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比叫人骂你断子绝孙的好。”老国公一听就不乐意了,立时拍了桌子:“本朝重嫡长,那孩子即是嫡又是长,那才是咱们老成家真正的嫡亲血脉,而不是什么外室子,原来我以为他没了,又看平安成器,这才认同平安,可如今正室嫡子回来,外室子自然要挪地方的。”

老国公打心眼里是极重视嫡庶的,他很看重成家嫡系血脉,是极不重视庶子的,只是先前成家没有嫡系血脉,老国公才捏着鼻子对成平安好,也是成平安自己争气,倒也能讨得老国公欢喜,老国公这才疼爱他几分。

可如今,既然有了嫡系血脉的下落,在老国公眼里,成平安这个连庶子都算不上的外室子哪里还能再上得了台面。

“爹。”成国公满脸受伤的表情:“原先宋家败落,也是你同意我囚禁宋氏的,说起来,宋氏算是给咱们折磨死的,说不定叫她儿子知道还是个祸患呢。”

“那是你儿子。”老国公大声喝了一句:“他姓成,不姓宋,他若认祖归宗之后想祸害咱们,那他就是大不孝,满大夏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他敢么。”

一句话叫成国公住了口,垂头只是不语。

老国公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喜欢平安,可是,平安这孩子无心仕途,一门心思就知道经商经商,商贾有什么前程可言,能够壮大咱们成国公府么?可怀瑾就不一样了,这孩子是个能狠心决断的,又不像平安钻到钱眼子里去了,说不得咱们成国公府以后还得靠怀瑾。”

说到这里,老国公又顿了一下,伸出有些枯瘦的手拍拍桌子:“怀瑾如今任锦衣卫指挥使,他人单力薄,若是事情做的太过了,难免将来被陛下拿来安抚朝臣,你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血脉就这么没了?若是他认祖归宗,有咱们成国公府在后头撑着,陛下也得顾虑一二,起码他能保住一条命。”

老国公自从知道成怀瑾有可能是成国公府的子孙之后就留心上了,他是个喜爱嫡子嫡孙的,如今这心倒是真偏到成怀瑾那里去了。

成国公叫老国公说的更是出不得声。

他想了许多,原先宋氏怀孕他给下药,那时候他是听了周氏挑拨才如此的,且才开始下药时,他并不知道宋氏已经怀孕,等后来他知道了,宋氏已经吃了好些药去,成国公就极担心,又想着药下了,这孩子怕已然不成了,即如此,倒不如再添把火将孩子打下来,省的宋氏受苦。

他实没想着那时候成怀瑾在肚子里好好的,就因着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而弄的出生之后体弱多病。

待到成平安出世,周氏所嫁的夫君也故去,他和周氏更有时间**,周氏便撒娇打泼的鼓动成国公将那孩子处理了。

成国公也是叫周氏给迷了心,竟是还想下药,却不想宋氏防备的太好了,他一时也没法子得手,之后,便有人上门诊治成怀瑾,且说要带成怀瑾走,宋氏也答应了。

直到那时候,成国公才对成怀瑾这个嫡子有了几分亲热,更有几分后悔,不过为时已晚,不过一两日,那人已经抱走了成怀瑾。

成怀瑾去后,成国公就一门心思放在成平安身上,后来慢慢的就把成怀瑾这个儿子给忘了。

“爹。”成国公一时想了很多,最后终是一定决心:“我听您的,等怀瑾回来,我就和他说明认祖之事。”

“这才对嘛。”老国公很满意,一时脸上多了几分笑模样:“怀瑾如今得陛下信任,又和季相之女订下亲事,前程如日中天,你要是认了他,不光锦衣卫能被咱们所用,就是季相,那也是咱们家的亲家了,你说说,这岂不是好事。”

随后,老国公又叹了一声:“说起来,季家千金倒是比晋阳公主更好些,只可惜她瞧不上平安啊。”

成国公对于成平安还是很喜欢关爱的,听老国公说什么季家姑娘瞧不上平安,倒是瞧上怀瑾了,好似是说平安比不上怀瑾似的,一时就有些怒意:“就季相夫人那德行,能教出什么样的好闺女来,我瞧着季姑娘礼仪怕是不好的,等嫁到咱们家之后,我叫怀瑾好好的叫她学学礼仪,省的出去给咱们府上丢人。”

“罢,罢。”老国公摆了摆手:“你去备些东西去探视季相,去了之后说话要好听,莫说那么些中不听的。”

