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约也有些等不得了,竟是拉着季颂贤问她要写什么样的新书,待听说是一个凡间男女修仙的故事,立时拍手叫好:“竟不想还有这等样的故事,想来以你的文笔写的定是好的,我竟有些等不得了。”

一时间,皇后又想着一件事:“对了,你嫁妆中还没有笔墨纸砚等物,且等我寻着好的给你添进去,你话本子写的好,原该多备这些个的,倒是我疏忽了。”

季颂贤连道不必,家中已经备下许多,皇后却道:“他们备下是他们的,我只管我的心意到了就成,你也不必说什么了。这个必须得有的。”

季颂贤见拦不得,只好又道了一回扰。

因见着天色不早,季颂贤起身告辞,皇后有些舍不得她,却也没有多留,只叫她以后有时间定要常进宫来瞧瞧。

季颂贤应了一声,告辞离开。

从坤宁宫出来,一路绕过交泰殿,又过乾清宫,之后才从西宁门出宫。

过了乾清宫。季颂贤随着引路的小太监急走。走了没多少路,却听人道:“且等等。”

季颂贤忙站住回头望去,却是成怀瑾才刚从乾清宫出来,正唤她留步。

“你这是要出宫?”

及待到了眼前。成怀瑾忙问了一句。季颂贤点头:“皇后唤我说话。我瞧着时候不早便要出宫去,你去做甚么了?”

成怀瑾一笑:“不过是与陛下说些话,我也正要出宫。不如一起?”

季颂贤应了一声,成怀瑾便对那小太监道:“你自去吧,我带季姑娘出门。”

小太监也知他们定下亲事的,因抿嘴笑了笑,只管看着成怀瑾却并不离开,成怀瑾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递过去:“赏了你的,拿着吃酒吧。”

小太监忙谢了赏,欢天喜地的拿着荷包走了。

“他倒胆子大呢。”季颂贤瞧小太监的样子不由笑了:“寻常人见了你莫不是避着,他倒敢讨赏,便是这份胆子倒叫人敬佩。”

“我便是凶神恶煞么?”成怀瑾瞅了季颂贤一眼:“倒也没见着你避着我走的。”

季颂贤瞪他:“怎的没有呢,我头一回见你你骑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我听人说你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立时便吓着了,几乎连瞧都不敢瞧,第二回你在成家墓园前踹了成大公子那一脚着实厉害。”

“你倒还记得。”成怀瑾一时失笑:“显见得你心里是有我的,若不然怎的记得这样清楚。”

一时说的季颂贤红了脸,啐道:“净胡吣,不与人说话了。”

成怀瑾见她甩手就要走,赶紧追了几步,又说了几车子的好话方才哄的她不恼了。

一时,季颂贤从荷包中摸出那颗珠子来往成怀瑾眼前晃了晃:“你昨儿是不是去我那儿了,竟连这个都丢了。”

成怀瑾赶紧去抢:“哪里是我掉的,拿来我瞧瞧。”

季颂贤一笑,眉眼含笑:“即不是你掉的,你抢什么。”

然后,她便见成怀瑾耳尖子都红了,不由暗笑一场,将珠子给了他:“往后仔细些吧,幸是我捡了,若是别人捡了去,我还怎么见人。”

成怀瑾将珠子收了起来,正色道:“原是我昨儿心慌意乱,竟没有发现,往后再不会了。”

季颂贤见如此方才放了些心事,两人一行走一行说话,这等寒冬天气竟是丝毫不觉得冷了。

一时出了宫门,成怀瑾要送季颂贤回去,季颂贤却是不叫。

成怀瑾因想着再过不了多少时候便能日日和季颂贤相见,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竟是看着季颂贤坐车走后才自顾自的去了。

却说成季两家一时忙乱了好些日子,终将许多琐碎事情忙完,然则,也到了婚期。

这一日宫中来人送了嫁妆,几十口大箱子锁的紧紧的抬进季家大门,伍氏亲自瞧着家中下人抬进库房中,待招待过宫中来人,使人打发走了之后伍氏亲自带着四个媳妇还有几个心腹丫头开了库房的门去查看。

