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精美的绫罗,他要不爱,就会拒绝穿戴,再精致的饭菜,他觉得不合胃口,便也不入口。

他待人也是如此,合了他的缘份,他就会不计较身份名利,与你随性而交,他看入眼的人,他有什么说什么,想要什么也直管开口,自己觉得好的东西也会赠你一份。

这样的随性而为,这样的生活态度叫季颂贤很是吃惊。

若不是嫁给成怀瑾,她完全想不到那看着冷冷淡淡,瞧起来极为高冷的锦衣卫总宪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季颂贤一时想着,能够嫁给这种人,和这样的成怀瑾过一辈子倒是一件好事,只因他对入眼的人会绝对的坦诚,不会欺瞒一星半点,如此,季颂贤是不会担忧要猜测另一半的想法,更不会担心有一日成怀瑾瞒了她的。

想了好一时,季颂贤又吃几个野菜团子,一时觉得有些困顿,就歪在成怀瑾身上眯着眼睛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马车猛的停下将季颂贤惊醒,她坐起揉揉眼睛:“到家了?”

成怀瑾揽了她:“并无。”

随后,他又拍拍季颂贤的手:“你且坐着,我去外头瞧瞧。”

说完话就掀帘子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季颂贤就听得外头有说话声,她也有些坐不住了,也跟着掀帘子出去。

车厢里很暖和,不只放了暖炉,还铺了许多的皮毛毯子,且四壁都包了棉花,坐在其中不觉颠得慌,更不会被冷风吹到,但是一到外头,就有一阵寒风吹来,叫季颂贤缩了缩脖子,赶紧将昭君套戴上。

她转头四顾,就将左边不远处成怀瑾和那个锦衣卫小旗正按了一个人在说什么。

季颂贤笑着过去,只是,她看到眼前的情形时却再笑不出来的。

成怀瑾按住的是个乡村汉子,这汉子长的高高壮壮的,穿着一身粗布棉衣,虽说穿的不好,不过收拾的也齐整,只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竟叫成怀瑾抓住不放。

季颂贤又看,发现汉子不远处放了一个棉布包,里头传来阵阵哭声,明显那是个孩子。

“他偷人家孩子了?”季颂贤过去问了一句。

在她的想法中,这汉子或者是个偷儿,偷了人家的孩子出来卖的,不然,谁家做父母的这样大冷的天将自家孩子抱出屋子受冻?

那锦衣卫小旗摇了摇头,眼中有些怒意:“并不是,这是孩子的父亲,我驾车经过的时候看他正偷偷摸摸欲将孩子活埋了,一时气愤便拿了他。”

“什么?”季颂贤几乎惊叫出声:“怎么会?怎会有人要活埋自己的亲生孩儿。”

成怀瑾将那汉子交到小旗手里,将孩子抱起交给季颂贤,季颂贤瞧了瞧,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娃娃,看样子才出生不久,不过,这孩子已经睁开眼睛了,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季颂贤几乎第一眼瞧见就很喜欢这孩子。

成怀瑾叫季颂贤将孩子抱严实了,小声道:“这家已经生了五个女儿,其中三个送了人,这是第六个女儿,那汉子嫌弃不是儿子,又怕生的多了养不活,便将孩子抱出来要埋了…”

“活该生不下儿子。”季颂贤一听如此,气的骂了一句:“作孽的东西,好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回家

一边骂,季颂贤一边抱紧了孩子,又听这孩子哭的气都弱了,不由一阵心疼,对成怀瑾道:“即是他不乐意要这孩子,咱们带回去便是了。”

成怀瑾叫小旗揍了那汉子一通,小旗边揍边骂:“丧尽天良的,自己亲骨肉就狠心弄死,牲口都不如。”

成怀瑾却叫季颂贤抱着孩子去马车上头等着。

季颂贤点头,走了几步想及成怀瑾或者要用什么非常手段,回头笑了笑道:“打一顿就是了,若是打残了,反倒是他家里老婆和另外两个女儿的负担了。”

“我省得。”成怀瑾也是一笑,扶季颂贤坐上马车,对那锦衣卫小旗道:“行了,叫这晦气东西赶紧走吧。”

小旗一笑,放开那汉子踢了一脚:“听到没有,我家太太替你求情,不然,今儿非得卸你一只胳膊一条腿。”