成国公虽不情愿,可也不得不应下。

待从老国公屋里出来,成国公一边走一边想,想了好一会儿也下定决心要认成怀瑾的。

只是,成国公想的很美,好似是他有多高大似的,只要他想认,没有人不巴望着他的,却是不知道成怀瑾恨透了成国公府的人,这辈子都不想和家子打交道,成国公所想,注定只能成空了。

仁寿宫

成平安一进仁寿宫就见满墙的鬼影幢幢,好悬听的跑出去,只是他到底压下心中惊慌,仔细的查看一番,这一查,便看出事了。

他笑着瞅了晋阳公主一眼:“原来竟是如此,好悬将我也吓着,倒也算有些个手段的,只是,如今你成爷爷来了,你这点子小手段你成爷爷就给揭穿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拒礼

“你给谁做爷呢?”

晋阳公主一听成平安这话立时放松下来,笑着瞪了成平安一眼。

成平安也是嘻嘻一笑:“给那小人做爷,如何,今儿我给你破了这鬼影,你待如何谢我?”

“你说怎样就怎样。”晋阳公主笑垂着头,脸上两片红晕升起。

她虽性子刁了些,然容貌却也是顶了尖的好,这一番含羞待怯叫成平安瞧的心头也跟着软软的,又想着高太后如今越发不好,晋阳公主马上就要失去母亲了,到时候不定怎样悲痛欲绝,不由对她又大为怜惜。

成平安伸手抚过晋阳公主最近因为休息不好而弄出来的黑眼圈,拉她朝门外走去,走过一堵墙的时候,成平安指了指墙上一个小洞,叫来一个小太监:“将那洞堵了。”

立时,就有几个人过来将墙上的洞堵了起来。

之后,成平安又四处瞧瞧,将几棵树的枝叶砍了一些去,如此,他拉晋阳公主再回屋中瞧的时候,鬼影确实已经没有了。

晋阳公主一见喜的什么似的,对着成平安好一阵夸奖,又问他是怎么回事。

成平安得意的笑着,将小孔成像的原理给晋阳公主讲解一番,又拿了纸片蜡烛等物演示了好几回,如此,晋阳公主才算明白。

随后,晋阳公主又带成平安去清宁宫也比照此法将那鬼影破了。

弄好这一切,成平安就出了宫,晋阳公主却带着东西寻到高太后那里,将这些事细细的说与高太后听。

高太后如今虽然病的有些糊涂,可是。还是有清醒的时候,她一听晋阳公主那些话就立时知道有人在算计她们母女,立时大怒,命人去将庆丰帝寻来询问。

没多久庆丰帝就来了,在高太后指着他怒骂的时候庆丰帝就有些不耐烦,只是,却还是作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等高太后骂完。庆丰帝才一摊双手:“朕是什么人母后想来知道,朕若是算计母后法子多的是,哪里会用这等小人伎俩。”

而被骂作小人的季颂贤正在家里瞧信。

却是路途中积雪甚多。成怀瑾一时不能回京,便给季颂贤写了信捎回来,信上说他怕是要耽搁几日,叫季颂贤不必挂怀。又说如今天寒地冻,一日冷过一日。叫季颂贤注意保暖,屋里暖炉千万要点着,出门的时候必定穿的厚实些。

诸如此类的话絮絮叨叨写了许多,原本是有些烦人的。可季颂贤瞧了却觉分外的温暖,一行看一行笑的甚是美丽。

看完了信,季颂贤将信好好的折起来放到妆台上的盒子里。里头已经放了好几封信,都是成怀瑾写给她的。季颂贤每一封都保存的很好。

放好之后,季颂贤提笔也回了一封信,信上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路上不好走便慢一些,又没甚要紧事,叫成怀瑾不必忙着往回赶,另外,也嘱咐成怀瑾注意保暖,万不可冻着了之类的。

写好了信,季颂贤想了一时,又将一件才做的厚实棉袍和一件紫貂皮的大氅拿了豆绿的包袱皮包好,准备随信一起送去。

才刚准备好了,季颂贤还未起身,便有季亿屋里小丫头过来笑道:“刚刚老成国公登门拜访,与老爷谈及一事,且说想见见姑娘,老爷叫奴唤姑娘过去。”

季颂贤皱眉,有几分不解,老成国公便是年纪大了也是男人,她一个内宅女子不好相见,为何父亲竟唤她过去?

虽然不明白,可季颂贤却也知道季亿不会害她,便跟着小丫头去了书房。

未进门,便听得房中季亿的声音,季亿在家说话向来是温和的,一般也不会发脾气,可这会儿子,季颂贤明显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烟火气来:“您说的这事我做不得主,要如何还得看孩子们的意思,如今成小子不在,您冒然登门是不是有些不甚好?”