却见那几十口箱子装的满满当当,俱是得用的好物件。

有那满满一箱子银锭子,还有各色的珠宝首饰,有上用的绫罗绸缎,有打制的紫檀木的家具,做工精致的拔步牙床,光是各色的百子千孙帐便有好几个,另有拂尘、针线盒子、脂粉盒子、珠串、子孙桶、脸盆子等等家常得用的物件,另有紫檀木的大插屏,四扇的富贵牡丹图的屏风。

另有赏下的陪嫁庄子、铺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竟是比那等世家大族的姑娘嫁妆不差什么,单是这一份就足以抵得上旁人家攒了十几年的嫁妆了,更不要说还有季家准备的很丰厚的嫁妆了。

伍氏瞧了倒是很感念皇后这份心,只孙氏有些犯愁:“母亲。咱们准备了那么些个,再加上宫中赏下来的,这得装多少抬,会不会越矩了?要是装的少了,怕是装不下的。”

倒是王氏却笑了:“嫂子愁什么,咱们家妹子可是正经的汝阳郡主,按着郡主的份例便成了,只要不越过公主去,怎么都使得,她上无兄嫂。下无弟妹。又不和什么人攀比,也不用怕压着谁,又有什么可怕的。”

孙氏这才恍然:“倒是我想差了,如此。咱们就准备的富富足足。也叫人不致小瞧了妹子。”

陶氏道:“原先我只说姑爷才来金陵多少日子。想来家里不甚宽裕,哪里知道他财礼送了那么些,说不得掏光了家底的。咱们赔送的丰厚些也是应当的,不然,他们小两口日子可怎么过呢。”

“你想差了。”伍氏一时也笑了:“我也听贤姐儿说了那么一句半句的,原是姑爷从小跟随他师傅长大,他师傅无儿无女,竟将他当亲儿子一般的疼,又说将来他师傅的家产都归他的,如今听说他要娶亲,竟是叫人送了好些个东西来,他如今豪阔着呢,可不差那么些。”

说到此处,孙氏王氏几人俱放了心,笑道:“原来这般,亏得我们替妹妹担了好一时的心。”

巴氏却道:“即如此,姑爷成亲之后很该将他师傅接来孝顺,只不知道他师傅脾性如何,会不会为难咱们家小九。”

“倒是该问问的。”伍氏想了一时点头道:“只咱们也不好打听。”

孙氏一笑:“这个好说,待明儿我叫大爷单请姑爷吃酒,之后问上那么几句他师傅有什么喜好,只说他师傅是长辈,咱们小九得给他做身衣裳针线之类的,免得进门叫人说失礼,却不知道他师傅喜欢什么,如此,方能打听一二。”

“很是。”伍氏叮嘱几句:“小老大仔细着些,也莫着了痕迹。”

“娘放心。”孙氏微一福身:“大爷也是当官的,自然也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如此,婆媳两个又商量一阵,叫孙氏必要好好的叫季纲帮着打探一番。

待查清了嫁妆,伍氏亲自将箱子锁了,又叫人将库房的门锁上,把钥匙交到孙氏手中,孙氏贴身放好,这才离开库房。

这等事情季颂贤一概不知,如今她针线活也做得差不多了,竟每日里过的极为悠闲。

伍氏看着不像,只叫人寻了方子叫她保养身子,又弄了好些美容养颜的吃食每日给她滋补,这么一来二去,倒叫季颂贤补的越发的皮肤光滑细腻白净,且面色红润有光泽,越添丽色。

只说孙氏果然叫季纲去打探成怀瑾的师傅为人如何。

季纲心里想着这有些不厚道了,但为着妹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待这一日下了衙,特特的寻了成怀瑾吃酒。

若是别人相请,成怀瑾必是不去了,只未来大舅哥请他,他怎么都得给几分颜面,少不得换了衣裳跟着去了。

季纲也没选那等极有名气吃食极贵的酒楼,只是寻了个寻常的酒楼要了包房请成怀瑾坐了,一时又换小二备茶,这家酒楼虽没多大的名气,然则他家吃食干净,环境也好,客人倒也多,一时小二忙不过来,店中帮闲倒是极爽利的过去。