那汉子挨了踢,却并不走,反而去追成怀瑾,一行跑一行道:“你们抱走我家妞,总得给我留俩钱吧,买人…”

季颂贤听着这话倒是气笑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成怀瑾皱皱眉,很是厌恶这汉子的为人,待那汉子追过来时,他一脚踢出去,将那汉子踢的老远,又顺势上了马车,叫上小旗赶车离开。

季颂贤坐在车内看着小娃娃又饿又冷,又是一阵心疼,对成怀瑾道:“咱们去寻柳家姐妹吧,她们挨的紧。家里也有衣裳被子的,又不少吃的,给这孩子弄暖和些,再喂些东西,不然实在可怜。”

季颂贤如此说,成怀瑾也乐的应下,就叫马车调转车头又对了柳家。

这厢柳氏和白氏才送走季颂贤,没过多大功夫听到敲门声,原还奇怪是谁又寻了来,待开门见季颂贤手中抱了一个女娃娃。便是一阵惊奇。

待众人进了屋。白氏就急着问:“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娃娃?”

季颂贤坐下先叫白氏给弄了些米汤喂孩子,又给孩子抱了一个干净暖和的小被子包着,这才将如何在半路碰着那没良心的东西,如何要活埋了孩子。成怀瑾如何发现。怎样打了那汉子一通将孩子抢了来讲了出来。

她只觉气愤。倒并不怎样,反倒是柳氏和白氏听这一通全都哭了出来。

白氏更是一边哭一边骂:“天底下怎就有这么些个丧德的东西,重男轻女到这等地步…”

柳氏一行抹泪一行对季颂贤道:“成太太别怪我这妹妹骂的难听。实在是…我和妹妹都是苦命的,当初我家里为着哥哥读书凑钱,将我和小我三岁的妹妹全卖了,白妹妹是为着给她哥哥娶亲,家里没有财礼钱,卖了她凑了财礼银子,她原卖到一家做丫头,她哥哥娶了亲,她娘还时常去寻她,一时是她嫂子生娃与她要钱,一时又是为着给她侄儿做新衣要钱,若是不给就骂骂咧咧败坏她名声,一回叫主家太太听着了,真以为她如何,一怒之下就将她卖到楼子里…”

季颂贤听的倒是一惊,没想着柳氏和白氏这等自强之人竟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了。

好在两个人也都是性子刚烈的,哭了一会儿也就算了。

白氏逗弄季颂贤怀里的娃,突然道:“这孩子交给我们怎样?”

“呃?”季颂贤有些不明白。

柳氏一笑:“我们姐妹从成国公府出来,往后怎样也说不准的,许能碰着好人家嫁了,也许这一辈子都碰不着合心意的,好在我们姐妹这些年倒也攒了些银钱,日后花用是不愁的,只是两人相伴未免寂寞了些,有个孩子说不得好一些,就算以后我们不嫁人,也算是有个小辈在跟前孝顺。”

季颂贤听她一解释也明白过来,细一想两人考虑的倒也是实情。

又想着这孩子就是抱回去她和成怀瑾也不会认作自家孩子,说不得还要寻个人养着,倒不如与了柳氏和白氏,这两个人的心性倒也是好的,再者,两人才学也都是尽有的,说不得能将这孩子养的好好的,岂不比跟着自己强。

只这事不能她一人做主,她又瞧瞧成怀瑾:“老爷,你瞧如何?”

成怀瑾倒是应承下来:“如此就放在这里吧。”

白氏听了立时欢天喜地的接过孩子抱了,柳氏也过来逗弄几下,两人脸上都露出那等欢喜的笑容来,越发显的两人颜上神彩动人。

白氏一边抱孩子一边道:“要是世人没那么些个重男轻女的,也没那么多狼心狗肺之人,说不得这世上就没有许多苦命女子了。”

柳氏也点了点头:“世上只男女两种人,做什么一种人狠命做贱另一种,何苦来哉。”

成怀瑾听此言狠命的咳了一声,季颂贤好笑的瞅了他两眼,越发笑的欢畅。

不过她细一想柳氏所言也觉很有几分道理,又见着白氏如抱命根子似的抱着女娃娃,想着白氏那狠心的爹娘,又是一阵唏吁。

季颂贤想着每年里被扔了,被溺死,被卖掉的女孩子不晓得有多少,今日她救下一个,可却还有那么些个受苦的,她虽不能尽救了,可是,尽力多救一些总归是能的。

如此,她就有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只现在不好说,还等回去之后再仔细的想一想。

将孩子安顿好了,季颂贤和成怀瑾也没有久留就告辞离开,坐上马车,季颂贤好笑的瞅了成怀瑾一眼:“这柳氏和你说的话竟是一样的,成大官人,听后有何想法?”

