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对这些跟着秦筝一起从京师来的侍卫而言,公爷即使晕过去了,还死死抓着一个小丫头的手的新闻真是太劲爆了——

在京都时,谁人不晓,甭管多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都入不了这位公爷的眼,不近美色,那是出了名的,再瞧瞧现在——

昏迷前死死拉着人家小手无论如何不肯放开,现在好容易醒过来了,竟是一睁眼就又要把人“借”过来,说是两人之间没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也因此,在抓到刺客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侍卫,想要一睹那位能打动公爷的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不知道是怎样的绝色美人,竟会连冷若冰山的公爷都把持不住!

拉着手不放?秦筝下意识的抬手——昏迷时被人紧紧握着手的温暖感觉竟是真的吗?

那掰开自己的手指…

摊开的手指忽然紧握成拳——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竟隐隐对叶涟的侍女有些期待。

“公爷——”外面响起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李良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传来,“那个青岩,被楚雁南给带走了!”

“什么?”秦筝的思绪瞬间回笼,脸色一下难看之极。

第48章 不忿

“向本宫借侍女?”叶涟神情苦涩——不得不佩服,那位老管家手脚还真是麻利!

若是之前,叶涟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把扶疏“踢”出去——既能摆脱楚雁南的监视,又能让楚雁南如芒在背,自己何乐而不为?

可是现在…

“你们自去寻她,她若愿意,即可带着离开。”

现在已经不同于往时,这陆扶疏手里,可有自己最大的秘密,事关谟族存亡,自己处处依着她还唯恐会出乱子,又怎么敢再摆主子的谱?

自去寻她?

管家明显一愣——瞧下午叶涟恨不得立刻就把侍女和公爷送作堆的样子,不是应该立马欢天喜地的让自己领走吗?

怎么突然这么不阴不阳的样子。

顿时有些惴惴——自己方才可是在主子面前打了包票的!要是事儿没办成,主子不定怎么看自己呢。

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叶涟公主果然是个没受过什么教化的,做事如此出尔反尔。

好在自己瞧着,那个丫头对主子的关切绝没有作假,退一万步说,能得主子青睐,怕不是大齐几乎所有适龄少女最梦寐以求的事,没见那董静芬,挖空心思想要缠上主子。现在有这么好个机会,那丫头又不是傻的,自会紧紧抓住。

这般一想,心下大定,当即着人去敲扶疏的门。

扶疏倒是还没睡下,正坐在凳子上想心事,听到敲门声不由一愣:

“谁在外面?”

“你是陆扶疏?”那管家长出了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傲,拿腔拿调道,“我是秦公爷的管家,公爷那边缺个伺候的丫鬟,你收拾收拾,这便过来吧。”

“你们公爷,醒了?”扶疏一下立起身来,半晌,却又缓缓坐下只觉心底无限凄凉。若是没遇到青岩,听说阿筝要见自己,这会儿不定怎生欢喜呢。

可是现在…

扶疏心里一痛,终于在管家不耐烦之前缓缓开口:

“公主,怎么说?”

“公主说,让你自己拿主意。”老管家搓了搓手,明显有些不悦——深秋的夜风已是有些凉意沁人,这小丫头怎么这般啰嗦,自己瞧着,怕是真到了主子面前,也得好生□一番才是。

“既然如此,”这一次扶疏答的很快,“公爷的侍女还是另请高明吧。”

“什么?”管家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还要再问,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再没有一点儿声响传来。

这是,给自己吃了闭门羹?自成为秦府管家以来,何曾受过这般冷遇?

那管家直气的胡子都是抖的,半晌狠狠的一跺脚:“好个狂妄无知的小蹄子!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

一瞪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侍卫:

“我们走。”

那侍卫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跟上去,却不住咋舌——赶明儿一定得亲眼瞧瞧叶涟公主的这位侍女生的何等模样,竟是连公爷都不放在眼里——话说这怕是公爷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女子示好,而结果却是,他们英俊潇洒的万人迷公爷,竟然被,拒绝了!