季纲见他穿了一件花里忽哨的衣裳,头上又簪了红花,心中就有几分不喜,然则这位帮闲言语便利,说话很是中听,将季纲这份不喜压了下去,待洗了手,季纲叫泡壶好茶来,又请成怀瑾点菜。

成怀瑾只点了两个素菜一个荤菜,都是家常菜式,季纲怕成怀瑾不好意思多点,又点了几个这店中的拿手好菜,叫帮闲只管上来。

且等着上了菜,酒过三巡菜过两味,季纲才笑道:“我家小九这几日做针线,听说你师傅无儿无女,自小将你养大,本该当长辈敬着的,便想着该做几件衣裳孝敬,只不知你师傅性情如何,有甚喜好,怕做了不碰他的心,叫我与你打听打听。”(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柳白二女

季纲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在他心中,这种打听对方长辈喜好以便于想办法应对的事情有些不正道,不过,为着自家妹妹以后日子能好过一些,他也是必得去做的。

只是,成怀瑾脸色怎么那般古怪?莫不是他生气了不成?

季纲看成怀瑾面色复杂,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他却不知道成怀瑾心里有些骂娘,更有些好笑,成怀瑾如何不知季纲的那份小心思,只是,想着他的师傅,成怀瑾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的。

他那师傅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会跟他一起住?

若是旁人说起,他恐怕会立时骂上一声放屁。

想及他临走之前他师傅那张喜不自胜的脸,那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的样子,成怀瑾都有些怀疑若是他一辈子不回去,他师傅怕也不会寻他的。

那个人恨不得自己单身过一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能养他到这么大岁数已经极不容易了,又怎么可能会有跟着他过的想法。

再者,想及师傅的性子,成怀瑾也不保证师傅来了之后会和季颂贤怎样。

也许是季颂贤一怒之下将师傅赶出家门,从此背上不孝罪名,也许是师傅拐带了季颂贤从此以后两个人相亲相爱。

那画面太美,他实不敢想的。

“成指挥使?妹夫?”季纲看成怀瑾良久不语,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叫他回神:“虽说这般思量你家长辈有些不是正人君子所为,然我只一个妹子,这世道又多对女子不公平。我们兄弟想叫妹妹过的好一些,只能多下几分力气,望你能谅解。”

成怀瑾倒是理解季纲这份心思,回过神来之后点头:“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你们也大可不必这般担忧。”

见季纲有些不明白,成怀瑾一笑:“师傅并不会叫我养老,也不会跟我一处住。你回去告诉贤儿一声。不必给长辈做衣裳,也省了她的事。”

“怎会如此?”季纲越发的不明白了:“你师傅他老人家无儿无女的,将来不靠你养老要靠哪一个?说句不好听的。他百年之后,难道就不要你做孝子送他一程?”

成怀瑾笑道:“这个当真不必的,师傅也不是不能生养,只是不乐意要孩子罢了。当初养我的时候,也是跟放羊一般养大的。她曾与我说过叫我不必管她,她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将来我若是常在她身边伺侯,说不得她还要嫌弃的。再者,师傅一点不老,说不得等我都没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季纲点头:“如此我明白了,令师当真是位妙人。”

说完这句话。季纲也不再纠缠此事,只是与成怀瑾说些朝中之事,又谈了一些家务琐事,等饭吃的差不多了,两人才起身结帐离去。

再说季纲回去之后便将成怀瑾的那些话说与伍氏和季亿,伍氏一听立时笑了:“这倒是好,省的我们贤姐儿多少烦恼去,我便是怕她将来得个脾气不好的长辈受许多搓磨,如此我但不担心了,将来他们小两口自在过日子,好多着呢。”

季亿沉思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说,然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将来能孝敬的还是叫贤姐多孝敬一些,人家教养弟子也多为不易的。”

季纲跟着点头:“爹爹说的极是。”

伍氏白了季亿父子一眼:“我也没说不叫贤姐儿孝顺,只是不和长辈一处过日子多轻省。”

然后,季纲满脸复杂的看向伍氏:“娘这叫什么话,儿子媳妇可从来没有说过您二老一句不是。”