成怀瑾面色有些尴尬,又咳一声,随后一声不吭的将季颂贤搂在怀里,直接堵了她的嘴。

这一回路上也没有什么事。马车很快到了季家,成怀瑾扶季颂贤下车,亲将她送进二门,又去拜见过季亿才走。

季颂贤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去见伍氏,正好伍氏带着几个儿媳在做针线,几个拿了绣活互相比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伍氏一见季颂贤就笑了:“我的儿,赶紧过来与为娘说话,你几个嫂子半日都没住过嘴了,可算是将我这老婆子吵怕了。”

季颂贤一笑坐到床上。看看孙氏几个做的针线活。夸奖了几句,又与伍氏说话。

伍氏摸摸她的手,又摸摸脸蛋:“姑爷倒是心里有你,出去这一遭手上一点不凉。可见得他是个细心的。”

孙氏一抿嘴:“自然的。谁家新婚燕尔的夫妻不是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恐怕这一路上姑爷都攥着我们姑娘的手呢。”

“嫂子好没趣。”季颂贤瞪了孙氏一眼,脸上有些红晕,只管拉着伍氏说话。

伍氏笑问一句:“怎出去这么会儿子。我原想着你们早该回来的。”

季颂贤拿过伍氏手里的绣活一边扎花一边将路上碰着的事情讲了一番:“原是救了那孩子,又给她寻了户好人家,这才耽误了。”

伍氏一听这话,立时柳眉倒立:“真是杀千刀的,怎么就狠得下心呢,你也是的,怎不把孩子抱回来?寻的那人家可放心?”

季颂贤一笑:“实是那人家没一个孩子的,想孩子想疯了,也不是重男轻女的,我和相公才放心与了他家。”

她不好说柳氏和白氏的事,如今成国公府小妾走失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的,她怕说多了漏了馅,也怕一时不察走漏风声,反倒是给柳氏和白氏招祸,因此谁问起来都是含糊其词。

“这就好,这就好。”伍氏念了一声佛。

孙氏和王氏几个也放下手中绣活好生围着季颂贤一团的问,季颂贤一一答了,比如那孩子长的如何,再有那户人家怎样,对孩子可好之类的。

等她说完,孙氏几个也都笑了,孙氏笑道:“可怜见的,也是这孩子命大,正好碰着了你们,若不然,岂不叫她狠心的爹给活埋了。”

季颂贤垂头应了一声,又道:“咱们大夏朝本就女儿家少些,要这样的父母多上一些,女儿怕是越来越少,等到有一日女儿少的可怜,全天下那么些男儿讨不到媳妇,他们才真正知道后悔呢。”

几人又说了好些话,一时伍氏又叫摆饭,吃过饭之后一家子围坐说起闲话。

如此,季颂贤在娘家住着日子倒也自在,每日和伍氏相伴说话,又或做些针线,得闲的时候写些话本子,成怀瑾三不五时的叫人送些东西或者亲来瞧她,季颂贤越发的自在欢喜,在娘家这对头一月住的倒是胖了些。

日子过的极快,一忽的功夫便快到腊月了,这一月也住满了,到该走的那一日,一大早成怀瑾就带了礼物上门接季颂贤,季亿倒是好生招待他一回,临走的时候又给他们许多回礼。

只伍氏很有几分不舍,亲自送季颂贤出门。

季颂贤也舍不得伍氏,一路上说了好些个话,叮嘱了一大通的事情,最后含泪而别。

待到了自己家中,成怀瑾立时就叫人上了些吃食点心,又嫌屋子不够暖和,催着人多烧些炭火,季颂贤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这屋里已经烧的几乎快赶上夏天了,她又瞧见成怀瑾嘴角勾起的那丝笑,不用想也知这人憋了什么坏心思。