实在是太多变故,扶疏竟是一夜没有休息好,第二日到得楚雁南房间时,精神明显有些萎靡不振。

守在门外的正是柳河,看到扶疏发红的眼睛不由一乐:

“哟,小扶疏一夜变只兔儿了!”

“回去。”楚雁南正好出门,瞧见扶疏憔悴的模样,脸色顿时不太好。

“啊?”扶疏明显愣了一下,没明白楚雁南是什么意思。

“柳河——”楚雁南也不理她,冲着柳河道,“你负责送她回去——”

瞥了一眼仍是懵懂模样的扶疏:

“睡饱了再来。”

柳河拼命的低着头,实在是憋笑憋得辛苦——老大这副□脸太可乐了,而且明明是关心人家,偏是说出的话拽的二五八万的。

扶疏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看所有人都没注意,忙偷偷扯了下楚雁南的衣襟,低声央求道:

“我知道错了,今儿个晚上一定好好睡觉,你就让我进去吧。”

“你——”楚雁南瞪眼,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挫败感——也就奇了怪了,只要自己沉下脸来,即便是自己手下那些杀人如麻的兄弟也都吓得不得了,偏是在这小丫头面前,竟是丝毫不起作用,待要说不行,偏生小丫头拽着自己的衣襟撒娇似的左摇右摇。

半晌只得闷声“哼”了一下。

柳河闷笑不已——就知道结果肯定是这样,自己算看出来了,所谓一物降一物,老大根本就拿扶疏没辙!

扶疏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忙快步往房间里而去,哪知太过慌张,一下踩到自己的衣襟,楚雁南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长臂一捞,就把扶疏揽在了怀里:

“小心——”

有□!柳河的眼睛一下睁大,拼命的伸长脖子想要往里面看,那门却“砰”的一声关上,好险没撞上鼻子,吓得柳河忙往后面一蹦——老大也太不够意思了,俗话说同甘共苦,老大自己美人在怀,好歹让兄弟们饱饱眼福也行啊!

实在是楚雁南抱的太紧了,扶疏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忙挣扎着想要下来,却在抬头的瞬间瞄见楚雁南的脸——

一抹金黄的阳光透过门的缝隙,正好斜斜洒在楚雁南的身上,那平日里总是冷情自持的漆黑双眸顿时折射出点点璀璨的光泽,使得本就俊美的少年简直温润如仙。

扶疏仿佛受了蛊惑般抬起手指,等扶疏反应过来,正看到自己的手盖在楚雁南的眼睛上。

楚雁南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幽深,微微上扬的眼角顿时浸润出无边的丽色来,看扶疏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的模样,嘴角不由微微上挑——

扶疏忽然有一种错觉,怎么这家伙好像很享受自己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的样子啊…

忙要挣扎着下来,楚雁南已经抱着她轻轻放在地上,却是反手握住扶疏,径直往里面青岩躺的地方而去。

扶疏忙摆手,指指里面的青岩,示意楚雁南放开自己——青岩一向最是护着自己,要是瞧见楚雁南拉着自己的手,怕是会误会,便是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楚雁南却仿佛浑然不觉,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把扶疏拖进里屋。

本是躺在床上的青岩果然一愕,下一刻脸色顿时铁青,瞧着出楚雁南的模样不善至极。

楚雁南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绷着脸对扶疏道:

“瞧见了?青岩在这里,安全无虞,现在,去补眠。”

说着,推着扶疏到了自己床前躺下,摊开被子不由分说把扶疏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这才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忽——”直到楚雁南的脚步声消失,扶疏才涨红着脸探出头来,正好对上青岩关切的眼神,伸了伸舌头,“青岩——”

布满红丝的眼睛,青黑色的眼圈——

青岩眼里的恼怒瞬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对楚雁南的感激——

都是自己拖累了小主子,多亏有楚雁南替自己看着小主子!

