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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回去了。”赵明月转身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回头跟沈旭跃说,“沈书记,如果将来能重新考大学,你还会考吗?”

沈旭跃略有些诧异地望着赵明月,关于这个问题,父亲在给他写信时倒是提到过,说他将来也许还有机会上学,千万不能就此放弃学业,他心里就狐疑过,也许将来还是会恢复高考的。但是赵明月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呢,这个女孩,真叫人意外。

赵明月没等到他的回答,只好弯起嘴角笑了笑,准备离开,突然听见沈旭跃说:“如果可以,我当然会的。”

赵明月笑起来,转身离去,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军绿色裤子的年轻女人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院门口望着自己,那眼神冷冰冰的,仿佛是自己抢了她什么东西似的,赵明月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听见身后的沈旭跃叫了一声:“吴婕,你来了?”

门口那个女人推着自行车慢慢走了过来,路过赵明月的时候,非常不友好地瞟了她一眼。赵明月抱着书,赶紧走了。原来她就是吴婕,沈旭跃后来的妻子,赵明月偷偷打量了一下对方,长相很普通,不过却掩饰不住一股高傲之气。赵明月知道这个吴婕的家庭背景很好,她父亲和沈旭跃的父亲是战友,沈旭跃会娶她,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赵明月现在想一想,沈旭跃和吴婕之间的感情未必有多深,沈旭跃出事后不久,就听说吴婕另嫁了,这件事当时在社会上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但是外人听着,除了摇头叹息,还能说什么呢。

赵明月当时的交际圈子很广,跟沈旭跃的圈子也有些重合,她听到八卦,说当年吴婕拼命追求沈旭跃,非他不嫁。但是这段婚姻其实也并不怎么美满,沈旭跃和吴婕早就貌合神离,之所以不离婚,都是为了利益问题和面子问题。赵明月当时就感慨,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知道沈旭跃是不是还会娶吴婕,如果可以,自己能不能为沈旭跃做一点什么,以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

第10章 问题

赵明月抱着这摞书回去,决心好好研读一番。她曾担心自己过了这么多年,学过的那些东西恐怕早就忘了,幸运的是,翻开自己学过的初中课本,并不十分陌生,熟悉起来还挺快,现在再来学高中课程,发现也还不算太晦涩,多看两遍,也还是能懂。倒是赵明朗,因为毕业的年份比她长,学起来还不如她快。

七七年高考时间是十二月份,现在是五月里,离高考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想要吃透三年的课程,是要抓紧点时间。

这天中午,大家吃了饭都在休息,赵明月则坐在桌旁做数学题,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哭声,赵明月侧耳听了一下,是堂妹明秀在哭。

她放下书本出去,看见赵明秀蹲在地上,抱着她的书包,头抵在膝盖上哭泣。明秀的大哥赵明刚坐在门槛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妹妹,明秀她妈面带怒色,嘴里骂骂咧咧:“姑娘家,能够写自己名字、知道算账就行了,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你难道还想考大学?读了大学也是别人家的人,浪费我的钱。”

赵明月皱起眉头,走过去安抚堂妹:“秀儿,哭什么呢?”

赵明秀抬起头,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我妈不让我去上学,让我回来干活。”

明秀她妈又说:“早点死回来做事,你以为你读书不要钱啊,一个学期也要三四块钱。早点回来赚钱给你哥娶老婆。”

赵明月将赵明秀拉起来,走到二婶王招娣面前,笑着说:“二婶,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都一样。你现在好好培养明秀,将来没准比儿子还孝顺呢。”

赵明秀的大哥赵明刚今年已经25岁了,人有点木木愣愣的,不是很聪明,加上家里条件不好,到现在都没说上媳妇,二叔和二婶急得团团转,到处在托人帮忙说媳妇。

王招娣说:“我不要女儿孝顺,我将来养老要靠儿子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嫁出去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她现在不帮着家里,我难道还指望将来她嫁出去了帮着家里?明刚也才念了两年书,她一个女孩子都念到五年级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我刻薄她了吗?”

