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心里一痛,却仍赶上前一步,想要把银票重新塞回商岚手里,边闷声道:

“一件衣服罢了,也用不了这么多,你真想给的话,就换成散碎银子——”

商岚霍的回头,死死盯着扶疏一开一合的嘴巴,似是无法相信,那张小嘴里竟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扶疏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到最后,低着头,终于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商岚终于艰难道:“扶疏,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却是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

旁边本就对扶疏怒目而视的随从忙上前一把扶住,神情里全是隐忍的愤怒:

“你这小丫头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商公子本就体弱,一听说你的事,就昼夜兼程的赶来,替你向庄主求情,甚至跑过来看你,是冒了多大的危险——说不好等下回去,就会被庄主——”

“住口!”却被商岚打断,惨笑着接过扶疏塞过来的银票,“扶疏,你要保重,我走了——”

却是一脚踩在一个土坑里,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商大哥——”扶疏情急,忙要伸手去扶,商岚已经翻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远处而去,走了不远,心潮起伏之下,却再次跌倒。

“公子——”那随从明显愤怒之极,狠狠的瞪了扶疏一眼,转身就追了出去。

扶疏怔怔的瞧着商岚渐渐远去的瘦弱背影,忽然捂着脸蹲在地上。

“会首,要不要,我跟过去瞧一下——”木烈还从未见过扶疏这么痛苦的样子,忙上前一步扶起扶疏。

“瞧一下——”扶疏愣了半晌,才明白木烈的意思,先是摇了下头,终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担忧,“你,去瞧一下也好,有什么消息,就回来说给我听——”

哪知木烈这一去,竟是直到午时都没有回转。

扶疏心里忽然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除了留下两个跟在自己身边外,其余的索性全派了出去,嘱咐他们一旦觅到木烈的踪迹,便和他一起回返,莫要继续在外面逗留。

想想还是不放心,索性带了两人往大营而去,本想要寻楚雁南的,却不料到了之后才听说,刚才大帅匆匆回返,离开时还带了楚雁南一起。

扶疏在营门外呆立半晌,心里更加狐疑——从听到二哥说起董朝山这个人,义父就很不对劲,现在又十万火急的带了楚雁南离开,难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想了一会儿,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怏怏的转身回转。

刚走到一个岔路口,迎面正好撞上一辆独轮车。道路狭窄,路中间那处因为之前下了雨积了不少污水,那车夫又拉着车子跑的飞快,竟是差点儿撞到扶疏身上,亏得两个侍卫扶住。

饶是如此,那坑里的水却还是四溅开来,虽是护卫忙侧身去档,扶疏肩上仍是湿了一片。

天乔寨人本就是从不肯吃亏的,这会儿见扶疏这一身泥水的样子,早气的七窍生烟,怒喝一声:“王八蛋,给我站住——”

那埋头疾走的车夫明显吓了一跳,脚下一趔趄,车子猛一震,车上本来看不清面目的人脑袋猛的一晃,依稀显出一个侧面来。

“莫要惹——呀!”扶疏“事”字尚未出口,神情忽然大变——车上的人,怎么瞧着和大师兄如此相像?

随着独轮车上蒙着的毡布滑落,那人身上的血迹斑斑更是一下映入扶疏的眼帘。

“什么?”两个侍卫也愣了一下,忙回身去护扶疏。却被扶疏用力推开,脸色苍白的指着已经跑远了的小车道:

“快,拦住他——”

自己一提衣服下摆,当先就冲了出去。

看扶疏的样子,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两个侍卫不敢怠慢,纵身跃起,一路追着那独轮车而去。扶疏也咬着牙从后面跟上——

恍惚间忆起方才大师兄离去时,那随从曾说,大师兄此来根本就是忤逆了庄主的意志——

从青岩的身上,扶疏已经无比真切的领教到姬微澜带领的坤山一族有多残忍。难道大师兄也…

竟是越想越怕,再顾不得原先对商岚的猜忌,只一门儿心思的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到才是!

本以为对方拉着车,无论如何不会跑的太快,却不料那独轮车车夫许是意识到后面有人追赶,竟是一掉头,往前面一片茂密的林子冲了过去。

等扶疏气喘吁吁的追至林子边时,哪还有车夫的影子?便是两个侍卫也不知被引得去了那里。

“阿标,汪恺——”扶疏试着叫两人的名字,哪有人应声?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忽然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一个轻佻的男子声音道:“扶疏小姐,还真是巧啊,你是要找哪个啊?,本公子可有荣幸,给美人儿效劳?”

扶疏倏地回头,一下睁大双眸——

竟然是,那个少了一只胳膊的,郑康?!