季颂贤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下子,不由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站在门口细声道:“父亲,女儿请见。”

季颂贤虽在家中很随便,这也合季家人的性子,然则有外人在,季颂贤就要谨守礼仪本分,不想给人留下不懂礼的印象,最重要的是,她本是死过一回的人,是不在意世人看法的,可是,她却得维护好季家的体面。

季颂贤是不愿意叫人去说季亿不会教孩子,教的儿女是懂尊卑长幼的东西,果然是寒门出身就是和世家比不得之类的话。

她最敬重季亿,任何对季亿不利的事情都不会去做。

“进来。”季亿在屋中高坐和成老国公说话,本来一腔怒火,待听到季颂贤的声音,便知她特意这般作为,一来表示对自己的恭敬,二来也表示心怀坦荡,不是背后偷听之人。

季亿稍一想就明白季颂贤这般作为是为着什么,心下也是大慰,顿时怒气消散,大声叫季颂贤进来。

季颂贤垂头进门,先给季亿请了安,就很乖巧的站在一旁听侯季亿吩咐。

成老国公自季颂贤未进门时听她话语就思忖这姑娘定然是个极好的,如今进门见她一言一行都透着礼仪规矩,再加上长相秀美绝伦,却一点不见狐媚之意,站在那里只叫人觉得端庄大气,不由很是看中。

他笑了笑:“令媛端庄大气,倒有世家大妇风范,季相教导有方了。”

季亿笑着一摆手:“我哪里有那功夫教她,都是她母亲教的。”

成老国公虽然有些惊异,可还是笑道:“季夫人会教导子女。”

随后,成老国公对季颂贤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叫我这老头子瞧瞧。”

季颂贤缓步上前,微微给成老国公施礼:“您好。”

成老国公点头笑了笑:“好着呢,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这般的知书识礼,将来怕是有大造化的。”

季颂贤抿嘴一笑却不回话,只是,却更显出她端庄来。

成老国公越发的满意,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递给季颂贤,慈爱道:“这是我那老妻留下的一套头面,虽说如今怕是不时兴了,可东西却是好东西,今儿就给你了。”

季颂贤越发的疑虑,微一福身:“这是老夫人留下的念想,不说东西如何,就光凭是老夫人留的,就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她说不敢收,只说不能收,以此来表明她不是那等没见过好东西的,季家也并不贫寒,只是不能收下这般沉重的心意罢了。

话说的极圆融,又通情达理,且又不自贬,成国公听了笑容更加灿烂:“收着吧。”

见季颂贤不敢伸手,他道:“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祖父,你和怀瑾订了亲,只是怕也不知道,怀瑾原是我成国公府嫡子,只因年幼体弱被带到山间修行,都走了好些年了,我也是才得了信儿,只是怀瑾不在金陵,不能认下我这个祖父,我心中难免遗憾,你若是收了这套头面,就算是承了你祖母的情…”

季颂贤就越发的不能收了。

她微微一笑:“我竟是真不知道这一回事的。”

她心中却想,不知道才怪,成怀瑾早就告诉她了,却也说过不会认成国公府亲人的,她又不希望多给自己寻出几个祖宗来,再加上对成国公府只有恨,就更加不乐意和成国公府的人走的近了。

见成老国公脸色有些不好,季颂贤心中越发的带了笑,口中却郑重道:“我与成指挥使并没见过几回,也并不知他的名字,至于他的身世来历更加不知晓,只是陛下赐了婚事,我想着陛下慧眼如炬,这婚事定然合适,旁的就不再多想,如今您老道出成指挥使身世来,恕我不能自专认了您,也不能收下这份礼物。”

季颂贤说到这里偷眼看向季亿,见季亿嘴角带笑,抚着胡须点头,心越发的定了:“一来,您说是成指挥使的祖父,这一点,需要成指挥使亲自确认,我一个后宅女子,不能越过他擅自作主,二来,我和成指挥使只是定下婚未,尚未成亲,若我收了您的东西那成什么了,越发叫人说我轻狂,三来,即是成老夫人留的东西,理应是成国公将来继承,这头面也该给成国公夫人,我若收了,若叫成国公夫人知道,也有些不像,为此三点,我是不能收的。”

季颂贤一行话说完,见成老国公面色越发的和缓,深吸一口气又是一福身:“若您见我只是为着这个,那话已说完,我不便久留,便告辞了。”

她又朝季亿施了一礼:“父亲大人,女儿告退。”

季亿摆摆手:“去吧。”