赵明秀在一旁哭着说:“哥哥那是自己不愿意读。你让我把这学期课上完了好吗,还有一个多月就放假了。等我读完小学行不行,妈?”

赵明月看着堂妹,叹了口气,明秀就是太懂事了,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呢。这时她二叔赵德生挑着水桶回来了,看见女儿在抹眼泪:“秀儿怎么哭了?”

王招娣瞪着丈夫:“你管她哭什么,做你自己的事去。”

赵明月看着二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二婶是个非常精明厉害的女人,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是家里一切都被她牢牢抓在手里,从丈夫到子女,一个个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什么都是她说了算。二叔性子软弱,生的儿子也随二叔,父子俩都木木愣愣的,不怎么聪明,二婶要强,贪小便宜,从来不肯吃亏,所以跟妯娌婆媳以及左邻右舍的关系都不太好,她就像个刺猬一样,随时随刻都竖起了硬刺,准备扎向别人。

赵明月说:“二婶,秀儿这学期的钱都交了,你不让她去上学,不就便宜学校老师了?”

王招娣眨了眨眼睛:“那好吧,上完这个学期,就不能再上了。”

赵明秀破涕为笑,赶紧擦了眼泪,抱着书包跑了。

赵明月看着堂妹的背影,摇了下头,明秀的性子太软弱了,一点都不懂得为自己争取。上辈子她刚出嫁没多久,就听说了明秀投井自杀的悲剧。

王招娣看见比自己儿子小了七八岁的侄女都嫁出去了,儿子却还没娶上媳妇,心里那个着急啊,便到处托人帮忙,为儿子说亲。后来有个人家说,枞山坳里有户人家,家里条件不好,也生了一男一女,儿子三十岁了还没娶亲,留着女儿不给嫁,想要给儿子换一个媳妇。问王招娣愿不愿意。

王招娣听说有姑娘愿意嫁到自己家来,欢喜都来不及,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同意了。这种女儿换儿媳的做法,民间有个说法,叫做棉花换纱,在很偏僻贫穷的地方曾经非常盛行。结果那边那男的是个半边瞎子,又矮又聋,根本算不得一个正常人,倒是那家的闺女跟明秀一样,非常漂亮聪明。亲戚朋友都劝王招娣,不能把明秀这样推进火坑里。王招娣铁了心要娶媳妇,哪里管女儿死活。十五岁的赵明秀就这样被定了婆家。

就在出嫁前一天,赵明秀失踪了,人们在一口废弃很久的井里找到了她的尸体。赵明月赶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堂妹冰冷的尸体,二婶一边哭一边骂,还在埋怨女儿没有嫁过去再死,赵明月看得心如坠冰窟,那场面一辈子都不能忘。所以她现在绝对不能再让这个杯具发生。

赵明月坐在家里看书,想到明秀的事,有些心浮气躁,怎样才能解决明秀的问题呢。其实赵明刚除了有点笨之外,倒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而他娶亲最大的障碍,应该就是他妈。哪个姑娘都不愿意嫁到一个婆婆控制欲极强的人家去,而且赵明刚的性格又如此懦弱,什么都听他妈的,这一点确实非常难办啊。

下午去席场上工,赵明月没有看见于有芬,以为她去队上出工去了,也没在意。几个性格外向的小媳妇又在取笑赵明月:“明月,前两天沈书记找你,有什么好事啊?”