让扶疏没有想到的是,竟就是这件事,让青岩莫名有了这样一个认知——但凡是楚雁南对主子做的,即便有些时候有暴力的嫌疑,也全都是为了主子好…

知道躺着的这个是楚雁南的床,身上盖得也是楚雁南盖过的被子,饶是扶疏心理年龄比外表成熟的多,还是觉得羞不可抑,等外面彻底没了楚雁南的声音,一翻身就跳下了床。

对面静静躺着无比认真的坚守着看护原则的青岩眼睛里顿时全是不赞成。

“好青岩,我真的睡不着。好不容易雁南走了,你就别逼我了…”扶疏忙小声告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爬到床上去睡。

青岩神情顿时很是苦恼——即便是自己身体无恙时,拿这个小主子也是全无办法——要是楚雁南在就好了,定然可以三下五除二的把小主子送回床上——

主仆两个却是一点儿没有意识到,两人竟是下意识的都对那个沉默而俊美的少年产生了依赖心理。

“你躺着莫动,我帮你擦脸——”扶疏小心的把青岩的头给垫高了一些,又回身拧了条湿毛巾。

“本公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拦我!”一声怒喝忽然在门外响起,房间门也一下被推开,扶疏一惊,倏然回头,却被分外明媚的阳光刺得眼睛微微一眯。

“是你——”一个不悦的声音随即想起,扶疏这才看清,进来的竟然是秦筝,而开口的,正是那个管家。

那管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扶疏,转念一想,迅疾明白,原来这就是这死丫头不肯服侍公爷的原因啊——分明是又巴上了那楚雁南。

秦筝也是一愕,一眼认出眼前这小丫头,可不正是农庄里那个叫陆扶疏的可爱女孩?却怎么会在这里?

狐疑的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明白过来,狠狠瞪了扶疏一眼这才小声禀道:

“她就是,叶涟公主的侍女——”

叶涟的侍女?秦筝愣了一下,自己昏倒时那个无比急切的跑过来的小小身影忽然无比清晰起来,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可不正是这丫头。

微微一笑,刚要同扶疏打招呼,却忽然有一种被人怒视的感觉,顺着自己的感觉看了过去,正对上青岩一双痛恨却又防备无比的眼睛。

扶疏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也不看秦筝,继续拿起毛巾轻柔的帮青岩拭脸。

秦筝清俊的脸一下变得很是难看——那般柔和的动作,还有红通通明显没有睡好的眼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陆扶疏定然是在这里侍奉了青岩一夜。

本来昨日里听管家回禀说是陆扶疏竟然拒绝来服侍自己,秦筝虽是稍稍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会儿看扶疏如此精心伺候青岩,心里不知为何竟忽然生出强烈的不忿来。

第49章 针锋相对

“公爷,还请稍候片刻,我家将军很快就会回来。”柳河也没想到秦筝竟敢硬闯,有心要拦,可两人身份实在差的太远,自然不敢硬来,只得跟了进来劝道。

“滚——”秦筝这会儿却是恼怒无比,觉得心头的火一窜一窜的。

自己也说不好,之所以这么暴躁,是因为从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甚而还想杀了自己的青岩,还是因为那个明明之前拼了命的奔向自己,这会儿却神情冰冷的低着头,一副根本不认识自己、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模样的陆扶疏。

“你们可知道他是什么人?”秦筝意有所指的瞥向青岩,掠过扶疏的眼神,充满警告,“刺杀公卿可是死罪,你们竟敢抢出人犯,又藏在这里,难不成,是刺客同党?”

紧跟在后面的李良顿时大喜,还是公爷厉害,一下就给楚雁南按上了罪名。本来听王爷的意思,还担心秦筝会对青岩有所回护——毕竟,之前,就是秦筝极力反对,才留下青岩一条性命。

若是秦筝还想着要保全青岩,那想要处置楚雁南的话,就更加难上加难。

而秦筝这一番话,无疑等于已经坐实了青岩的谋刺大罪,而人犯现在楚雁南这里,无疑就是最好的楚雁南也是青岩同党的佐证!

秦筝这会儿却是有些懊悔——自己方才就和被蛊惑了一般,说青岩是刺客的话竟然冲口而出,若是自己这番话传到京城,怕是再改口,也无法改变青岩被处死的命运!