第132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进去!”楚雁南揪着董朝山的衣领,狠狠的往里面一推。

董朝山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板上,头也不知道撞到什么,实在疼得厉害,却愣是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救命”又咽了回去——

倒不是董朝山忽然不怕死了,实在是魂儿都吓飞了!

几个时辰以前,引着那两位少爷跑到陆家搅闹,本以为那两人出身富贵,真是抄了陆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却没料到,最后竟连府尹大人和国舅爷都到了,而来的目的更是匪夷所思,竟是为了求娶陆家女!

陆家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的。到现在,自己甚至还不能完全想起小丫头的容貌!哪里比得上自己闺女好看!可老天就是这么不长眼,竟然就让陆家丫头入了国舅爷的青眼。

董朝山是个有眼色的,当下就不敢再停,找个机会就溜了出去——

这次惹的祸事大了,陆家真和国舅爷家结亲,想要自己的小命,还不是和捏死个蚂蚁一样。

慌里慌张的跑到家,简单收拾了一包衣物就准备落跑。

哪知才刚出城门没多远,就被人给追上了。更要老命的是,来的还是一群杀气腾腾的军将!特别是那领头的,自己也见过,前儿个还威风凛凛的跨马游街呢,正是战神楚无殇的儿子楚雁南。

听说这次和摩罗族打仗,他一个人就杀了好几千号!

我的爷爷哎,那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杀神转世吗!

从被楚雁南横在马上带回来,董朝山就整个因为惊吓过度,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踏着了平地,倒反而略略清醒了些,竟是一翻身趴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自己知道错了啊,从今后,就是打死自己,也再不敢招惹陆家了!

却听上座的人道:“你就是董朝山?原先住在,清河镇,对也不对?”

没想到上座的还有人,陆清源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身体却是抖得更厉害了——

我的妈呀,上面这人自己也认识,可不就是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连州大帅他老人家吗!

难道说竟然连大帅也要给陆家撑腰吗!

眼看着董朝山不断翻白眼,一副随时随地都会昏过去的模样,楚雁南上前一步,用力掐了一下董朝山的人中:

“大帅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

声音里却是有隐隐的紧张和期待——

就在方才,二叔忽然骑马回了军营,楚雁南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二叔这般失魂落魄而又惊慌失措的模样,甚至连让自己带人跟他出去时,差点儿连马都爬不上。

自己问了好几遍,二叔才勉强的说明了情况,听了二叔的话,自己也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二叔说,他还有一个女儿,从前他一直以为不在了的,可实际上还活着,前段儿时间得知消息后就一直在找,虽然还没找着,却也打听出来些关键线索,那就是一个叫董朝山的人。

许是太过激动,二叔说的颠三倒四,饶是如此,楚雁南也不由为之动容——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当初二叔刚找到自己时整个人有多颓废和绝望。明明记忆里二叔性格最是爽朗,却瞬时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每日里除了抚养自己督促自己习武外,剩下的时间就一个人呆呆坐着,甚至很多次,自己午夜醒来,都会被依旧呆坐在床上静静瞧着夜空发呆的二叔给吓着。

还是后来见到陈乾,楚雁南才明白当时发生过什么。只是曾经的往事太过惨烈,已经成了二叔心中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当时陈乾还说,若非因为想着要抚养楚雁南这个大帅幼子,说不好陆天麟当时就会寻了短见。

楚雁南除了默默关心,从不敢轻易触碰那血淋淋的过往,心里却也曾默默渴望,要是二婶和那个孩子还活着该多好,自己就又多了两个亲人,还有二叔的小孩,自己也一定会全力去爱他(她)、呵护她(他),决不让任何一个人欺负她(他)——

却最终只能叹息,可惜一切全是奢望,只能想想罢了!

而现在,二叔说,他有一个女儿,而且只要能找到一个叫董朝山的人就能知道女儿在哪里!

也就是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全身心疼爱的妹妹吗?

心潮起伏之下,当即就率了一队人马四处寻访——

别说有名有姓,就是只老鼠,自己也要把他从地下挖出来!

被人掐着人中,董朝山自然想昏也昏不成了,虽然大脑仍处于停滞状态,却好歹抓住了“清河镇”这个重点,有气无力的点头:

“小人,小人以前,是生活在清河镇,后来,才跟着陆,陆清源,一块儿到的连州——”

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有些不地道,当初若非陆清源念着亲家之情带了自己一家一块儿离开,一家人早死在那场战火中了。

陆清源?那不就是扶疏的爹吗!陆天麟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又重重坐下,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陆家,陆家也是从清河镇搬过来的?”