赵明月知道这种事总瞒不过去,本来也不是偷偷摸摸的,便说:“跟沈书记借了点书看。”

“原来明月还想考女状元啊。”成美来笑道。

赵明月说:“就是觉得无聊得很,借几本书解闷。”

汪秋兰在一旁瘪瘪嘴:“可不是嘛,像我们这种没读书没文化的文盲,就知道干活吃饭,跟文化人没得比。”

成美来取笑她:“你不喜欢有文化?那你怎么天天跟我打听那谁的事,人家可是个高中生。”

汪秋兰被臊得满脸通红,望着赵明月咬牙道:“我喜欢有什么用!人家就喜欢有文化的人,不喜欢我这样的文盲。”汪秋兰爱慕成永刚,在赵明月拒绝成永刚的亲事之后变得更加直接大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赵明月只当笑话听一听,这个年代的女人,天天围着灶台转,除了嫁人生娃,确实没有更多的追求,你不能强求更多。

下了工,赵明月去自家菜地摘菜,发现于有芬在担水浇菜,便跟她打招呼:“有芬姐,你下午没去席场,去队里上工了吗?”

于有芬面上神色复杂,放下担子跑过来和赵明月说话:“明月,我现在好担心。”

“担心什么呢?”

于有芬咬着下唇说:“地区的纺织厂要来招女工,咱们生产队里推荐我去了。”

赵明月惊喜地看着于有芬:“真的吗?那太好了,恭喜你啊。”

于有芬面上并无喜色,说:“但是还没有确定呢,他们只招一个人,要求初中毕业生,年龄十八到二十岁,咱们大队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我和赵保利。”

赵明月皱起眉头:“那怎么办?”

于有芬叹了口气:“我也担心呢,我家的成分不好。”

唯成分论在后来人看来是挺可笑的,但是这个年代,却像一道枷锁,牢牢地套在你的脖子上了。赵明月安慰她:“出身没法选择,但是道路可以自己选。再说赵宝利家里不也是富农吗?”

“但是她姓赵,村里要是推荐她去,我就没办法了。”于有芬说。

月亮湾的姓氏很杂,但是赵姓却占有绝对的主力,基本都是共一个祖宗的,所以也都是本家,现在赵金云当主任,有什么好事肯定会先顾及到自己的本家。

赵明月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是了,76年的时候,地区的纺织厂确实来村里招过工。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于有芬背井离乡,而最后还是赵保利去了纺织厂。想到这里,赵明月抬头看着于有芬:“有芬姐,你很想做工人吗?”

于有芬看着赵明月,叹了口气:“要是能够走出农门,谁不愿意啊,这样我们家也就不会那么穷了,我哥哥弟弟以后娶亲都好办了,我可以帮衬些。”

赵明月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境,知道她急于改变家里的现状,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事,只能给她家带来更大的灾难。赵明月想了想说:“有芬姐,其实我觉得,当工人也不一定真的好,未必就适合你。”

于有芬绞着手指,咬着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去工厂上班,现在机会离得这么近,我真的不想放过。我哥已经二十七了,还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我爹妈心里有多着急你不知道。我哥也越来越沉默,这该死的出身,真是把我们都害死了。”

这还是赵明月头一次听见于有芬跟自己说这么知心的话,看样子她是真想跳出农门,赵明月犹豫了一下:“要是需要付出你无法想象的沉重代价,你也愿意吗?”

于有芬咬着下唇:“我豁出去了!”赵金云已经跟她暗示过几回了。

赵明月知道内向的人其实很不好打交道,他们一旦下定决心,那基本上都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我三哥呢?”

于有芬慌乱地看了赵明月一眼,她以为他们掩藏得非常好,没想到被赵明月看了出来:“我,我如果真的去地区了,确实有点对不起明朗。”

赵明月叹了口气:“有芬姐,不要太单纯了,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就算是愿意作出牺牲,但是也未必能收到你想要的效果,而且有可能全盘皆输。我的意见,你还是别想着去什么工厂了,我觉得你去不了。”

“为什么?”于有芬咬着牙,赵金云说了,只要她肯答应,就一定保证她能去工厂。

第11章 救人

赵明月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有芬姐,你还记得王小莲的事吗?”