等季颂贤走后,季亿一笑,对成老国公道:“您别介意,我公事烦忙没时间管教她,她素来由我夫人教导的,性子很是孤拐,又心直口快什么话都敢说,若有不敬重之处,还望海涵。”

成老国公抚着胡子一笑:“不怪罪,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季相这姑娘教的好,教的好啊,说起来这事倒是我鲁莽了,竟没想那么多,这孩子却是不贪不燥,又不惧不卑,果然有气度,难怪陛下要认她做义妹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皇后

季亿对于成老国公的夸赞并没有喜形于色,神色间还是淡淡的:“您过奖了。”

成老国公以为季亿不过是谦虚之言,又笑言一时:“往后啊,咱们两家就是儿女亲家了,可得多多来往。”

季亿没有答应也没否决,只是淡淡一笑。

“要是怀瑾这孩子回来,你可得好好跟他说一说,也不知道带他走的那人安的什么心思,竟然没告诉怀瑾自己的身世来历,哎,倒搞的我们成国公府如今子嗣调零。”

说到这里,成老国公一叹,对季亿拱手:“拜托了。”

“我若见着他,必与他说的。”季亿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成老国公一笑:“如此,我先告辞了。”

季亿赶紧起身相送,直将成老国公送出大门才回来。

季颂贤回到自己屋里,将原本封好的信又抽出来,将成老国公已知成怀瑾身份,并且来家中拜访的事情添了进去,写好了又将信封好连同衣服一起包起来叫绕梁交给送信来的那个锦衣卫。

她这里才将事情弄好,季亿踱步进来,季颂贤见着季亿赶紧起身见礼。

季亿一摆手:“你且坐。”

一个小丫头上前接过季亿的大衣裳挂在一旁,季亿身着便装坐在离暖炉很近的一个垫了厚厚棉垫子的椅子上,季颂贤亲手端了热茶捧给季亿,再在季亿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如今天寒地冻的,父亲有事唤女儿一声就行。何必这般亲自过来,万一冻着了可怎生是好?”

季亿一笑,喝口热茶:“也无事,不过随处走走罢了,我还没有老天动不得的地步,怎的,自己家里都不能走动了?”

季颂贤也笑:“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劝父亲保重身体而已。”

说到这里,季颂贤想到一事:“前几日刚折了几枝梅花,因未开花。便拿细颈瓶用水养着。刚好今儿一枝白梅全开了,一会儿我叫人给父亲送去,这样的天气里供上一瓶白梅倒也是一件雅事,还有。早先买的水仙如今也长的极好。再过几日便要开花的。到时候,我也送父亲一盆。”

“这个好。”季亿倒也喜欢白梅,点头赞了一句。又对在旁伺侯的小丫头道:“我与你们姑娘静静说几句话。”

那小丫头立时行礼退了出去。

季亿这才问季颂贤:“成家小子对成国公府是个什么态度?他的想法你可知道?”

季颂贤点头:“倒也知道一些,他原也和我说过,他不喜欢成国公府那些人,这辈子都不会想要什么认祖归宗,另外,父亲也知我原认识他的母亲宋氏,据我所知,宋氏便是给成国公府的人害死的,成指挥使对于成国公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不过对宋氏却有孺慕之情,他知道宋氏是给成国公害死的之后,心中已经生怨,又如何去再继什么父子情谊。”

“如此就好,就好啊。”季亿听后欣慰一笑:“成国公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后院乱的紧,若是他真要进成国公府,那我可得好好的教训他一通,总不能叫你跟着他受罪,他没这个想法就好,哼,他倒也有些眼力劲。”

季颂贤笑了:“哪里有父亲说的那般严重,说起来,就是成指挥使愿意进成国公府,恐怕如今的成国公夫人也不愿意,她必然想尽法子阻止,说到底,到底成平安不过是继子,成指挥使才是正统嫡子,于情于理,成国公的爵位都该成指挥使继承的。”

“你可别有那想着继承爵位的傻念头。”季亿看季颂贤的样子,忍不住多说几句:“爵位什么的也不过是外表光鲜些罢了,若为着这么一丁点面子好看就进了那么个泥坑里,才是真害苦了自己的。”

“女儿明白。”季颂贤笑着应承了一句。

季亿见如此才真正放心,又坐一时,喝了茶才起身道:“如此,我就不多坐了,你母亲说今儿天冷,不如一家子吃锅子热闹暖和,倒是准备了不少的新鲜菜,你一会儿也过去帮你母亲嫂子准备一下。”