楚雁南有些发呆,不太明白二叔为什么如此纠结清河镇这个地方,难道是小妹当初就生活在哪里吗?只是这和陆家有什么关系?楚雁南还是有印象的,陆清源和扶疏正是父女。不会是…

“是,是——”董朝山头小鸡啄米般不停点着。

“那你说——”陆天麟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拽住董朝山的衣襟,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道,“陆扶疏,到底,是不是,是不是陆清源的亲生女儿?”

“我,我不知道啊!”董朝山明显被陆天麟身上的杀气给吓到了,慌乱的不住摇头,在对上陆天麟慑人的眼眸时,浑身一个激灵,好险没哭出来,“好像听人说,陆扶疏是她娘和别人,偷情——”

说完忙又顿住,瞧见陆天麟没有过激的举动才嗫嚅着继续道:

“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只是当时陆家娘子,确然,一个人独居在村外,不知怎么的,又突然传出来生了个女娃的消息——”

只是后来陆清源毫不犹豫的大张旗鼓登门负荆请罪,还不止一次向人哭诉,是自己对不起发妻——

若真是被人带了绿帽子,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痛心后悔的情形?也因此,镇上人后来倒是都信了陆清源的话,认为那女娃铁定是陆家的种。

即便前一段时间,董朝山特意散布有关扶疏身世的流言,心里也是并不相信的。

“我们去陆家——”明显看出来从董朝山身上问不出个所以然了,陆天麟扔下董朝山,疾步往外而去。楚雁南忙跟上。

直到哒哒的马蹄声逐渐远去,董朝山才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试着叫了两声“官爷”,却是无人应声,才恍惚明白,自己这是安全了?

蹑手蹑脚的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行至门外,外面果然空无一人,那些士兵也全没了踪影。

董朝山脚一软,就歪倒在台阶上——我的娘哎,可真要把老命都给吓掉了!

只是大帅他老人家这么心急火燎的打探陆扶疏的消息干什么?莫不是也要找陆家麻烦?

却是已然下定决心,不管再有哪家闯到陆家去,自己都再不掺和了!这之前先有陆家成,再有陆家平,一直到梁荣郑康,但凡去陆家寻晦气的无不全都是铩羽而归,甚至陆家兄弟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现在还蹲大狱呢!

自己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赶紧逃吧!

陆天麟的速度很快,不大会儿,就再次出现在陆家小院外的胡同口——

之所以说是胡同口,是因为整个胡同里这会儿都挤满了人。

陆清源家还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从陆天麟等人离开后,小院里就没断过人。别说陆家宗族,便是当地一些威望颇著的头面人物也都纷纷提了礼物登门拜访——

陆家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已经在整个连州城都传了开来。听说国舅爷亲自来求婚,府尹都被拉了差跑过来做媒!更不可思议的是后来连大帅陆天麟都跑了来,说是已经认了陆家女为螟蛉义女!

国舅爷或者府尹大人亲赴陆家已经够震惊视听了,更不要说还有陆天麟!说句不好听的,陆天麟在连州城的名气可是比皇上都大——连州几十万军民可全得仰仗陆帅,才能阖家平安!

也不知那陆家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是养出了这么个不得了的女儿!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连州地面上但凡说得上号的全都一窝蜂到了陆家拜望——将来真有个什么,说不好还得靠陆清源帮衬呢。

“哎哟,大帅来了!”不知谁先开口,人们往胡同口一瞧,果然看见陆天麟正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后面还带了一大队人马,忙呼啦一下让开一条路来,让陆天麟通过。

倒是陆天麟,却不知为何,始终静立马上,两手更是紧紧的攥着马缰绳,直直的瞧着陆家院门,好像在渴望着什么,又好像在恐惧着什么。

“二叔——”楚雁南能理解陆天麟的心情,别说思女成疾的陆天麟,就是自己,这会儿手心也不住冒汗——

难道说,扶疏,会是二叔的女儿…

只是这样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实在是前面的人群明显有些被吓着了。

“大帅——”陆清源也听说了消息,慌忙从院子里迎出来——直到现在,陆清源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怎么可能,大帅就认了扶疏当干闺女呢!

看到陆清源,陆天麟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缓缓点了下头,看了一眼楚雁南:

“不要让人进去,我和陆,老哥,进去说话——”

楚雁南点头,安排好手下军士守在外面,并嘱咐不许放任何一个人进,便也跟着陆天麟进了房间。

陆清源就有些发愣,看大帅的样子,明显是发生了什么,扶疏又不在家,虽是害怕,也只能惴惴不安的跟了进去。

到了房间里,宁氏已经躲到了里间,家和和家宝忙上前拜见。

陆天麟摆摆手,却是直接从怀里掏出那枚用绳子穿着的玉佩托在手里,直直的瞧着陆清源的眼睛,颤声道:

“陆老哥,这块玉佩你——”

话音未落,却被家宝打断:

“这是我妹子的,怎么在大帅手里?”