于有芬猛地抬起头看着赵明月,这事是他们公社人尽皆知的,王小莲是跑马山的一个姑娘,她和一个下乡的知青谈恋爱,并且还暗结珠胎,就在这时,那个知青突然回城去了。王小莲发现怀了孕,便去找对方,没想到人家只是跟她玩玩而已,一回去就和别人结了婚。

王小莲便走上了维权的道路,告对方耍流氓,欺骗感情,对方是被她告倒了。但是王小莲这个脸丢得人尽皆知,家里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肯接纳她的。她是个受害者不假,但是这样一个社会,有几个人会对一个不自尊自爱的女人同情呢,更多的是鄙夷和嘲笑。王小莲走投无路,最后竟自杀了,一尸两命,叫人叹息。

于有芬咬着唇看着赵明月:“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明月知道用王小莲的例子来打比方不好,但是她作为一个知道于有芬命运的人,要怎么才能警示她,让她不要走上那条错误的道路,要是意外,她可以帮助避免,但如果是于有芬自己选择的道路,她怎样才能帮助避免?赵明月也很为难啊。“有芬姐,我就是想说,做人穷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有志气。选择走什么路,一定要慎重,万一踏错了,一辈子都没有后悔药吃的。”

于有芬的脖子根都红了,她总觉得赵明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算,所以才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幸亏她是个温和的姑娘,没有抢白赵明月,否则赵明月脸上也挂不住。

赵明月说:“这件事,有芬姐你别管,你要是真的想活动一下,让你爸妈出面,去找大队干部,偷偷塞点好处什么的。你自己别去,我们姑娘家一定要爱惜自己。”

于有芬的眼睛有点涩意,她点点头:“好吧。”尽管她那么想跳出农门,但是要自己被哪个恶心人的赵金云糟蹋,她也不是不害怕的。

赵明月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说:“有芬姐,我跟你透露个消息,你别乱说,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于有芬看着赵明月:“什么?”

赵明月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上面正在开会,以后就再也不按成分出身论英雄了,招工考学都有我们的份。”

于有芬睁大了眼,满脸欣喜:“你说的是真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其实也能从报纸上看到有一些蛛丝马迹,不过还没有确定,但是你千万不能告诉第二个人。帮我死守这个秘密,不然我俩都死定了。”赵明月再三叮嘱。

于有芬猛地点头:“诶,好。”她的家庭出身早就告诉她要守口如瓶,否则祸从口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然知道这个消息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是于有芬还是如打了一剂强心针,这么多年了,这个无形的紧紧扣住咽喉的枷锁终于要松开了吗?

赵明月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消了于有芬为前程献身的念头,但是赵金云并不打算让到嘴的肥肉飞了。他不止一次去找于有芬,甚至还有一次当着赵明月的面暗示于有芬:“有芬啊,上次不是说让你来我办公室交个材料的,结果也没来,你不想去纺织厂上班啦?”

于有芬咬着唇:“我已经让我爹交去了啊。”

赵金云笑得露出了大金牙:“哦对,我想起来了,你那些材料有的还不完善,你爹也说不清楚,最好你自己再来看看。”

于有芬看了一眼赵明月:“那我们现在去看看行不?”

赵金云已经可以确定是于有芬不愿意上道了:“现在我没有时间,以后再说吧。”说完背着手走了。

于有芬叹了口气说:“明月,我是不是肯定去不了?”

赵明月说:“去不了也没关系,不稀罕。”再过个十几年,工人都下岗了,谁还稀罕当工人。

于有芬以为这事就算是黄了,但是过了两天,赵金云来找她:“今天下午来大队办公室,纺织厂的领导要过来面试,你准备一下。”

于有芬喜出望外:“真的吗?要我爹妈都来吗?”上面的领导要来面试,那就说明这事儿差不多板上钉钉了。

赵金云看她一眼:“是你去工作,叫你爹妈干嘛?你自己收拾得漂亮一点,上大队办公室来就行了。”

“诶,好,谢谢主任。”于有芬高兴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没想到真会有馅儿饼砸到自己头上来。

下午于有芬请了假,回去收拾打扮去了。赵明月到席场之后,没看见于有芬,心里有些诧异,一般来说,于有芬是极少旷工的,她比谁都在乎那点工分的,难道又去队上工了?她随口问了一声记分员:“有芬姐今天下午没来?”