她还未说话,成怀瑾已经挥退下人,几步过来抱着季颂贤就往后头浴室而去。

待绕梁去库房取了东西回来,就直接被几个丫头拦在门外,丫头们全都面上带红,嘴角含笑,绕梁情知是什么事,就站在门外与几个丫头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几日,就听着屋里有声音传来,接着便是叫传饭食,丫头们推门而入,就见成怀瑾披着黑色金丝银线团花长袍坐在椅子上,季颂贤却是着着桃红中衣,只披着一件银红薄衫倚在床头,整个人便如刚被春雨润过的娇艳红杏一般,带着说不出来的春意和慷懒,不说男人,便是丫头们见了都觉脸上一热,竟是有些看直了眼。(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问话

因进了腊月,到了年节下头,季颂贤叫管家将库房的帐册等等都挪到她屋里,她专门腾出时间来看了几日帐册,便琢磨着该送些年礼。

只是,季颂贤很为难这年礼要怎么送?

按理说成怀瑾是朝庭命官,有些同僚也该互送年礼,再有私下里有些好友也不能怠慢了。

可是,季颂贤却从未听说过他与哪个人关系好,要说同僚,成怀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中他的官职最大,没的他给底下那些官员送礼的道理。

如此,季颂贤将给季家的年礼整出来,便有些不知道要怎生是好了。

这日成怀瑾回家,季颂贤就问及此事,成怀瑾一边脱下大衣裳交给丫头,一边道:“你只管往娘家送些年礼就行了,再有你素日里的知交若要送也送一些,至于那些官员就不用理会,锦衣卫不同别的地方,和官员们来往的密切了倒是不好。”

季颂贤想想也是此理,便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随后又道:“我这些日子琢磨了一些事情,想着咱们能不能腾出手来专门弄个庄子收留那些无家可归或者被父母抛弃的女孩儿,也不说锦衣玉食的养着,总归给她们一条活路,待她们大一些教给她们一些谋生的手段,不拘是厨艺还是针织女红,或者读书写字算帐,或者学些医术等等,总之叫她们以后能养活自个儿便成。”

“怎想起这些来?”成怀瑾有几分疑惑。

季颂贤一笑:“还不是见着福姐儿才想着的,总归我现在有些能力。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说到这里,季颂贤又怕成怀瑾不应,便小声道:“我如今也能写些话本子,印出书来卖能分些银钱,若是你觉得不好,我就拿那个钱来办。”

成怀瑾一听她这话倒是气笑了,几步过来将季颂贤抱起放在膝上:“你心里就这么想的?不过是救些女孩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者,你乐意做善事积福。我难道就得反对?你也太低看我了。”

“这么说你是应了?”季颂贤立时欢喜起来。连声问了好几句。

“应了。”成怀瑾答应一声:“我若是不应,你难道还真用你的嫁妆来办这事?若是传出去,我成什么了。”

季颂贤几乎欢呼起来,待高兴过后又和成怀瑾商量:“我觉得柳氏和白氏都是有善心的。再者。她们也都有才能处事也精明。不若我和她们一起做这事,我多出些银子,叫她们将这事总领了。只是往后咱们得多庇护她们一些,不能叫成国公府的人知道了寻事。”

“这个好办。”成怀瑾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她们如今是良民,可不是成国公府的小妾了,再者,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你且放心吧。”

将这事定下来,季颂贤彻底的安心了。

隔一日,季颂贤带人将给季家的年礼准备出来,满满当当一大车子,有她在暖房亲手种下的鲜花,有各色新鲜的吃食,还有成怀瑾在山间打的猎物,硝制的皮子,另有一些药材,还有许多上用的布匹绸缎等物,礼品准备的很是丰厚。

打发去季家送年礼的婆子走后,季颂贤又给丛家和高家分别准备了一些年礼,另外,又叫人去梁家庄给柳氏和白氏送了些东西,为着这些年礼,她倒也忙了几日。

才得了闲,宫中来人寻她,只说皇后有请。

季颂贤少不得穿戴一新去宫中拜见皇后。

她按照品级穿戴好坐车进宫,一径去了坤宁宫,还未走近,佘皇后身边得用的侍女便笑着迎了过来,给季颂贤见过礼之后就打帘子请她进屋。

季颂贤进去,觉得虽暖和,但是竟是不如自家屋中和暖。

她几步过去先给佘皇后行礼,还未等她拜下去,佘皇后竟是亲自扶住她:“都是一家子亲戚,往后可不准行礼了。”

“礼不可废。”季颂贤笑着说了一句。

佘皇后白她一眼:“虽如此说,可是陛下亲自嘱咐过叫你见君不必行礼,你见了陛下都不用大礼参拜,何况是我,你难道还要给我安什么罪名不成?”