这块儿玉佩很小的时候就系在扶疏脖子上,是娘亲留下来的,怎么会在大帅手里?

陆天麟只觉瞬间被狂喜席卷,一把攥住家宝的手腕:“你见,扶疏带过?”

家宝痛的一咧嘴,却仍是点了点头:

“我自然见过,这本就是娘留给扶疏的——”

“你娘,你娘她——”陆天麟眼神更加灼热。

陆清源毕竟年纪大些,瞧见陆天麟对着这块儿普通的玉佩,神情这般激动,顿时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说,大帅,您,您认识这枚玉佩?”

“爹——”家宝愣了一下,忙开口制止,爹爹这是什么话,玉佩是妹子的贴身之物,大帅怎么会认得!目前最要紧的不是要搞明白妹子的东西怎么会在大帅手里吗?

陆天麟却是不理家宝,只是用力攥住玉佩,已是虎目含泪:

“这玉佩,本就是,本就是,我陆家之物,我又怎么会,怎么会不认得?扶,扶疏呢?扶疏,在哪里?”

到这个时候,已经丝毫不用怀疑,扶疏,就是自己和宁儿的女儿。怪不得自己每次见到扶疏,都觉得那般说不出的心疼…

“扶疏是,大帅的女儿?”陆清源也傻了——

当初娘子倒是告诉过自己,说扶疏是恩人之后,许是不相信自己,其他的就再不愿多说。自己又旁敲侧击过多次,也就能隐隐约约明白,扶疏的爹娘应该是获罪于朝廷,而看那玉佩的模样,家境也明显甚是贫寒,怎么会到头来,却是连州大帅陆天麟都千金?

第133章 自食恶果

“…当初家宝娘一个人独居在镇外,等我知道消息赶去后,就只看到多了个小婴儿,那个小婴儿就是,扶疏。家宝娘告诉我说是恩人之后,其他的就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陆清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心的说了一遍,还不时小心翼翼的觑一眼陆天麟的神情。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一开始接受扶疏,完全是因为对发妻有愧,那丫头又是个聪明的,日常里虽是尽了为人女的本分,却并没有和自己多亲近,这段时日以来,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若非扶疏,这个家怕是早就散了!

夜半静思之时,和妻子相对,两人都深感亏欠扶疏太多,也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扶疏当成起见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却哪里料到,竟是再没有机会了!扶疏的亲爹竟然是连州大帅陆天麟!

“嫂夫人何在?”陆天麟微微定了定神,恍惚间忆起,好像宁儿和自己在边关一带四处流亡时,是曾经说过,这边关她曾经来过,而救助陆清源的发妻八成也就是在那时候——

陆清源所说正好和陈乾说的连上。看来,当初宁儿把扶疏托付给陆清源的发妻后,便孤身一人出外寻找自己,却最后被叛贼发现,逼至绝境…

听陆天麟询问自己,宁氏慌忙从房间里出来,却是过度惊吓之下,畏畏怯怯的站在陆清源身侧。

陆天麟肃容起身,对着陆清源夫妇深深一揖到地,楚雁南跟着撩起袍子,噗通一声跪倒在陆家人面前。

陆清源夫妇猝不及防,慌忙往一旁躲,带的旁边的板凳都倒了:

“大帅,小将军——”

“大恩不言谢——”陆天麟强忍着不落下泪来——这么多年了,自己日里夜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宁儿和孩子,还以为要想和她们团圆,也只能等自己闭了眼睛到地下才能相见了。

却再没料到,还有活着见到孩儿的一天。

原来那么漂亮可人招人疼的扶疏,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扶疏,扶疏呢?”陆清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慌里慌张的对家宝道,“快去找了她来。”

“我正要和爹说这件事呢——”家宝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大帅刚走,扶疏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顿了顿接着道:

“我打听了一下,说是神农山庄的商岚来看她,扶疏就有些不大高兴,等商岚离开,扶疏也出去了,说是去一趟军营——”

“去军营?”陆天麟皱了下眉头,自己和雁南一早出来寻访董朝山的下落,根本就不在营中,天都这般时候了,扶疏再怎么着也该回来了!

“扶疏,扶疏不会有什么事吧?”陆清源也觉出有些不对,神情顿时慌张不已。

“老哥放心,一切有我。”陆天麟拍了拍陆清源的肩膀,转身带着楚雁南出了院门。

等来至院外,神情却是冷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