记分员说:“她说下午有事,请假了。”

“什么事呢?”

记分员说:“不知道,主任来找过她,她好像还挺高兴的。”

赵明月哦了一声,心里却狐疑起来,赵金云整什么幺蛾子,还是于有芬家里活动得有结果了?但是上辈子明明就是赵保利最后去的纺织厂,这难道还有变故的?

赵明月想着赵金云这人的恶心处,不由得有些担心,便告了假出来,准备去于有芬家里看看,快到于家的时候,看见于有清从家里出来,便喊住他:“有清,有芬姐呢?”

于有清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我姐姐去大队了,说是工厂的人来面试了。”显然也是很兴奋的。

“是吗?去了多久了?”赵明月问。

于有清说:“刚走了不久。”

赵明月心里一动:“有清,我们也去大队,偷偷看看面试是怎么回事。”

于有清看着赵明月:“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那些人也不认识我们。走吧。”赵明月说着拉着于有清的袖子,往大队赶去。

于有清第一次被姑娘家拉袖子,不由得脸都红了,赵明月却只顾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于有清的神情。好在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大家都去上工了。

于有清嘴里还在念叨:“我还没去记工呢,下午也没请假。”

“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偶尔迟个到没事的。”赵明月埋头疾走。

大队院子里静悄悄的,知青们也都出去了,干部们估计都去公社开会了,赵明月和于有清走到大队办公室,门从里面关着,没有上锁。赵明月侧耳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里面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赵明月探头往窗户缝隙里看,但是窗户掩得很严实,就连上层的窗户都关上了,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这种天关这么严干什么,赵明月皱起了眉头。

于有清压低了声音说:“赵明月,走吧,我姐可能不在这里。”

赵明月直起腰,放大嗓门喊:“有芬姐!有芬姐!”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赵明月的心猛地一跳:“里面有人。有芬姐,你在里面吗?在里面就吱声。”

赵明月听见有人从鼻子里发出了嗯嗯声,像是在挣扎。赵明月跟于有清说:“有清,你把门踹开。”

“不好吧。”于有清从小胆小怕事,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违规乱纪的事。

“你听我的,你不踹我踹。快点!”赵明月认定了于有芬是在里面了,抬起腿就去踹门。

于有清看她这么激动,赶紧帮忙一脚把门踹开了。门倒下去的那一刻,赵明月冲了进去,赵金云正从办公室里头的休息室里出来,尽管衣衫还在身上,却看得出非常凌乱,皮带都没系好。赵明月狠狠瞪了赵金云一眼,冲进休息室,看见于有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坐在地上呜呜地痛哭,床边的地上还扔着布巾和绳子。

赵明月赶紧扑过去:“有芬姐。我来晚了吗?”

于有芬摇摇头:“明月,呜呜呜呜…”一把抱住赵明月,伤心地哭了起来。

于有清看着姐姐的样子,又看着赵金云在整理衣衫,不由得怒火中烧:“赵金云,我日你祖宗!”说着提起拳头就砸过去。

赵金云赶忙逃开:“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敢打人!”

于有清虽然瘦,但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身手敏捷,他扑上去,飞快就抓住了正在躲闪的赵金云,提起拳头就砸。四十几岁的赵金云正值壮年,虽然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团。

赵明月将于有芬安抚住,用手指替她将头发大致梳了一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有芬姐,他没占到你的便宜吧?”

