到了地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

43

李良赶到时,发现石门敞开着,外面却是一个把守的兵丁也没有,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去寻当值的将领来。”李良边吩咐边推开石门——石屋里空落落的,哪还有青岩的影子,倒是——

忙疾走几步,却差点儿被脚下的两截物事给绊倒,定睛看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却是两只断掉的腿,而旁边不远处,还有两只断手,而不远处角落里,竟是一个双目圆睁神情惊骇至极的死人,上前仔细一瞧,不是自己的堂兄李成又是哪个?

“秦大人——”外面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柳河听说李良到了,忙也匆匆赶了过来。

“你是废物吗?”李良指着地上的残骸断肢,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竟然任贼人杀死狱卒,还劫走了囚犯?!”

废物?柳河心里顿时有些着恼:“什么狱卒?这人也不过是个囚犯罢了,而且这人图谋不轨,竟意欲杀人灭口——”

“一派胡言——”听柳河的意思,明显是把责任推到了自己堂兄身上,李良顿时暴跳如雷,阴沉沉道,“这么说,你知道犯人现在哪里了?”

等自己抓回青岩,再好好的和这小子算账。

“当然——”柳河倒也不避讳,伸手往北营方向一指,“我们老大方才已经把人犯带走亲自监管了——”

老大临走时交代过,若是李良来要人,只管推到他身上即可。

“你们老大?”李良神情不屑——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罢了,还老大!

“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带路——我倒要见识见识,你们老大姓甚名谁,竟敢如此猖狂、目无法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