“岂敢。”季颂贤笑着坐下:“嫂子即如此说了,少不得我就拿大了。”

一时茶水端了上来,佘皇后一边喝茶一边与季颂贤说话,先拉了几句家常,便说到召她进宫的目的。

“我今儿找你来,是想叫你求情的。”佘皇后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倒叫季颂贤有些拿不准了。

“嫂子贵为皇后还有什么办不了的?”季颂贤做出一脸为难状来:“您若都为难的事,我岂不更没法子?”

“与别人来说是难事,可对你来说丁点不难。”佘皇后笑了笑,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又放下:“只是,端看你办不办,出不出力了?”

这话倒是有些为难人了,季颂贤心里咯噔一下子,面上却还是带着笑:“若是我能办的,自然出力,嫂子的事情我如何敢不出力,到底咱们姑嫂的情分摆在这里么。”

这话听着亲热,可里头意思却也很耐琢磨,这话是告诉皇后我与你情分也不过丁点,若是越了情分的事情我是不能帮的。

只是佘皇后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素来不会那等弯弯绕绕的,自然也就听不出季颂贤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季颂贤真和她有什么好情分,笑的也越发的热情:“我这里才得了些好茶,素日城听说你爱这些新鲜的茶就给你留了一些,待走的时候你带些回去。”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季颂贤应承着,心里越发的没底。

佘皇后看她也收了茶叶,就直接道:“实话与你说,我娘家有位兄长有些不成器的,只是打小我兄长就疼我,我们兄妹情谊也好,他又是个老实人,向来不会来什么虚头巴脑的事情,因此上直到如今官职也不是很大,前两年又被外派到大同府做总兵,也不知怎的,竟被锦衣卫查出什么吃兵饷的事来,锦衣卫也不说这事是否属实,直接就将我兄长拿进诏狱…”

说到这里,佘皇后面带沉痛之意,拭了拭泪继续道:“我求了陛下,陛下也查了一番,我兄长虽也吃了些兵饷,然亏的也不甚多,再加上我兄长治兵也有些道道,陛下便也不忍我兄长进诏狱吃苦受罪,特特叫来成指挥使求了情,只成指挥使铁面无私,将陛下也驳了,我苦求陛下,陛下却只说这是成指挥使职责之内的事,他所办之事都是依律而行,就是陛下也不能强横命令成指挥使放人。”

说完之后,佘皇后越发的悲伤,流了好一时的泪:“我也是实没法子的,这才求了你,你与成指挥使是夫妻,他素日城又敬重你,说不得,你说上几句好话我兄长就能出来,眼瞧着就要过年了,我兄长不能在诏狱里过年吧,再者,我娘家还有八十岁的老祖母,如果年节不见兄长归来,说不得…说不得祖母要如何呢。”

佘皇后本是爽利之人,但是为着兄长却陪小做低的,放低了身段,叫季颂贤也感慨一声兄妹情深。

只这事季颂贤却不能答应的。

她想了一时:“这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待我回去问问吧,这些都是爷们在外头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若是说的深了,难免叫相公厌弃于我,我也只能敲敲边鼓,要是不成,嫂子可莫怪我。”

“不怪,不怪。”皇后赶紧答应着:“只要你帮我就成,我哪里能怪你,要是这样,我成什么了。”

季颂贤点头:“即如此我尽力办吧。”

又说几句话,季颂贤便提出告辞来,佘皇后赶紧叫人拿了茶叶给季颂贤,又送了好几件新打的首饰,季颂贤倒也没客气全都收了。

只她才从坤宁宫出来,便又被高太后身边的人叫住,只说高太后有请。

一听是高太后要见她,季颂贤心中就有几分膈应。

高太后不是什么善人,再加上季颂贤和晋阳公主素来不睦,另外,高太后又记恨季亿,无论怎么说,高太后叫季颂贤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只是不知道这回是要如何为难于她了。

季颂贤心中忐忑,跟着来叫她的姑姑直接去了仁寿宫,未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待进了屋子,季颂贤险些掩起鼻子来。