“没有,幸亏你来得及时。他骗我说有人来面试,其实并没有。”于有芬哭得抽抽噎噎的,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赵明月抱着她:“别怕,有芬姐,没事就好。”

外头赵金云被于有清揍得鬼哭狼嚎的:“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赵明月回过神来,赶紧和于有芬走到外间办公室里,于有清气红了眼,将赵金云压在地上,举起拳头死命打赵金云:“狗杂种,让你欺负人,我打死你,打死你!”长久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爆发了,消瘦的于有清此刻的拳头似有千钧之力,一下一下砸在赵金云身上。

赵明月赶紧跑过去,拉住了于有清:“有清,别打了,小心出人命,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于有清停下动作,赤红的双眼终于有了神智,看着赵明月,然后长吁了口气,松开了赵金云。

第12章 报复

赵金云从地上挣扎起来,像兔子一样溜得飞快。赵明月扶着于有芬:“有芬姐,我们走吧。”

于有芬还在抽抽噎噎,于有清喘着粗气看着姐姐和赵明月,赵明月回头叫他:“有清,走啊。”

于有清木木的问:“去哪儿?”

赵明月说:“先回去再说。”

三个人绕着人迹稀少的小路回到了于家,于有芬回到自己房间,扑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于有清攥着拳头站在堂屋中央,头顶都要冒出烟来,他咬牙切齿的:“赵金云这个狗杂种,他妈的欺人太甚了,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赵明月劝了几句于有芬,回头对于有清说:“有清,你别犯傻,冷静一点,你弄死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觉得你这条命就只值那条烂命的钱?”

于有清红着眼睛,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咬着下唇:“可是那狗日的欺人太甚了,就因为我们家成分低吗?我爷爷以前还救过他爹的命,这个恩将仇报的畜生,简直不是人!”

赵明月看着几临崩溃边沿的于有清,知道这孩子压抑得太久了,她放缓了声音说:“成分不会成为你永远的枷锁,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忍过了,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

于有清咬牙切齿:“人家都欺负我们到这份上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赵明月严厉地说:“忍无可忍也要忍。”

于有清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冷静下来:“现在要怎么办?”

赵明月不做声,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如果公开去声讨,于有芬占不到半点优势,因为她家的成分,社会舆论都不会偏向他们,赵金云甚至还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这是在帮助改造地富分子,也可以反咬一口,说于有芬为了想要招工,而主动要求献身。

但这事被他们撞破了,赵金云肯定怀恨在心,迟早要找机会报复的,以后做什么事都会为难他们。尤其是考大学,赵金云要是在这里卡一道,他们的前途就都被阻断了,一定不能让这个卑鄙小人得逞。

赵明月等于有芬平静一些,才说:“有芬姐,我有话跟你说。”

于有芬停止了哭泣,但是并未说话,大概是在等她说话。赵明月深吸了口气,说:“有芬姐,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得找个人评理去。”

于有芬猛地转头,抓紧了赵明月的衣袖:“明月,不要,别告诉别人。”这实在是太丢人了,要是传了出去,这以后要怎么做人。

赵明月说:“有芬姐,赵金云就是抓住我们这种心态,知道我们胆小怕事,怕丢人,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做这种恶心事。你要是就这么算了,他以后还会牢牢地坐在那个位置上,掐着所有人的脖子,你想上学、招工,就永远都不可能了。”这个年代,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以后怎么办?”于有芬哭得成了个泪人儿。

赵明月说:“你难道就这么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我们要想法子把赵金云给弄下来,不然以后还有人来招工,你和有清就别想有机会了。”

于有芬眨了一下眼睛,看着赵明月,她心里当然是恨的,但是她更恨自己软弱无能,被赵金云利用了弱点,差点钻了空子。于有芬吸了一下鼻子:“你让我想想。”

赵明月很能理解于有芬的想法,这个年代,谁不要脸呢,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传出去被人玷污了,这一辈子都别想嫁个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