可明明之前,自己下定决心,要留下青岩一条命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扶疏?却又怎会昏了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好在身边全是自己的手下,还来得及补救。。

却完全没料到一番话却是刺得扶疏的心宛若针扎一般

“刺客?”扶疏倏地抬起头来,看向秦筝的眼神冰冷而痛心,之前拼命想要说服自己,阿筝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是那般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之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却没料到,青岩已经伤重如此,秦筝竟还如此咄咄逼人,竟是不处死青岩不罢休的样子!

“这世间果然有农夫和蛇的故事!”扶疏盯着秦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是姬扶疏知道,她当初最疼爱的弟弟,这会儿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不但伙同他人夺了山庄,甚至连她身边视若兄长的最忠心无比的青岩都不放过,不知道是何感受?我想着,不气死,也定然会痛死!”

太过难过和失望,正帮青岩擦拭的手都是抖的。

青岩伺候扶疏的时日最长,自然明白扶疏的心情,神情也不由黯然,再瞧向秦筝时,眼神早已是一派凛然——敢这样让小主子伤心,但凡自己能动,一定马上出手拧断这小子的脖子!

“一派胡言——”秦筝脚下一踉跄,神情顿时有些恍惚,就是胃部也瞬间抽痛不已。隐隐约约觉得面前站的人不是陆扶疏,而是真真正正的扶疏一般,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若是扶疏真的活着,说不定就是这样又恨又痛的模样…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即便被女孩这么指着鼻子责骂,自己不但没感到被冒犯,心里反而酸楚的紧。

“大胆——”没想到扶疏竟敢当面如此指斥秦筝,李良先是一惊,继而窃喜不已,据自己所知,这丫头和楚雁南关系可是非同一般,真要好好利用,无疑又是楚雁南一条罪状,罪过多了,到时候连皇上也定然不好再护着!

这般想着,当即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如此张狂,连公爷和神农山庄的人也敢编排,端的是大逆不道——”

嘴里说着,抬脚就朝扶疏狠狠的踹了过去。

“呜——”青岩双眼一下睁大,嘴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瞧李良的眼神狠戾无比,猛地一挣,竟是大半身体都悬出了床外。

“青岩——”扶疏吓了一跳,青岩现在浑身是伤,这样一挣动的话,怕是刚接好的骨头又会断开,忙按住青岩,却还是晚了些,青岩全身上下已经有数十处渗出殷红的血来。

柳河一直在旁边站着,这会儿看李良竟敢向老大的女人动手,也是大怒,身形一闪,就拦到了扶疏的面前。

秦筝也吓了一跳,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竟然下意识的拽出宝剑,直指李良:

“混账东西,本宫面前也敢放肆,还不退下!”

没想到秦筝反应这么大,李良直觉,要是自己真敢动手,说不定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古怪公爷真会一剑砍下来,当即吓得一动不敢动。

就是柳河看着秦筝的眼神也是惊吓至极——幸亏早知道扶疏和老大有一腿,不然,自己真会以为,这位秦公爷也是奸夫!啊,不对,不会是这位秦公爷其实也看上陆扶疏了吧不然,现下这种局面实在不好解释!

秦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却并不后悔,好像没看到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径自缓缓收回剑——

心头的惶惑和疑虑却是更浓——

青岩自来和影子一般,面部表情也人如其名,端的是和块儿花岗岩一般,鲜少能看到什么情绪来,少有的几次情绪失控,也全和扶疏有关。自己很多时候都想,八成这世上除了扶疏,再没有一个人能让这个男人变一下脸色,可方才李良要对陆扶疏动手时,青岩那状若疯狂的神色,竟是和青岩一直以来对待扶疏的态度如出一辙!

自己在山庄日久,想让青岩另眼相待尚不可得,这陆扶疏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青岩如此全身心的守护?