气的伍氏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们自然说不得我和你爹的不是,你长这么大,眼瞧着儿子都快娶媳妇了,我和你爹可曾花用过你一文钱,你一大家子还不是我和你爹养着,你爹素来是个省事的,我又不是恶婆婆,管你吃住,又管你娶媳妇养孩子,你要再说我的不是,也忒没良心了。”

一番话骂的季纲满面通红,赶紧起身告罪,伍氏骂到最后极得意道:“满金陵城里数一数,如我这般通情达理的婆婆有几个?你们兄弟碰着我这样的娘,你们媳妇碰着我这样的婆婆,真真是积了多少辈子的德。”

季纲连连称是,说了好些话才将伍氏哄了回来。

季亿却道:“我瞧姑爷的师傅比你还要通情达理一些。”

一句话,伍氏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道:“且等着以后走着瞧吧,不过,我倒是想见见他那位师傅,得多豁达的人才能说出不必叫人养老送终的话来。”

季亿也一时心生向往,口中小声道:“倒是个妙人。”

伍氏这边高兴完了,兴匆匆去寻季颂贤,见季颂贤取出许多颜色的布料正在比划,伍氏立时就问:“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衣裳都做得了么?”

季颂贤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旁的衣裳被面帐子都做得了,只我却忘了给怀瑾的师傅做几身衣裳实为不该,趁着有时间,我先将料子备出来,且等…对了,哥哥打探的如何?师傅他老人家有什么喜好?”

伍氏一听立时笑了:“正要跟你说呢,也不知道你是修了哪辈子的好了,碰着这般轻省的老人家,姑爷可是与你兄长交了底的,你们不必给他师傅养老,老人家也不跟着你们过活。”

“这怎么成?”季颂贤一时呆了:“他孤苦伶仃的,好容易将怀瑾养大了,如何能够…实在太不该了。”

说到这里,季颂贤又道:“得了空我亲去问问怀瑾,若是行的话,必得给师傅写封信,不管如何,我和怀瑾成亲也该接了他来。”

伍氏沉默一会儿,又看看季颂贤:“难为你这般的通情达理,旁的不说,你们成亲,倒真访接他来的。”

一时,伍氏又恨声道:“你哥哥这办事的疙瘩,竟连这件事情都没提,实不知他这官是怎么做的,怎这般的不谨慎。”

听着伍氏骂季纲,季颂贤有几分好笑,说了好些话哄着伍氏,又将那些布料排开:“索性我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料子寻都寻出来了,不如给你和爹一人再做一身衣裳。”

说话间,她就拉着伍氏去选料子,一时哄的伍氏眉花眼花。

隔几日,离成亲的日子越发的近了,这一日季颂贤才将给季亿的一件衣裳做完,便听绕梁说有人求见,季颂贤愣了一会儿,竟是想不出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见她,不过人都来了,见见也无防。

她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又将头发重新梳了一番,戴了一朵纱堆海棠花,又有累丝点珠凤颤颤微微戴于发上,珠子点点垂落,越发显的她肤白红唇,颜色妍丽。

带着绕梁去了待客用的小厅堂,却见两个丽人缓缓站起,一着绛紫色裙衫,一着白月衣衫外罩了葱绿的褙子。

“见过季姑娘。”两个丽人一起跟季颂贤见礼。

季颂贤呆了好一晌才醒过神来,笑道:“两位寻我做何?我大约是不识得你们的。”

说起来,这两个人和季颂贤也算是熟人,季颂贤做为冯颂贤的时候,和这两个人打过多次交道的,且成平安后院那么些个女人,也唯有这两个人和她关系还算是不错,也曾暗中帮过她的,只是季颂贤却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寻来。

“是我们冒昧了。”着绛紫衣衫的女子笑着开口:“只是万不得已,只能抱着赌一场的心情来求见季姑娘。”

“哦?”季颂贤会下,又请两人坐下,叫绕梁端茶果来。

另一个着葱绿褙子的女子笑道:“季姑娘不识得我们,我们姐妹两个是成国公府的姨娘。”

她指指另一个女子:“她姓柳,我姓白,我们并不是什么名牌上的人,季姑娘不识得原也应该的。”