“是。”季颂贤起身送季亿出门,见外头又刮起寒风,赶紧回屋寻了手炉给季亿抱在怀里:“爹拿着,暖和些。”

季亿笑的很是欢喜,抱着暖炉慢慢朝伍氏房中走去。

季颂贤在季亿走后在屋中做了会儿针线,将一件被面还有几个枕头套,并一个红纱帐子和一个青纱帐子全部收了尾,这才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穿上一件大毛衣裳朝伍氏房中而去。

她过去的时候伍氏已经将汤底准备好了,肉和丸子也弄好了,孙氏端了一盘山药片过来,王氏端的是扁豆,伍氏将嫩绿的小菠菜掐成段放到盘中,陶氏和巴氏一个调醮料,一个将冻豆腐装好盘。

季颂贤赶紧过去帮忙将海带捞出来,又将许多蘑菇切片,又对伍氏道:“光吃菜怕哥哥们吃不饱,不如再准备一些小馄饨并一些杂粮面。”

伍氏听了一笑:“你说的是,你嫂子包了一些馄饨,刚才厨房那里也送了一些杂粮面,另外还有一些豆面,一会儿你可得多吃些。”

正说话间,季纲带着几个兄弟进来,一大家子人分两桌坐好,每个桌子中间都摆了一个大大的鸳鸯锅,另外又有许多的盘碟碗筷,各自取了放了醮料的小碗,又往锅中各自取喜爱的食材去煮。

不说季家如何围坐一旁热热闹闹吃锅子。

且说宫中,对于庆丰帝的辩解高太后并不生气,拿着一双有些混浊的眼睛看着庆丰帝:“那皇帝告诉哀家这事是谁做的?除了皇帝,又有谁有本事在宫中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出这等鬼怪之事来?”

“这…”庆丰帝竟觉得辩无可辩。不由有些恼怒:“若是朕做的,朕也不会不认。”

说到这里,庆丰帝冷笑:“母后不会是想往朕身上泼脏水吧,朕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说了此事与朕无干便是无干,莫不是,母后想要如何吧?说起来,除了朕,也就只有母后有那个能力了。”

“你…”被庆丰帝倒打一耙,高太后不由也有几分怒意。

晋阳公主站在一旁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咬咬牙说了一句公道话:“皇兄,此事不是母后做下的,母后这些日子病成那样,哪里有心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又看看高太后:“母后。想来也不是皇兄做的。会不会是什么乱臣贼子?”

她一句话叫高太后和庆丰帝同时一惊。两人都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庆丰帝越想越是心惊,也呆不住了,立时道:“朕叫人去查。立时就查。”

高太后此时已经很疲惫了,摆摆手:“皇帝去吧,查着了是什么人弄的,必要告诉哀家一声,哀家绝不会轻饶他的。”

说到这里,高太后想及晋阳公主的事,又对庆丰帝道:“皇帝,晋阳的婚事?”

庆丰帝停下脚步:“这个月月底晋阳就嫁到成国公府,朕已经叫人备好嫁妆,母后应该也给晋阳备了一份吧,这事朕没什么心思去管,母后只管吩咐皇后相助就是了。”

庆丰帝脚下不停的走了,高太后趁着还清醒就叫人唤来佘皇后,佘皇后也是出身将门,本身是个爽利的性子,和庆丰帝性子并不太合,庆丰帝性子还算温和,素喜清雅,佘皇后为人却有些张扬,再加上善妒,她会武艺,身手也不错,为了后宫一些事情和庆丰帝打过几架,有一回还将庆丰帝打的脸上带了花,险些叫庆丰帝说出废后的话来。

因此,高太后不太看重佘皇后,只是如今她没什么精力张罗晋阳公主的婚事,只能拜托皇后。

皇后没过多久就来了,照样风风火火的样子,见过高太后便直接道:“母后给晋阳妹妹准备的嫁妆在哪里?儿媳一会儿就带人收拾出来,再列出单子给母后过目,若是有什么要添要减的,母后也好拿个主意。”

高太后想了一时道:“这事你看着办就好,我只这么一个姑娘,如今我又是这么个样子,她的嫁妆,也不过尽我所能罢了,这么些年我的那些私房一多半都是给她的,剩下的一些是给你和皇帝的,我都留了单子的,一会儿就叫人给你。”

“都给妹妹吧。”佘皇后虽然性子不好,可却不是个贪心的,她笑了笑:“我长年累日的在宫里,万事都有份例,哪里用得着那些。”

“给你就是给你的。”高太后其实并没有想给佘皇后什么东西,只是如今佘皇后操持晋阳的婚事,她就留了些私房给皇后,为的是收买人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