却不知旁人的心意也和秦筝一般——明明这位公爷是个冷情人,据闻曾经红遍京城的名妓赵小小对这位公爷一见钟情,秦筝知晓后,便再不愿见这赵小小一面。

那赵小小也是个执着的,为了再见秦筝一面,竟抱了一把古筝,不眠不休的在秦府外弹奏了整整三日三夜,直到最后双手鲜血淋漓,昏晕在地,秦筝终于走出府门,却是看也不看的从她身边淡然而过。

一时痴心女子狠心郎的说法传遍京城。

而现在,竟对陆扶疏的冒犯视而不见不说,还屡屡回护,再加上秦筝昏迷时还死死握住陆扶疏手不放的传闻——

这陆扶疏何德何能,竟能得秦筝委曲求全、小心回护到如此地步?

秦筝却是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惯了的,自然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神情,半晌定了定神道:

“你休要听信他人,那个楚雁南,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岩那个人自己知道,就是个锯嘴葫芦,会那样在陆扶疏面前不遗余力诋毁自己的,还对过往□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无疑也只有楚雁南了。

“听信他人?”扶疏只觉心里愈发失望,阿筝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竟是铸下这等大错不肯承认不说,还字字句句把责任推到旁人身上,慢慢转头,看向青岩,“你现在就在这里,好好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他叫青岩,曾经他用生命守护过姬扶疏,即便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天大的仇恨,可念在他曾那般不要性命的护住姬扶疏、护住山庄的份上,说是与你有故,也不算差,你又何忍心如此待他?”

“如此待他?”许是扶疏周身流淌的悲伤太过浓重,秦筝的心也不由跟着下沉。

方才就发现了,青岩好像有些不对劲,明明那么凌厉的身手,即便废了武功,也不该如此迟钝。

“他,怎么了?”

竟是有些心虚气短。

“你自己看!”扶疏却是握着青岩的手,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公爷——”李良心知不妙,忙要上前拦阻——当日王爷和姬庄主为了拉拢秦筝,可是答应过他,顶多废了青岩的武功,让他不再有机会威胁到姬庄主的安全,然后就发配边疆罢了,要是让秦筝觉察到青岩现在的情形…

“滚开——”却被秦筝一把推开,一步步往躺在床上的青岩而去,心里却是惶恐的紧,好像要面对一个自己绝不愿面对的事实,进而被逼着,离扶疏越来越远…

“不用瞧了。”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楚雁南正和陈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陈乾,“青岩他武功尽毁,筋脉寸断,四肢俱废,便是舌头,也被人割去…”

陈乾的声音不大,却是宛如一个霹雳震响在秦筝的耳侧。

怪不得陆扶疏的神情如此痛恨!

对青岩而言,这样的折辱,却是比要他死一千次还要难以忍受!

忽然忆起苦力营中初见青岩时,他喉咙里古怪的呜呜声,自己当时晕了过去,这会儿回想,应该在那时,青岩的舌头就是没了的!

明明当初三王爷和姬岚答应自己,虽是废了他的武功,却亦是会成全他做个普通人的!

第50章 情断

“李良——”秦筝转身,瞧着李良,眼神森冷。

“公爷——”李良眼神闪烁,勉强道,“实在是这人太过穷凶极恶,公爷切莫听信小人言语,难道公爷忘了苦力营中,这人又是如何对待公爷——”

话音未落,却被秦筝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李良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所以,这些,都是你做的?”秦筝抬手,剑尖直指李良,心里却是又惊又怒——几年来,私下里以为三王爷待自己也算赤诚,难道全是障眼法?

“公爷——”李良吓得汗都出来了,这位秦公爷可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可真会给自己捅个透心凉,到时候,自己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忙不迭磕头,苦着脸道:“还请公爷明察,他舌头,被割,跟我没关系啊,奴才也没听三王爷说起过,怕是,另有仇家——”

心里却是有些打鼓,毕竟是三王爷的亲信,要说一点儿也不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三王爷当时也是颇有疑虑,有些想不通神农山庄的新任主事者何以对青岩如此痛恨,竟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只是眼下情形,这么多人在,这话当然不能说。更不要说以三王爷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坏了他的事,自己只能落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