“柳姑娘,白姑娘。”季颂贤笑着跟她们两个人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们府上与成国公府并没有什么交情,两位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也不该求到我家,你们府上如今可有一位大人物在,你们何不求她去。”

柳氏苦笑一声:“这事情,我们除了来求你一求,实是不知道该如何的。”

白氏低头,眼眶有几分红意:“前儿我们出门去瞧旧日姐妹,不想听说金花姐妹几个因坏了身子被赶出去,我们进楼子里晚,才进去的时候多得她照应,一听她如今衣食无着便急了,就托人打听,不想却听说她们姐妹如今日子过的好,也特特瞧了,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听金花姐姐说起姑娘,当真是万家生佛的人物,也不嫌弃我等出身脏污,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如此这般不在意世俗眼光又侠义心肠的女子除了您,我们姐妹真没再见过的,不得已,就想来求告一回。”

柳氏也道:“这事姑娘若应了,我们念您的好,您不应,我们也不怨什么,这都是我们的命。”

一番话说的季颂贤有些迟疑了。

不说旁的,便说柳氏和白氏先前帮过她的忙,如今她们求上门来,也是不能不管的,再者,季颂贤也不知道她们要求告什么事情,若是极简单的一件小事就将人赶出门去,说不得将来心里会过意不去。

柳氏聪慧,一眼看出季颂贤有些意动,立时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们姐妹出身虽不好,然这些年来一直自尊自重,从不做损人之事,如今,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还请姑娘拉我们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亮妆

“起来。”

季颂贤脸上有几分不悦。

柳氏狼狈起身,脸上泪犹未尽。

白氏过去相扶:“季姑娘既然无意相帮,便当没见过我们姐妹吧,多有打扰,实在对不住的。”

这柳白二女都是极有分寸眼力的,应该也没有什么强逼的意思,白氏扶着柳氏行了礼便要告退出去。

季颂贤想及早先这二女也算是帮过她的,且瞧她们的确像是有了极为难的事情,便想听一听,若是能力所及,帮上一把也未尝不可。

“且慢。”季颂贤抬了抬手,对侍立一侧的绕梁道:“今儿天气暖和些,你去将屋里窗子打开透透气,”

柳白二女停下脚步脸上带泪看着季颂贤,待绕梁去后,季颂贤才一指两侧椅子:“我也没说不帮,你们且坐下说说,若是成,能帮的我便帮上一把。”

待二女坐定了,季颂贤笑道:“说吧。”

白氏抹了抹泪,柳氏却是瞬间脸上带了笑:“我们姐妹不愿意与人为妾,宁可嫁到穷人家,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个正头娘子,只是,我们的出身所限,又有谁肯娶?有钱的能为我们赎身的多数也不过是看中我们的容貌,并无多少情分,又怎会肯娶,没钱的却又赎不得身,无奈何,只能在那脏水污泥之中苟延残喘,原看成郎有情有义,我们姐妹想得以托付终身,哪里知道,成郎也不是那等良人…”

说到此处,白氏泪流的更凶了,柳氏却还是笑着:“成郎给我们赎身得以脱离那等脏污之地,怎知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成家后院一丝都不太平,兼之如今晋阳公主进门,我们姐妹思忖,往后怕是得不了好的,因此欲想法子脱身,只奈何原本与人说好了弄个户籍凭证,那人却临时反悔。我们姐妹实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季颂贤也猜着白柳二人找她来做什么了。

这两个人一定是想走她的门路弄两份户籍的。

季亿虽说是宰相,可原先总理户部,如今还兼着户部尚书之责。他要想弄份户籍,那简直太过简单了,季颂贤做为季亿的女儿,想打通这里头的关系。也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

旁人约摸想着从季颂贤这里入手肯定能成的,柳白二人肯定也这般想来着。

可是。季颂贤心里却明白的紧,季亿虽说很疼爱她,可是,这等公门之事却从不会叫她插手。若是她要讨户籍证明,季亿说不得要骂她一通。

“季姑娘,我们姐妹这些年也积攒了好些的珍宝金银。若是这事办成了,定不会亏了姑娘您的。”白氏见季颂贤思忖。立时急了。

柳氏瞪了白氏一眼:“这话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